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第25章 五哥是太監 司露微急急忙忙跑出了房間,攙扶住了司大莊。 “你傷到哪里了?”她手足無措,在司大莊身上亂摸,一張臉全白了。 她嚇得魂不附體。 他們兄妹倆,吵架、打架常有,跟普通兄妹一樣,但感情很深厚,彼此相依為命。 她摸得司大莊很癢,就推開了她:“我沒事,就是鼻子挨了一拳……” 司大莊又解釋:“遇著了黃麻子,他嘴巴里不干不凈的,老子揍了他一拳,他手下人又揍老子?!?/br> 他身上的血,是打破了一個黃麻子手下人的腦袋,那人卻抱住他,讓其他人一擁而上揍司大莊。 血蹭了他滿身,司大莊的鼻子也挨了一下重的。 后來還有人朝他后背扔了個醬油碟子。 他渾身又亂又臟又發黑,并不是全是血跡。 司露微一顆心慢慢歸位。 她去打水:“你洗個澡!” 新宅的正院里,有兩間專門做浴室的廂房,男的一間,司露微一間。 浴室里有個很大的浴桶,洗完了可以扒開桶底的塞子,水從下面管子流淌到外面去,很是方便。 司露微去廚房打來了四桶水,冷熱參半,讓她哥哥進去。 司大莊脫了衣裳坐到了浴桶里,司露微進來替他擦背。把他的上身擦干凈了,的確沒有傷口,連一塊青紫痕跡都沒有。 “腿上有沒有傷?”司露微還是不放心。 司大莊要躲:“你這么大姑娘了,往你哥哥腿上摸,你要臉嗎?” 司露微照著他的腦袋拍了一巴掌,咆哮問:“有傷沒有?” “沒、沒有?!彼敬笄f被她打懵了,老老實實回答她,然后又想,老子為什么要怕她? 司露微這才放了心。 她真是嚇得不輕,此刻精神稍微好轉。 等腦子里那股子勁兒過去了,她也恢復了精神,問司大莊:“你說得黃麻子,是不是黃團座的兒子?” 南湖縣位置算是比較重要的,孫督軍到了南昌之后,派了兩個團過來。 一團長姓沈,二團長姓黃。 他們都是正規軍,軍銜難得,兩個團長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不像去年新起的小軍頭的隊伍里,十幾歲的娃娃都敢自稱團長。 沈團座和黃團座一直不對付。 如今的世道,占住縣城就可以稱霸一方:關卡可以收費,經商種地可以收稅,能大把撈錢。 可兩個團座相互制衡,誰都沒撈飽,兩個人彼此看不順眼,想要擠走對方,卻又怕在南昌府坐鎮的孫督軍。 黃團座有個不成器的兒子,今年十七歲了,來南湖縣不過一年,已經是惡名遠揚,手里又有槍,那些地痞們都不敢惹他。 因為他臉上有麻子,私下里對他不忿的人,都叫他黃麻子,聽說他為此還斃了兩個人,也是個喪心病狂的。 司露微揚手,又照著她哥哥后腦勺扇了一巴掌:“你沒事惹他干嘛!你惹得起嗎?他要是斃了你,我可沒辦法替你找回公道,你不是白死了嗎?” 那可是團長的兒子。 黃團座一不高興,他們還不是任人宰割的魚rou? 連沈硯山都未必有辦法。 司露微簡直要氣瘋了! 沈硯山今天好像是跟沈團座有事去了,丟下司大莊。 司大莊這個楞種,一時看不住就要闖禍,司露微氣急敗壞,恨不能把他按在浴桶里嗆死。 “他說五哥的壞話!”司大莊也生氣,“敢說五哥是太監,老子不揍死他!” 司露微一愣:“什么?” “前幾天我和五哥住在煙柳樓,五哥歇在紅錦房里。紅錦那娘們兒,是煙柳樓當紅的,她也招待黃麻子,跟黃麻子說五哥的壞話,說五哥那幾天就是睡覺,人不行,碰不了女人?!彼敬笄f義憤填膺,“我五哥能不行嗎?我五哥能錯得她叫祖宗!” 司露微腦子里轉了下。 她略有所思:“上次五哥過生日,你們去喝酒,五哥也是讓你們玩,他自己回來的,他會不會真的不行?” 司大莊又急了:“你放什么屁!五哥身體好著呢……” “你才放屁!”司露微又扇了他一下,“這叫隱疾,跟身體好不好有什么關系?你跟了五哥這么久,他在堂子里睡過姑娘嗎?” 司大莊想了想,好像沒有。 他頓時有點慌,轉過上身,傻傻看著司露微:“小鹿,五哥不會斷子絕孫吧?” 司露微則沉默了下。 她也覺得五哥這樣有點慘,但他若是真不行,那她就不怕他。 然而,五哥教她槍法,又把她從煙柳樓贖出來,她不應該如此沒良心。 她是不忍對著五哥幸災樂禍的。 “我聽風清哥說,外國的醫生會治很多病,這個怕也能治?!彼韭段⒌?。 司大莊道:“那五哥要去外國?我們是不是也要去?我可不想去,我聽不懂洋鬼子講話?!?/br> 司露微也聽不懂。 她這幾天再背五哥給她的字母,已然是要了老命,背一個忘一個,快要脫了層皮,比她當初學字要辛苦多了。 他們倆正在說話,沈硯山回來了。 他推門而入。 瞧見司大莊光著身子坐在浴桶里,而司露微毫不避嫌,在幫他擦背,他頓時就惱了:“小鹿出去,你們還是三歲嗎?” 這么大的哥哥,這么大的妹子,一點忌諱也沒有嗎? 沈硯山過了七歲,就不往他jiejie們懷里鉆了。 司露微再看他,心想他這樣挺拔英俊,卻原來也有難以啟齒的苦處,有點難受。 她悻悻站起身。 司大莊那么大的頭顱里,裝瓜子仁一樣大的腦子。司露微一走,他就粗聲大氣安慰沈硯山,把什么“隱疾”挑明了講出來。 “……怕啥?吃點藥,能弄個兒子出來,有了后就行了,娘們睡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彼敬笄f很心寬的說。 沈硯山整張臉都鐵青了。 他琢磨了下這話,咬牙切齒問司大莊:“你剛剛和小鹿說了這件事?” “是啊,小鹿還說外國大夫會治。五哥,大不了你出國一趟,反正咱們有錢?!彼敬笄f道。 沈硯山也照著他的后腦勺,打了下狠的,恨恨出去了。 司大莊捧著腦袋,福至心靈在背后喊:“五哥,你別生氣啊,又不是不能治?!?/br> 沈硯山就沖到了司露微的房間里。 “你過來!”他臉色陰沉,唇都有點發白,“過來!” 磨磨蹭蹭走到了他身邊,沈硯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隔著衣裳往他自己身上按去。 第26章 嫁給我好不好? 司露微此生第一次羞憤欲死。 她揚起另一只手就扇了沈硯山一個耳光。 巴掌清脆。 她總害怕沈硯山,這還是她頭一次對他動手,大約是真氣糊涂了。 沈硯山挨了一巴掌,面頰很刺痛。 司露微手上有勁,并非軟綿綿的巴掌,而是結結實實的一下子,他牙關發酸。 但是他不惱,挨了一下也無所謂。 他只問司露微:“你說,我需要去國外治病嗎?” 司露微呼吸都亂了,氣得幾乎要咬人。 沈硯山見她明白,這才松開了她的手,司露微立馬逃到了廚房去,打了水仔仔細細洗手。 哪怕是隔著軍服,她都惡心透了。 沈硯山不顧面頰疼痛,也跟了過來:“小鹿,你剛聽到大莊的那些胡話,是不是暗地里高興?” 司露微非常難受。 她一點也沒有偷樂,因為真替他擔心??伤催^來倒打一耙,她的擔心全喂了狗,臉色由紅轉白。 “……盼著我不行,然后偷偷跟徐風清走?”他湊近了幾分,“小鹿,你的心怎么這樣狠?” 他的聲音是冷森森的。 表情也是陰沉著。他是高鼻梁,顯得眼窩深,沉著臉不說話時,那眼睛就冷得嚇人。 “沒有良心?!彼俅卫浔鶎λ韭段⒌?,“我對你再不好,也不過是拿著你的賣身契,不讓你跟徐風清好,你至于這么詛咒我?” 司露微很想要反駁。 可她突然想了想,這不太像是沈硯山的做派。 他雖然陰損,卻很少自怨自艾。 他這么一番話,是在給司露微設套,讓司露微承認自己替他擔心。 他總覺得,司露微會愛上他,只是自己不肯承認,所以他一點點逼迫,逼著她的口和她的心自己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