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丁笑了，“謝謝，我很驕傲有你這個爸爸?！?/br>
    不過小孩子的臉跟六月的天一樣，說變就變，上一秒還在高興，下一秒她努努小嘴，“你肯定不記得，你已經三個半月沒回洛杉磯看我?！彼詾樗煲凶约旱男录伊?，他從來沒那么久不去看她。

    謝昀呈解釋：“太忙?！敝饕羌拘沁b那個女人不待見他，更不想看到他，他何必去拿熱臉去貼冷屁股。

    小布丁覺得他不止是工作忙，還要忙著照顧別的女人，“你又有女朋友了是不是？”

    謝昀呈沒撒謊，點點頭。

    小布丁很惆悵，她還是決定問問，“那會不會結婚，以后就會有孩子？”

    謝昀呈：“結婚不會?！彼€是個孩子，跟她說太多她也不理解。

    他歉意道：“我很抱歉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對你mama不夠尊重?！彼纸忉?，“要是說你mama去了天堂，以我外公的脾氣，他肯定會查清你mama是誰，會照顧好她所有的親人，到時就露餡了，所以我當時只能那么說，我很…”抱歉。

    還不等他說完就被小布丁打斷，“沒關系的，我知道你那么說是要應付家里人，就像我在電話里跟你說我在巴黎，在埃菲爾鐵塔下面思考人生一樣，只是沒辦法，不是真的要說謊。我mama在天堂聽到了也不會怪你，你把她的寶貝照顧的那么好?！?/br>
    “爸爸?！?/br>
    “嗯?！?/br>
    “你知道我真爸爸在哪里嗎？”小布丁小心翼翼問道。

    謝昀呈搖搖頭，他跟季星遙在醫院遇到她時，她mama已經快不行，還哪里有時間再去問她的身世。

    小布丁反過來安慰他：“沒關系的，有緣分我一定會遇到他?！?/br>
    “想你真爸爸了？”謝昀呈問道。

    小布丁沒說心里話，她說，“我就是好奇?！笨隙ㄏ胙?，誰不想自己的爸爸mama呢，可爸爸怎么就不要她跟mama了？

    這個話題好像不愉快，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失落影響別人的心情，“爸爸，你們家莊園真漂亮?！?/br>
    她指指小河邊，“帶我到那里看看?！?/br>
    謝昀呈捏捏她的臉蛋，抱她去那邊。

    小布丁摟著他脖子，“我今天很開心?！庇钟辛税职值膽驯?。

    遠遠地，謝昀呈看到了月月，駱松正看著她在河邊玩。他突然想起季星遙也喜歡到河邊瞎轉悠，那年冬天那么冷她非要在上頭滑冰。

    時間如梭，距那年冬天已經過去六個年頭。

    河邊風大，月月的長發都被吹亂，駱松給她整理好，再次跟她商量，“我們去別墅好不好？我們還沒有祝福今天的壽星呢?！?/br>
    月月本來還想再玩一會兒，可一想到今天她是客人，只好戀戀不舍把手里的小樹枝放一邊，“好吧?！?/br>
    她期盼的眼神望向駱松，“爸爸，那一會兒你能再帶我過來玩嗎？”

    駱松點點頭。

    月月看到了謝昀呈，他懷里還有個小jiejie?！爸x爸爸?！彼∨苓^去。

    小布丁認識這個小丫頭，那天在冰淇淋店，那個插隊的叔叔抱著的小女孩，喜歡草莓味粉色球的小女孩。

    謝昀呈跟小布丁說：“介紹一個好朋友給你認識好不好？”

    “我很樂意?！?/br>
    “我們又見面了喲?！痹略峦嶂X袋跟謝昀呈說道。

    “想沒想爸爸？”

    “一直都在想?！?/br>
    謝昀呈放下小布丁，半蹲下來，把月月也攬在懷里，給她們互作介紹。

    小布丁目測了一下眼前這個小丫頭的身高，她心里松口氣，還好，她比小丫頭要高?！拔沂莏iejie?！彼斐鍪终?。

    “那我就是meimei?！痹略赂〔级∮押脫粽?。

    兩個孩子手牽手去河邊玩了。

    謝昀呈跟駱松沒共同語言，他跟周羽西關系不錯，而駱松是慕靳裴的好朋友，他和駱松只是點頭之交，因為月月的關系，現在也能說上幾句話。

    駱松對謝昀呈平時在畫廊對月月的照顧表示了感謝，“這一年麻煩你了?！?/br>
    謝昀呈淡淡一笑，“我應該做的?！?/br>
    駱松不知道他這句應該從何說起，不管是從哪方面，他跟月月還真搭不上半分錢關系，就沒什么應該不應該之說。

    深秋的小河邊沒什么好玩的，只有閑著沒事游來游去的小魚，謝昀呈沒那么多閑情逸致欣賞。

    “你們倆要不要跟爸爸去酒窖挑酒？”

    小布丁搖搖頭，月月跟他揮揮手，“你去挑，我們等你?！?/br>
    有駱松在這，謝昀呈放心去了。

    見駱松在長椅坐下，離這邊有幾米的距離，小布丁小聲問月月：“你也是假爸爸撿來的？哦，假爸爸就是謝昀呈?！?/br>
    月月茫然地搖搖頭，“我有爸爸mama?！彼钢格標?，“那是我爸爸，謝爸爸是我mama的好朋友?！彼f：“我在謝爸爸那里學畫畫?！?/br>
    小布丁明白了，她知道假爸爸有個畫廊，但她對畫畫不感興趣。

    她跟月月說：“我mama是個畫家，她很美，跟你一樣美，等你去洛杉磯，我把mama介紹給你認識，你們肯定能成為好朋友，你也會愛上她?！?/br>
    月月喜歡畫家，“謝謝你?！?/br>
    兩個孩子聊著彼此的興趣愛好，不時逗逗小魚。

    謝昀呈走過石橋，給季星遙打電話，第三遍才打通，這個女人的電話信號是隨機的，他從來沒有哪次是一次性打通。

    “什么事？”電話那頭的聲音冰冷又不耐。

    謝昀呈沒計較她的態度，“小布丁在我這?！?/br>
    季星遙‘嗯’了聲，“讓她多喝點溫水，面霜每天按時涂，秋天皮膚容易缺水?！?/br>
    謝昀呈對這個女人已經相當無語，“我過兩天把她送去，”頓了下，“我再帶一個小姑娘過去?！?/br>
    電話里突然沒了聲，謝昀呈沒打擾她，一般聊天突然斷了就是她在畫畫。

    隔了好一會兒，季星遙收筆，“合同里規定的所有畫，我全部完成?！彼械膫?，今天也都還完。

    她深深呼了口氣。

    謝昀呈要帶一個小姑娘回洛杉磯這個話題就被打岔過去，他也沒刻意再提起，而季星遙也忘了再問是要帶誰去。

    謝昀呈驚訝她的速度，按照他的估算，她至少在明年這時候才能完成那么多幅作品，她愣是把時間縮短了一年，而且每幅畫都保質完成。

    當初她把作品代理合同簽給他，分成是二八，他八她二，不過她拿這么低的分成不是沒條件，他要給她三個億現金用來還賬。

    那是季常盛當初欠的錢，她全部還清。

    這四年她提供了三百幅作品給他名下的公司，除去當初給她的三個億成本，他又賺了一倍不止。

    季星遙倒了杯溫水，她快一周沒走出畫室，畫室里有沙發，有健身器材，她困了就在沙發上瞇一會兒，畫累了就跑步。

    她踱步到院子里，清晨的陽光落了滿院。她竟然覺得早上的太陽也挺美，比落日要美。

    “接下來怎么打算？”謝昀呈問了句。

    季星遙：“歇兩天，繼續畫畫?！?/br>
    “你不要命了？”

    “放心，死不了?！?/br>
    季星遙在院子里的草地上坐下，沐浴陽光，“不賺錢拿什么養活自己？拿什么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還不忘重簽合同的事，“這回再簽代理合同就得三七分，我七你三?！?/br>
    謝昀呈自然不會答應：“五五?！?/br>
    “不可能?！奔拘沁b毫不猶豫拒絕。

    謝昀呈也往后讓一步，“四六分?！?/br>
    “說了，不可能?！奔拘沁b直言：“你要不樂意我就找別的畫廊?！?/br>
    她喝了幾口溫水，“對了，你別成天假惺惺在小布丁身上找存在感，覺得自己付出有多少，把自己感動的不要又不要，你渣男的行為靠一個孩子洗不白?！?/br>
    謝昀呈被噎的心口疼，他站在酒窖門口緩了緩。

    季星遙的聲音繼續傳來，“當然，你沒功勞還是有苦勞的，這幾年我成天在畫室，辛苦你經常帶小布丁出去玩，作為感謝，我在合同之外多畫了一幅畫給你?！?/br>
    “我謝謝你！”謝昀呈每次跟她通電話都要少活好幾年。

    “接下你就只打算畫畫？”他直覺她不會那么安分，因為她錙銖必較，有仇必報。

    季星遙看著手里的水杯，許久沒說話。

    謝昀呈是個局外人，沒經歷過她的痛苦，很多話他沒資格去勸。

    季星遙打破電話里的沉默：“唐宏康從我爸那里坑走的，自然要一分不少吐出來。當初我爸犯了什么錯我爸必須得承擔后果，但跟我爸沒關系的，誰都不能誣賴他?！彼聊艘凰?，“這五年我走過的地獄之路，慕靳裴必須得走一遍?！?/br>
    她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完，“謝總，你還有什么要八卦的趕緊八卦，我這邊馬上就要打烊了，一分鐘后你要是還沒說完，一個問題一百萬?！?/br>
    謝昀呈：“…季星遙，你真以為我愛cao心你那些爛攤子！”

    他直接掛了電話。

    屏幕黑下去，他呼吸這才順暢不少。

    他轉身看看河邊，那兩個小祖宗還在玩水，他抬步去了酒窖。

    慕靳裴剛到莊園不久，在別墅待了沒兩分鐘就找個借口出來，家人都在熱聊謝昀呈從天而降的女兒，說著說著都能扯偏到他身上，問他什么時候結婚。

    他對謝昀呈那個女兒不感興趣，對婚姻就更不感興趣。

    不知不覺，他就走到了小河邊，遠遠看到河邊有兩個小女孩在玩水，他還看到了駱松，那其中一個小孩子肯定是月月，他不由加快腳步。

    直到走近了，有個小姑娘忽然起身轉臉，跟他四目相對，慕靳裴不禁一怔，這個小姑娘怎么流浪到莊園了？

    駱松走過來，“謝昀呈女兒，小布丁?！?/br>
    慕靳裴不由吃驚，謝昀呈那種基因怎么會出生這樣的女兒。

    小布丁也認出了眼前這個叔叔，既然來這里參加派對，那就是假爸爸的朋友，她應該禮貌對待，“嗨，我們又見面了，很高興再次見到你，我叫小布丁?！彼鲃哟蛘泻?。

    慕靳裴也認真介紹自己：“很高興認識你，我叫慕靳裴?！彼俅伪砻髑敢?，“那天我很抱歉?！?/br>
    小布丁歪頭，微笑著：“我已經忘了什么事?！?/br>
    她的話很溫暖，知道給他臺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