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她知道沈硯山有很多話說。 司露微不和他鬧,不進一步激怒他。他和司大莊是不同的,在司大莊面前,只有強勢才能讓他聽話。 而沈硯山,無疑比她更強勢。 想要他聽話,只得服軟,用另一種方法。 “……那個煙汀,她會死嗎?”司露微突然開口。 沈硯山笑問:“你不想她死?” “……就是問問?!彼?。 沈硯山說:“事情在杜縣長面前鬧開了,金雁山莊又有杜縣長的暗股,何老三是管事,這件事他們自家會處理。 煙汀是不會死的,她還能賺錢,不榨干她最后的油水,金雁山莊怎么會放她?何老三肯定會死,監守自盜,他只有死路一條了。不過,我答應了煙汀,所以替她求情,她應該會回老家去?!?/br> 司露微看了眼他。 沈硯山無所謂聳聳肩:“你已經知曉了,我還有什么好瞞你的?” 司露微收回了視線。 沈硯山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塞到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兩個人緩步而行。 他的掌心炙熱,口袋被他的體溫燙得溫暖,司露微在這樣的寒夜里,被如此包裹著,是非常舒適的。 她不能任由自己享受這樣的舒適,用力抽回了手:“五哥……” 沈硯山笑笑,倒也沒繼續。 他們倆走在街上的青石板上,走得很慢,沈硯山跟他聊起了一件事。 “小鹿,你這次贏了我,卻讓我和沈橫都跟杜閑見撕破了臉。年后,除了訓練新兵之外,我還要騰出功夫來對付杜家。還是那句話,你不管聽到了什么,都別多心?!鄙虺幧降?。 司露微明白過來,他們想要對付杜縣長,需得從杜小姐身上下手。 兒女都是債。 司露微道:“我不會多心的?!?/br> “那就好?!鄙虺幧叫α诵?,“你要知道,我跟誰都是做戲。我心里只有你,誰我都看不上?!?/br> 司露微沒辦法再接話了。 她沉默著往前走,想要往更黑暗的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而街口店鋪的電燈光,卻鋪陳在她的身上。 她的臉好像有點燙,因為她沒覺得今夜的風寒冷。 思及此,她又感覺自己浪蕩無邊了。若是貞潔,連心思都不會動一下的。 “小鹿,老實說,這次徐風清能脫身,你不謝謝我?”沈硯山又問。 司露微想要給他一個白眼。 “我知道因我而起,可我也沒有再害他?!鄙虺幧侥樒O厚,“不謝謝我嗎?” 能解決煙汀的事,因為沈橫。 沈橫肯幫忙,當然不是看在司露微,而是沈硯山。 不管怎么說,司露微都不想再惹惱他,于是道:“謝謝五哥?!?/br> “怎么謝?”沈硯山問,“就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嗎?” 司露微:“……” 沈硯山突然湊近她,低聲在她耳邊說:“對我笑一下,好不好?你很少對著我笑,卻常對著徐風清笑……” 司露微:“……” 沈硯山得寸進尺,隔著厚厚的風氅,左手摟住了她的腰,他讓她貼近自己,右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看著她,眼底的情緒那樣濃,濃到一瞬間的呼吸都亂了。 他的嗓子暗啞了,所有的情緒都在崩潰邊緣:“小鹿,對我笑一下?!?/br> 司露微屏住呼吸,聲音不自覺溫柔了不少:“我笑不出來?!?/br> “那你怎樣才肯對我笑一下?”沈硯山問。 “烽火戲諸侯?”司露微脫口道。 說罷,她自己愣了愣,真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急智。 沈硯山也是一愣,繼而大笑。 他簡直要樂瘋了。 他從不知道,他的小鹿也有風趣的一天。他上次被她逗樂,還是他一番表白,她說錯他祖宗。 沈硯山的笑聲爽朗,幾乎能驅散寒夜。 這笑聲像是能感染人,司露微的唇角有了個很自然的弧度,她沒有任何的醞釀,也不是刻意,就這樣笑了起來。 沈硯山看在眼里,倏然低頭,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司露微腦子里嗡了下。 像有什么東西,猛然炸開了,她腦海中像沸水一樣滾著,一點思緒也沒有。 他的唇微涼,舌尖卻熱。 司露微嘗到了一點淡淡的酒香,那是他晚飯時候喝的酒。 她想要掙扎,手腳卻都僵硬了,只有眼淚奪眶而出。 沈硯山猝不及防嘗到了咸濕的眼淚,這才從情緒里抽離,唇離開了她的唇,也松開了摟抱著她的手。 司露微卻沒有轉身逃走。 她仍是保持著方才的姿勢,揚著臉問他:“五哥,這感謝夠不夠?” 沈硯山臉上的顏色褪去,一張臉頓時發白。 他看著她。 他們倆是站在門口的街上,雖然沒有人,就連店鋪的燈光也很遠,可是他能看清楚她的臉,她也能看見他的。 司露微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殘淚。 她像是無知無覺,只把這件事問得清清楚楚:夠不夠? 這是她的初吻,也是沈硯山的。 不是什么骯臟的交易,是情之所至的水到渠成。 在那個瞬間,她笑起來的瞬間,她是動了心的,沈硯山堅信這一點。 但是她不會承認的。 她心里小小的動搖,完全不能取代她對徐風清的承諾。 沈硯山發狠,捏住了她的下頜:“不夠!小鹿,這是個開端。我不僅要你的吻,還要你的人!” 他和司露微一樣,也不想關系惡化。 可他氣瘋了。 沈硯山一向冷靜,只有面對司露微時,才會被氣得失控。 他的初吻,不是她給的償還。 她既然想要氣他,那么他也要氣回去! “然后呢?”司露微靜靜問他,“你還要什么?” 這個晚上,沈硯山做了個噩夢,夢到司露微一遍遍問他,你還要什么? 你還能要到什么? 第80章 玫瑰豆腐栗子糕 司露微也是一夜未睡。 她突然明白,沈硯山上次那番話——讓她留在他身邊兩年的話——只是妥協,是權宜之計,并非真心。 他從未死心。 就連司大莊也說,司露微沒什么好的,沈硯山對她,是一種得不到的執念。 這個執念一直都在,他就絕不會放手。 他答應這、答應那,只是在麻痹她。 她心中如此清晰,翌日早起,照常料理早膳,好像無知無覺。 沈硯山起來之后,卻沒有在家里吃早飯,帶著司大莊要出門。 而司大莊聞到了牛腩米粉的香味,有點挪不動腳:“五哥,干嘛出去吃?天這么冷,吃完了再出去吧?” 沈硯山狠狠瞪了他一眼。 司大莊只得跟上。 傻子沒什么心眼,不知五哥又怎么了。不過五哥素來喜怒無常,他也習慣了。 “五哥,你又跟小鹿生氣了?”司大莊問沈硯山。 沈硯山嘆了口氣。 司大莊道:“五哥,你如果生氣,罵她都可以,千萬別打她。我妹子細胳膊細腿,經不起拳頭的?!?/br> 沈硯山瞥了眼他:“我像是會打人的嗎?” 司大莊很想說怎么不像? 上次四營長不過是辦砸了軍裝的事,記一次處分即可,還不是被你打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