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不對勁,右手背上被咬的地方出現了半個雞蛋大小的黑色鼓包,上面還爬滿了魚鱗一樣的片片,同時還癢的心里發慌,摳了半天也摳不下來,我頓時慌了。 怕被父親發現,我只好在柜子里摸了只手套戴上,剛想出門就聽到了一陣哀樂聲。 我皺了皺眉,這誰家死了人? 站在門口好奇的往哀樂傳來的方向看,天空中飄滿了紙錢。我出去一問鄰居大爺才知道,昨天凌晨二狗子死了,好像家里遭了什么野獸,在睡夢中被掏空了肚子,血流了一地…… 我的腦袋瞬間如遭雷擊,該不會我們拿了玉器,那女粽子找上門來了吧? 我只覺得右手背更癢了,也沒聽進去鄰居大爺后面的話,慌慌張張的回了家,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不敢出門,過了一會兒卻模模糊糊聽到外面有滴水的聲音。 下雨了?我湊到窗戶邊看了一眼。 大中午的太陽曬的地面發燙,空氣都有些扭曲,根本沒下雨。 可屋檐卻始終滴滴答答的滴著水,聽得人心煩。 我以為爹在屋頂洗瓦片,便吼了一句:“別往屋頂倒水了!” 誰知父親卻從房間出來,問我倒什么水? 當父親看到屋檐滴水后臉色也跟著變了,三步并作兩步跨到門外,抬頭張望著屋頂。 我連忙跟著跑出去,沒人在屋頂上,這水是從哪來的? “晴天下雨一線愁,必有人死到臨頭……”父親喃喃的念叨著,聲音很驚恐。 這是我們這兒的俗語,意思是大晴天的只有一個地方下雨,預示著這地方要死人了。 我們家要死人了? 我摸了摸右手背,只覺得奇癢無比,也顧不得父親懷疑,轉身就回屋縮進被子里。 晚上父親怕出事,便陪在我房間,每隔一個小時都會朝著窗外望一下,臉色凝重仿佛有什么大事要發生。 砰砰砰砰! 等到了后半夜,家里突然響起一陣劇烈的敲門聲,我和父親驚了一跳:人三鬼四! 這是說敲門的時候人習慣敲三下,鬼卻習慣敲四下,這是粽子找上門了? 父親小心翼翼的挪到門邊,順著門縫朝外瞥了一眼。不瞥不要緊,這一瞥整張臉都沒了血色,迅速沖過來捂住我的嘴巴,死都不讓我發出半點聲響。 我縮在父親懷里,滿腦子都是那對死魚眼。 一定是那個女粽子,女粽子殺完二狗子,來找我討債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敲門聲一聲急過一聲,夾雜著竊竊私語一樣的笑聲,還有指甲刮在門板上的摩擦聲,讓人不寒而栗。 父親拉著我渾身僵硬的縮在門邊,捂著我的手愈發用力。 轟隆隆…… 就在敲門聲越來越急的時候,一陣雷聲自遠處而來,砸的我心撲通撲通的跳,隨之而來的是斗大的雨珠砸在屋檐上的啪嗒聲。 雨聲蓋過敲門聲,那陣竊竊私語的笑聲也越來越遠,但卻仿佛一直在我耳邊打轉,父親終于松了口氣,松開手靠在墻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我抓著父親的手哆哆嗦嗦的問道:“不……不會是那死魚眼盯、盯上我了吧?” “什么死魚眼?”父親一把揪住我的衣領,神色惶恐的質問道。 第三章 守墓家族 我心中害怕,索性從床底將玉鐲摸了出來,把自己盜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父親一巴掌招呼在了我的臉上,扇的我半邊臉頰火辣辣的疼。 這一巴掌他絲毫沒有留情。 “我們老劉家世代守墓人,守的就是這座西周古墓,如今日子過不下去了,才仗著老祖宗的余蔭拿點銅錢出來,你倒好,直接端了老祖宗的窩!” 說完這句話,父親哀嘆了一聲,一副頹唐的樣子。 我愣住了,守墓人? 還沒等我說什么,父親忽然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等等,小兔崽子,你是怎么找到墓門的?” 我嘟囔著道就是從書里學的呀,誤打誤撞真的便進去了。 父親的表情更加古怪,他從柜子底下隨便抽出一本泛黃的書籍,翻開問道:“何為四絕之地?” 我再次一愣,知道父親這是在考我,立刻回道:生氣不聚、戾氣不出、鬼氣凝結、寒氣孽生。 “明走陰,暗行舟,切記搭肩不搭手?!?/br> “繞黑棺,倒黑樓,驅尸畫符點額頭?!?/br> …… 我和父親一人一句,之后父親又問了我幾個書上提到的問題,我一一都答了,他看向我的眼神也越來越復雜。 良久他才苦笑著搖搖頭,說這到底是老劉家的宿命。 我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忙問他這一切是怎么回事? 父親在搪瓷缸里抓點茶葉泡上,隨后緩緩道來。 原來這一切還要從將軍嶺說起,那座墓里埋著的確實是姬姓將軍的墓,將軍名為姬成,是姬發遠房的一個叔叔,說是叔叔其實比姬發大不了兩歲。他自小便對墓葬感興趣,到了軍中之后更是利用看家本領為軍隊籌措到不少軍餉,支撐起大大小小的戰役。 這在亂世無傷大雅,等局勢稍顯穩定后他這一套便被世人所不容,再加上他脾氣古怪,即使對姬發也沒有幾分恭敬之情,因此落得個被活埋的下場! 只是旁人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選在他大婚之日突然發難,就連他尚未成禮的妻子也被一并活埋。 若不是有一批忠心的屬下黑靈軍,這兩人怕是都難以下葬,而我盜的那口棺材估摸著就是他妻子的了。 劉家祖先便是當年那一千黑靈軍之一,在姬成還未成年時便跟著他,那時候劉家祖先已經快餓死,若不是姬成,怕是劉家早已絕后。 劉家祖先感念姬成的恩德,便在黑靈軍集體殉葬后,孤身留下做起了將軍墓的守墓人,一代代的流傳下來。 我越聽越癡,只是這時候手背越來越癢,實在忍不住便撓了撓。 孰料父親突然抓過我右手將手套扯下,看到我長滿了膿包的手,整張臉瞬間煞白,哆嗦著嘴唇問道:“小兔崽子,你被那女粽子咬了?” 我在父親的逼視下點了點頭。 父親手里的搪瓷缸‘咣當’一聲掉在地上,他瘋了似的跑去打開書柜,手忙腳亂的像是在找著什么,一柜子的東西被他扔到地上。 隨后他又如法炮制的折騰桌子,桌上的東西翻過一樣便扔一樣,至于抽屜更是直接抽出來就往地上倒。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父親,眼眶通紅,頭發同雞窩一般,嚇的我不敢講話…… 最后父親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布滿灰塵的鞋盒,坐在七零八亂的房間里,從里面取出幾本泛黃的電話簿。 他用手指蘸著口水,哆嗦著一頁一頁的翻著,動作奇快卻又輕柔,每翻一頁眼眶就要紅上一分,嘴里還不停的念叨著:四姑娘、四姑娘。 差不多翻了大半天,他才在最后一本電話簿上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他騰的一下起身,用紙筆將號碼謄抄一遍揣進兜里,打著傘就要出門。 “爹……” 我喊了一聲,父親回頭紅著眼睛看著我,半晌才啞著嗓子道:“娃,你中了尸毒,只有那個人才能救你!爹現在去縣城打電話求他,你在家好好的,不管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出聲,等爹回來,好嗎?” 最后一個字他都帶上了哭腔,我想說什么嗓子卻像被棉花堵住發不出聲音,只能狠狠的點了點頭。 門被父親從外面鎖上,我回到房間縮在床上瞪大眼睛盯著窗外,天還沒亮,雨啪嗒啪嗒的打在窗戶上,聽的我心驚。 右手越來越癢,我控制不住的拼命撓著,卻見鱗片以驚人的速度蔓延了整只手臂,顏色也越來越沉,直至烏黑一片。 砰砰砰砰!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再次傳來,我猛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我知道來的八成是那女粽子,卻又抱著僥幸心理希望敲門的是村里人,因此慢吞吞的挪到窗戶邊上往外偷偷瞟去。 只見門口站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她一下一下的用指甲撓著門,不時的發出低笑聲。乍一看以為是個女瘋子,可她身上那套鮮艷的大紅色‘純衣’卻異常醒目,刺激的我腦袋一片空白,不經意間叫了一聲。 她注意到窗邊的動靜,咔嚓咔嚓如機械般將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半睜的死魚眼和我對了個正著,然后她笑了,一點一點的挪了過來…… 我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隨后死死的捂住口鼻縮進床底。 粽子都是靠呼吸來辨別活人的,只要我不呼吸,她肯定就會失去目標。 啪嗒! 重物落地的聲音讓我心頭一跳,想必她是進來了……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在房間四處響起,似乎真的是在到處找我,突然腳步聲在床前停下,我繃緊身體,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 隨后伴隨著哐當一聲,頭頂的床板狠狠震了震,灰塵落了我一腦袋。 我縮的更緊,只聽得床板一會兒晃一下一會兒晃一下,似乎是那玩意兒在上面爬來爬去,聽得我心驚rou跳! 肺里的空氣越來越少,我憋的臉色通紅只覺得下一秒就要窒息,心里不住的祈禱她趕緊走。 過了一會兒床上沒了動靜,我往外湊了湊想看看她是否走了? 結果下一秒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她正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把身體彎下來朝床底看,一雙泛白的死魚眼距離我不到五公分…… 這一下我徹底憋不住了,死死捂著的雙手眼看就要放下,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陣公雞打鳴聲,天亮了,死魚眼不甘的慢慢走遠。 呼! 我長長出了一口氣,這才驚覺衣服都濕透了。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響動,我一慌剛想往柜子里鉆,卻聽到了清脆的開鎖聲。 我知道是父親回來了,頓時沖了出去。 門外果然是父親,我剛想說什么,從他后面慢慢走出一個年輕男子,眼神如刀鋒般瞥了一眼我的手道:“碗、油燈?!?/br> 第四章 四姑娘,刺九龍 父親忙去準備了,而我則偷偷打量著來人! 男子只有二十五六歲,長的十分秀氣,穿著一身白色夾克衫,只是一雙手卻比女人還要白嫩,看起來有些妖異。 再往下看去,我心中一驚。 這人的右手缺了一根大拇指,腰間還別著一串用紅線編成的小掛墜,掛墜上是九個振翅欲飛的玉琀蟬,且這九只玉琀蟬顏色外觀各有不同,看來是出自不同朝代的古墓。 所謂的玉琀蟬是一種雕刻成蟬型的古玉,是專門用來給死者壓舌頭的,這樣做有兩種含義,第一是可以保持尸體不腐,第二是希望死者有朝一日也能像蟬一樣破土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