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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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仍在說謊?!?/br> “哦?” “何奮要逃,自然早已思謀好。前一天夜里,發生焦船案后,何奮得了錢,應當趁夜立即逃走。他給你們夫妻捎錢,自家摸黑偷偷過來便成,還可當面告別,何必要等到第二天,又轉托他人?多一人便多一險,何況還不是親自尋見陳六,又是轉托給陳六的爹,還要冒險去街市上買桃瓤酥?另外,照何奮自幼那氣性,這么多年又一直不忘舊恨,他恐怕只為報仇,不會拿那幾家的銀子。這些銀子應該另有來路?!?/br> “這??”黃瓢子瞪大了眼,又驚又蒙。 “你再去問他,這回一定莫再被他騙了?!?/br> 黃瓢子點點頭,忙轉身走了,連地上那些字畫都忘了避開,險些撞上一個正走進院門的人,程門板。 程門板看到了地上那些字畫,也有些猶豫,張用笑道:“莫怕,踩!” 程門板聽了,雖踩著走了進來,腳步卻始終有些不安。 “程介史也打問好了?” 程門板點了點頭,慢慢將大遼的境況講了一遍。 張用聽后,喜得連連拍手:“難怪阿帚一直未過黃河,我算來算去,都沒算到這個緣由。她恐怕正是那個耶律伊都留在汴京的私生女,被人自幼訓教成間諜。阿帚捉到紫衣客、偷得工藝圖,又拐了天工十六巧,正要北去,卻聽到大遼內亂,耶律伊都叛逃。她即使能順利逃回大遼,也沒了正主,只能暫且留下,打問其他路徑。她要打探消息,必得重回汴京。板牙小哥問到了她原先常去的三十八家官戶,紫衣客、守令圖等密情,她應該正是從這三十八家官員那里探問到的。再勞煩你們,去這三十八家打問打問,這些天,阿帚可曾去過哪家?” 五、園監 陸青騎馬出了南薰門,趕了五里地,來到玉津園。 玉津園乃汴京四大御苑之一,相比瓊林苑、宜春苑和金明池,玉津園勝在地勢平闊,景致舒朗,林木繁茂,號稱青城,又辟出大片農田,每年夏收,天子來此觀刈麥。苑東北畜養大象、神羊、靈犀、狻猊、孔雀等珍禽異獸。苑南則是祭天之壇,三年一次冬至郊祀便是在此。 玉津園只在清明前后開放,任都人游賞。此時已經閉園,園門前冷冷清清,不見人影。陸青下了馬,走到邊上小門,抬手叩門。一個老門吏開了門,斜眼瞅了過來。陸青鄭聲道:“請老伯通報一聲,相士陸青前來拜會園監?!薄跋嗍筷懬??你莫不是相絕?”“是?!薄瓣懴壬缘?,我立即去稟告園監?!?/br> 半晌,老吏踮著腳跑出來,請陸青進去。院門內是寬闊青磚地,迎面一座青峻假山,覆滿花草青苔,兩邊綠柳蔭圍,令人一見心神頓振。陸青跟著老吏來到旁邊一排房舍,一個綠錦公服的男子立在廳外,五十出頭,身材瘦小,右手手指不住搓捻胸前胡須,望見陸青,目光陡然一亮。本要舉步迎上來,腳尖微動,又旋即忍住,顯然是心懷期盼,卻又自顧身份。 陸青走近,躬身拱手致禮:“陸青拜見鄭園監?!?/br> 那園監忙也抬手還禮:“我這點微末職分,哪里當得起陸先生大禮?陸先生請進?!?/br> 陸青走進那小廳中,又謙讓一回,才在客椅坐下。園監忙吩咐身邊一個小吏點茶。隨即身子前傾,笑著問道:“聽聞陸先生閉關隱居,不問世事,不知今日緣何到此?” “在下是來打問一事?!?/br> “哦?何事?” “前幾天,汴京十二奴中,花奴、舞奴兩位相繼來玉津園會客,不知那貴客是何人?” 園監面色頓變,忙回頭瞅望,見那小吏已經出去,這才壓低聲音,小心問道:“陸先生為何要打問此事?” “受人之托?!?/br> “哦?什么人?竟能請得動陸先生?” “鄭園監,我觀你之相,面色懷憂,心焦難寧,必是遭逢難事。徒往不來,非相交之道,不如這般,鄭園監若能答我此問,我便為鄭園監指一路徑?!?/br> 園監皺眉低眼,搓捻著胡須尋思,額頭竟滲出汗來。他忙從懷里掏出一張帕子拭汗,是張鮮綠新絲帕,帕角墜了根鮮紅同心穗。他用這帕子在額頭輕按了兩按,便又小心折起,抬眼見陸青瞅著,臉一紅,忙將那帕子揣了回去。陸青瞧見,心中越加確定。 第一眼望見這園監,陸青便知他正遇難事。憂分內外,由氣可見,氣凝于額頂,眼神上傾,是外憂;氣凝于胸下,目光內沉,是內憂。這園監捻須時,目光下沉,顯然是心懷內憂。 內憂又分憂事與憂人:憂事時,神雖亂,卻煩聚于中;憂人時,神分兩處,彼牽此扯。這園監目光左右游扯,是在憂人,且不止憂一人,目光向左時懼,向右時憐,到中間時則焦,看來,是夾在兩人之間。這兩人雖一強一弱,使他目光微傾,卻未有決然輩分高低之別。而且此人頭微低傾,舉動小心,嗓音發緊,手指虛軟,顯然是個懼內之人。 他雖焦慮,卻仍能小心愛惜那絲帕,看來這正是心焦之源。絲帕上墜著同心穗,應是年輕女子相贈。他一生懼內,不敢娶妾,臨老卻在外頭有了私情;被妻子察覺,卻又割舍不下那外頭婦人;想要強納進家,卻怕越加難處;動了休妻之念,卻無膽量道出?? 陸青見他極為猶豫,幾乎要將胡須捻斷,便笑著說:“讓鄭園監為難了。你恐怕也不知那客人身份,我寫兩字,是主使人姓名,若對,你只須點頭便可?!?/br> 鄭園監又猶豫了片刻,才低聲說:“好?!?/br> 陸青伸出食指,蘸了些茶水,在幾上寫了兩個字,抬頭望向鄭園監。鄭園監走過來探頭一瞅,隨即點了點頭。 陸青站起身,抬手拜別:“多謝鄭園監,在下回贈一句話?!?/br> “陸先生請講?!?/br> “一身絕難兩處安,只問此心歸何處?!?/br> 鄭園監聽了,頓時愣住,微張著嘴,那雙細窄濁眼顫個不住,顯然是心事被一語戳中。 陸青不愿多瞧,轉身離開那小廳,出了院門,翻身上馬,望城東郊趕去。他要去尋一個人。 那人姓劉,是汴京三團八廂中空門團團頭。幾年前,這劉團頭遇了事,來求陸青,陸青替他解開心結,順利化解一難,因此許諾,無論陸青有何事相求,他都絕不推辭。 劉團頭宅院在宋門外快活林邊上,十幾里地,不多時,便已趕到。綠柳叢中一座寬敞宅院,陸青見那院門開著,里頭一些仆人莊客在忙碌,搬桌擺凳,似乎是要辦宴席。他下了馬,將馬拴在門外,徑直走了進去,見劉團頭正站在廊下高聲喝罵分派仆人。 陸青走過去喚了一聲,劉團頭一瞧是他,立即收起怒容,大步趕過來,笑著抓住他的手,不住搖動。那雙手沾滿了豬油,陸青忍了片刻,才抽了回來。 “劉團頭,我來是有一事相求?!?/br> “陸先生說!” “這里不好說話?!?/br> “怕什么?這些人都只有嘴,沒有耳朵,吼百聲也聽不著一句?!?/br> 陸青只得放低了聲音:“我想請你差個人潛入李彥宅子,在他臥房墻上寫一句話?!?/br> “哪個李彥?”劉團頭粗聲問。 “宮中東頭供奉官?!?/br> “噢!那個沒鳥貨?寫什么?” “若再凌虐嬌奴,揭你玉津紫衣?!?/br> “什么?” “可有紙筆?” “有!”劉團頭轉頭大叫,“拿紙筆來!” 一個仆人忙從屋中取了紙筆過來,陸青在旁邊一張桌上寫好,遞給了劉團頭。 劉團頭不識字,瞎瞅了瞅說:“得尋個識字的去辦這差事,今晚便去辦好。蘸了豬血寫可好?” “如此更佳?!?/br> “好!吃不吃酒?” “不吃?!?/br> “好!慢走!” 陸青告別出來,心才稍安。 王倫身穿紫衣上了那船,陸青去問那船主時,船主說供奉官李彥已派人來問過。楊戩死后,括田令由李彥接替,這紫衣客的差事,恐怕也被他接了去。據花奴所言,玉津園凌虐她的人耳朵穿了耳洞,戴了耳環,陸青猜測,那人應當是紫衣客。而命令花奴、舞奴、琴奴去服侍紫衣客的,則應當是李彥。剛才,他在玉津園蘸水寫下“李彥”二字,那園監點了頭。 看來是李彥為了討那紫衣客歡心,才接連送三奴過去,供其凌辱,剩下幾奴恐怕也難逃此劫。眼下尚不知紫衣客身份來歷,其間隱情更是未解,不能急于行事。陸青想起王小槐那栗子之法,便想到這個主意,先警嚇住李彥,保住琴奴及其他幾奴。 他心中暗祈,唯愿琴奴能安然回來?? 第六章 靜待 狂夫之言,圣人擇焉。 ——宋仁宗?趙禎 一、舊業 趙不尤又回到了書訟攤。 昨天聽了趙不棄所言,自己動向被蔡行查得一清二楚。除去蔡行,這背后不知還有哪些人在暗中覷探。他便定下這主意,佯裝收手,回書訟攤暫理起舊業。昨晚回到家,跟溫悅也只說再查不出什么,只能先撂下。溫悅聽了,自然有些不信,卻也多少安了些心。他心里暗疚,唯愿能早日查明這梅船案,一家人重回安寧。 今早出門后,趙不尤先尋見那跑腿送信的乙哥,低聲交代了他一樁事,而后才前往香染街。到了一瞧,那書訟攤已荒了近一個月,桌凳架在棚子下,積滿了灰。墨兒卻極歡欣,忙去后邊解庫借桶,到井邊打了水,將那桌凳擺好,擦洗干凈。等晾干后,將筆墨紙硯一一擺好,這才笑喚趙不尤入座。 趙不尤坐下后,身心頓時一陣舒泰安適,如同回到家了一般。周圍那些人見他重又開張,紛紛來問候,旋即便有人來請他寫訟狀,一樁宅界爭執,是非極易判別。片時之間,他已寫好訟狀。接著又有幾人搶著來相求,他本要分兩個給墨兒,那些人卻只信他,他只得叫他們排好次序,一一親自問詢。這等情形,墨兒原先極在意,今天卻始終樂呵呵,在一旁研磨遞筆鋪紙,像是頭一天來一般。 一天之間,竟接了十幾樁,都是些民事紛爭,皆有律法條令可依,并無繁難,其中幾樁并無爭訟之由,趙不尤當即便勸退了那幾人。其他訟狀皆都一一寫好,叫墨兒先后帶了那些人,拿著訟狀去廂廳投狀。由于訟狀寫得分明,案件又小,其中大半廂廳即可判理,小半則由廂廳上遞至開封縣,等候審理。 快到傍晚時,見再無人來,趙不尤才叫墨兒收起文房四寶,去王員外客棧買了一壺茶來,兄弟兩個在夕陽下坐著吃茶,等候乙哥。墨兒打開錢袋,仔細點算過后,笑著說:“閑了這些天,今日一氣竟得了一千三百七十文!嫂嫂這一向連菜里的rou都減了,魚更是許多天沒見了。今天回去,必定要添一尾肥鯉魚,嘿嘿!” 趙不尤聽了,也甚覺欣慰,不由得想起孔子曾叫弟子各言志向,其他弟子皆言如何施展才干、治理國家,獨有曾皙說:“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壁w不尤少年時初讀此句,十分納悶,孔子為何獨獨贊嘆這等尋常之語?這幾年,他才漸漸明白,其他弟子尚在途中,曾皙之志,則已歸于那最終處。 無論何等抱負、何等偉業,這人間至善之景,無過于富足與安寧。衣食既足,無他煩憂,方能人人得享安閑和睦之樂。老少親朋,春游遠足,浴春水,沐春風,此唱彼和,歡詠而歸??這恐怕才是人間至樂,如此尋常,又如此難得。自古以來,歷經多少王朝更替,何曾有一個朝代,真能讓天下百姓普享此樂?即便是萬口稱頌之大唐開元盛世,那富盛之下,多少傾軋、多少強橫、多少困苦、多少哀哭無告?這世間不知到何時,才能息止紛擾、免于困窮,家家閑適、戶戶安樂? 他正在喟嘆,見乙哥從西街快步行來,便支開墨兒,讓他去廂廳瞧一瞧那些訟狀理得如何了。 墨兒剛走,乙哥便疾步跑了過來:“趙將軍,問到了!” “輕聲?!壁w不尤見他滿頭大汗,拿備好的空碗斟滿茶給他,“先坐下喝口茶?!?/br> 乙哥一氣喝盡,嘴一抹,把頭湊近低聲說:“那大官人姓鄧?!?/br> “還問到什么?” “我照著您說的,忍到下午才過去,買了兩串紙錢,去了那黃主簿家。見了他家娘子,說黃主簿當年曾救扶過我爹一把,才聽見這噩耗,我爹臥病在床,動不得,卻扯著嗓哭了一大場,引得舊癥又犯了,險些哭死過去,忙請了大夫,拿簪子撬開我爹的牙關,灌了一大碗救心湯,才回過氣來。一睜眼,便命我趕緊替他來靈前祭拜恩公。那主簿娘子聽得落下淚來,說如今這世道,盡是忘恩負義、薄情寡恥之徒,只把人當棒槌使,不中用了,便隨手丟進火膛里,難得見到一個記恩之人。我聽她這般說,倒有些難為情,想再套問兩句。她卻哭得止不住,捂著胸口,越哭越傷心,竟哭得昏厥過去。我悔得幾乎一頭撞死,早知她這么易哭,便不該說得那般傷心。黃主簿丟下一個八歲的孩兒,那孩兒見娘昏死,也只會哭。他家中只請了一個仆婦。我忙幫著那仆婦把那主簿娘子搬進房里,那仆婦尋來救心丸,碾碎了沖成藥湯。我拔下那主簿娘子頭上的銅簪子,撬開她的牙關,硬將那藥湯灌了進去。半晌,那主簿娘子才回過氣來,只差吩咐我去給誰吊孝。我見她躺著不動彈,哪里還敢再多問,只得出來。想著那兩串紙錢既已買了,沒處用,便燒給黃主簿吧,算是給他賠罪。 “慢慢燒罷,見那仆婦走了出來。我想著這紙錢不能白燒,便湊過去悄聲問那仆婦,黃主簿是如何死的?那仆婦悄聲說是被冤魂施法追討了去。我裝作極吃驚,那仆婦原不想多說,見我這樣,頓時來了興頭,將我拽到廚房里,又低聲講了起來,說那紫衣妖道如何在院外搖鈴作法,黃主簿在這書房里跟著便倒地身亡。她又說那妖道尋錯了冤主,黃主簿只是聽命行事,那吩咐他的人才是真冤主,如今卻仍活得自自在在。我忙問那真冤主是誰,她卻不說了。我見她說得口干,路上買的黨梅沒吃完,便抓了幾顆給她。隨口又激了一句,你怕也不知道那真冤主是誰。她含著黨梅歪嘴笑了笑,說這宅里還有我不曉得的事?如今主人家死了,說出去倒也算替他報仇,我告訴你吧,是他那上司,他把黃主簿當人牙使,又是覓女,又是尋男。我問那上司是誰,她說,工部侍郎,姓鄧?!?/br> “好,辛苦你了。接下來還有兩樁事勞煩你,辦完之后,一總算錢給你?!?/br> “您一定是在辦大事,便是沒錢白跑,我也歡喜?!?/br> 趙不尤笑了笑,取出一封信,讓乙哥揣好,仔細吩咐了一道,乙哥邊聽邊點頭。這事說罷,趙不尤又交代了另一樁事,乙哥聽了一驚,眼睜得溜圓。 “其他你莫多問,只照著去行便是?!?/br> “嗯!我都死死記著了!” 二、疆界 馮賽在岳父家中等候消息。 昨天,他趕到孫羊店,想再打問打問馮寶的事。二月初,馮寶曾與一官員模樣的中年男子在孫羊店吃酒,那店里大伯只聽到二人談及應天府,之后馮寶便去了應天府匡推官家,被刺了耳洞,穿了紫錦衫,送上了梅船。馮賽原本想趕到應天府,去問那匡推官,但此事重大且隱秘,匡推官自然是受了別人指使,貿然前去,恐怕一個字都問不出。而孫羊店那中年男子即便并非主謀,也是緊要之人。他想,孫羊店的人記不得那中年男子,孫羊店周圍的人或許有人曾見過。 他到了孫羊店,挨次去四周店里打問,可時隔兩個月,沒一個人記得。一圈問罷,馮賽只得棄了這念頭。正在街頭思忖,忽聽到有人喚,抬眼一瞧,是那三個閑漢,管桿兒、黃胖和皮二。 三個人搶著問話:“馮相公,那些錢你追回來了?”“八十萬貫全追回來了?”“有人說,那些錢一直放在爛柯寺里,可是真的?”“剩余二十萬貫在哪里?” 馮賽原不想睬這三人,卻忽然想到他們人雖滑賴,卻最善鉆探,曾幫孫獻打問到過許多隱情,便笑著說:“那事已經揭過,你們又全都知曉了,便無須再說。眼下,我另有一樁事,你們可愿幫我?” “什么事?” “打問一個人,那人中等身材,微有些發福,胡須又黑又濃,說話斯文,似乎是個官員。二月初他和我家弟弟馮寶曾在這孫羊店里吃酒。這三貫錢,你們一人一貫,作腳錢。誰若能打問出那人,我再加三貫?!?/br> 三人原本還要耍嘴,見到那三大串錢,嘴頓時咧開,各搶了一吊,忙爭著分頭去問了。 馮賽一直不喜拿錢驅使人,如同用rou逗狗一般,不但賤視了他人,連自家心中待人之情也隨之涼薄,但偏偏有許多人,只能拿錢打動,并將此視為世道當然。之前,馮賽對此至多報以嘆息,經了這一場大難后,心似乎柔脆了許多,看著那三人各自奔到孫羊店及四周店鋪里,拽住人問個不停,哪怕被人厭棄,也賠著笑不肯罷手。他心里涌起一陣哀憐,卻不知該如何才好,也不愿多看,便上了馬,轉身離開,心頭卻隨即升起一個疑問:此事你能轉頭離開,那些避不過、轉不開、離不得的事,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