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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清明上河圖密碼6:醒世大結局在線閱讀 - 第12節

第12節

    “在下有些事要向寧小姐打問?!?/br>
    “哦?什么事?”

    “事關唱奴。不知寧小姐可知她近來消息?”

    “師師jiejie?她出了什么事嗎?陸先生為何要來我這里打問?是月影jiejie叫你來的?”寧惜惜眉尖微皺,滿眼天真。

    陸青一眼見到她臉后所藏另一張臉,卻并未流露:“寧小姐這一向可見過唱奴?”

    “去年師師jiejie生日,姐妹們約了一起去給她賀壽,誰知竟出了那等禍事,唬得我幾個月不敢出門——”

    “可不是?”老婦又搶過話頭,“我早說過,姐妹間雖好,可畢竟各門各戶,哪里都似咱們家這般清靜?尤其那李家jiejie,如今門檻早已接上了天庭,咱們哪里夠得著?其他幾位,也各有各的本領,咱們連后腳跟的塵土都追不及。天好地好,不若自家好。還是守住這獨門窄院,才得長久??”

    陸青見她們兩個連攻帶守,問不出一句真話。于這些虛閃之詞中,倒是能見得幾層實情——

    其一,確如琴奴所言,花奴寧惜惜對他人滿懷妒忌,時刻在窺伺眾奴動靜。

    其二,一旦有可乘之機,花奴恐怕不會手軟。說及那禍事,她極力自掩,老婦也急忙相助,棋奴之死恐怕真是她告密。

    其三,多疑者多忌。李師師得官家臨幸,花奴妒心再重,也絕不敢妄動。加之王倫燭殺楊戩之計失敗,棋奴楊輕渡被縊死,花奴極善避禍,更不敢再接近李師師。

    其四,李師師行蹤隱秘,花奴看來的確毫不知情。

    陸青見問無可問,正欲起身,卻被那老婦攔?。骸半y得陸先生肯踏進咱們這草窩子,惜惜這兩年諸多不順,勞陸先生替她相看相看,過了這些波折,可有好光景?”

    寧惜惜也忙起身,斂容深深道了個萬福。陸青見她眼含祈望,將才那天真嬌甜模樣頓時消散,年紀也似乎瞬間長了許多歲。再看她雙眼背后,竟是一片漆黑荒冷。陸青眼中所見,并非這個遍身綺羅、嬌生貴養的寧惜惜,而是一個孤弱無依的窮苦幼女。這女孩兒從未見過人間光亮,更不知何為好、何為善。

    他注視良久,才輕聲道出:“百花知暖梅知寒,凍徹香魂有誰憐??v使爭得千般艷,終須鏡里對真顏?!?/br>
    寧惜惜聽后,目光先一顫,隨后面頰一紅,有些慌亂,卻迅即掩住,又恢復那天真嬌甜模樣,笑著問:“陸先生這判詞太玄奧,奴家愚鈍,不太明白?!?/br>
    陸青起身告辭,淡淡應了句:“機緣合宜,自然心知?!?/br>
    第八章 囚困

    jian邪無狀,若為內患,深可懼也。

    ——宋太宗?趙光義

    一、壁聽

    趙不尤走到彭影兒家,門關著。

    他抬手敲門,許久都沒人應聲。圍在武家門口的一個老婦走過來說:“一連幾日,他家都沒人進出。他家大嫂氣性大,俺們也不敢多嘴閑問?!?/br>
    趙不尤聽了,試著推了推,門竟沒有閂,應手而開。他輕步走了進去,見堂屋里一片空寂,桌椅上蒙了層薄塵,果然有幾日沒住過人了。他又喚了兩聲,仍沒人答言。

    他四處看了看,除了正墻中間那座神龕柜子比尋常人家的高大一些,并不見任何異常。他又走進后面三間臥房,都不見人影。兩個小間當是彭嘴兒和彭針兒住,被褥都被卷走,只剩床板,屋中也收拾一凈。最大那間,自然是彭影兒夫妻的臥房。床上堆了幾床被褥,小山一般。床邊的箱柜門都開著,里頭物件大都取空,只剩一些不值錢的舊衣粗物。

    只有背靠堂屋正墻的那個大柜子門關著,他打開柜門,里頭也是空的,背板裂開了一道縫。再一細看,不是裂縫,而是活板。他伸手一推,那塊活板竟門扇一般打開,露出一個幽暗方洞??捶轿?,正是前面那個神龕的下頭一截,里面有一架木梯。

    趙不尤朝底下喚了兩聲,沒有任何聲息。他回頭見墻邊小桌上有只陶燈盞,盞里還殘剩了些油,旁邊有火石、火鐮。便拿起來擊火點著了油燈,擎起燈盞,扶著柜門,踩住梯子,慢慢走下那間暗室。剛下到地面,拿燈一照,便一眼瞅見墻角一張小床上坐著人。趙不尤雖有戒備,猛一看到,心中仍一驚。

    那人背靠著墻,頭發披散,臉向墻角斜垂,身子一動不動。趙不尤小心走近,拿燈照過去,渾身不禁一寒:那人正是彭影兒,但雙眼深凹,顴骨尖聳,面色灰白,身體枯瘦得像是血rou脂油被人抽干了一般,顯然是渴餓而死。

    趙不尤不忍細看,目光避開之際,忽見彭影兒衣服前襟鼓出一坨。他小心伸手,揭開那衣襟,里頭竟揣了一只銅鈴,和冰庫老吏、武翹的一模一樣。

    趙不尤心頓時一沉,看來彭影兒的死因正合自己預料,但又并非只與梅船有關。他正要轉身,卻見彭影兒身側墻面上畫了個圖,是個手掌,卻有六根指頭??茨枪P畫,是用木棍新畫的,不知是何意味?他怔立半晌,油燈忽然滅了,一陣陰寒之氣頓時襲來。他不由得又朝小床望去,黑暗中卻再看不清彭影兒身影,如同一團枯墨溶于夜池。

    趙不尤不由得深嘆一聲,頂上卻傳來輕微腳步聲。他忙轉身摸尋到梯子,攀了上去。才探出頭,卻見一張瘦皺老臉伸進柜子里,正在朝里覷望,是鄰居那個老婦。老婦被驚了一下,吔嘍一聲,險些栽倒。趙不尤鉆出柜子,那老婦一手扶床,一手捂著胸脯,仍在驚喘。

    趙不尤等她稍稍平復了,才問:“婆婆住在彭家隔壁?”

    “是嘍!”

    “他家從哪天起便沒了動靜?”

    “哪天?七天?八天?記不清了,反正有些天了。先是彭大不見進出,接著彭二又送了命。他家大嫂再容不下彭三,一頓好罵,攆走了他。他家大嫂常日里斗雞似的,大呵小罵,兩片子利嘴從沒歇停過。俺在隔壁都聽得剮心,虧得三兄弟能忍得下。三兄弟走了,這邊白天總算清靜了,可夜里又不清靜起來。俺的床和她的床只隔這堵墻,夜里先是大門二門吱扭響,接著是床板床腿嘎吱叫。再下來,俺就沒臉說了。蛤蟆跳進泥塘里,咕嘰咕嘰;母豬捆上屠宰凳,嘔呀嘔呀??原先彭大在時,夜里雖也有動靜,可從沒這般大陣仗,竟還咚咚咚地敲戰鼓??”

    趙不尤聽她說得不堪,忙打斷:“她真是招了外人來?”

    “可不是。這婦人原先就沒有好名節,嫁了彭大,才收了幾年心??梢叭改睦镪P得???癡心終究一場空。過了兩天,這房里便沒了人聲,只聽著悶咚咚,像是捶打鋪蓋一般。響一陣,停一陣。又過了兩天,連這聲響也沒了。那婦人一定是跟著浪床漢逃了?!?/br>
    “這之后,再沒聽見響動?”

    “大概三天前,夜里似乎窸窸窣窣了一陣,恐怕是老鼠?!?/br>
    趙不尤聽后,卻頓時明白了前后原委——

    曹氏趁彭影兒藏在暗室中,攆走了彭針兒,并關死了暗室門,不再給丈夫送飯食,更趁夜與其他男子私通。這臥室里有何動靜,暗室底下聽得十分清楚。老婦聽到的“戰鼓聲”,恐怕是彭影兒憤怒拍打暗室門板的聲響。曹氏怕隔壁聽到,便用被褥衣物填滿柜子。如此,暗室門板的拍打聲便成了“悶咚咚,像是捶打鋪蓋一般”。

    隨后,曹氏攜帶家中錢物,與人私奔,留下彭影兒活活餓死在暗室里。

    至于最后老鼠窸窸窣窣聲,則應是梅船幕后殺人者。他四處搜尋彭影兒下落,必定一直監視這房舍,卻始終不見彭影兒蹤跡。曹氏私奔后,里頭沒了動靜,他便趁夜進來。其他箱柜都空著,唯有這個大柜子填滿被褥。他便全都抱出來,丟到床上,隨即發覺了里頭的暗室。

    等他下到暗室,彭影兒已經餓死,不必再殺。他便將銅鈴塞進彭影兒懷中,隨后離開??

    二、名姓

    馮賽走進了唐家金銀鋪。

    這時天色已暗,鋪子外頭高掛一排紅紗金線彩繡的燈籠,里面二三十支鶴形銅燭臺,皆比人高,上頭燃著手臂粗紅燭。三面墻均是高大檀木柜子,柜子前各一張長桌臺,臺上覆有富貴百花錦繡,擺列了大大小小的螺鈿漆盒,盒中則是各色花冠、珠翠、金銀釵釧,映著燭光,熠熠耀眼。

    鋪子里有兩個經紀,正笑著分別侍候兩個客人。另有一個四十來歲黑緞幞頭、藍錦褙子的男子背著手,四下到處走看,是店主人的長子,熟人都喚他唐大郎,如今掌管這金銀鋪。馮賽一進門,他便一眼瞧見,卻迅即轉過身,裝作查看一頂金絲鑲翠花冠。

    馮賽笑著走過去,叉手致禮:“唐大哥?!?/br>
    “哦?馮二哥?”唐大郎回過頭,故作訝異,扯出幾絲笑,抬手勉強回禮,眼中露出輕忽戒備之色。

    馮賽裝作不覺:“許多時日不見,唐大哥一向可好?”

    “哪有什么好?不過是討些剩漿水吃罷了?!?/br>
    “唐大哥素來善藏拙?!?/br>
    “說笑了。馮二哥今天來可有事?若沒有,你隨意瞧瞧,我得把這花冠盛裝好,李副宰相新納了個會彈箏的姬妾,要了這頂花冠。明早就得差人送過去?!?/br>
    馮賽見他懶于應付,知道自己已被打入了敗落戶名冊,便笑著說:“說到花冠,前回鄭樞密嫁女辦妝奩那樁事,虧得唐大哥替我費了心思,我才在鄭樞密面前得了聲好。尤其那頂花冠,他家養娘說,樞密夫人母女兩個都愛得了不得。鄭樞密第四個女兒眼瞧著又到了論嫁的年紀,這陣子我被些瑣事纏住,唐大哥恐怕也聽聞了。還好如今總算能大致了賬,重新回來做些正經事。往后還望唐大哥繼續看顧,到時節說不得又得煩勞唐大哥?!?/br>
    唐大郎聽了,頓時改色:“哦?那般塌天的麻煩,竟被你化解了?”

    “如今只剩一些小頭尾,得跟大理寺解釋明白。我今天來,便是跟唐大哥先通個情,以免大理寺差人來問時,唐大哥沒防備?!?/br>
    “哦?大理寺尋我做什么?”

    “事關柳二郎,他原先在你這里做過經紀?”馮賽并非全然唬他,等這樁案子查明時,大理寺勢必會查問李棄東的身世來由。

    “你說的是你那小舅子趙二郎?”

    “趙二郎?他原先姓趙?”馮賽一驚。

    “嗯。他來我這里時還姓趙,后來跟你那妾室認了親后,才改回了柳姓?!?/br>
    馮賽越發驚異,李棄東究竟姓什么?三個姓難道都是假的?他忙問:“他來,是誰引介的?”

    “他自家尋來的。我看他在市易務做過兩年書吏,雖只是個書手,不在前頭干辦,只在后頭查抄賬簿,卻精通書算,便雇了他。他在店里前后雖不到一年,待客接物上,卻比許多年久的老經紀更輕熟??”

    市易務?馮賽面上不動色,心里卻大為震驚。難怪此人熟知各般錢貨行情,市易務是神宗年間王安石變法時所設,掌管估測衡平物價、收買滯銷貨物、賒銷積存糧絹,以及向商人借貸官錢。那百萬官貸正是從市易務貸出。

    “他在我這里,從未生過事、行過歹,每回賣了金銀首飾,錢數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為何離開這里?”

    “不正是為你的緣故?”

    “為我?”

    “唐家金銀鋪在汴京雖也算喚得出個名號,但畢竟只賣首飾冠戴,路子窄,哪里及得上你牙絕寬門大路?”

    馮賽卻暗想,李棄東先在市易務,已精通了諸般商貨行情,他若從那時便已有騙取百萬官貸的圖謀,便該直接設法來接近我,何必又轉而到這唐家金銀鋪,耗費近一年時間?他來這里,是為了借金銀首飾買賣,先結識顧盼兒、柳碧拂?應該不是。那時,他還不知柳碧拂身世,更不知我與柳碧拂竟有當年那茶引舊怨。那么,他究竟是何時起了謀騙百萬官貸的圖謀?

    “不過,此人的確有些難測——”唐大郎繼續說,“他面上瞧著溫善,時常帶著笑,說話也和聲和氣,從沒見他與人爭執動氣。不過,無事時,他卻不愿跟人廝混到一處,常常獨自在一旁讀書。和他閑談,他似乎始終存著戒備,不愿深談,更不愿提及自家舊事。問他,也只是笑一笑??”

    馮賽不禁輕嘆一聲,自己也與此人相處一年?;叵肫饋?,待人處事上,此人穩妥謹細,時時讓人覺著周到熨帖,但的確從不曾與他深談過一回半回。這些年,馮賽經見了無數深藏不露之人,但多少都能窺覺一些跡象,從沒有一個人能像此人一般,如此溫善和靜,叫人從無防備。

    “對了,此人真是你親舅子?”唐大郎眼中露笑,轉而生出窺私之趣。

    馮賽竟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苦笑著嘆嘆氣。

    “大理寺的人來,我也只能說出這些,其他的,我便真的一無所知?!?/br>
    “是,唐大哥照實說便是。攪擾你了——”

    馮賽告辭出來,雖說此行問到了一些消息,他卻越發迷惑,甚而連李棄東的真實姓名也全然不知了??

    三、跟隨

    明慧娘一直守在紅繡院西墻外。

    看到一個女子身影從墻頭輕輕跳下,而后沿著墻邊暗影迅即離開。她立即認出,是梁紅玉,忙輕步跟了上去。

    昨天,她坐在廂車里跟蹤梁興,途中梁興和兩個潑皮一起進了任店。她等了一會兒,覺著不對,忙下車追進那店里,卻尋不見梁興,只有那兩個潑皮坐在樓上一間閣子里,正在大口吞吃滿桌肴饌。她進去一問,那兩人說今天才認得那位豪闊朋友。明慧娘頓時明白中了計,羞惱無比,險些抓起桌上碟子扣向那兩人。

    她出來憤憤尋了一轉兒,哪里還有梁興的影兒。只得百般懊惱,回去見宰相方肥。方肥扮作江南客商,剛又換了住處,城郊一家低等客棧,院角臨街的一間客房。那客房窗外商販喧嚷、車馬雜沓,最好避人眼目。

    明慧娘叫車夫將車停到那客房窗邊,并沒有掀開窗簾,只在車內輕輕搖了搖一只小銀鈴。那客房窗戶開了一道窄縫,方肥在里頭咳嗽了一聲。明慧娘忙輕聲謝罪:“愚妹無能,跟丟了梁興?!蹦δ峤讨?,人人不分高低,彼此只以兄弟姊妹相稱。

    “莫要自責——”方肥語調始終溫煦和緩,“梁興暫可不去理會,我剛收到密信,紫衣人藏在城南紅繡院里。焦智已經去安排人手,今晚去那里搜尋?!?/br>
    “我也去?!?/br>
    “呵呵,焦智勸我莫要告訴你,我卻知道你閑不得,已替你安排了差事。你扮作販婦,去紅繡院墻外望風。紅繡院后街有家燠rou面館,店主杜十六是我教弟兄,一旦有緩急,你立即去報信給他?!?/br>
    明慧娘領命,立即趕回城里寄住的一家客店,那店主也是教友。她請那教友尋來一套破舊衣衫,用灰將臉抹臟,頭上包了塊舊帕子,提了個陶瓶,扮作夜市賣茶水的婦人。裝扮好后,從后門出去,步行趕往城南。

    走在路上,她不由得又念起丈夫盛力——

    自從撿到那個小木雕后,她又接連在桌下發現小布卷兒,里頭仍是小木雕像,雕的全都是她。前后一共六個,雕了六種笑容:竊笑、淺笑、羞笑、莞爾笑、俏笑、大笑。

    每種笑,她都沒有過。獨自在臥房時,她將六個雕像排在桌上,總是看不夠。心里時悲時喜,搖蕩不盡。

    再上山去漆園時,她便時時留意盛力。然而,盛力每回來交漆結賬時,總是低著頭不瞧她,偶爾目光相遇,也迅即躲開。

    自小在妓館里,那些男子見了她,目光從來都像爪子一般,恨不得立時將她剝光。嫁到這漆園后,那些漆工見了她,雖不敢斗膽直視,卻也時常在一旁偷覷。這兩樣目光,她都極厭惡,從來都裝作不見。久而久之,男子的目光便化作周遭物件,她在其間漠然通行,只求莫要觸碰。

    生平頭一回,她想看清男子的目光。盛力越躲,她便越想捉住,卻始終捉不住。這令她竟有些焦惱,連身旁的使女都發覺她這異常,盛力雙眼卻始終藏躲著。

    直到有一天,盛力結完了賬,又將一串錢掉到地上,又俯身去撿。明慧娘心里一顫,隨即,一樣物件滾到她腳邊。低頭一瞧,又是一個小布卷兒。她忽而生出一陣氣惱,定住雙眼,等著盛力起身。盛力撿起錢,直起了身子,目光雖仍有一些怯,躲了一躲,卻終于還是望向了她。她也總算看清楚了那雙眼——

    眼睛不大,眼角還微有些下垂,目光里積滿多年艱辛之苦,卻極穩實,更含著些溫熱。她從那雙眼里看到一片深潭,潭里是不見底的愛慕。

    只一瞬,盛力便又低下了眼,略一猶疑,轉身走出了棚子。他目光收回之際,明慧娘看到其間流露出一些余緒。愣了半晌,她才回味過來,那是惜別與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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