“行?！鄙颥幵乱娝蓱z，只好答應。

    因著大家常年居于京城中，為避免圍獵時發揮不穩，在圍場的前幾日，無論男女，都先做練習。

    下午，兩人到了校場。弓弩是需要力氣才能使用的兵器，故而不少人擇了投壺、捶丸等輕省的項目。射箭的靶場姑娘不算多，細看多是武將出身的人家。

    蘇懷瑾隨手從旁邊的兵士處拿了弓箭，便對著不遠處的靶子，使起力氣來。

    弓箭之物，沈瑤月倒不覺得陌生。以前住在鄉下的時候，村落靠近山林，每到春夏，就會有一群鳥雀飛過來，在屋子外面吵吵嚷嚷的。鳥雀一多，不止是吵嚷，墻上的藤蔓沒幾日便被啄個干凈。院子里的鳥雀糞便，經常搞得人無法落腳。

    打聽了鄉下的法子，沈瑤月和幾個丫頭做了稻草人放在外面，可惜只能頂幾天的用，鳥兒發覺真相后，直接啄爛了稻草。

    后來去借了一面破鑼，掛在墻上。只要鳥一多，她就撿一顆石子，拿彈弓彈射到鑼面上，破鑼的聲音十分難聽，鳥就被驚走了，竟比人過去攆都要有用。

    后來村頭的木匠師傅見她準頭不錯，便做了一把靈巧的輕弓送她。有一年鄉下收成不太好，她還同幾個鄉民，去山里打些兔子回來。

    再看蘇懷瑾，拿著羽箭連珠似的發射，可不過幾丈遠的靶子，不到一半的射程就先墜落下來，引得周圍的姑娘側目。沈瑤月觀察了好一會兒，確定她并不會弓箭，只是發泄情緒?？晒活?，若是力氣用的猛了，第二天必定會胳膊疼痛，回頭估摸著又要嚷了。

    旁邊的丫鬟和兵士想勸又不敢勸。沈瑤月便依著以前的經驗，去一旁的兵器架上，揀了一把輕弓出來道：“你用這個，能省些力氣?！?/br>
    “jiejie會用弓箭嗎？”蘇懷瑾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看不出分別來。

    “略會一點?！?/br>
    “是王妃教的嗎？我聽娘說，王妃會射箭?！?/br>
    “算是吧?！鄙颥幵聭械媒忉屶l下的時光，就幫她扶正方向道：“肩膀平直，眼睛向前看，對，手要穩，不要亂抖?！?/br>
    “咻”的一聲，在沈瑤月的指導下，蘇懷瑾這次射箭，比之前遠了許多。

    蘇懷瑾受到鼓舞，便又射了幾次箭，終于扎在了靶子上，雀躍起來。

    “很棒?！鄙颥幵鹿膭盍怂?，忽然想到陳氏如今在寺廟里不知道過得如何了?；仡^要不要給她清修的院子里放上一堆野鳥，讓她過幾天自己曾經度過的日子。

    蘇懷瑾對于射箭一事有了興頭，后面的幾天，自然興沖沖地往靶場跑。她力氣倒是不錯，加上學了些技法，只是準頭太差，十箭倒有八箭射偏。

    沈瑤月明白射箭是有一些天賦之說的，幾天的突擊練習不能改變太多。是以每次看見蘇懷瑾射到靶子，哪怕是擦邊，便連同幾個丫鬟們一起叫好，讓她受到鼓舞。

    在場的姑娘們都瞧見過蘇懷瑾剛學射箭時的樣子，紛紛認為進步極大，便也過來鼓勵。

    蘇懷瑾倒也不謙虛：“還好了。都是沈jiejie教得好?！?/br>
    聽了蘇懷瑾的話，眾位姑娘再過來同沈瑤月打個招呼，邀她也射箭。但她只是推脫，并不上場。

    一時間，校場聊得極是熱鬧。

    “此處好生熱鬧啊?！币粋€威嚴又不失嫵媚的聲音說道。

    “貴妃娘娘?！碑斚滦龅娜斯蛄艘坏?。

    “都起來吧，不必如此多的規矩?！瘪T貴妃帶著一群人過來了，只是附近的一個中年婦人，看著眼生。

    “看你們射箭，練習的如何了？”馮貴妃略略掃了下不遠處的木耙，說道：“可有把握，贏得陛下和本宮的賞賜？”

    眾人忙連聲謙虛。

    馮貴妃指著最近的一塊木耙：“是何人所用？”

    蘇懷瑾上前：“回娘娘話，是臣女?！?/br>
    “你家非武將出身，算得上不錯了?！瘪T貴妃點頭道。

    “是沈jiejie教的我?！?/br>
    “那沈氏練習用的靶子是哪個？”馮貴妃笑問道。

    “沈jiejie她只教我，沒有射箭?！碧K懷瑾回道。

    馮貴妃看了沈瑤月一眼，沒有說什么。

    “也許是沈氏不會吧，否則為何只是指導你，卻不自己射箭呢?！蹦莻€眼生的中年美婦人開口道。

    “回明惠郡主的話，沈jiejie比我厲害的?！碧K懷瑾真心回答道。

    沈瑤月模糊聽說過明惠郡主，好像嫁人后便一直居住在京城外面。如今秋獵，馮貴妃沒有忘了傳旨意給她。只不過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才趕到圍場。

    “既然大家喜歡射箭，貴妃娘娘，我倒有一個提議?！泵骰菘ぶ骱鋈坏溃骸拔規韼讉€侍女，對于射箭一事，頗有興致。不如到時候讓沈氏一處比試，不知如何？”

    “沈氏，你覺得呢？”馮貴妃問道。

    察覺到明惠郡主，一直不算善意的打量自己。沈瑤月心中隱憂，便推拒道：“臣婦拙笨，粗糙箭術，只怕讓娘娘見笑?！?/br>
    “沈氏是看不上我帶過來的人？”明惠郡主咄咄逼人。

    看著要吵起來，馮貴妃便道：“郡主提議，不過是為了勉勵大家勤勉向上，便應了吧?！?/br>
    “臣婦遵命?！痹捳f到這個份上，沈瑤月雖不明白明惠郡主哪里來的火氣，心中倒是無所謂，輸了又如何，贏了也不能做狀元。

    當夜回去，沈瑤月便讓彤兒去隨行太醫那里，要點活血化瘀的藥，回頭給蘇懷瑾送去。叮囑小丫頭們抹上揉一揉，明日還舒服些。

    兩個丫鬟先后去洗漱，沈瑤月坐在鏡前解下簪環，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誰？”

    “是我?！?/br>
    “怎么到了這里？”沈瑤月一驚，這個時候，他不應該出現在這邊的營帳。

    “你受傷了？”顧辰飛大步走進來：“我看彤兒給你拿藥?！?/br>
    “沒有?！鄙颥幵路磻^來：“彤兒拿的藥是給蘇懷瑾的?！?/br>
    “你倆關系這么好了？”

    “嗯，這幾日還行。我看她練習射箭十分努力，怕扭傷了，拿點藥給她?！?/br>
    顧辰飛舒了口氣：“你沒事就好?！?/br>
    沈瑤月雖然感動于他的關心，還是嘆道：“你也太亂來了?！?/br>
    顧辰飛滿不在乎：“便是被發現了，不過申斥一頓。左右我去自己娘子的帳篷，他們能說什么?！?/br>
    沈瑤月不置可否，只問道：“你這兩天在那邊做什么？”

    “左不過是比武射箭的，等正日子來了，方才騎馬圍獵?！鳖櫝斤w道：“你那里呢？”

    “差不多情形?！鄙颥幵吕Щ蟮溃骸安贿^今日見到了明惠郡主，帶了侍女要和我比試射箭。我感覺她對我似有敵意，可我以前從未見過她?！?/br>
    “不是你得罪了她，是她記著我娘?！鳖櫝斤w神秘道。

    “為何？”

    顧辰飛小聲解釋說：“聽老管家說，明惠郡主和我爹青梅竹馬，但我爹娶了我娘，她心里就一直不舒服。如今你嫁過來，正好在圍場遇見，看你不會射箭，定會為難你的。?！?/br>
    “可京城沒幾個姑娘會騎射啊?！鄙颥幵滦牡?，騎射可不是貴女的必修功課。

    “但我娘會啊，她自幼長在軍中。當年有一次在我爹被圍，情況危急，是我娘用弓箭救了我爹一次。明惠郡主好像覺得我爹和我娘在一起，和此事關系很大。故而對射箭一事，耿耿于懷?！鳖櫝斤w猜測道。

    沈瑤月覺得不可思議，喜歡一個人，總不能是因為此人會射箭。

    “我娘之前就擔心你遇到明惠郡主，可她這次沒過來，你又不會射箭，可有法子？”顧辰飛擔憂道。

    “沒事，我應付得來?！鄙颥幵聦捨克骸拔視稽c射箭，再說大不了輸了?！?/br>
    “嗯，輸便輸了?！鳖櫝斤w點頭贊同，而后說道：“其實今晚本來想找你一同出去看看的。那邊有一處花開的極好，昨夜看見還有螢火蟲?！?/br>
    “是不是茉莉花，我隱隱約約聞到香氣?！鄙颥幵碌?。

    “要過去嗎？”顧辰飛試探道。

    想起昨夜遇到趙冉和胡蓮心，沈瑤月怕重蹈覆轍，又不好直接拒絕：“今日實在乏了。你的心意，我明白的?！?/br>
    “我的心意?！鳖櫝斤w看著她，一雙好看的眼睛滿是傾慕神采。

    沈瑤月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看：“我要睡了，你也早些回去?！?/br>
    顧辰飛傻笑了一下，依言回去，走到門口忽然道：“我都盼著回家了?，F在來看你，還要走這樣遠?！?/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hammer

    第61章

    一覺醒來, 彤兒攜著一捧茉莉香氣進來說：“少奶奶，昨天有人將花放在帳篷外面?！?/br>
    紫煙便道：“我本來想去采的，可瞧了茉莉花叢和我們幾乎隔了一道荊棘叢, 無法過去。如今是宮人們送的嗎？”

    “我問了蘇縣主的丫頭, 說她們沒有呢?！蓖畠旱?。

    “那可奇了?！?/br>
    沈瑤月已經知道是誰送來的。估計仗著武功不錯, 直接從壕溝翻了過去?？粗粎不ㄟ€帶著晨起的露珠，估計是一大早沒什么人時送過來的, 便道：“在外面沒什么講究的, 尋個罐子乘了水插上吧, 能在屋里香很久呢?！?/br>
    吃過早飯, 依舊去校場。路上的時候, 看著胡蓮心捧著一大束海棠，不知道是去哪里。紫煙說道：“昨日我見到那位姑娘, 腰間戴了個玉佩，姑娘之前有塊差不多的，就多看了兩眼。那姑娘便問我為何多看，我就照實說了?！?/br>
    “我何時戴過的？”沈瑤月看了一眼胡蓮心。

    “以前在鄉下的時候?！?/br>
    當年剛到鄉下的時候, 外祖家常有人送東西過來，沈瑤月記事的時候，雖在鄉下，卻也見過不少金銀玉器?？删貌换鼐? 外祖去世之后，盧家扶靈回鄉，無暇照管。老太太同陳氏派去的仆人們都生了異心, 將玉飾等值錢之物，都搜刮去賣了。是以，沈瑤月著實記不起，當時有過什么首飾。

    如今幾經轉賣，早沒了蹤跡。沈瑤月便道：“這話要少說，沒的讓人疑心是我們誣賴他們?！?/br>
    紫煙忙應是。

    到了校場，蘇懷瑾正站在那里生氣，跟著的丫頭在旁邊戰戰兢兢的。

    “大早上的，這是怎么了？”沈瑤月打量箭靶上有幾根箭矢，又看了看周圍無人受傷，頗是不解。

    “剛才明惠郡主的女兒過來了，說了比賽規則?！碧K懷瑾依舊憤慨：“她們那邊出三個人，可是jiejie你只得一個人，明惠郡主便同貴妃娘娘商量了，要我們這邊九個人，分成三組，同他們的人比試?！?/br>
    “倒是正理?！鄙颥幵聸]聽出哪里有毛病，畢竟只是個玩意兒。

    “可jiejie你不知道，昨日我打聽過了，她們出的三人，假稱義女，實際上都是女侍衛出身，常年練習射箭，故意為難你?！碧K懷瑾小聲道：“當時我想等著jiejie來商量，可朱啾奚落我們不敢，我一生氣，就應了……”

    比賽并不是一對一，而是按照總成績來。誰射中箭靶的次數越多，誰離紅心越近，就算贏。

    為了確保自己能贏，搶先制定看似公平，卻又有利于自己的規則，倒也算正常。沈瑤月安慰她：“應便應了，她們幾個呢？”

    “她們當時聽了那話也生氣，便也應了?！碧K懷瑾慚愧道：“對怪我太沖動了?！?/br>
    “無妨，多練就是了?！鄙颥幵轮浪庵?，再加上幾日心情不好，一個激將法，很容易上當。更何況明惠郡主對于舊事，似乎依舊沒有看開。

    “jiejie你不怕我拖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