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她又盡情譏諷了幾句,見顧匆匆老老實實任由自己說不還口,心里順了幾分。 顧匆匆只覺特瑞特按在她肩上的手力道收緊,她幾乎連呼吸都困難了,但眼睛還能動,于是她用盡全力向顧百一翻了個白眼。 原本準備偃旗息鼓的顧百一頓時炸了。 “你們看到沒有,你們看到沒有,她竟然向我翻白眼。我不管,今天把她給我趕出去?!?/br> 顧匆匆還沒松氣,便聽見特瑞特微微一笑:“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了?!?/br> 顧匆匆:……ono,不是這個意思。 她再翻了個更大的白眼,白眼落在自己身上的黑裙上。 此舉果真得到了顧百一的注意。 “這是我的衣服。上面的這個胸針是我哥送我的——你脫下來再走?!?/br> 她伸手拉住顧匆匆的胳膊,顧匆匆的胳膊就像嬰兒的手臂,柔軟而無力。 大庭廣眾之下,那個前來叫人的服務員快要哭出來:“小姐,你別鬧了啊,讓他們走吧,道長已經在樓上等了好一會了,要是高總知道,肯定是罵死我的?!?/br> 顧百一驕縱慣了:“讓他們走?” 話音剛落,他后面傳來一個男聲:“讓誰走?”顧思書面色難看,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顧匆匆,你搞什么?”他蹙眉再看特瑞特:“洋鬼子,你搞什么?” 顧匆匆不能動,只能看著顧思書。 顧百一冷笑:“只見過吃著碗里瞧著鍋里的,沒見過被抓jian在床還這么淡定的,哥,你這眼光也越來越差了,這都什么人啊——” 顧思書:“顧匆匆,你這什么意思?” 特瑞特伸手摘下了眼鏡,瞳孔漸漸漆黑。 就在這時,只聽遠處走廊傳來一個聲音:“師父,動了,動了,羅盤動了?!?/br> 道長罵自己那多話的徒弟:“閉嘴吧你。老子沒瞎?!比缓笏D頭,笑瞇瞇看旁邊一個年月四十的婦人,“高總,你看是不是,這風水還不夠穩——我看著水木相生的局面,還得金來鞏固。所以這次的香資……” 一個身穿藍色大襟得羅的道士頂著蓮花觀手托羅盤走了出來,他腰間插著拂塵,頗有些年月。 然后一面向這里走過來,一面微蹙眉頭。 “有點不對呢?” 瞎子也知道不對了,他身旁的小道士看著羅盤上面幾乎得了羊癲瘋一樣的指針。 兩人身旁衣著華貴卻小心尊敬跟隨的高嵐緊張問:“是這里有什么問題了嗎?” 這是顧匆匆第一次聽見她親生~母親的聲音。 聲音干啞、簡練、沒有感情,就像她突然抬頭看過來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15 19:19:58~20200116 20:39: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魔鬼的白日夢、十三月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5章 顧匆匆看著那個女人, 只覺四周一切聲音都空了一下。就像等了很久的考試結果, 突然出現在面前。 身旁的顧百一還在嚷著要把顧匆匆身上的那條她的裙子還給她。 顧思書則憤怒逼向了特瑞特一步, 他身后兩個員工正在努力將他拉住。 她看著那個遠遠走過來的女人, 和想象有幾分朦朧的相似, 圓潤的臉龐,過分修長的眉鋒, 昂貴護膚品和醫美保養出來的光滑沒有生氣的皮膚。 她耳朵上是一對海藍色珍珠,光潔完美。 纖長的脖頸優美的弧線滑入衣襟, 這是一個帶著富裕氣息的中年女人。== 她和想象更多的不一樣。 她的眼睛帶著冷漠不耐煩和按捺著性子的客套。 她看青松道長的羅盤和臉色:“怎么了?可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道長手有點顛不住羅盤,蹙眉問:“最近家里可是動了什么?” “沒有啊——”高嵐說了一半戛然而止顯然想起什么, 說話間已到了人群前, 她看向前面鬧成一團的樣子, 臉色立刻沉了下來,“這是在鬧什么?” 她目光過處,服務員工都垂下眉眼,連顧思書也微微退了一步。 只顧百一滿臉不開心,轉頭向自己母親撒嬌:“媽, 就是這個女人,不知道哪里混進來的?竟然還偷偷穿了我的衣服!媽, 你說怎么辦?” 高嵐到底只對她這個女兒有幾分耐心:“剛剛叫你怎么不過來,道長等了你好一會?!?/br> 顧百一嘟嘴向青松道長撒了個嬌:“道長叔叔每月都來一次,看著我長大,他才不會跟我計較?!彼掍h一轉,“媽, 你到是說啊,這個小偷怎么辦?” 高嵐的目光終于落在了顧匆匆身上,她懶懶掃了顧匆匆一眼,然后看向前面的顧思書,也不顧在場人,直接向顧思書道:“你帶回來的?” 顧思書敢怒不敢言:“媽我哪里知道她這樣的人,我帶她回來,她轉頭就跟別的男人勾搭上?!?/br> “閉嘴?!备邖辊久?,“也不嫌丟人。什么東西都往家里領——又沒錢開房了?” 她抬頭看特瑞特:“這位先生,請問您是?” 特瑞特溫文爾雅一笑:“在下是這位顧小姐的朋友,和她一起來的?!?/br> “哦,這么說,是我這個兒子帶了這位顧小姐來?然后顧小姐又帶了你過來?”她在國內外活動多,對于在國內混的這些衣冠楚楚的外國人都有種本能的鄙夷。 此言一出,如同當場給了顧思書一巴掌,他臉色更加難看,狠狠瞪了顧匆匆一眼。 顧匆匆一直看著高嵐,身體雖然不能動,扣在她肩上的手仍然壓制著她,但胸口溫熱而激烈的鮮血仿佛下一刻就要涌到腦子里。 臉上的肌rou一點一點僵硬,眼睛里面有溫熱的氣息,卻不是眼淚的感覺。 見到了吧。 她心里一個聲音說。 曾經看過的電視里,初次相見的母女總會有或多或少的感應。 所以她沒有化妝,沒有修飾,也沒有修建過頭發,如果前面那個人有一絲一毫還曾經念過交換出去過的那個女兒,那一定會從彼此之間零星的相似感覺到一絲血脈的牽掛,小說里不都是這樣講的嗎? 原來都是騙人的。 她的手指一點一點一寸一寸收緊,緩慢的艱難的,手腕上的手環仿佛感觸到她洶涌的情緒,緩緩自手臂滑向手腕。 你所曾經微薄的希望,不過是一個荒唐的笑話。 只是短短的一瞬,她卻像等待了一個世紀。一個四歲孩子在雪地悄悄堆一個雪人,將帶著體溫的圍巾掛在它脖子上,悄聲叫著它mama,祈禱著它像隔壁jiejie課本說的雪人那樣會偷偷溜進屋,將她捧在懷里,喚她一聲寶貝,她微微閉上了眼睛。 “這丫頭看人的眼神真讓人不舒服?!?/br> 高嵐又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是屬什么的?” 顧思書聽見母親問話,立刻老實回答:“我看過資料,她是屬蛇的?!?/br> 高嵐眉心頓時一蹙。 “不是說了今年我和屬蛇的犯沖嗎?”她退了一步,看周圍的服務人員,“還都看什么,還不快都散了,一會客人來一起跟著看笑話嗎?” 她又轉頭向旁邊的幾位從露臺出來的零星客人致歉:“讓大家見笑了,這場子大了,有時候難免混些不成樣的人進來?!?/br> 顧匆匆手指觸及了掌心,指甲觸及了肌膚,很好,有了一絲痛楚的感覺,不再是方才毫無知覺的傀儡感。 特瑞特看了一眼高嵐身旁的道長,重新扶正自己的眼鏡:“那么,抱歉打擾,我們先告辭了?!?/br> 就在這時,顧百一突然抬手:“慢著?!?/br> 她眼底出現一絲嘲弄和譏諷:“想走可以,我的衣服留下?!?/br> 顧思書看向方才帶顧匆匆去換衣服的青青:“還不快帶她去把衣服換了?!?/br> 青青應下,正要上前。 顧百一卻道:“不用那么麻煩,已經穿過的東西我也不要了,只要撕了就算了?!?/br> 此話一出,四周一片嘩然,青青愣了一下,看顧思書,他一副懶得管看熱鬧的模樣,她又看了一眼顧匆匆。 奇怪,到了這時候,這個女人竟然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顧匆匆聞言眼眸瞬間瞪大。 她第一時間看向了顧百一身后的高嵐。 對于女兒這個荒唐的要求,高嵐甚至眉毛都沒有抬一下,她只向顧百一道:“別鬧厲害了——道長還在等著呢?!?/br> 青松道長正忙著看自己羅盤后面是不是出了問題,這羅盤指針還在一圈一圈轉動,微微顫抖。 他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 “不對啊,這個卦象,這個指向,和師父說的,這是——”他拿著羅盤,一會面向前面,一會向左邊,四處尋找方向,更稚嫩的小道士幫著他百般遮掩。 顧百一得了母親的默許,臉上浮現乖巧得意的笑。 “知道了,mama?!?/br> mama,呵…… 她說罷,真的上前了一步。 特瑞特看著她,她微微一笑:“這件衣服如果報警的話,夠她喝一壺了,按照我國法律,五百以上就可以立案,你作為她的同伴,也不想因為這件事被記錄驅除出境吧?” “所以呢?”特瑞特問。 顧百一伸手勾住了顧匆匆的袖口:“我覺得不用那么麻煩?!?/br> 她突然用力一扯,肩膀上的一片衣襟撕裂了。 顧匆匆臉色霎時一白,手心指甲刺入了手心,溫熱的血涌~出。 特瑞特微閉上眼,輕輕吸了一口空氣,香美可口啊,讓人迫不及待。 “那現在我們可以離開了嗎?”他問。 顧百一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