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是?!?/br> “那就別做危險的事?!鄙虺幧降?,“你去殺人,想過那個人為什么要死嗎?這件事是錯的,你明白嗎?” 司露微抬眸,看了眼他。 她的聲調平穩而冷漠:“刀沒有對錯。不管是哪朝哪代,抓住了證據,砍頭的都是主謀者?!?/br> 沈硯山:“……” 司露微已經變成了羅門的一把刀。 刀沾上的血債,是買兇者的作孽。 沈硯山想起很早之前,他殺了明月山寨的土匪,她罵他沒有人性。 一轉眼,他不僅自己沒有人性,也把她的人性逼死了。 一個人,并不是刀。 沈硯山在這一刻,有種深深的痛苦:他為了得到愛情,把他心愛的姑娘,弄成了這副模樣。 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讓她站在人前,享受榮耀和贊譽,而不是成為不能見光的殺手,一把沾血的刀。 “小鹿,做完這次,能否這一年內和羅門劃清界限?你要替我生孩子的,你忘記了?”沈硯山的聲音低了下去。 司露微沒回答。 她繞過了沈硯山。 沈硯山又道:“你要去趙家嗎?你想要殺誰?” “周塘?!彼韭段⒌?。 沈硯山不知誰是周塘,接不上話。 “為什么要殺他?” “不知道。師父接的生意?!彼韭段⒄f。 沈硯山想了想:“我帶你去趙家,這樣進去比較容易,脫身也容易?!?/br> “不能麻煩你?!?/br> “我愿意。能替你做點什么,我心里高興?!鄙虺幧降?。 司露微仍是搖搖頭:“我有辦法進去?!?/br> 說罷,她錯開了沈硯山。 她腳步極快,轉眼她就在幾步開外,消失在大門口。 沈硯山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分鐘,讓副官準備好禮物,他要親自去趟趙家。 “告訴參謀處,幫我查一查周塘是誰?!鄙虺幧接值?。 副官道是。 他要去杜家的壽宴,司大莊挺緊張的。 他勸說沈硯山:“五哥,你這個時候去,萬一小鹿懷疑你是給趙岷玉小姐面子,那豈不是糟糕?” 能讓小鹿吃醋,是種奢侈。 沈硯山沒這個資格。 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小鹿不會,她不是你?!鄙虺幧降?。 司大莊:“……” 別人說他傻,有各種各樣的說法,他都明白。這讓他苦惱,司大莊有點懷念他聽不懂這些弦外之音的舊時光。 只可惜,那時憨傻癡肥的好日子,再也沒有了。 他自己嘆了口氣,覺得現在不如以前開心。 汽車和禮物準備好了,沈硯山坐到了汽車上,副官跟了上來。 副官在副駕駛座上轉過頭,把周塘的情況,一一說給了沈硯山聽。 “……是北平內閣的人,他是專門到南邊活動的?!备惫俚?。 “怎么活動?” “有情報說,他是內閣的親日派,想要聯合南邊的軍閥,在南邊再建個親日派的政府?!备惫僬f。 沈硯山的后背有點出汗。 這樣重要的人物,身邊肯定有高手保護。 羅霄讓司露微去做這么危險的事,將她至于槍口之下。 沈硯山道:“停車!” 他把自己的司機和隨行副官,全部換成了幾個槍法高超的密探,又讓司大莊留下。 有個萬一,他要幫司露微一把。 沈硯山到了趙家的時候,趙家的大老爺帶著幾位少爺,親自到門口迎接他。 他如今是華中權貴,他能登門,對趙家而言,是非常大的榮耀。 “大帥,您請、您請!”大老爺恭敬道。 沈硯山一邊往里走,一邊問:“今天來的客人多,不必專門招待我,你們也太客氣了。今天都有誰來了?” “多是親戚朋友,也有老太爺的舊下屬,還有一位路過的朋友?!贝罄蠣斦f。 路過的那位,應該就是周塘。 周塘到了南昌,不去找沈硯山或者沈橫,卻先來找趙家,估計是事情棘手,想要趙家老太爺從中斡旋。 “老太爺大壽,要這樣熱鬧才像話?!鄙虺幧降?。 他往里走,被趙家大老爺領到了主位。 老太爺已經就坐了,跟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說話。 沈硯山沒見過此人,心想他大概就是周塘了。 這么想著,沈硯山看了眼四周,不知司露微此刻埋伏在哪里了。 “硯山,來來來,介紹位故人同你認識?!壁w老太爺笑呵呵招呼沈硯山。 沈硯山走了過去。 趙老太爺指了指周塘:“這位,是當年周尚書的兒子……” “大帥小時候,我還見過?!敝芴列Φ?。 “原來是世叔。這些年不走動,我不太認得了?!鄙虺幧降?。 趙老太爺說:“你那時候還小,后來你又去了德國念書,哪里認得許多人?今天異地重逢,你們得好好聊聊,如今你們都是吃新政府飯的人了?!?/br> “大帥可賞臉?”周塘笑問。 沈硯山道:“世叔移步說話?” 他們倆,暫時拋下了眾人,在趙家大老爺的帶領之下,往一處偏僻安靜小客房去了。 坐下之后,周塘先拐彎抹角說現在的內閣腐敗、大總統無能,然后又說要革新,要學習日本。 “日本軍部愿意輔佐我們,成立新的內閣,首府設在成都也可。大帥,您是華中五省大都督,四川也是您的地盤,此事您意下如何?”周塘說了十幾分鐘廢話之后,終于說了實話,“若是您有志向,大總統自然是您的?!?/br> 和沈硯山的密報所言不差。 買周塘命的,應該是北平內閣的反日派。 沈硯山端起茶抿了口,輕輕吹去浮葉:“做漢jian?” 第141章 得手 沈硯山言語刻薄。 周塘臉上一曬,旋即又笑道:“大帥這話,太過了。我家、您家祖上,都不是滿人,不也做清朝的官么?難道也是漢jian?識時務而已?!?/br> 沈硯山又看了眼他。 他笑了笑,心知周塘的命在今晚,故而很寬容:“那我考慮考慮,至于大總統嘛……” 他拖長了聲音,“我怕是沒這個資格?!?/br> 周塘聽到這里,自以為聽懂了沈硯山的意思,欣喜若狂。 他一高興,有點忘形了,又吹噓了一大通。 好像新的政府已經唾手可得。 沈硯山一邊敷衍著他,一邊想小鹿現在在哪里,是怎么混進來的? “周世叔,咱們先移步吃飯,等空閑了再慢慢聊?!鄙虺幧酱驍嗔酥芴恋臅诚?。 周塘也覺失態,連忙收了心思:“是,是,需得坐下來慢慢談?!?/br> 沈硯山又道:“不過,世叔,我有句話需得辯解——不管是滿人還是漢人,自古都是華人,倭人可不同。這兩者之間,差距千里,世叔可別混淆了?!?/br> 周塘臉上一僵。 他覺得自己被沈硯山耍了。 沈硯山說完,率先走了出來。周塘也沒空細想他的話,只得跟了出去。 外面的戲臺上,正在演一出武戲,熱鬧非凡。 鑼鼓聲快要淹沒了宴席大廳。 沈硯山對周塘又熱情起來,不時跟他說話,視線總落在他身上。 周塘只當他這是示好,心想:“我說他什么意思,原來是想要塊遮羞布,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