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我家小鹿配徐風清,五哥配杜小姐,這才是應當應分的?!彼敬笄f想。 宴席散后,司大莊去接沈硯山,聽到杜小姐正在跟沈硯山作辭。 “……改日去聽戲?!倍判〗隳樇t撲撲的。 沈硯山道:“等改日有空?!?/br> 回到家里,司露微還沒有睡,再給他們等門,同時想知道結果。 沈硯山和司大莊回來,她急急忙忙去打熱水。 熱水拎到了浴室,沈硯山要洗澡。 司露微另外端了一盆水給她哥哥洗腳。 司大莊坐在床上,腳踏上放著洗腳盆,司露微正在替他脫軍靴。 “……杜小姐真漂亮,比你漂亮多了!”司大莊道,“瞧著就是個有學問的?!?/br> 司露微急切問:“五哥喜歡她嗎?” “喜歡啊,有說有笑的?!彼敬笄f道,“她還約五哥改天去聽戲,她也喜歡五哥?!?/br> 司露微慢慢舒出一口氣。 她不想表現得很輕松。 她想,五哥喜歡杜小姐,杜小姐也喜歡五哥,這是正常的。 沒什么值得高興。 可她就是忍不住有點高興。 五哥有時候挺寂寞的,若是娶了個自己喜歡的女人,知冷知熱,他也會好過一點。他對司露微和司大莊都挺好,司露微希望他婚姻美滿。 而且,杜小姐比她漂亮。哪怕五哥現在不太喜歡她,將來總會喜歡的。 漂亮的女人誰不喜歡? 第50章 自作聰明 司露微出門幫她哥哥倒洗腳水,正好沈硯山洗了澡從浴室出來。 他頭發還是濕的,就對司露微道:“拿個干凈帕子給我?!?/br> 司露微倒了洗腳水,放下盆,轉身就去找了。 雖然有石嫂,但伺候人的活,她還是很嫻熟。司大莊和沈硯山的衣裳鞋襪等,都是她經手的。 干凈帕子放在哪里,也只有她知道。 她轉身去拿了出來,遞給了沈硯山。 沈硯山懶懶坐到了椅子里:“幫我擦,我有點醉了?!?/br> 他闔眼打盹。 司露微就站到了他身后,替他慢慢擦頭發。 沒人說話,他身上散發出淡淡香胰子的氣息,又被他的體溫燙暖,干凈馨香,很好聞。 司露微想了想,還是開口問了:“五哥,杜小姐很漂亮吧?” 她跟司大莊在房間里說了半天,明早司大莊肯定會把談話內容告訴沈硯山。司露微明知司大莊說了什么,卻不聞不問,估計沈硯山會疑心。 以她那有限的城府,覺得自己應該問一句,至少表明她沒有在暗中詛咒沈硯山。 她只能拿出她坦坦蕩蕩的姿態。 沈硯山回想了下。 他腦海里沒有具體的印象,只覺得那女人臉盤子不小。 窮慣了的人可能覺得她圓臉有福,沈硯山卻覺得她的臉太大了,不像小鹿的臉那么小而精致。 杜小姐穿著風氅,腰身不夠細軟,胳膊腿也不夠修長;眼睛不夠大,臉上脂粉太重,皮膚不夠滑。 總之,沒一樣像小鹿,所以沒一樣好看。 “大莊說她漂亮?”沈硯山反問。 司露微見瞞不過,如實道:“是?!?/br> “那回頭把杜小姐給他?!鄙虺幧降?,“他瞧著好看,我瞧著實在普通?!?/br> 司露微的手微頓。 “不是很漂亮嗎?”她小心翼翼問。 沈硯山道:“沒有小鹿漂亮?!?/br> 司露微:“……” 什么叫自作聰明?她這樣的,就是叫自作聰明。 沈硯山突然伸手,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雙手環住了她的腰。 司露微猝不及防,低聲驚呼。 沈硯山摟緊了她的腰,低頭去看她的臉,心想:“這才叫美人!什么杜小姐,一百個也比不上我的小鹿!” 他想著,把下巴擱在她頭頂,觸及她涼軟青絲,沈硯山心中稍微舒服了點。 他的聲音低沉緩柔:“小鹿,你五哥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雖然不中意我,卻很關心我,我是懂的。你別這么小心翼翼的,我瞧著心疼。你該怎樣就怎樣,我不會害你,也不會害徐風清的?!?/br> 他什么都知道。 心如明鏡般澄澈。 越是知道,他越是灰心。 他這樣抱著司露微,兩個人幾乎是緊貼著,他身上那種暖烘烘的氣息,浸透了他的衣裳,能傳到司露微的身上來。 如此寒冬,司露微又這樣畏寒,被這么個暖爐似的身體抱著,她真有點依戀。 且他說出那么一番話,定是剖開了自己的心,此刻還不知有多難受。 他的好意,司露微接納了,她猶疑著沒有推開他。 沈硯山抱了半晌,恨不能將她牢牢摁在懷里。 她的肌膚涼滑,他又醉酒發熱,像抱個冰袋在懷里,對于他而言是特別舒服的。 他們倆明明可以各取所需,明明很適合,偏偏她心里有個徐風清,而且一根筋的戀著徐風清。 沈硯山想要嘆氣,卻又想:“人抱在我懷里,我還有什么不知足?我慢慢來,人定是我的,心早晚也是我的?!?/br> 也不知過了多久,司露微覺得再這么耽誤下去不像話,也估摸著他的情緒過去,就試著推了推他。 沈硯山抱了好久,也見好就收,松開了司露微。 “五哥,你再擦擦頭發?!彼韭段⒍诹司?,自己回房去了。 躺到了自己的被窩里,瑪麗在她被子里拱來拱去的,一會兒又用濕漉漉的舌頭舔她的手指。 司露微撫摸著瑪麗的頭,心里還在想:“他真暖?!?/br> 她滋補了好些日子,并未見好轉。燕窩、人參這種東西,能不能把身體補上全靠運氣。她比從前好了點,但還是冷。 但沈硯山暖。 他穿著衣裳,懷抱都那么暖,氣血旺盛,精力充沛。 “……我哥哥也很暖?!彼窒?。 想到了這里,自己被窩好像越睡越涼,司露微就特別想去跟她哥哥擠一床。 沈硯山沒來的時候,他們兄妹倆冬天都是那么過的。 現在她有點不敢,怕沈硯山說他們。 他們過得像野蠻人,沒什么教化的概念,遵循本能求生,而沈硯山是受到高等教育的,且出身富貴,他的講究太多了。 司露微這個晚上,愣是沒睡暖??翱八?,早起時腳觸摸到了湯婆子,湯婆子也涼了,她的雙腿也是冰涼。 她坐著揉按了半晌,那雙腳才恢復了一點活氣。 “……昨晚沒睡好?”沈硯山早起時,瞧見她臉色有點白,略感擔心,同時也奢望,她是不是跟自己一樣,想了他一整夜? “冷?!彼韭段⑷鐚嵉?,“我被窩一直沒有捂暖?!?/br> 沈硯山心中失望,面上不顯露,很了然:“回頭我叫人過來砌炕?!?/br> “什么?” “燒炕?!鄙虺幧降?,“這算什么大事?我們冬天都燒炕,屋子里暖和得很。你們江西冬天這么濕寒,居然不燒炕,真是很奇怪?!?/br> 司露微:“……” 她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怎么燒炕? 她聽說過,卻從未想過。江西的冬天,屋子里比外面冷,但沒有炕這種東西的。 沈硯山說到做到,果然派了人去找匠人來砌炕。 副官聽了,愣了半晌:“團座,砌什么?” 這副官也是江西人。 沈硯山道:“火炕?!?/br> 說罷,他騎馬走了。 他一走,副官發了片刻的呆,心想這是什么鬼?他去找了幾家泥瓦匠。 泥瓦匠都沒聽說過誰家有如此要求,紛紛問:“火炕要怎么砌?像做灶臺那樣嗎?這我沒本事?!?/br> 副官恨道:“隨便砌??!” “不會,怎么隨便砌?”泥瓦匠們膽戰心驚的推脫,“軍爺,您就是殺了我,我也砌不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