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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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這件事,在閔家上至主子,下至丫鬟小廝,議論的人不少,更奇怪的是,那兩口子連裝也不樂意裝,沒圓房就是沒圓房,好像根本不在乎旁人的說三道四。 可韻之對扶意說,她現在每晚都能依偎著閔延仕睡,所謂的肌膚之親并非完全沒有,更重要的是,夫妻二人說很多很多的話,朝廷的事,家里的事,幾乎無話不談。 韻之說,圓房若僅僅是為了交.媾,那是個人都能做,能把心貼得更近些,能更了解她的丈夫,而閔延仕不僅沒有將她拒之千里,反而主動靠近,她已經心滿意足。 “這樣才好,你哥哥才能放心呢?!狈鲆庾匝宰哉Z,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韻之如此勇敢和堅強,她也不能輸給任何人。 第382章 少夫人當家 就在公爵府族人大鬧宗家的第二天,平珞帶著妻兒搬出了東苑,一家人在園內倚春軒住下。 挨了一巴掌后,扶意再不管什么祝承乾的禁令,親自來恭喜哥哥嫂嫂,并和嫂嫂約定了,等祝镕歸來,她們也搬進園子里來住,和他們離得近些。 把收拾屋子的事托付給周mama,初雪便帶著孩子又跟扶意回到清秋閣,院門敞開,兩位少夫人坐鎮,開始清算家里的賬目。 整整三天,先將拖欠族人的銀米賞賜一并結算清楚,之后再把西苑短了四公子、五小姐的分例一事與之前胭脂水粉的賬徹底查清。 凡牽涉其中,不問過去的功勞,也不追舊賬,但全部革除攆出家中,一并連賣身契也發還本人,從此與祝家再無瓜葛。 有積年的嬤嬤來勸說,將他們都趕出去,保不準在外頭胡說舊東家的壞話,對公爵府的名聲不好。 初雪和扶意的看法倒是一致,他們家沒有那些偷雞摸狗、男盜女娼的事,有的只是那些人自己的貪婪下作,他們敢胡說,就報官抓,他們的名聲不好了,京城別府也是不敢要的,怕是在京城也混不下去。 扶意對諸位管事說:“雖說小人難纏,但你們不要因為怕得罪小人,就助長他們的氣焰。殊不知都是欺軟怕硬,動了真格,一個個也就蔫了。你們今天忍了一個,明天就又多幾個學樣的,天長日久,好人也學壞了,連你們也有了包庇縱容的不是。朝廷的律法,家里的規矩,不能只用來約束老實人,更應該狠狠懲罰惡人,叫他們有所畏懼?!?/br> 只見初雪帶著丫鬟,將一包包銀子交給各個管事,溫和地說:“眼看要臘月了,老太太說今年家里人少,就不過臘八了,少了幾分熱鬧,可諸位一年到頭辛苦一場,這是老太太的心意?!?/br> 這些管事們,手里過的金銀不少,并不稀罕這些打賞,可這個節骨眼兒能領賞,也就意味著兩位少夫人新官上任的火燒不到他們身上,自然是松了口氣,抱著銀子連連謝恩。 扶意則道:“過去家里是什么規矩,自然有老太太和母親的道理,但從今往后,就是我和大少夫人的規矩,還望你們明白。有管不住的下人,就報上來,我們家不行私刑虐待之事,有道理講道理,沒道理的,那就走人,外頭有的是人,想方設法要送人進來當差,缺了誰也不要緊?!?/br> 話音才落,門下的人匆匆而來,香櫞聽了幾句,便趕緊稟告小姐:“三公子回來了,被送去兵部衙門,三夫人正要出門去?!?/br> “快把嬸嬸攔下,那里可不是國子監,不是能由她去講道理的地方?!狈鲆饷γ巳プ钄r,一面遣散了管事們,和大嫂嫂一同往西苑來。 據說三夫人已經到大門外,被家人七手八腳抬進來的,西苑里平珍哭聲震天,她也顧不得了,要死要活地讓人放她出去。 “扶意你先別過來,回頭她不小心推了你?!背跹┱f著,命香櫞和翠珠攙扶好少夫人,便上前來勸說嬸嬸。 三夫人哭成淚人,哀求初雪又哀求扶意,好半天靜下來,扶意這才上前來好言相勸。 剛好平珞派人傳消息回來,他已經見到了平理,雖挨過打,但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回京路上沒有被為難,全須全尾,沒缺胳膊斷腿,眼下也有慕尚書關照,不會再受苦。 至于之后的事,且看朝廷怎么判定,平理本不屬于任何軍隊,他只是得到皇帝額外開恩,跟著去而已。雖有錯,但不涉及國法軍規,只要皇帝網開一面,大不了再打一頓就送回來了。 可三夫人連兒子挨打也舍不得,翻箱倒柜地找銀子要去打點疏通,再后來祝承業回到家中,扶意和初雪才退了出來。 妯娌二人回到清秋閣,懷楓正在給嫣然喂飯吃,meimei臉上還掛著淚珠子,抱著小手乖乖地坐在哥哥面前,原來她睡醒午覺不見娘,哭得傷心,最后被哥哥哄好了,要哥哥喂飯吃。 大嫂嫂笑道:“我聽你哥哥說,過去韻之也是這樣,每次他去內院請安,就見韻之纏著镕兒,镕兒呢在韻之跟前是哥哥,見了你大哥就是小弟弟了,小時候也愛撒嬌,有時候大半夜帶著韻之跑去東苑,賴在你大哥床上睡過去了。 扶意很羨慕,初雪卻說:“你一個人,好歹還清凈呢,我在閔家那才不容易,什么小姐主子呀,活得還不如一個體面的下人。萬萬沒想到,會是韻之嫁過去,聽說現在她在家里霸王似的,沒人敢招惹她?!?/br> 這會子,閔府里,韻之收到閔延仕的傳話,得知弟弟回京了,正羈押在兵部大牢里。 知道家里能解決這些事,且慕尚書與祝家關系親密,韻之倒是很放心,命傳話的人轉告丈夫,請他也不必費心。 這邊才剛把人打發出去,想著要不要回娘家一趟,她家婆婆就帶著下人來了。 一轉眼,閔初霖被關了好些日子,韻之手里過的銀兩去打點獄卒,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她這個嫂嫂已是仁至義盡。 但婆婆并不就此滿足,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女兒撈出來,當然也是人之常情。病愈后的閔夫人,氣色還不大好,但已經能下地走動,最近一些事,也不肯再交給韻之來管。 原本她就沒交出當家的大權,這幾日聽說祝家兩個小媳婦奪了楊氏的權,她心里就一直很忐忑,今日索性闖到兒子媳婦的屋里來,要把話說清楚。 說實話,韻之才懶得管這家里的破事,若不是那天幾個小姨娘攛掇一些叔伯嬸嬸要把病重的婆婆逼死,她是不會插手的。更沒想過婆婆會感恩戴德,料定了事過之后,她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此刻提起這些事,韻之爽快地將一些鑰匙和對牌交出來,對婆婆說:“用得著媳婦的時候,您隨時說一聲就好?!?/br> 閔夫人親自數了數后,才交給身邊的人收起來,又問道:“聽說,初雪如今在公爵府當家了?” 韻之應道:“有些日子了,我家大伯母今年身體一直就不好,家里人心疼她,再舍不得她勞累,雖是趕鴨子上架,我那兩位嫂嫂,也是能干中用,比我強多了?!?/br> 閔夫人想了想,便吩咐身邊的人:“傳我的話,我想兩個孩子了,讓初雪明日帶著孩子回一趟娘家?!?/br> 韻之干咳一聲說:“相公昨天才派人傳話,請jiejie在婆家好生料理家務,不必擔心娘家的事。過去她就很少回府,如今才拿了鑰匙,就上趕著往娘家跑,恐怕傳出去成了閑話。連楊府和皇后娘娘都忌諱的事,我們家更該小心才是,聽說皇上消了氣,就會將姑母恢復貴妃之尊,在那之前,我們可不得夾著尾巴做人?” 閔夫人怒道:“誰家的兒媳婦,在婆婆跟前說話一套又一套的?” 韻之一臉“驚慌”,起身來解釋:“母親,這是相公交代的事,我不敢不從?!?/br> 這是兒媳婦一貫的伎倆,閔夫人氣得說不出話,起身往外走,忽然又停下,轉身冷笑:“貴妃娘娘有翻身之日,我霖兒也就有出獄的那天,你最好祈禱祝家能千年不倒,別有一天失了勢,我看你還如何在這家里耍橫。我看你也不缺胳膊不缺腿,嫁進我們家這么久了,連圓房也不成,你不怕外人笑話你,我還嫌丟臉?!?/br> 韻之笑而不語,從容淡定,更氣得她婆婆咬牙切齒,氣哼哼地沖了出去。 緋彤一路送到門外,見她們走遠了,才跑回來對小姐說:“當初您就不該出手幫她,讓那幾個小姨娘把她氣死好了,忘恩負義,翻臉不認人,氣死我了?!?/br> 韻之不以為然,打發緋彤收拾東西,她要回娘家去看看。 緋彤說:“您總往娘家跑,也不是個事兒,您和姑爺都這樣親昵了,為什么不圓房呢?” 韻之捏了她的臉頰:“我們夫妻的事兒,想幾時圓房就幾時圓房,誰也管不著。至于回娘家,也是你姑爺要我做的事,說meimei們都走了,要我多回去陪伴奶奶。何況我在這里,他也不放心,樂得每天去公爵府接我?!?/br> 緋彤小聲嘀咕:“那也不太好,雖然奴婢也很樂意回去?!?/br> 韻之不理她,徑自來鏡前整理發髻,她心里可是有主意的,莫說回娘家,她早晚要帶著閔延仕和這家里的人分開,去過他們自己的小日子。 第383章 舅舅還是姑父 這天夜里,閔延仕來公爵府接韻之時,剛好遇見大哥接了平理回家。據說是祝承乾求情,皇帝念平理年幼,且沒犯大事,就赦令放回家,命祝家人嚴加管教。 三夫人等候已久,平理一進門就被母親抱在懷里,年少氣盛的年輕人覺得好生丟臉,想要掙脫開,祝承哲氣得不行,上前就要揍兒子,被平珞和閔延仕攔下了。 眾人來到內院,老太太滿心擔憂,直到見孫兒好好出現在眼前,才松了口氣。 見他滿臉胡渣,風塵仆仆,又黑又瘦,什么責備的話也說不出口了,更何況明知他們兄弟必然有什么算計在里頭,她如何舍得再委屈孩子。 “去給你大伯磕頭,他為你在皇上跟前必定費了不少唇舌?!崩咸f著,又叮囑小兒子,“就別打了,關他幾天反省思過,之后再把國子監的事解決了,外頭若無處收他念書,就請先生來家里教,總不能不讀書,其他的事,日后再說?!?/br> 平理給祖母磕了頭,又轉去興華堂謝過大伯父,祝承乾這幾日心情本就不好,若非怕侄兒的事牽扯到自己身上,他才不會管三房的事,隨便應付幾句就打發了。 祝承哲領著兒子出來,見清秋閣燈火通明,還有下人進進出出,便對兒子說:“你哥哥可好?我先回去了,你去給你嫂嫂請安,告訴她镕兒的近況,之后立馬回家來,我要慢慢給你算賬?!?/br> 平理不敢頂嘴,待父親走遠,便往清秋閣來,又說身上太臟,兵部大牢也坐了一回,就不進門了,于是眾人擁簇著少夫人出來相見。 見了扶意,平理深深作揖,他們原是同齡,但有了叔嫂之別,平理向來十分敬重嫂嫂。 “像是又長高了,可是瘦的厲害,明日一定叫廚房做你愛吃的,好生補一補?!狈鲆庑Φ?,“平理,你辛苦了?!?/br> 哥嫂新婚不久,嫂嫂懷著身孕便夫妻分離,支持哥哥去實現他的志向,平理很是感慨,問扶意:“您怎么不問問我三哥?!?/br> 扶意心頭一顫,她怎么會不想問呢,可她如今當家了,每天無數雙眼睛盯著她,不能輕易露出柔弱的那一面,時時刻刻都要端著穩重從容。 而韻之從倚春軒趕來,一巴掌拍在平理背上:“你啊,真是叫我丟臉,怎么就被攆回來了呢,往后你怎么在京城子弟中混,走的時候就把國子監鬧得翻天覆地,現在弄成這樣回來,丟人?!?/br> “韻之?!狈鲆庾钄r道,“何苦說這些話,你心里并不是這么想的?!?/br> 平理果然不在乎,反而上下打量韻之,故意說:“你不是嫁出去了,怎么還在家里,你見大嫂嫂和三嫂嫂成日往娘家跑么?” 韻之挽起袖子就要揍他,門外跑來小丫鬟說:“二小姐,姑爺在門外等您回家去呢?!?/br> “放你一馬,過幾天我再來和你算賬?!表嵵疀_平理比了比拳頭,轉身問下人她家相公為什么不進來,急匆匆就走了。 平理問嫂嫂:“閔延仕待韻之可好?三哥一直很擔心,雖然不說他擔心什么,我多少也懂些?!?/br> 扶意含笑:“好著呢,韻之是個明白人?!?/br> 平理便道:“如此才好,您放心,三哥也好,眼下正為邊境百姓建造過冬的房舍,明年開春就要大興土木,哥哥一時半刻回不來,但不打仗,也就沒什么危險了?!?/br> 扶意見平理說這些話,眼中沒有任何異樣的光芒,想來身邊十幾個下人圍著,有什么也不便在此刻說。 “你先回去吧,明日我再過來探望嬸嬸?!狈鲆庹f道,“消息傳來后,嬸嬸連著幾日茶飯不思,若是嘮叨啰嗦幾句,你且聽著些,別發脾氣?!?/br> 平理作揖,請嫂嫂早些休息,轉身便走了。 香櫞攙扶著小姐,歡喜地說:“不打仗了呢,真好,咱們公子一切安好,您就放心吧?!?/br> 扶意面上笑著,心里卻明白,平理是回來保護家人的,眼下不僅皇帝要動手了,王爺父子和镕哥哥,也要有所行動,可他們到底怎么打算的,連王妃娘娘和郡主都無從知曉。 公爵府外,閔府的馬車緩緩而去,韻之從懷里摸出一小包點心,已經被她的身體捂得熱熱的,遞給丈夫要他吃。 閔延仕很是嫌棄:“你的手帕干凈嗎?” 韻之惱道:“你說呢?再說了,這可不是我要給你的,是你的小侄女留給姑父吃的,我走的時候,還追到外頭來,再三叮囑我別忘了?!?/br> 閔延仕卻問:“不是說好了,叫舅舅?” 韻之正兒八經地說:“叫姑父,別人一聽,就知道我們成親了,叫舅舅能說明什么呢?你喜歡哪一種叫法?” 閔延仕笑道:“可懷楓和嫣然若改口叫你舅媽,不也證明我們成親了嗎?” 韻之一愣,恍然大悟似的:“也對啊,我怎么沒想到?!?/br> 閔延仕伸手要拿點心,可馬車猛地震動起來,韻之不及防備,身子隨著車廂晃動,手里的點心全落了。 聽著動靜,像是馬兒受驚發狂,閔延仕伸手就抱著妻子,自己的肩膀被撞了好幾下,一陣天旋地轉后,車廂終于平穩下來。 但聽得馬蹄聲漸漸遠去,下人們來問候公子和少夫人,閔延仕才知道,是馬夫情急之下解開了韁繩,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快去追,不能讓它傷了路人?!遍h延仕下令,小心攙扶妻子下車,擔心地問,“傷著沒有?” 韻之驚魂未定,可也擔心丈夫:“你呢,我聽見你撞到了?!?/br> “回家再說?!遍h延仕命緋彤她們來攙扶少夫人,徑自從下人手中接過火把,命眾人也將火光聚過來。 “公子小心?!边吷系氖虖臄r在他跟前,但閔延仕已經看清楚,地上像是一條被燒焦的狗。 可當侍從們去撥開,又發現只是一堆燒焦的破布頭,被擺成了貓狗的模樣。 邊上一個下人道:“前天就聽說,隔壁張大人夜里回府時,半路遇見一條被燒焦的貓,嚇得轎夫腿軟跌了轎子,可后來一查,是堆爛布頭?!?/br> 閔延仕覺得很蹊蹺,命下人先送韻之回家,他要去找家里的馬,不愿傷了無辜的百姓,可是見韻之嚇得不輕,渾身哆嗦,不由得心軟:“我先送你回去?!?/br> 公爵府和閔家離得并不遠,即便沒有車馬代步,走走也很快就到了,好在夫妻二人回到家時,下人就騎著馬回來了。那馬兒到底是家里喂養多年的老馬,據說冷靜下來后,很溫順地在路邊等候家人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