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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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征轉臉,正要提醒老板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他到了嘴邊的話又沒敢說出口,老板一瞬不瞬盯著手機屏幕,冷冽的眼神差點能把手機屏給扎碎。 儲征微微嘆氣,他們私人飛機上有空姐,他就等著空姐來提醒老板。 很快,空姐過來提醒,“慕總,飛機馬上起飛?!?/br> 慕靳裴回神,“好,辛苦了?!?/br> 在調成靜音模式前,他給季星遙發了條信息:【遙遙,我們能不能見一面?很多事我想跟你當面聊?!?/br> 發送后,他把手機關機。 其實他知道她不會回復,關機了,就算沒收到,他可以給自己一個自欺欺人的借口。 飛機沖上云霄,一片云海。 慕靳裴望著窗外出神,忽然他轉頭問儲征,“張伯這幾年沒跟遙遙在一起?” 儲征搖搖頭:“季小姐知道了張伯是您的人?!鳖D了頓,“沒人知道張伯去了哪里?!彼€有個疑惑,“慕總,我們接下來是什么行程?” 這回不是直飛紐約,老板事先也沒說有什么商務活動。 慕靳裴:“去趟五十號公路?!?/br> 離婚后,沒找到季星遙之前,他一直不敢去看那年情人節季星遙在樹干上刻了什么愿望。 時隔六年,再次故地重游,一切都變了。 物是人非。 沒人陪著他。 也沒人關心他是不是孤獨。 深秋,公路兩旁的景色已經蕭瑟。 沒有盡頭的戈壁,枯草綿延。 儲征上次因為參加許睿和齊琛的婚禮,沒來五十號公路,他只知道老板在這里向季星遙求婚,不知道具體細節。 車里沉默,他什么都不敢多嘴。 司機還記得老板在什么地方求婚畫畫,到了那個路段,他慢慢減速,生怕錯過那個臨時休息點。 他們今天來得正是時候,趕上了日落。 慕靳裴戴著墨鏡,望了一眼西半邊天,自從季星遙離開,沒有哪次日落再好看。 汽車停下,幾米外有路邊長椅,破舊不堪,上頭的漆已經掉得差不多。 慕靳裴推門下車,望著那張長椅許久沒回過神。 六年前他在那給季星遙畫了一幅畫,也在那跟她求婚,給她所有的許諾他至今一字不落都記著。 但她再也不需要他,也不會再給他打電話。 直到天色暗下來,慕靳裴才收回視線上車。 汽車駛離,后面的那張長椅越來越遠,跟曾經的幸福和承諾一樣,它們還在那里,他卻走了。 晚上,他們依舊住宿在六年前住的那個小鎮,推開窗就能看到那個古老的鐘樓,那天季星遙一直在看鐘樓,他問她在想什么,她說是秘密。 至于那個秘密是什么,他再也沒機會知道。 翌日清早,他們接著趕路。 司機對那個湖泊印象深刻,當時季星遙還問他借了一把瑞士軍刀。他沒問老板的意見,直接將車停在路邊。 慕靳裴下車,他沒讓儲征跟著,一個人徑自走向湖邊那棵枯樹。 在離枯樹兩三米的地方,他停下腳步,連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敢一步步朝前走。 這短短的幾米路像刀山火海,他親手毀了她所有的幸福和愿望。也可能謝昀呈說得對,他得給心臟釘個鋼板上去。 好不容易走到跟前。 季星遙當初刻上去的那幅畫還在,字也清晰可辨。 一個很大的星星牽著一個小月亮的手,旁邊是一個簡筆畫的人,還有名字,慕黑夜。 那行字是:有了星星和月亮,你就再也不會孤單。 慕靳裴用拇指一遍遍摩挲著那個小月亮,這個應該就是他們的女兒。只是五年里,他的世界全是陰雨天,星星和月亮再也沒出現過。 她們已經忘記他了。 猛然間,他心里一震。 駱松的女兒就叫月月,也是四歲。 可下一秒,他又覺得自己可能神經出問題了,他跟季星遙每次在一起都是做了措施。 心里涼了半刻,瞬間又燃起希望,月月長得不像駱松,也不像周羽西,他們倆的眼睛沒有月月好像,月月的眼睛像季星遙。 也許就是做了措施,也可能出現意外。 這一刻,慕靳裴灰暗的人生終于看到了一絲亮光,他也顧不上再看看這幅畫,用手機拍下來,大步流星朝路邊走。 儲征見老板行色匆匆,臉色焦急,所有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不管什么時候老板也沒有這么喜形于色過。 他趕緊下車,“慕總,怎么了?” 慕靳裴:“去查一下駱松和周羽西,五年前周羽西是不是真的懷孕,就算她現在能生孩子了,不代表以前就能生,還有,駱松這幾年跟星遙有沒有聯系?星遙跟月月見面是不是通過謝昀呈?” 說著,他突然停下,一瞬不瞬盯著儲征看。 儲征心里發毛,他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讓自己鎮定鎮定再鎮定,“慕總,我知道您不信,但我真的不清楚月月是不是您的孩子。我也希望是,這樣您跟季小姐就不會那么痛苦了,至少以后還有希望?!?/br> 為了表忠心,他把自己的手機交給慕靳裴,“在確定月月身份前,我不跟任何人聯系,您派人跟著我?!?/br> 慕靳裴沒接手機。 儲征:“慕總,希望借這個機會能消除我們信任上的隔閡。這是我主動要求的,跟您沒關系?!?/br> 慕靳裴示意保鏢把手機收起來,他吩咐司機,“去機場,今天回紐約?!彼呀浀炔患叭フ{查,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跟月月做親子鑒定。 —— “你什么毛病,能不能吃過飯再看手機!”謝昀呈實在看不下去,一頓飯下來,她眼睛就長在了手機上。 至于她吃不吃飯,看不看手機真礙不著他什么事,可她現在這個行為就過分了?!凹拘沁b!” “你喊什么!”季星遙抬頭,突然也不吱聲了,她原本要夾菜,結果筷子伸過了頭,直接伸到他碗里了。 她訕訕收回筷子,不打算再吃。 “慕靳裴可能懷疑月月的身份了?!?/br> 謝昀呈手上一頓,“什么意思?” 季星遙:“昨天儲征跟我說,慕靳裴突然要去50號公路,我今天就一直盯著他手機定位看,結果他在某段路上停留二十多分鐘,忽然掉頭往回走?!?/br> 他停的那個地方應該就是湖邊,他看到了她以前刻上去的那幅畫。 謝昀呈一頭霧水,“去個50號公路就知道月月是他女兒了?” 季星遙:“我以前在樹上刻了星星和月亮牽手的一幅畫,月月代表我…跟他的孩子,他跟我爸一樣,對蛛絲馬跡都很敏感?!?/br> 謝昀呈把事情從頭至尾捋了捋,不由擔心:“儲征為了自證,估計連手機都上交了,慕靳裴接下來肯定會做親子鑒定,m.k下屬的醫院就有做鑒定的資質,不過醫院一直都由慕靳裴直管,我跟鑒定機構的醫生不熟悉?!?/br> 沉默了片刻。 “只有一個人能幫我。我們現在就去紐約?!奔拘沁b拿著手機匆匆回臥室收拾行李。 謝昀呈看看碗里被季星遙筷子戳過的米飯,吃了兩口又放下。他好幾個月才吃這一次中餐,結果這么掃興。 謝昀呈在客廳等了半個多小,季星遙還沒出來,他沒了耐心,去臥室找她。 季星遙剛才一直在打電話,敲門聲響,她通話正好結束。 謝昀呈推開門,“你能不能別那么磨嘰!我們要是比慕靳裴晚到紐約,什么都來不及了!” 季星遙晃晃手機,“我已經解決好了?!?/br> “你找誰幫忙?”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br> “你以為我稀罕知道!”謝昀呈轉身就走,剛走幾步又停下,“不用回去了是不是?” “回,我這幅畫已經完成,想去看看月月?!奔拘沁b走到門邊,“你能不能問問月月,她今天穿了什么顏色的裙子?” 謝昀呈上下打量著她,“干什么?” 季星遙:“想跟她穿次親子裝?!?/br> 傍晚時,謝昀呈和季星遙到達曼哈頓,月月今天在畫廊有課,他們過去時課程還沒結束。 季星遙拿著一個漂亮的娃娃,站在畫廊窗邊等月月下課,她意興闌珊看著窗外熙攘的馬路。 暮色漸漸閉合。 謝昀呈坐在沙發上喝咖啡,不時也會看一眼季星遙,這幾年來她第一次穿白色長裙,鋒芒的氣質斂去,多了以往的仙氣和柔和。 “星星!” 季星遙猛地轉頭,月月已經下課,她今天穿了白色公主裙,臉上是克制的喜悅和激動。 “星星,你怎么來啦?” 季星遙俯身,張開雙臂,“想你了呀?!?/br> 月月一路小跑奔過去。 謝昀呈不樂意了,抗議道:“我這么明顯一個目標,你沒看到?” 月月撲到季星遙懷里,這才轉頭看謝昀呈,“謝爸爸,我愛你?!闭f完她趕緊回頭親親季星遙,“星星,我這幾天也特別想你?!?/br> 季星遙把娃娃給她,一把抄起她。 月月抱著娃娃,愛不釋手,“謝謝星星?!?/br> “不客氣?!奔拘沁b問她:“我們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好,”月月嘴角上揚,“我要吃草莓味?!?/br> 謝昀呈穿上風衣,陪她們一塊下樓,做個合格的付款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