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征：“不信那個假面就是假面?！?/br>
    許睿剛才聽儲征說了一點調查那個畫家的事，“不是，慕靳裴到底想要干嘛？他是不是非得把人家衣服扒了才信人家是個男的？”

    儲征正喝咖啡，被嗆到了，差點嗆死。他趕緊拿毛巾擦擦桌上噴出來的咖啡，“你跟齊琛越來越有夫妻相了?！?/br>
    一句話都能把人噎個半死。

    每次聊慕靳裴都能少活半年，許睿沒再掃自己的興，她跟儲征聊項目上的事。

    兩人都是工作狂，說起工作就打不住，聊得口干舌燥，兩個半小時已經過去。

    許睿接到齊琛電話，他和兒子已經在餐廳，讓她過去找他們。她起身，“下次來紐約再找你玩，我回了?！?/br>
    儲征要起來送她，許睿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她曾經在這里工作五年，慕靳裴專梯的密碼她到現在都記得。

    運氣很不好，許睿還是碰到了慕靳裴，專梯到了一樓，電梯門打開時，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怔。

    許睿先開口：“慕總，好久不見?！?/br>
    慕靳裴點點頭，這是兩人五年后的第一次見面，該有的氣度他還是有的，“過來出差？”他問了句。

    許睿：“嗯，正好帶兒子過來玩玩?！?/br>
    慕靳裴不知道這些人到底什么意思，謝昀呈是，許睿也是，不就是有孩子了嗎，有什么好n瑟好炫耀的。

    許睿離開，慕靳裴進電梯，幽閉的電梯空間里，他突然像置身在一座孤島，他又開始想季星遙。

    ——

    生日派對當晚，謝昀呈給周羽西打了電話，他周末想帶月月去洛杉磯一趟，“在那邊待兩天，可以嗎？”

    他征求周羽西意見。

    電話里陷入了沉默。

    隔了好一會兒，周羽西問：“是帶月月去見星遙？”

    謝昀呈沒否認，而是說了句：“季星遙現在狀態不錯，早就不用吃藥，所有欠債也都還清?！鄙灶D，“你馬上也要做mama了?！?/br>
    周羽西擔心，“可是我怕月月她…”

    謝昀呈打斷她：“放心，不是還有我嗎？你該相信母女天性，你擔心的所有事都不會發生，我保證?！?/br>
    周羽西深深呼了口氣，還是不放心，“月月她從來沒離開過我，不知道她習不習慣一個人在陌生地方過夜?！?/br>
    謝昀呈打消她的顧慮：“不是說了，還有我？月月跟我比跟駱松還親，駱松都能帶她，我就更能帶她?！?/br>
    周羽西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又沒再多說什么，“照顧好月月?！?/br>
    周末那天傍晚，月月上完繪畫課，謝昀呈帶著她和小布丁回洛杉磯。

    小布丁這幾天跟月月熟悉了，兩個孩子有說不完的話。

    凌晨了，季星遙一直在等小布丁，這幾年她都沒有好好陪過小布丁，每天忙著賺錢還債。

    小布丁在飛機上看了一部電影，這會兒開始犯困，而月月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到了洛杉磯后全是精神。

    謝昀呈問她：“累不累？”

    月月搖頭，她期待著見到小布丁的mama，這幾天小布丁說了她mama畫畫有多好看，是個很厲害的畫家。

    她很崇拜，想見見這位跟她一樣好看的畫家。

    等待的時間太過煎熬，季星遙算了算時差，給國內的母親打了個電話。尹荷正準備午睡，她好久沒接到女兒的電話。

    “遙遙，怎么還沒睡？”

    季星遙：“等小布丁回來，她這幾天在紐約?！?/br>
    尹荷知道小布丁是誰，一個特別可愛又特別可憐的孩子，女兒跟小布丁有緣，當初去醫院看醫生遇到了小布丁，也是小布丁的遭遇讓女兒一點點走出困境。

    季星遙問：“爸爸這幾天怎么樣？”

    “還不錯，剛剛睡著?！币蛇M了隔壁臥室接電話，把門關上，“上周我帶他去復診，醫生說藥量可以減半了，再吃個半年說不定就能停藥?！币傻恼Z氣也輕松不少。

    季星遙：“你告訴爸爸，所有欠的錢我都還清了，讓他好好養病，等病情穩定了，我想回去看看他，我想他了?！?/br>
    父親直到現在都不敢面對她，久郁成疾，心臟也出了問題，還好做了手術后康復的不錯。

    有母親一直照顧著，她也放心。

    父母現在不在北京，生活在一座小城，那里很宜居，也很安靜，更沒有認識他們的人。

    “mama?！痹鹤永?，小布丁激動又歡快的聲音傳來。

    尹荷也聽到了這聲mama，她疑惑，“怎么有孩子呀？”

    季星遙：“哦，是小布丁?！?/br>
    “她怎么喊你mama呀？”尹荷很奇怪，“你習慣這個稱呼？”

    季星遙遲疑半秒，痛苦撲面而來，她用力往下壓，在心底做個深呼吸才回母親：“還行，習慣了。小布丁想她mama，她害怕自己的病好不了，沒有多少日子了，尋找一些親情安慰，所以就喊這么我?！?/br>
    她對著跑進來的小布丁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后指指手機。

    又跟母親簡單聊了幾句，季星遙叮囑母親快去午睡，通話結束。

    小布丁見mama放下了手機，她飛一樣竄到季星遙懷里，“mama，我想你啦，你呢，想不想我呀?！?/br>
    季星遙抱抱她，“想呀?！?/br>
    小布丁還有更開心的事，“mama，我給你介紹我的好朋友?！彼D身對著院子里的謝昀呈喊道：“快點兒，我們把新朋友介紹給mama，mama很期待?！?/br>
    晚上涼，謝昀呈用過毛毯裹著月月抱著她下車。

    季星遙跟著小布丁出了別墅，看到謝昀呈懷里的孩子時，她整個人都愣怔。

    小布丁沒注意季星遙表情，拉著她的手，“mama，這是月月，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們在一起很開心，她跟你一樣，最愛畫畫，我看過她的畫，很棒?！?/br>
    謝昀呈走近，他就不用給季星遙介紹月月，季星遙認識月月，也知道月月是誰。他低頭跟月月說：“這就是小布丁說的星遙mama，是不是很美？”

    月月用力點頭，“最美的星星?！?/br>
    季星遙顫抖著伸手，抱過月月，隨之她眼淚也滑下來。

    這是她第三次掉眼淚，第一次知道張伯是慕靳裴的人時。

    第二次，她生下女兒卻因為自己心理狀況和身體都出了問題，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健康活著而沒辦法養女兒時。

    小布丁傻了，不知道mama怎么突然哭了。

    謝昀呈一把抄起小布丁，“你不是困了嗎，帶你去睡覺?！?/br>
    “mama怎么哭了？她是不高興了嗎？”小布丁小聲問道。

    謝昀呈：“她們都是畫家，正在心有靈犀?！?/br>
    小布丁似懂非懂，“那mama喜歡月月對嗎？”

    “對，她們互相喜歡，就像我跟你?！?/br>
    小布丁放心了，這樣的話月月就可以在家里多住幾天。

    這是月月第一次見季星遙，卻沒有陌生感，她伸手給季星遙擦擦眼淚，“哭哭就不美了?！?/br>
    第47章

    季星遙不知道如何跟月月相處，她沒有絲毫帶孩子的經驗?，F在她面對月月竟然有些拘謹局促，生怕月月不喜歡她。

    不知道該跟孩子聊些什么，她就一直緊緊抱著月月不想放她下來。

    “星星，你不累嗎？”月月聲音柔軟地問道。

    季星遙：“媽…星星mama不累?！?/br>
    月月其實也不想下來，她感覺季星遙身上的味道甜甜的，她的手也很溫柔。

    季星遙盯著月月看，她試圖從月月身上找尋小時候的自己，找尋曾經那個簡單又純粹的自己，可她只在月月眼眸里看到那個冰冷的自己，那個沒有感情又陌生的自己。

    月月被季星遙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小的眼神無處安放，兩根食指互相絞著，不時也會跟季星遙對視，但很快又挪開。

    季星遙覺察出她的拘謹，問她：“要不要去我的畫室看看？”

    月月很期待，眼睛都亮了起來。

    季星遙抱著月月去了畫室，這里除了謝昀呈和小布丁，沒其他人進來過。

    她的畫如今都是深沉壓抑風格，小孩子根本理解不了也看不懂，可月月看得入迷，還像個大人一樣看完給予評價，“星星畫的好棒?！?/br>
    “這個，我喜歡?！痹略轮钢环小都倜妗返某橄蟊秤爱嬚f道。

    季星遙盯著那幅畫走神，還是月月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來，“這個背影有線條感?！痹略逻@么說。

    “你這么小就知道線條感？”季星遙瞅著懷里的孩子，不敢置信，“你感覺得出這個背影有線條感？”

    月月撲閃著睫毛，眼睛也一直眨，她以為自己說錯了，很不好意思，下意識往季星遙懷里鉆，可等趴到季星遙懷里又意識到這不是mama的懷抱。

    她更害羞了，都不敢抬頭看季星遙。

    季星遙沒忍住，親了她一下，“月月很棒，這個背影本身就有線條感，只不過被星星mama畫得抽象了一些?！?/br>
    她說：“月月跟星星mama心有靈犀?！?/br>
    月月被夸贊了，剛才的局促瞬間不知所蹤，她眼睛里閃著光，“我真的說對了？”

    季星遙點頭，“你跟星星mama心里想的一模一樣?！彼F在每句話都要加‘mama’這兩個字，如此渴望月月喊她一聲。

    明知遙不可及，卻滿心幻想。

    “想不想畫畫？我們合作一幅好不好？”季星遙主動提出。

    月月眼里帶笑，“好?！彼嶂∧X袋想了想，“就畫夜空，月亮和星星?！彼⌒囊硪碚髑蠹拘沁b意見，“可以嗎？”

    季星遙再次走神，她盯著月月的眼睛看。

    夜空，月亮和星星，如此熟悉的一個畫面。

    這一刻，仿佛回到了過去某個瞬間，某個情人節，某條公路，某次求婚，某棵斷掉的枯樹，某個刻在樹干上的愿望，那時身邊還站著某個人。

    她曾經以為那就是一輩子，那個牽了她手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再放開她。

    然后腦海里的畫面忽然跳到另一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