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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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衣口微微松著,是方才拿熱水給她擦拭身子時解開的, 額上敷著一塊帕子散熱,浸過冷水, 此時已被額間熱意捂成了微暖。 謝昀匆匆而來, 一向沉靜冷淡的眉眼染上了焦急。 他拉起她手腕把脈,問:“燒多久了?” 素秋回道:“有半個時辰了?!?/br> 謝昀細細感受著脈搏跳動,視線從她燒得微紅的小臉上劃過, 探了手指感受溫度, 很燙。他神色微沉,沒想到嬴晏身子會這般弱。 殿內點了數盞銅大燈,照得亮如白晝,謝昀拎了一件厚厚斗蓬,將懷里人遮了嚴實,抱著往外走。 昭臺宮什么都沒有,他要帶她回肅國公府。 外邊夜幕很深,天上掛著一輪皎潔明月,卻仍然昏昏暗暗的, 乍然由光亮處來到黑暗里,嬴晏稍感不適,眼睫顫了顫, 想要睜開。 她感受到耳邊似乎有簌簌風聲過。 這是去哪兒? 嬴晏勉強睜開眼睛,微揚著下巴,看了一眼抱著她的男人,月色朦朧下,他五官模糊,看不清晰。 嬴晏以為是陳文遇。 因為以前一直是陳文遇帶她去看病。 “陳公公,”嬴晏張了張嘴,聲音微啞,“你要帶我去哪兒?” 她有些抗拒的退了退他。 謝昀動作一頓,神色驀地陰鷙,輕搭在斗蓬邊上的手指捏緊,隱見青筋,似有風雨欲來之感。 嬴晏感受到他似乎停下來了。 還沒細想,她便被人捏著臉蛋拉到了面前,力道不輕。 男人眼底冷光浮動,薄唇擠出一句話。 “看清楚,我是誰?!?/br> 他眼角眉梢都繞著戾氣,陰森森的語氣,仿佛要將人吞噬。 嬴晏瞳孔驀地睜大,她瞧見一雙漆黑幽涼的眼睛,如一汪深潭般,能將人的神智吸進去,他模樣生得很俊,如此近得看著,愈覺惑人。 原來是謝昀。 嬴晏松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是病了,自從劉太醫告老還鄉之后,她再也不敢去太醫院,每次生病時都小心翼翼,萬般難熬。 “二爺,你捏疼我了?!辟碳毭嘉Ⅴ?,聲音有氣無力。 謝昀神色稍霽,松了手。 剛才心中涌起的一瞬戾氣,他是想捏壞眼前人的。 嬴晏知道眼前人對她沒有惡意,身子虛軟地往他懷里歪去,唇角翕辟,“我有點兒冷,你抱我緊一點?!?/br> 她現在頭痛欲裂,想把腦袋埋進冰里,又身子發寒,想裹進火里。 軟綿綿的身體壓過來的一瞬,謝昀眼底閃過異樣情緒。 謝昀垂下眼眸,伸手握住了她脈門,嬴晏便覺一股暖流涌邊四肢百骸,舒服不少。 嬴晏又問:“我們去哪里看???” 謝昀攏了斗蓬,抱人緊了緊,嗓音輕涼:“肅國公府?!?/br> 是了,謝昀好像會醫術,嬴晏沒再多問,只輕輕點頭:“好?!?/br> 謝昀肩頸很涼,嬴晏臉蛋蹭上去的時候,只覺得冰冰涼涼很舒服,忍不住又多蹭了蹭,然后窩在那里不動了。 她覺得頭疼欲裂,這樣冰一冰,難受稍緩。 等一處捂熱了,嬴晏微微偏頭,換了另一邊來冰。 柔軟的唇瓣無意識地壓在肌膚上,溫熱的氣息輕淺,帶了一點撩人的甜果香。 一路上如此反復。 謝昀喉嚨微滾,也很難受。 …… 上善院燈火通明。 嬴晏身子骨一直很弱,幼時不受永安帝喜愛,沒少被圣諭降罪,看似不重的責罰,對年紀不大的孩子而言,其實傷害挺大。 這兩年瞧著她身子調養了七七八八,只是數年虧欠,哪里是一朝一夕補得回來的。 今日在馬場騎馬,吹了許久的風,又過分勞累,一下子就病了。 折騰到了夤夜,嬴晏依舊高燒不退。 謝昀先喂嬴晏喝了一碗熱姜湯,又開了藥方。陵石深夜敲開了藥房,抓了一副草藥回來,煎煮成湯。 喂姜湯時,嬴晏迷迷糊糊,倒也算乖巧,喂一勺她便喝一勺,換做湯藥時,便細眉緊蹙,一點都不配合。 她這兩年一直喝著藥,聞見苦味連嘴都不愿張開。 謝昀冷聲威脅:“張嘴?!?/br> 嬴晏索性偏了頭不看他。 “……” 謝昀捏著人下頜角轉過了,不想小姑娘卻哭了。 一雙桃花眼瀲滟朦朧,水光盈盈,任憑誰看了都要心軟。 “藥太苦了,我不想喝?!?/br> 謝昀愣了一瞬,嬴晏在他面前,一直進退有度,將其中尺度拿捏的很好,從未有過這般不配合。 軟聲求他也曾有,卻不是這個樣子。 謝昀不知想到了什么,微瞇了眼眸,冰涼指尖撫過她眉眼,輕聲問:“我是誰?” 嬴晏腦子混沌,也沒思索,只答:“二爺?!?/br> 謝昀臉色由陰轉晴,偏身放下了手中藥碗,也也沒再強迫她喝藥,而是手指輕勾,讓床周的帷幔落下,擋了屋室內寒氣。 謝昀嘆了一口氣:“那便不喝?!?/br> 說罷,他把嬴晏放下,趴在床上。 一張玉床生暖,女子衫半褪,月白色的錦被蓋住了腰部以下。 如檀墨發垂在肩處,襯得肌膚愈加白皙細膩,身姿姣好,腰窩誘人。 俊美男人坐在床畔,捏著銀針為她針灸,燒過的銀針刺入身體,嬴晏睫羽微顫,咬著唇瓣,忍不住一聲輕嚀。 謝昀神色微微一僵,很快便捏了第二根銀針,似是神色從容。 如此美人在臥,很難沒有遐想。 不過他一向擅長控制情緒。 謝昀放緩了語調安慰:“很快好了?!?/br> …… 等針灸過后,嬴晏總算退熱了。 謝昀收了銀針。 嬴晏還趴著,小臉壓了一側,垂下的發絲輕遮容顏,露出一張微紅的小嘴,臉上顯露著因為發熱而病態的紅意。 謝昀垂眸睨她,指腹搭上她紅唇,輕輕摩挲。 若是嬴晏此時還醒著,定要一骨碌爬起來,躲得遠遠的,太危險了。 謝昀吹了燈上床,長臂一攬,小心翼翼地把人抱進懷里,珍視極了。 嬴晏全然無知。 甚至還攀著手臂,往他懷里蹭了蹭。 謝昀手掌壓在人后腰上,另只手捏著臉頰將人弄醒,低問了一句:“晏晏,我是誰?” 嬴晏茫然睜眼,迷迷糊糊看清了眼前人,只是她現在很累,困意翻涌,輕喊了一句“謝昀”后,便拉下他的手,又闔上了眼。 謝昀神色滿意。 …… 第二天。 嬴晏在睡夢中,覺得自己仿佛被藤蔓纏住了手腳,壓得喘不過氣來。 猛地一睜眼,便對上一張精致俊美的臉頰。 是謝昀。 嬴晏茫然地眨了眨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他懷里,伸手便要去推開他,卻被男人牢牢地按在了懷里。 謝昀聲音低啞不耐:“別動?!?/br> 嬴晏:“……” 感受著屋內的光線,想來天色已經大亮,再看四周的床幔和擺設,昨晚的記憶倏地回籠,嬴晏怔然了一會兒,昨夜她被謝昀帶來了肅國公府。 不止如此,謝昀還喂她喝藥,給她針灸。 嬴晏神情惶恐,仿若見了鬼怪一般。 因為方才的動作,被子掀開了一口,嬴晏覺得肩頸涼颼颼的。 她低頭一看,神色呆滯。 為什么沒有穿衣衫??? “……”好像是針灸來著。 嬴晏回神兒,還不等掙開禁錮,便對上了一雙漆黑惑人的眼眸。 謝昀伸手探了探她額間溫度:“還難受么?” 嬴晏面羞耳紅,咬牙切齒:“我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