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我之所以這么錯愕,是因為我完全沒有想到她全程的關注點竟然是在陳連長身上。 于是我默默的點了點頭。 “難怪……”秋小姐又呡了口酒:“原來是老陳走了?!?/br> 我有些訝然,雖然我知道陳連長和老煙應該是舊交,但看他們倆的樣子應該也不是多鐵的關系,否則陳連長不會三番兩次的用槍指著老煙的腦袋。 秋小姐搖了搖頭:“你錯了,就是因為關系好,老陳才敢用槍指著他的頭!否則別說指著,你槍還沒拔出來,老煙就先撂翻你了?!?/br> 我想了想,突然覺得她說的沒錯,如果不是關系好,最后一刻陳連長不會讓老煙給他那一槍,也不會囑托老煙一定要帶我活著離開羅布泊…… “還是老煙親自動的手?”秋小姐難得的瞪大了眼睛:“這就更難怪了?!?/br> 隨后她輕輕嘆了口氣:“你也該知道,進了701之后,我們在多數人的眼中其實已經不存在了,我們是這個國家的英雄,但也是這個國家的影子!所以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我們幾乎不去結交朋友,聽老煙說,陳連長還是他在進701之前就認識的,雖然他也一直避免和陳連長來往,但陳連長一直沒能忘了他,這份情,在701里面很少有了?!?/br> 我看她一臉落寞,笑了笑:“可還有701的戰友啊?!?/br> 她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我卻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701里面的戰友也很有可能隨時離我們而去……比如說盲俠。 “哎呀酒喝多了,話也多了?!背聊艘粫?,秋小姐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后站了起來:“小兄弟,不要被影響,我們走的這條路注定要承擔那份百年孤獨!” “我明白?!蔽倚α诵?,其實從羅布泊出來之后我便也沒有了負擔,這些年和我有關系的人都在部隊,如今他們也被打散了,我算真正的孤家寡人一個了,所以倒沒有這種擔心。 秋小姐笑了笑,迎著湖面站著,晚風微微吹起她的頭發,讓她看起來和白天很不一樣。我想她應該是真的醉了,因為她輕輕的唱起了歌謠,那種外國的,帶著幾分讓人沉醉的歌謠。 我想,進入701的人應該都各有各的故事,即使表面再怎么不一樣,內里的東西還是相同的。 我聽著歌謠慢慢的有了困意,抱著槍便昏昏欲睡。 “誰?” 秋小姐突然吼了一聲,我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站起來的同時就將槍上了膛,可是卻沒有看到任何異常。 我走到秋小姐邊上問她發現了什么。 她指著河對面道:“剛剛那里似乎有一道人影?!?/br> 人影? 我看了看河對面,卻什么也沒有看到,秋小姐說她喊了一聲,那道人影就竄進了林子。 我和秋小姐對視了一眼,都懷疑一個人:扎西! 這里雖然不算是腹地,但也算是人跡罕至的林子,普通人這么大半夜的也不敢進來。 就在這時,換班的昆布和伢仔走了出來,看我們一副警惕的樣子忙問發生了什么。 秋小姐將我們的看法說了一遍,昆布面無表情的吐了三個字:隨他去! 見他不當一回事我們便回了帳篷,可能是我剛剛瞇了一會兒,所以現在不是很困,躺在睡袋里胡思亂想著。 不多一會兒伢仔突然鉆進了我的帳篷,神神秘秘的道:“你們剛剛真的看到那什么扎西了?” 我搖了搖頭:“秋姐看到了?!?/br> 只見他哦了一聲,似乎頗有些失望,我奇怪的道:“你這是什么表情,沒看到你還失望?” “嘿嘿,我這不想著,要是能整扎西一頓也是好的,誰讓他和昆布長的一模一樣?!必笞型屏送颇R。 我呵呵笑了一聲:“你以為苗疆的現任蠱王就是好欺負的?” 伢仔頓時不講話了,看他的樣子顯然是以為扎西指揮小蟲子的能力沒有昆布好而產生了錯覺。 我推了推他:“行了,你出去守夜吧,我要睡了?!?/br> 他摸著腦袋不大甘心的往外走,剛掀開帳篷外面便傳來了一陣水聲,聽那個陣仗似乎有人落水了。 “我去,長安你快出來!”伢仔大呼了一聲,我忙跑了出去,就見他已經一頭扎進了水里。我模模糊糊的看見昆布竟然在逐漸的往下沉,重點是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掙扎…… 第七十八章 演戲 我立刻跑了過去,伢仔已經一手抱著昆布,一手往岸邊劃,我趕緊上去幫忙,將昆布拖了上來。 伢仔自己爬了上來,凍的打了個哆嗦,直接湊到火堆前脫了衣服開始烤,我怕昆布凍出毛病,也將他拖了過去,就這么放在火堆邊上烤著。 “他身上的蠱蟲呢?”我明明記得老煙說過,當昆布沒有意識的時候,他身上的蠱蟲會主動發起攻擊,可是從伢仔下水,到我將他拖上岸,一直沒看到半只蟲子。 我下意識的朝昆布的手望去,那雙鹿皮手套還好好的戴在他的手上,應該沒有認錯人才對。 伢仔搓著手正烤火,聽我這么說一愣,隨后沒心沒肺的道:“指不定是他的蠱蟲被水淹死了?” 我無語的白了他一眼,蠱蟲要是這么好對付,他能被昆布看上一眼就嚇的跟個孫子似得。 伢仔估摸著也知道自己的話不靠譜,只好搖了搖頭說不知道,等明兒一早找老煙他們問問吧。 “你先去睡吧,我一個人守著?!必笞袥_我擺了擺手。 我不放心的問:“你一個人能行?” 伢仔嘿了一聲說他怎么就不行了,讓我趕緊的去睡,別明天起早趕路的時候撂擔子。 我拍拍伢仔的肩膀,想著有事他吼上一聲帳篷里的人都能聽見,所以也就放下心來,任由他去了。 畢竟我也實在是困了,剛剛睡不著,現在這么一折騰困意卻如潮水般襲來,進了帳篷倒頭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異常安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了…… 我打著哈欠出了帳篷就見秋小姐正坐在已經熄滅的火堆前,皺著眉頭不知道在看什么。 “秋姐,其他人呢?”我伸了個懶腰,卻沒見著別人。 秋小姐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倒是一夜好眠,后半夜都鬧瘋了,你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 “什么鬧瘋了?”我詫異的看向她:“昨天我睡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一兩點鐘,沒見什么動靜啊?!?/br> 秋小姐搖了搖頭說等等吧,她現在也不清楚具體情況,得等老煙他們回來。 我更加好奇了,這一大早的老煙他們能去哪兒? 不過秋小姐顯然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說是等自己聽到動靜出來的時候,老煙他們已經沖進林子里了。 我還想問什么,卻被秋小姐抬手打斷,接下來她只是一直蹲在那里,拿著根棍子在火堆里撥來撥去的研究。 我好奇的問她是不是這火堆有什么問題? “被人動了手腳?!鼻镄〗憬K于回了一句,隨后從火堆里撥出一個塊狀的偏暗黃色東西,冷冷哼了一聲:“小伎倆?!?/br> 我上前想要拿起這東西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秋小姐一巴掌拍開我的手:“不要命了?” “這是什么?”我看著這東西實在是分辨不出來,看它的樣子就是一塊普通的木頭,當然,除了顏色奇怪了一點,其余沒有任何分別。 秋小姐用棍子在這東西上敲了敲道:“是蠱,放在火里能起到催眠作用,但如果你剛剛用手拿了,里面的蟲子就會鉆進你的身體,到時候想要取出來只能進行手術了?!?/br> “蠱?”我愣住了,隨后訝異的道:“是扎西?” “不,是昆布?!鼻镄〗愕恼Z氣有些凝重,估摸著也沒有料到昆布會對我們下手。 秋小姐將這塊東西打了好幾下,只見一只黑底綠花的甲殼蟲從塊狀的東西里爬出來,隨即迅速的跳進一旁的草叢消失不見了。 秋小姐笑吟吟的道:“看到了嗎?你剛剛要是碰了,它就會這樣跳進你的衣服里,順著你的嘴巴,鼻孔,耳孔,鉆進你的身體內部?!?/br> 被她這么一形容,我只覺得胳膊隱隱的發疼,忙離那片草叢遠了一些。 秋小姐扔了棍子,拍了拍手站起來道:“行了,他們也該回來了?!?/br> 話音剛落,遠遠的就見老煙他們從昨天的林子里走了出來,不過他們的姿勢有些奇怪:老煙和伢仔一左一右的架著昆布,昆布臉色蒼白的走在中間,似乎非常虛弱。 他們走到近前才放開了架著昆布的手,后者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話也不說。 “怎么回事?”秋小姐朝昆布努了努嘴。 老煙嘿了一聲道:“還能怎么回事,這貨想逃走唄!” 我好奇的盯著他們,只覺得他們的對話很奇怪,剛要問為什么就見老煙沖我使了個眼色,我立刻明白過來:他們是在做戲給藏在暗處的扎西看。 看來昨天晚上秋小姐看到的那個人影確實是扎西沒錯了,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值得大家如此大費周章的演戲。 秋小姐也明白過來,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在昆布的臉上拍了拍:“跑?你覺著你能跑的掉?” 看她拍昆布的力度,我毫不懷疑她平時對后者積怨已久,這次剛好借著機會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 昆布依舊面無表情,不過那雙眼睛卻看的我心里發毛,總覺得他事后會報復回來,于是忙轉移話題問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稍微歇一會兒?!崩蠠熕菩Ψ切Φ牡?。 老煙說的稍微歇一會兒真的只是一會兒,在我們帳篷剛剛收拾好的時候,他便告訴我們可以出發了。 不過再次出發之后,昆布像是被看管起來了一般,伢仔一直跟在他身邊,就差拿根繩子將他們倆拴在一起了。不過看伢仔那副樣子,說是他看著昆布,還不如說他在受虐,昆布稍微有個幅度稍微大一點的動作,他都能嚇的一蹦三尺高,看的老煙直嘆氣。 秋小姐在前面開路,昆布和伢仔走在中間,我和老煙則落在了最后。 “老煙,昆布的蠱蟲不是會主動攻擊人嗎?”抽了個空,我在老煙耳邊低聲詢問道。 老煙瞥了我一眼,悄悄的說道:“裝的?!?/br> 雖然只有兩個字,我也瞬間明白了過來,敢情從昆布落水開始,這出戲就已經開演了,虧我和伢仔被嚇的不輕。 我不解的問他為什么要裝?畢竟從昆布對扎西的態度來看,后者絕不是他的對手,直接將扎西揪出來不就可以了嗎? “這是昆布的主意,他們有他們的處理方式,我們不便過多干涉?!崩蠠煋u了搖頭。 我哦了一聲也沒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只問老煙如今我們該怎么走? “過了這條河,前面一直往西走就能到太白山?!崩蠠熤钢鴤€方向道:“你看到了吧?那座稍微高一些的就是太白山了?!?/br> 我抬頭眺望,只見太白山的山頂似乎隱在了層層迷霧之中,郁郁蔥蔥的樹木將山體掩蓋,看不出山體本來的面貌。 “峨眉呢?”我往太白山四周望了望,卻不見峨眉山。 老煙道:“可能在太白山的另外一頭,被擋住了?!?/br> 他也覺得有些怪異,峨眉山的海拔是要高于太白山的,若是兩座山峰之間真的有一條‘鳥道’相連,那么距離絕對不會太遠,以太白山的海拔不應當攔住峨眉山才對。 不過現在也只能先走走看了。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看起來太白山就在我們眼前,可是這么走了一上午也沒走到,那山的距離看起來依舊和早上差不多。 秋小姐在林子中找了一片空地,大喇喇的坐下喝了口酒,用手一抹嘴問:“還有多遠?” “看這樣子最起碼還要走上兩天?!崩蠠熣归_手上的地圖道。 秋小姐皺著眉頭,說這路越來越難走,天色也不大好,要不就盡快趕路,要不就找個地方躲一躲,在山里遇到大雨可不是開玩笑的。 被她這么一說我才注意了一下天色,因為一直走在山里,所以陽光透進來的很有限,只是這會兒還是中午,天氣確實不應該這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