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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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玩勾了下唇角,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小瓶跌打噴霧,小幅度地晃了晃。 “讓你擦藥你不愿意擦,噴霧用不用?這種味道不重,用起來也不麻煩?!?/br> “不用?!狈覘d不為所動,伸出手,“把眼鏡還我?!?/br> 她散光稍微嚴重,雖然平時戴不戴眼鏡對她來說沒什么影響,但偶爾還是有用得到眼鏡的地方。 危玩低頭看了眼她的手心,白白的,掌紋淡淡,生命線極長,婚姻線卻有些分叉。 他垂下眼,把跌打噴霧放她手心里,遮住那條分叉的婚姻線,就好像只要看不見,他就可以忘記分叉的起點。 符我梔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情:“你見過誰家的眼鏡長這樣嗎?” “見過啊?!蔽M嬗职蜒坨R放她手上,懶洋洋說,“我家的就長這樣?!?/br> 總覺得他哪里病了。 大概是腦子病了吧。 符我梔剛想把噴霧扔給他,他早有所預料,抬手輕輕推了下她肩膀,將她推進房門,而后握著門把輕輕合上門。 “行了,不礙你眼了,早點睡,沒事的話我不會來打擾你?!?/br> “有事也不要打擾我?!备糁簧乳T,符我梔非常不贊同地喊了句。 外面沒人回答,就當是默認了。 符我梔揉著頭發回到床邊,盯著手里的跌打噴霧看了會兒。 怎么看怎么覺得這噴霧長得有點像危玩呢? 符我梔順手把噴霧扔進了垃圾桶,然后收拾東西去一樓衛生間準備洗漱,抬頭看見鏡子里的臉,額頭的小鼓包實在過于明顯。 剛才碰了下枕頭都有點疼,晚上要是睡覺的時候不小心壓著會不會更疼? 有那么嬌氣嗎? 說不定還真有。 符我梔趕緊拉開門回到臥室,跑到垃圾桶邊找到那瓶跌打噴霧,好在垃圾桶早上才清理過,除了幾張揉成團的紙巾就只有這瓶噴霧了。 毀容事關重大,噴霧什么的她就勉為其難用這一次好了,明天一早她就去醫院買新的。 符我梔吸了口氣,握著跌打噴霧罐子,遲疑了一下,又放下了胳膊。 她還是沒能說服自己就這么輕易地接受危玩的東西,只好再次自作自受地把東西扔進了衛生間的垃圾桶里。 小公館兩層樓,每層都有一間獨立的衛生間,危玩一個人住二樓,相當于獨占一間衛生間。 秦聽鴻回來時偶然發現垃圾桶里的那瓶跌打噴霧,好奇地看了會兒,出來時碰見危玩正在二樓陽臺喂貓,喊了聲:“叔,你又喂貓呢?” 危玩倚著欄桿,順手拋出去兩條小魚干,欄桿外面的小野貓奶氣地喵了聲,叼著小魚干過來熟稔地蹭蹭他的腿,然后蹬起小爪子跳躍著遠去。 “回來了?”他拍拍手,轉身往前一步,雙手搭在欄桿上看秦聽鴻,懶洋洋笑笑,“今天這么晚?” 都八點多了。 “去老師家拿了奧賽的練習題?!鼻芈狓櫿f,“叔,我剛剛看見衛生間垃圾桶里有瓶跌打噴霧,是我媽受傷了還是符阿姨受傷了???” 垃圾桶里? 危玩怔了怔,目光下意識朝一樓的房間看去,符我梔的臥室靠里,從他這個角度根本看不見。 衛生間里嗎? 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直起身,朝秦聽鴻招了招手。 秦聽鴻覺得這位叔可能不懷好意,不太想靠近他,危玩淡淡說:“上次在辦公室誰說會想盡辦法幫我的?” 秦聽鴻小臉哭喪起來:“……我說的?!?/br> 危玩勾勾手指,小男孩不情不愿地邁上了二樓樓梯。 “叔,你到底想干嘛???” 危玩把手里最后的一條小魚干放他手里,拍拍他瘦瘦的肩膀,委以重任:“沒什么,讓你幫我喂一下貓而已?!?/br> 秦聽鴻:“???” 危玩笑了:“不過要等到你符阿姨出來的時候才能喂,要喂給她看?!?/br> 小公館二樓常常會有野貓家貓流浪貓出沒,他在這兒住了四年,早就習慣了閑著沒事投喂些小野貓,小野貓已經快把這里當半個家了。 符我梔喜歡貓,他第一次見她時就看出來了,讓秦聽鴻故意在她出來時喂貓,就是為了勾引她上來。 這項任務著實重大,秦聽鴻小小的肩膀感到萬分沉重。 …… 晚上八點半。 符我梔手機響了。 “哥?” “最近有沒有空?”聶西旬問。 符我梔正在對著鏡子搞劉海,她之前沒留劉海,這會兒額頭上多了個小鼓包,得花點心思遮一遮:“怎么了?” “回來待兩天?!甭櫸餮f,“聶柯今天到s市了,他可能會去找你?!?/br> “聶柯?那個神經???”符我梔一驚,手里的卷發棒燙到她手指,她嘶著氣兒吹手指。 聶西旬說:“是他,我不在s市,聽說你朋友也回意大利了,你一個人在那我不放心,現在讓人過去恐怕也來不及,聶柯這次去s市極大可能是為了你,你早點回來我才放心?!?/br> “為了我?”符我梔還在往手指上吹氣,“我真的有那么大面子嗎?” 聶西旬冷笑:“你有沒有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有?!?/br> 只要逮到了符我梔,不怕聶西旬不低頭。 “……”符我梔憋屈,“說的我好像是個草包花瓶一樣,當年我好歹也幫過你的吧?” “所以你必須早點回來,聶柯這兩年頗得聶家人支持,如果他想徹底穩固地位,當下最要緊的就是把你帶回聶家。不說我,就憑你自身的能力,如果聶柯知道了,恐怕他只會更想把你帶回去?!甭櫸餮y得說她兩句好話,“他這次去s市的動靜并不大,我剛剛才得到消息,恐怕他此次目的不簡單,你最好給我注意點,聽見沒有?” 聶柯那個瘋子。 符我梔腦子里倏地閃過一系列不太美好的回憶,她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收拾行李連滾帶爬地逃回去,好吧?” “現在就回來,東西別收拾了,我讓人看過時間,最早的是今晚九點十分的高鐵,你現在就直接打車去高鐵站?!?/br> “……哦?!?/br> 掛了電話,符我梔沒時間思考什么聶柯或者什么恩怨情仇,當下麻利地換了身衣服,戴上帽子,拎起書包就往外面走。 她出來的時間太巧了,危玩剛進二樓臥室,秦聽鴻也剛進衛生間洗頭,而秦吾正在屋子里織毛衣,誰都沒有看見她出門。 她前腳剛出門,后腳就有人敲響了小公館的門。 去開門的是秦聽鴻,他警惕性比一般小孩子強,順口問了句:“誰???” 外面的人說:“你好,我找符我梔,我是她堂哥?!?/br> 秦聽鴻從貓眼看了眼外面的人,貓眼里一片漆黑,心里登時咯噔一聲。 電視劇里演過,貓眼漆黑,說明門外那人要么也在通過貓眼看里面,要么就有人用手指堵住了貓眼。 不管是那種,來者不善。 秦聽鴻第一時間轉身朝樓上喊了一聲:“叔!外面有個男的說找符我梔,符我梔是誰???” 三秒鐘后,危玩唰一下拉開門。 …… 符我梔到高鐵站時不到九點,排隊取完票,還差六分鐘就可以檢票了。 她戴著白色絨帽坐在候車椅上,廣播響起檢票的提示音,她剛要站起來,忽然發現有幾個男人約好似的往檢票口走去,似乎在找人。 符我梔心里涌起一陣不祥的預感,帽檐下的杏眼不著痕跡地從那幾人臉上一一看去。 她故意沒有立即過去檢票,那幾人也沒有要檢票的意思,看起來反而更像是在等人自投羅網。 不是吧。 符我梔心里腹誹,聶柯不會真為了找她而搞出這么大動靜吧? 她捏著手機,開始思考要不要過去檢票,如果只是她多疑的話,那豈不是浪費了一次早點回去的機會?但要是真如她所猜想,她過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她冷靜下來,拉了拉帽子,佯裝正在打電話,起身往電梯走。 下了電梯,她立即就往門口走,或許是腳步過于匆忙,竟然被樓上的一人察覺了,那人喊了一聲:“在那兒!” 一時間,幾人紛紛涌了下來。 符我梔暗暗罵了句混蛋,故意順著人流多的地方跑,離門口越來越近,她光顧著后面的人,沒注意前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前面繞過來一人,竟然攔住了她的步伐。 …… “本來只是打算和幾年不見的小堂妹開個玩笑而已,順便給她一個驚喜,沒想到嚇著小孩子了,是我考慮不周,非常抱歉?!?/br> 聶柯站在門外,迎著廊檐下的燈光,柔柔地笑了笑。 他膚色很白,白得病態,常年住在醫院的人才有的那種膚色,生了雙狐貍眼,眼尾帶著點緋紅,像是熬了幾宿的夜硬生生熬出來的。 和他站在一塊兒,就算是秦聽鴻這個孩子,看起來也比他健康太多。 聶柯身體似乎也的確不好,只說了這么幾句話就忍不住咳嗽了一聲,他攏了攏長大衣的領子,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最近有點感冒?!?/br> “既然感冒了,就應該多穿點再出門,臉色這么白,大晚上的,容易嚇著孩子?!?/br> 危玩揉了揉秦聽鴻的頭發以示安撫。 小孩的直覺一向敏銳,他第一眼看見聶柯就不喜歡他,尤其最初還被聶柯捂貓眼的詭異行為嚇到了,這會兒還有點怕。 “我這不是急著見見小堂妹嗎?情由所原,請諒解?!甭櫩抡f,“對了,我那小堂妹不在嗎?” 危玩抬了抬眼,漫不經心反問:“你應該找錯了地方吧?” “是嗎?”聶柯不在意地笑笑,“家里的人說她在這兒租了房,我一開始還不信,她一向膽小,怎么會愿意一個人住在外面?!?/br> 危玩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符我梔膽??? “既然是我認錯了地方,那我也不繼續打擾了,真是不好意思?!甭櫩律n白著臉,狐貍眼微微瞇起,他往后退了一步,突然開口,“對了,這位先生瞧著有幾分眼熟,不知道你可認識危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