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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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郡主,扶意很是歡喜,忙迎到門前來,堯年進門見帳子里的光景,笑道:“怎么一來就干活,我去給你安排個下人可好?!?/br> 扶意搖頭:“不過幾件小事,郡主千萬不要為了我忙,我就怕給將士們添麻煩?!?/br> 堯年坐下說道:“聽說祝镕和祝平理,去行機要之事,連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事,你心里怕不怕?” 扶意頷首:“自然擔心,可我相信他們?!?/br> 堯年安撫道:“也是,你別嚇唬自己,父王不會讓他們身陷險境的?!?/br> 扶意要給堯年倒茶,再看郡主一身鎧甲,和外頭的士兵沒什么兩樣,不禁問:“您……站崗放哨去了?” 堯年吃了茶,笑道:“我去巡防了,也差不多?!?/br> “可是……” “在這里,我可不是郡主,和其他士兵一樣?!?/br> 扶意問道:“但是大齊軍法,女子不得從軍,木蘭辭里那樣的事,不過是傳說罷了?!?/br> 堯年不屑地說:“那是大齊的軍法,我們紀州軍,有我們自己的規矩,與朝廷不相干?!?/br> 扶意說:“將來,是不是整個大齊,都能容許女子從戎?” 堯年卻道:“你的理想是好的,但要改變那么多人根深蒂固的思想,豈是一朝一夕,怕是窮盡你我一生,也未必辦得到?!?/br> 扶意心中又高興又感慨,但堅定地說:“多一個人重新看待這世間,也是好的,只要還有那一天,我便會堅持一天?!?/br> 堯年笑道:“放心,將來還有我幫你?!?/br> 但是她又問:“你就這么出來了,家眷怎么辦,我的表姐,你家老太太、夫人們,如何是好?” 扶意說:“我在,不過是多一個人被圈禁,改變不了什么事,我才決定走的。至于家里,能安排的,我都安排好了,皇帝會怎么做,事態會如何發展,我也能猜到幾分,唯一不明白的……” 堯年看著她:“怎么了?” 扶意說:“我不明白,開疆為什么非要留在皇帝身邊,以他的性情,該是與祝镕一道出來保家衛國的,可他卻還拜托祝镕一同演戲,幫他繼續留在京城,守在皇帝身邊?!?/br> 堯年的心一沉,避開了扶意的目光:“是他的事,與我也……不相干的?!?/br> 扶意欠身道:“郡主恕罪,是我失言了?!?/br> 堯年揚起笑臉:“眼下國.難當頭,還想這些做什么,他也沒正經打過仗,來當個火頭軍不成,我看他不過是識時務,怕死罷了?!?/br> 扶意道:“可我始終覺得,開疆有他的苦衷和用意,他絕不是貪生怕死的人,還請郡主不要誤解他?!?/br> 堯年瀟灑地說:“我和他什么事都沒有,你別多心,不過是相熟些罷了,他要走什么樣的路,與我不相干?!?/br> 扶意聽這話,便知堯年有所隱忍,是不愿表白心意,她也就不再多嘴。 堯年問道:“你一個人怕不怕,要不今晚去我那里,反正祝镕也不回來嘛?!?/br> “萬一他回來呢?多謝郡主?!狈鲆獾降咨岵坏玫?,滿心盼著丈夫此刻就能歸來。 就在扶意和堯年說話的功夫,祝镕帶著平理已靠近敵軍大營,他們就要在這里分開,祝镕去找贊西軍隊的首將秘密談判,而平理去毀壞兩軍糧草,挑撥雍羅人和贊西人的矛盾。 彼此的任務,都十分危險,但平理行跡隱秘,易脫身離去,可祝镕若是碰上又軸又蠢的傻子,說不通那些道理,贊西人恐怕不會輕易讓他離開。 兄弟二人約定好了再見面的時辰,但祝镕叮囑平理:“我若不來,你最多等我一刻,一刻過后,必須離開,返回大營?!?/br> “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命令?!?/br> 平理怒視著兄長,握緊拳頭,到底是答應了。 祝镕拍了拍弟弟的肩頭:“放心,就算哥晚些回來,我也一定會回來,你一定小心?!?/br> 平理則道:“若是我被抓了,你也不要來救我?!?/br> 祝镕不以為然:“你能在禁宮隨意出入,連我和開疆聯手都抓不住你,這區區一個營地,能奈你何?” 平理笑道:“總之,若有萬一,回頭替我照顧幾個兄弟,別讓他們為我報仇,要以大局為重?!?/br> 兄弟二人拳頭相抵,平理蒙上臉,眨眼間,就從草叢里消失了。 祝镕深吸一口氣,同樣蒙上臉,往贊西首將的大營而去。 而這一晚,閔延仕遲遲不歸家,韻之的痛苦焦慮得以緩解后,反而開始擔心閔延仕。他現在看似風光,實則處處不討好,若非皇帝賦予的權力,早就被人排擠孤立,甚至遭打壓。 臥房里,緋彤端著熱水進來,說道:“奴婢派人去問了,前面也沒有消息,只說公子還在宮里?!?/br> 韻之心急:“皇帝就是這樣子,一件事總要商量來商量去,他有商量的功夫,人家都干完了?!?/br> 緋彤嚇道:“小姐,您可不敢胡說,叫人聽去,是要殺頭的?!?/br> 韻之絲毫不怕:“我們全家的人頭都快落地了,我還怕少我一個?” 好在不久后,閔延仕回來了,但足足忙了一整天,他累得腳下無力,頭暈眼花,韻之和緋彤聽見外面的動靜,趕到門前來看時,竟是幾個人攙扶著他才能走。 閔延仕見了韻之,微微一笑:“此刻想起來,我好像一天沒吃東西了,不妨事,就是餓了?!?/br> 第431章 我等你回來 “你可千萬別死了,你死了換別人來審我爹和大伯父,我找誰幫忙去?”韻之故意這么說,只是想說過給下人聽。 如今院子里外,除了奶娘和緋彤,都是后來新買的,不是這家里,也不是公爵府的,雖然人都挺好,終究不能完全信任。 她想著,這樣的態度,應該就是閔延仕想要的。 至于閔延仕,韻之說什么他都不會生氣,只是這會兒,累得沒有力氣回應。 誰知,緊跟著他來的母親,在院門外聽見這話,氣得沖進來,誰也沒攔住,揚手就給了韻之一巴掌,若非前些日子摔傷了,眼下她行動還有些不便,只怕還要拳打腳踢上來。 見韻之挨打,閔延仕大駭,沖上前擋在她身前:“娘,你干什么?” 閔夫人卻又扇了他一耳刮子,怒罵:“沒出息的孬種,我怎么養出你這么窩囊的兒子,她把你當什么,聽聽嘴里說的都是些什么,這樣不把你放在眼里,你還為了她對我大喊大叫?” 閔延仕壓抑著憤怒:“您來做什么?” 閔夫人一愣,倒也回答說:“我來問你meimei的事,你幾時接她回來?” “不行,我現在被無數人盯著,若是以權謀私,他們立刻會向皇上彈劾我,母親該想想我的處境?!遍h延仕說,“姑姑今日傳出消息,她在皇后跟前也碰了壁,這件事先作罷?!?/br> “我苦命的女兒……”閔夫人哭起來,一眼看見韻之在邊上,立刻指著兒子說,“你給我好好審祝家的人,一個也不要放過,不然我也當沒你這個兒子,我會去告你徇私枉法?!?/br> 韻之冷笑,搖了搖頭,拍拍閔延仕的肩膀:“下輩子,一定好好投次胎?!?/br> “小賤人,你說什么?” “把夫人攔住,送回前院?!遍h延仕還是擋在了韻之身前,“往后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帶夫人和任何人往這里來?!?/br> 在閔夫人的哭罵聲里,眾人七手八腳的把人拉走了,閔延仕扶著門緩緩走回來,剛踏進屋子,緋彤就把房門關了,韻之迎上來,小心翼翼將他攙扶到鋪了絨毯的美人榻上。 “韻……”沒等閔延仕說話,韻之先摸了他的額頭,確認不燙手,該沒有風寒只是累壞了,再給他蓋上一床毯子后,就把熱茶送到嘴邊。 “緋彤要小廚房熱粥去了,一天沒吃東西,不吃軟和些,怕你胃疼?!表嵵f,“明日白天,我讓下人給你送飯來吧,你在哪里,戶部還是刑部?” 閔延仕卻怔怔地看著她,又怔怔地喝茶,是累的,也是奇怪的,直到目光落在韻之紅腫的半邊臉頰,才心疼地回過神很來,伸手要撫.摸:“疼得厲害嗎?” 韻之躲開了,態度冰冷地說:“我沒事,你也不要誤會,我是真怕你死了,我想好了,與其讓別人來迫害我們家,不如還是你來的好,至少我不用求爺爺告奶奶地去打聽事兒,問你就行?!?/br> 閔延仕苦笑:“是嗎?” 韻之說:“我會照顧好你,家里的事你也不必擔心。我不怕你娘,她也不能殺了我,大不了就是打一架,出不了太大的事兒,你少些顧慮,專心忙朝廷的事。方才的話,我也聽到了,我知道你不容易?!?/br> 閔延仕舒了口氣,無奈地笑著:“好?!?/br> 只見緋彤送來熱粥,并幾樣開胃軟和的小菜,韻之親手喂他吃下大半碗,見閔延仕眼皮子都睜不開了,就讓他先睡一覺,而她只是一個轉身的功夫,閔延仕就睡熟了。 “小姐,您改主意了?”緋彤輕聲問,“和姑爺和好了嗎?” 韻之搖頭:“我只是巴結他,反正這日子總要過下去,先這樣吧?!?/br> 緋彤嘀咕著:“我覺得您有些奇怪呢?!?/br> 韻之笑道:“奇怪什么?” 緋彤說:“剛才您看姑爺的目光,滿眼睛的心疼,看得我心酸?!?/br> 韻之匆忙摸了摸臉,心虛地說:“什么呀,我恨他還來不及,我只是怕他累死了。行了行了,你也歇著去吧?!?/br> 緋彤簡單收拾了些東西,嘀咕著:“就要二十八了,也沒個人來張羅,咱們院里貼不貼窗花對聯,總該好好打掃一下吧?!?/br> 韻之說:“各家過年的規矩不一樣,隨他們吧,你看我今年,像是有心思過年的嗎?連皇帝都沒心思過年了,百姓過什么年?” 緋彤也是無奈,請小姐早些歇著,這就退下了。 韻之走回丈夫的身邊,閔延仕睡得很香,必定是累壞了,她蹲下來,湊得更近來看,她的丈夫實在英俊,連睡著時的模樣,都這樣好看。 雖說當年科考止步于殿試前,讓閔延仕的名聲受損,可他真真是萬里挑一的俊美樣貌,每有世家貴府之間的宴會,女孩子們聚攏在一起,韻之就算不愛搭理人,也能聽見她們竊竊私語地念叨京城里適齡婚配的貴公子,閔延仕永遠都是她們議論最多的那一個。 韻之時常想,倘若那日圍場上,飛奔來救自己的只是個普通侍衛,家世平平,樣貌平平,她還會動心動情嗎? “天知道,是為什么呢?!表嵵f,“閔延仕,為什么是你呢?!?/br> 熟睡的人無法回答,他還沒來得及告訴韻之,皇帝今天動了大怒,要在除夕前,就判定忠國公府一族的罪過,為此才足足忙了一整天,他連飯也顧不上吃。 而臘月二十八,是勝親王父子擬定主動出擊,給雍羅贊西聯軍一記重創的日子,且在祝镕和平理離開不久,敵軍陣營就傳來兩軍不和的消息。 贊西人懷疑雍羅人偷他們的糧草,而雍羅人抱怨贊西人沒有按事先約定好的條件優待他們,甚至兩邊大打出手,默契與和諧,幾乎已被瓦解。 轉眼已是二十七的晚上,是祝镕和平理約定好匯合離開的日子,但到了時辰,平理始終沒等來哥哥,可哥哥說過,最多只能等他一刻鐘。 平理很想去找哥哥,但大局為重,明日王爺和世子就要發起進攻,他只能在約定的地點留下暗號,只身回來。 勝親王立刻派人去贊西軍中打探,得到消息說,他們抓了一個大齊細作,但姓名模樣都不知道,也不知是真是假。而祝镕,已是音訊全無,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很可能那個細作,就是他。 項圻對父親說:“大軍整裝待發,隨時候命,父親,打不打?” 勝親王頷首:“自然要打,按原計劃出戰?!?/br> 他抬頭看向平理:“你辛苦了,首戰沖鋒你不必前去,在后方待命,或是來增援,或是來打掃戰場。明日一戰,我要讓雍羅贊西,至少后退二十里地,戰線較長,后援與前鋒一樣重要?!?/br> 平理抱拳:“領命!” 項圻走來,對平理說:“去見一面你嫂子,她問你什么,你就看著回答,不必隱瞞。戰場上,不是生就是死,沒什么殘忍不殘忍的?!?/br> 平理抿著唇,沉重地點了點頭,離開大帳后,便往哥哥的營帳來,可他站在帳子外,雙拳緊握,怎么也沒勇氣進去,再也抬不動步子。 反是扶意自己出來時,抬頭看見了站著一動不動的平理,忙上前問:“回來了,平理,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