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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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昀笑,薄唇輕啟:“第一次?!彼趲熼T時,曾學醫數年,這男女骨相之異,一眼便看出十之八九。 嬴晏頓時心生挫敗感,女扮男裝十六載,雖然知道早有一日會被人發現異常,卻不想如此容易就會被人戳穿。 謝昀看出她心中所想,輕嗤:“你以為世上人皆如我這般厲害么?”話音落下,他指尖滑過她脖頸,涼薄的聲音緩緩,“你這喉結做的不錯,聲音偽得也好,尋常人看不出來?!?/br> 嬴晏默了一瞬,這人真是何時都不忘夸一下自己。 謝昀手指在她白皙如雪的脖頸上停留,傳來細滑柔軟的觸感,還怦怦怦的心跳聲,他精致眉眼間逐漸展了笑,心情頗好。 嬴晏不著痕跡地往旁邊坐了坐。 謝昀輕笑,收回手,又道:“素秋五人忠心不二,不必擔憂她們會泄露你身上的秘密,這幾人,本座既然給了你,那便是你的人,從此之后,她們的榮辱生死,只與你有關?!?/br> 嬴晏震驚抬眼,神色有意外,還有些許惶恐,他竟然如此大方?方才所言,不外乎是告訴她,這幾人已經不再是他的人,而是真真正正給了她。 嬴晏抿了下唇,沒再壓低嗓音,聲音溫軟,“二爺為何對我這般照顧?”她不信這世上會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以為本座樂善好施么?”謝昀瞥她一眼。 聞言,嬴晏反而松了一口氣,猶豫道:“二爺想要我做什么?” “做什么?” 謝昀尾音輕挑,涼涼的一道在嬴晏心上劃過淺淺痕跡,他勾唇笑了笑,修長的手指點過她眉心,小可憐,我想要你心甘情愿,心中再無陳文遇。 “還沒想好,”謝昀隨口道,神色卻是意味深長,“日后再言?!?/br> 嬴晏怔了下,心中稍感安心,如此利益相換,才是正常。 * 從肅國公府用過晚膳,嬴晏回宮。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昭臺宮里的很多事情,嬴晏不用再親自動手,諸如煎藥這般重要的事情,也交給了名叫云珠的宮女。 浴室內點了數盞銅大燈,照得亮如白晝,熱水已經燒好,云桃端著木盤里面放著干凈整潔的褻衣,云素端著香茶帕巾香胰香露一類的東西,而云真則端著熱水,準備隨添。 素秋站在嬴晏身旁,輕聲道:“殿下請抬手,奴婢為您脫衣?!?/br> 自她八歲以后,已經許久沒被人如此伺候過,嬴晏有些不習慣,頗為不好意思道:“素秋姑姑,我自己來便成?!?/br> 素秋笑了笑,寬慰道:“殿下不必緊張?!?/br> 浴室內熱氣蒸騰,嬴晏白皙的皮膚上染了點淡淡粉意,愈發嬌嫩水靈,一雙桃花眼盈盈瀲滟,眼睫卷翹,怎么瞧怎么一副惹人憐愛的嬌媚樣。 素秋不禁感慨,如此美貌婀娜的人,扮作男子著實委屈了好顏色。她緩緩抬手,服侍著嬴晏脫了衣衫,扶其入了浴桶。 身邊有宮人伺候,嬴晏的確方便許多,至少不必擔心昭臺宮突然來人,意外撞破她女身。 凈身沐浴之后,云珠端了一碗漆黑的湯藥入殿。 云素立在殿門,催道:“殿下已經等了許久,還不快些?!?/br> 嬴晏接過瓷碗,正要一飲而盡,一旁素秋突然出聲:“殿下,奴婢斗膽一問,殿下所服為何藥?” “是調理身子的?!辟虅幼魍O?,娓娓道,“我幼時身體不好,隨母后入了冷宮后身體更是多有虧欠,故而常年喝這一味湯藥?!?/br> 素秋提醒道:“奴婢曾聽大夫說過,是藥三分毒,縱然是調理身子的湯藥,長年累月喝著也不好,奴婢瞧殿下如今氣色康健,不若尋了醫師,看一看這藥方可否停了?” 嬴晏聞言一愣,這藥方她喝了快兩年,身子康健不少,的確沒想過是藥三分毒的問題。 停藥?她驀地想起,前些日子陳文遇似乎也同她說過,這藥再過一段時間便可停了。 因為男女脈象不同,看診問藥一事她一直小心翼翼。 早些年時,是一位姓劉的年邁太醫為她診脈,母后病逝不久,劉太醫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之后,便上書乞骸骨。 如今身邊沒有信得過的太醫,若是想要問診,她得恢復女裝掩了身份去宮外尋大夫。 如此一想,嬴晏下意識地便要去尋陳文遇問上一問,卻忽然想起,她已有兩日沒見過他了。 許是這幾日御前忙碌吧。 到底關系自己身體康健,嬴晏不敢等閑視之。若是以往,她或許早就直接去尋陳文遇,如今卻又多了一條路可選,不必事事再麻煩陳文遇。 嬴晏在心里打定主意,明日借著去肅國公府讀書之機,偷偷恢復女身出府,前去醫館問診。 想通之后,嬴晏放下了手中藥碗,沒再喝的意思,淺笑:“素秋姑姑有心了?!?/br> “殿下折煞奴婢?!彼厍镄χ舆^,遞給云桃后,便躬身要退下,“夜色已深,殿下還請安置,奴婢在外間守夜,若是殿下需要,喚奴婢一聲便成?!?/br> 嬴晏頷首:“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昀表示:想多了,我從來不做無名好人,欠下的都要還。 —————————— 很抱歉昨天請假一天,今天更新提前,明天還是晚九點~ —————————— 感謝coaxxx 2瓶、蕪冬 瓶、她是個好姑娘5瓶送出的營養液。 謝謝小可愛們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么么噠。 第17章 夤夜,嬴晏躺在床上,再一次輾轉難眠。 忽然間,腦海里劃過一個念頭。 上一次失眠那晚,她也沒有喝藥。 嬴晏眼眸閃了閃,神色深思,這般煩躁難眠,是鮮少有的事,她原本以為只是驟然換了住處不適,如今心里又有了另外懷疑。 平日里喝的藥不僅調理身子,還有安眠之效,故而每每喝完,她便會昏昏欲睡。 如此想著,嬴晏心底倏地騰起不安,捏著被邊的手指微緊。 是突然斷藥的影響,還是她身體對湯藥產生了依賴? 嬴晏心亂如麻,若是前者,她再調養一段時間便是,若是后者,她該如何?陳公公知道么?嬴晏倒沒有懷疑陳文遇別有用心,兩人朝夕相處數年,他沒有害她的理由。 他應當也不知道斷藥有如此影響吧。 嬴晏壓下煩亂心思,心里想著明日去尋大夫瞧一瞧,再去問問陳文遇。 夜色已深,萬籟寂靜,許是天氣逐漸轉暖的緣故,窗外逐漸有了微弱的蟲鳴聲,細微的聲音傳入在耳中,分外刺耳。 嬴晏睡不著,心里便覺煩躁,翻來覆去翻了幾次身,又怔怔坐起,素白的手指撐著額角揉捏,神色稍顯痛苦。 外間守夜的素秋聽見動靜,掀了簾子上前:“殿下,怎么了?” 嬴晏偏頭,聲音微?。骸盁o事?!?/br> “殿下可是失眠了?”素秋問道。 嬴晏點了點頭。 聞言,素秋挪步上前,坐在床頭,嬴晏偏頭看她,只聽人道:“奴婢少時曾學過按蹺之術,殿下若是不嫌棄,不若讓奴婢試一試,或許能緩解一二?!?/br> 素秋三十來歲的年紀,同宮內許多大姑姑一樣,禮節嚴謹,面容嚴肅。不過她此時神色溫和,一雙眼睛溫柔如水,令人熨帖安神。 嬴晏淺笑:“辛苦素秋姑姑了?!?/br> 素秋的手法很好,力道拿捏得當,不消一會兒的功夫,嬴晏便昏昏欲睡。 …… 第二天一早,嬴晏早早便醒了。 剛剛收拾妥當,外面候著的云桃入屋,說是十殿下來了。 嬴寬大大咧咧進屋,一眼便瞧見十四弟身邊站著四位宮女,除了一個掌事的大姑姑,其余三個皆是貌美年輕的模樣。 方才在外面瞧見一個小宮女他便驚訝,這一次嬴寬直接驚楞的說不出話來。 一般跟在皇子身邊貼身伺候的都是宦官。 又瞧見嬴晏眼下有淡淡烏青,神色微顯疲倦,嬴寬忍不住胡思亂想一番,十四弟年紀小,昨天晚上不會做了那種事情,沒有節制吧? 素秋等人行禮:“見過十殿下?!?/br> 嬴寬擺擺手,示意起身,想著方才所思,他輕咳一聲,神情嚴肅:“你們先退下,我有話要同十四弟說?!?/br> 素秋等人瞧向嬴晏。 嬴晏頷首:“且先退下吧?!?/br> 等人一走,嬴寬拉著嬴晏在一旁坐下,明明是少年張揚的年紀,此時卻斂了心性,他面容嚴肅,問道:“十四弟,你身邊怎跟著如此多宮女?” 嬴晏眨了眨眼,倒也沒疑惑他為何此問,只道:“尚宮局那邊如此安排?!?/br> 嬴寬眉頭微皺,愈發覺得尚宮局那邊不像話,十四弟無人教導,正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紀,如此一來,不是引她誤入歧途么? 嬴寬語重心長:“十四弟,你雖然已經到了該有通房侍妾的年紀,但是年紀還小,萬萬不可放縱自己,應以讀書習武為主?!?/br> 聞言,嬴晏神色開始變得不自然,她知道十哥說的是什么意思,兄弟之間如此說倒也無甚,只是她身為女子,情況便稍顯不同。 若是與狐朋狗友說些混話,她或許還能厚顏,胡侃遮掩過去。 只是眼前人是她兄長,說起此等事情,只覺心中怪異窘迫,耳尖微紅。 嬴晏垂下一雙瀲滟的桃花眼,小聲解釋道:“十哥,不是你想的那樣?!?/br> 嬴寬盯著她微粉羞澀的臉頰,心里驚奇,他這個十四弟一向厚顏,怎么這就害羞了? 他伸手摸了摸鼻尖,回想,也沒說什么過分露骨的話吧? 嬴寬疑惑看她一眼,既然十四弟不好意思,他也不好再說,便輕咳一聲,又道:“等我去同父皇一說,往你身邊調幾位宦官,堂堂男兒家,身邊跟著如此多宮女,不像話?!?/br> “……” 嬴晏連忙開口:“多謝十哥好意?!彼D了頓,解釋道:“調宦官就不必了,昭臺宮寂寥,人多反倒是負擔,這幾位宮女安靜心細,我很滿意?!?/br> 嬴寬沒細想,隨口說:“減兩位宮女便是了?!?/br> 嬴晏沉默,她若是敢把謝昀送她的人趕走,怕是這位爺不會善罷甘休,只是若是不說出個緣由,怕是依著十哥不依不饒的性子,也不會輕易放棄。 嬴晏硬著頭皮,編道:“十哥,我太喜歡宦官,你也知道,宦官們的性子都怪怪的,陰沉沉的模樣,我害怕?!?/br> 嬴寬一怔,不解問道:“你不是和那個什么叫陳文遇的太監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