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想起往事,并不是都那么不堪。 沈硯山對她好過,也對她壞過。到了如今,他們不過是意見相左而已。 火車休整了一晚。 司露微借用沈硯山的電臺,給遠在武漢的師姐發了電報。 后半夜的時候,就有回電:“今晚動手?!?/br> 沈硯山愣是拖到了第二天早上十點多,才重新發車,往武漢慢慢的趕。 司大莊對此很不理解。 不過,五哥是要做大事的,沒必要多問,反正車上有吃有喝的,不耽誤什么。 這次專列開得很慢,原本中午就該到武漢的,愣是才走了一小半路。 入了夜,車速更慢。 吃過了晚飯,沈硯山讓司大莊去休息,司露微站在門口,替他站崗,像個普通的副官那樣。 司露微站得筆直。 她的余光,不時留意四周;耳朵豎起來,聽著車廂里面的動靜。 約莫到了晚上十點多,車頂突然放槍。 正好對準了沈硯山的車廂。 隨后是一輪掃射。 副官們急急忙忙要爬上車頂,火車也在這個時候停下了。 殺手的子彈用光,也確定車廂里的人肯定被打成了篩子,在同伴的掩護下準備逃離。 司露微追了出去。 她腳步很快,迎面丟過來一把短刀,被她避開了。 她抬起槍,對著夜空放了一槍。 一個人踉蹌著倒下。 司露微也看清楚了,一共三名殺手,兩人掩護或者替補,另一個人主殺。 她放倒了一個,就不能任由其他兩個人逃走。 “小鹿!”司大莊在身后大喊。 沈硯山隨后追下車時,只能看到幾個身影,快速消失在不遠處的樹林里。 “快,給我追!”沈硯山大喝,“帶上槍和手電,不必抓活口?!?/br> 另一個參謀卻很緊張:“大帥,您先上車!外面黑燈瞎火,萬一再有埋伏呢?” 沈硯山卻不管不顧,自己成了沖鋒隊的首領,帶著人也追了過去。 他跑得很快,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次,他不能再弄丟了他的小鹿。 第147章 養心 沈硯山很快就追上了司露微。 副官們的手電都照過來,一共三名殺手,最后一人腦袋被槍打碎了。 沈硯山沉聲道:“收拾好,把尸體送到武漢去,要個交代!” 說罷,他自己轉身走了。 司露微也跟著他往回走。 沈硯山回到了車廂里,對司大莊道:“大莊出去?!?/br> 司大莊看了眼司露微,心想小鹿今晚立功了,五哥怎么又不高興? 他搞不懂五哥的反復無常,默默走了出去,并且替五哥關好了車門。 沈硯山又抱緊了司露微。 他重重的嘆氣。 “小鹿,你看到殺手的下場了嗎?一山更有一山高,若下次倒下的人是你,我怎么辦?”他喃喃自語。 一點小事,不管好與壞,他都要想到司露微。 害怕她出事。 司露微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我沒事,我會小心?!?/br> 她師父跟她說,人的命數是天定的,這個世上有人喝水都能噎死。 只不過,每個人都有上蒼給的幾次“逃難”機會。事業和生活安全的人,機會越多;而他們做殺手的,機會越少。 僅此而已。 該死的時候,一定會死的。 司露微如果沒有遇到羅霄,現在她已經死了。 “刀槍無眼,小心又怎么夠?”沈硯山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哀切,“不要做這么危險的事,小鹿?!?/br> 司露微沒有反駁他。 他說了,她聽著。 他上戰場,比她更危險。 他抱著她良久不松手,直到司露微提醒他:“五哥,還有正經事要做?!?/br> “抓到”了殺手,接下來就是需要大做文章,爭取更有利的局面。 沈硯山的確需要忙起來。 他首先通電內閣,以參謀的口吻,說沈大帥重傷——一把大槍掃射,他多處中槍,昏迷不醒,要趕緊回南昌救治。 他的專列調頭回程。 等他們回到南昌的時候,沈硯山在軍醫院開了個病房,守衛森嚴。 沈橫火急火燎跑過來瞧,生怕沈硯山真在路上被人暗殺了。 看到沈硯山全須全尾,沈橫大大松了口氣,同時也很疑惑:“怎么回事?不是說你重傷嗎?” “沒事,一點小計謀?!鄙虺幧降?,“我不能去湖北,去了就回不來,所以耍點手段?!?/br> 這段日子,他不能露面,請沈橫替他cao持,找回公道。 沈橫聽明白了前因后果:“能抓到他們的把柄嗎?” “有了三具殺手的尸體,找到買兇的人就很容易,怎么可能沒把柄?你去通電其他四省,讓他們聯合聲討?!鄙虺幧降?。 沈橫頷首。 他拍了拍沈硯山的肩膀:“你這次算是死里逃生,雖然都是你自己作的。好好休息,我幫你辦妥?!?/br> 接下來的幾天,司露微時常進出軍醫院。 內閣聲討湖北,措辭嚴厲。 湖南、四川等華中四省,也紛紛通電,譴責湖北督軍的屠夫行徑。 湖北原本是要北上的,已經做好了萬全計劃。 計劃不得不行,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出兵名目就全變了,從討伐內閣昏聵無能,變成了反叛。 沈硯山“撿回來”一條命,愣是在軍醫院里裝腔作勢住了一個月。 他讓司大莊和司露微每天都去陪他。 軍情的簡報也要帶給他。 北方因為湖北的起事又亂了套,沈硯山安于江西,韜光養晦。 “現在這個年代,政治跟軍事不分家,我煩透了?!鄙虺幧綄λ韭段⒌?,“我真想找個地方養老?!?/br> 司大莊在旁邊笑:“五哥,你今年不到三十歲,就想要養老?” “養老,養的是心?!鄙虺幧降?。 司大莊:“……” 他覺得五哥又吃飽了撐的。 司露微卻能理解他。 “這段日子,難得清閑,五哥多休息?!彼韭段⒌?。 沈硯山坐正了身子。 他天天在軍醫院,過得反而很不錯,因為知道司露微不會跑。 心中安逸,處處都是鮮花著錦。 時間到了八月中旬,早晚很涼爽,軍醫院窗下一株桂花樹,濃香四溢。 沈硯山坐在窗下曬太陽,看幾份軍事簡報,司露微進來了。 她煮好了桂花茶和幾樣小點心。 “……真把我當病人了嗎?”沈硯山笑道,“這個時節,不冷不熱,江西又太平,能病一病也不錯?!?/br> “還有盼著自己生病的嗎?” “我‘病’的時候,你對我很好?!鄙虺幧叫Φ?。 司露微:“……” 沈硯山自顧說罷,端起茶抿了一口,很香也很甜,他四肢百骸里都游蕩著這種甜蜜,人很舒服。 他又問起司露微,這段日子再做什么。 “不做什么,處理一點小事——南昌的暗處也有隱疾,要治他們一治?!彼韭段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