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她心里有遺憾，“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從哪里來？不是想知道為什么爸爸不要你跟mama了？”

    小布丁咬咬唇，“我想我的爸爸沒離開時一定喜歡我的mama，也一定很愛我，后來…”

    “后來他跟mama的愛情就消失了?！?/br>
    她笑著，自我安慰，“爸爸，你說愛情是不是很奇怪？它像魔法一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br>
    “我現在長大了，知道我從哪里來?！?/br>
    謝昀呈順著她的話問：“從哪里來？”

    小布丁逗他，“從mama的肚子里?！?/br>
    謝昀呈：“……”

    小布丁接著說：“我是在我mama的愛和期盼中到來，星遙mama這么告訴我的，我也覺得是這樣。mama只陪了我六年，但她把所有所有的愛都給了我，從沒想過要放棄我。我很幸運，我有那么一個漂亮又偉大的mama?！?/br>
    謝昀呈盡量讓氣氛不那么沉悶，他說：“你就不該去找你那個什么真爸爸，找到了你也會很失望，他肯定沒我帥，沒我人品好，沒我有錢，也不會開飛機，也不會對你這么有耐心，你找他做什么？”

    小布?。骸坝械览??！?/br>
    謝昀呈繼續給她按摩小腿，“你呢，就安安心心養病，每天練琴，老師給你上課的內容你用心學，對了，那些老師課時費都是全美最貴的，你要對得起我花的這些學費。你知道你的終極目標是什么嗎？”

    小布丁笑，“當然知道，稱霸華爾街?！?/br>
    謝昀呈：“稱霸華爾街可能不太現實，我都稱霸不了。你就征服華爾街最厲害最年輕又最帥氣的男人，帶回家讓他喊我爸爸?！?/br>
    “哈哈?！毙〔级∮悬c不好意思，雙手捂臉。

    病房外，也有歡快的聲音傳來，是月月的歌聲。

    緊跟著，門推開，季星遙提著大包小包進來。月月兩手也拎了不少購物袋，脖子上還掛了一個。

    謝昀呈瞅著她，“你要準備開童裝店？”

    季星遙聽出他話里的揶揄，回懟他，“對啊，準備雇你做店長，包吃包住，底薪三千?！?/br>
    謝昀呈：“……”被噎得說不出話。

    “好累好累?！痹略屡吭谥x昀呈腿上大口喘氣，謝昀呈給她捋捋后背。

    季星遙拿出各種裙子，“小布丁，我們來試衣服?！?/br>
    “給我的？”

    “嗯哼。你跟月月每人都有，款式一樣，尺寸一樣，只有顏色不同?！?/br>
    “哇哦?！毙〔级拇采咸饋?，“我和月月穿一個尺碼？我感覺我比月月矮?！?/br>
    “不矮，你們倆一樣高?！奔拘沁b給她試穿。

    這是最近唯一讓小布丁欣慰的事情，月月在長高，她也在長高，她還是有機會征服華爾街最有魅力的男士。

    季星遙邊給小布丁試穿衣服邊跟謝昀呈說道：“接下來一個月你要每天來醫院了，月月馬上放暑假，我下周想帶她回國?！?/br>
    謝昀呈正跟月月在玩，他抬頭，“回江南？”

    季星遙點點頭，她已經很多年沒見到父母，雖然經常跟mama視頻打電話，可終究很虛幻。馬上也要到月月的六歲生日，父母還不知道月月的存在，有些事也不能一直瞞著。

    小布丁問：“江南是哪里？那里很漂亮嗎？”她自問自答，“一定很漂亮，你喜歡的地方肯定特別美?！?/br>
    她也好期待去江南，可惜她要治療，沒辦法跟星遙一塊回去。

    季星遙說起江南：“那里有我的爸爸mama，我已經很久很久沒回去看他們了，他們肯定也想我?！?/br>
    她看出小布丁的失落，揉揉她的臉蛋，“我先帶月月回去，這個季節適合寫生，等秋天你出院了，mama再帶你跟月月一塊回去，帶你回去吃月餅，那時正好中秋節?！?/br>
    “月餅是什么？”小布丁好奇道。

    月月插話，“就是像我一樣可愛又漂亮的餅?！?/br>
    兩個孩子哈哈笑出來。

    季星遙沒忍住，也失笑。

    小布丁穿好裙子，跟月月身上的裙子是一個系列，她們拿著手機自拍，玩得不亦樂乎。

    當晚回到家，季星遙就給母親打了電話。

    尹荷正在給季常盛做蔬菜沙拉，她開了免提，“寶貝，早上好?！?/br>
    季星遙笑著，“我這邊是晚上啦?！?/br>
    “一樣，mama就當你在家里?！?/br>
    “你跟爸爸吃過早飯沒？”

    “正在做，猜猜我做了什么？”

    這還哪用猜?！吧忱??！奔拘沁b打趣母親，“你也只會做沙拉?！?/br>
    尹荷笑了聲，這幾年她廚藝一點沒進步，跟著家里阿姨學了幾道菜，出鍋時沒眼看，味道就更不用說。

    “爸爸呢？”

    “在院子里晨練?！鳖D了下，尹荷說道：“昨晚你爸爸跟我說，他想你了，想去洛杉磯看你?！?/br>
    “遙遙，別怨你爸爸，他其實每天都想你?！?/br>
    季星遙眼眶紅了，“不怪他，怎么會怪他，都過去了?！?/br>
    尹荷：“等你不忙了，我們就過去，順便替你照顧小布丁?！?/br>
    “媽，你們先不用過來，我下周回去，帶個小朋友回去?！?/br>
    周末那天，季星遙帶著小布丁提前給月月慶生，第二天傍晚，她帶上月月趕去機場。

    候機時，月月想吃冰淇淋，季星遙帶她去了甜品店。

    “星星，你坐，今天我請客?！痹略孪駛€大人那樣說道。

    季星遙笑笑，找了個空位坐下來。她手托腮，一直看著月月的背影。

    “慕總，要不要給您點杯咖啡？”儲征詢問老板。他們提前過來，還要等兩個多小時。

    慕靳裴邊走邊翻看m.k畫廊的期刊，微微頷首。

    翻到最后一頁，也沒看到跟季星遙或是假面有關的作品，他合上畫冊。

    路過甜品店，慕靳裴不經意看了眼里面，突然頓下腳步，他看到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人。

    儲征往前跨出的步子又收回來，他也看到了季星遙，只有一個側臉，她正凝視月月。

    他看看老板，老板一瞬不瞬望著甜品店里的人，現在眼里已經容不下其他，他沒再打擾，抬步去了隔壁咖啡店。

    兩年多了，老板除了雇人保護著季星遙和月月的安全，再也沒打擾過季星遙，也從來沒讓保鏢匯報過任何跟季星遙有關的情況。

    自那之后，老板出差也再沒坐過私人飛機，都是訂機票，特別是飛國內，老板會提前很久到，就希望有一天緣分能讓他偶遇季星遙。

    他問過老板，為什么不去偷偷看她們？

    老板始終沉默，他到現在也沒揣摩透老板的意思。

    季星遙感覺到好像有道目光在注視她，她猛地轉臉，一個挺拔的身影就在她不遠處，然后四目相對。

    她跟慕靳裴之間隔著一道透明玻璃墻。

    他穿著白色襯衫，跟七年前她初遇他時一樣。

    唯一變化的是，他身上鋒芒的氣質內斂了許多。

    慕靳裴抬步走進來，在她對面坐下?！昂镁貌灰??！?/br>
    季星遙點了點頭，心平氣和道：“出差？”

    慕靳裴：“嗯，去北京?！?/br>
    季星遙沒接話，更沒說自己去哪里。

    明明候機大廳很熱鬧，可他們這邊卻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簡單問候，兩人之間就只剩沉默。

    季星遙看向月月，慕靳裴也看向那邊，月月長高了很多，馬上就要排到她。他收回視線，“這兩年，月月怎么樣？”

    季星遙沒看他，視線還停留在月月身上，“挺好?！?/br>
    慕靳裴雙手交握，手指不自覺用力絞著，“那你呢？有沒有遇到對你好，你也覺得不錯的人？”

    季星遙忽地轉臉，“我也挺好，當時就跟你說過了，我和月月會好好的，不用你牽掛?！?/br>
    慕靳裴：“抱歉?！?/br>
    兩人之間再次沉默。

    他們不約而同把視線落在月月身上，月月已經買好了冰淇淋，轉身走過來，他終于看清了她的模樣。

    兩年過去，她越來越像mama，他好像也能從她眉宇間看到他自己的影子。見不到她的這些日子，他只能從駱松發在社交平臺的視頻里尋找寬慰，跟她有關的每一個視頻他都保存下來，反反復復看。

    “星星，你的草莓味冰淇淋?！痹略掳哑渲幸缓羞f給季星遙，她看向慕靳裴，“嗨，叔叔，你好?！?/br>
    還不等慕靳裴說話，月月問季星遙，“星星，他是你的朋友嗎？你要不要介紹給我認識？”

    慕靳裴心里發疼，他的女兒已經忘了他。

    兩年過去，月月對他的記憶早已模糊，什么都不記得。時間能撫平傷痛，同樣時間也很殘忍，能讓一個人遺忘了另一個人。

    他調整好情緒，“你好，我叫慕靳裴，很高興見到你?！?/br>
    “你好，我叫月月，很高興認識你?！痹略掳咽掷锪硪环荼苛苓f給他，“我請你吃，這個味道很甜，你一定會喜歡?！?/br>
    “謝謝?！蹦浇崧曇羯硢×?，“我不吃甜品，你快點吃，容易化掉?！彼蚶锩媾擦藗€位置，示意月月坐過去，“坐下來吃?！?/br>
    他把椅子給她調好，將手伸給她。

    月月其實想跟季星遙坐一塊，但她實在不好意思拒絕慕靳裴的熱情，不然他肯定會很失落，“謝謝叔叔?！彼诹怂赃叺淖簧?。

    慕靳裴還記得他第一次抱月月去買冰淇淋，也是買了兩個草莓味的球，她也是這樣很禮貌的說了聲‘謝謝叔叔’。

    那時，他不知道她是他女兒。

    如今兩年過去，他們比以前更陌生。

    月月邊吃邊跟季星遙聊天，她問季星遙：“星星，煙雨江南是不是很美？有煙有雨，像一幅畫？”

    慕靳裴這才知道，原來季星遙是要回去看季常盛和尹荷，她不可能到家就趕回來，那月月的生日肯定在江南小城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