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盯著發呆是種什么樣的體驗？

    無感。

    很明顯對方只是單純地在走神，這時候對著塊石頭也是一樣的效果。

    兩人在院（園）子（林）門口吹著夏日微熱的風，均感覺這行為冒著傻氣。

    等等。

    現在不是個好時機嗎？*2

    “那個——”

    朱良猶豫著出聲，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有件事想和你談談?！?/br>
    安以源順暢說完。

    兩人換了個適合談話的地方，是個只有一層的亭子，周圍兩面是墻，一面假山一面湖水，位置稍顯偏僻，這似乎給了朱良某種安全感，他的神情rou眼可見地放松了一些。直到安以源說了奇怪的話：

    “你知道天師嗎？”

    “？”

    還以為要談和電影有關的事的朱良，被這個跳躍性話題弄得有些茫然，遲疑道，“……捉鬼的那種？”

    “可以這樣理解?！卑惨栽瓷袂樽匀?，“你應該也發現了，招搖山的不同尋常之處?！?/br>
    “……”

    “比如你很喜歡的那只熊，你不覺得，它太聰明了嗎？”

    “…………”

    有嗎？

    朱良陷入沉思，在自己投喂他豬rou以后會抓魚回禮算是非常聰明嗎？普通熊應該也能做到……吧？常年觀看俄羅斯寵物熊新聞的某人，下意識地認為熊會用院子里的游泳池泡澡等情況都是正常的，直到現在才發現似乎進入了誤區。

    “你沒發現？”安以源努力作出驚訝的樣子，演技浮夸，但朱良沒有注意到，“我看你這幾天魂不守舍的，還以為你知道了?！?/br>
    “知道什么？”

    朱良下意識地問。

    “知道它們成精了啊?！?/br>
    “它……們？”

    安以源微笑臉。

    朱良不禁回憶起這些日子以來看到過的各種動物：仙鶴、老虎、熊、狗、松鼠……表情逐漸僵硬。

    “我以為只是馴養地特別好?！?/br>
    見鄰居不肯接受現實，了解三觀崩塌感受的安以源安慰道：“也不是所有動物都成精了的?！卑惨栽磥G了塊碎饅頭到湖里，習慣被投食的鯉魚們擁上來，把饅頭吞掉，等了會兒不見繼續，慢悠悠游開了。

    “你看，這是普通的鯉魚?！?/br>
    雖然因為環境好吃得好比外面的觀賞鯉魚漂亮些。

    朱良：“……”

    并沒有被安慰到謝謝。

    吐槽緩解了情緒，朱良勉強接受現實，把得到的信息串在一起：“你的意思是，那些帶著成精動物的是天師？或許招搖山這邊的都算天師？我看到招生簡章了……”他猶豫了一下，假設道，“有一門選修的天師課？結業考試是收服成精的動物？”

    “可是怎樣判斷對方是否成精呢？馬戲團的熊也很聰明啊?！?/br>
    不愧是作者。

    戰設定的時候到了。

    “精怪就是精怪，神話里的那種?！卑惨栽垂室馔ｎD了一下，讓某寫手的腦洞自由成長補完。

    朱良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沒錯?！?/br>
    安以源愉快地說道，“修到一定程度會變成人的那種?！?/br>
    ……

    沉默，長久的沉默。

    安以源體貼地陪著正忙于三觀重建的朱良坐著，沒有出聲打擾對方的思路。他的視線掠過偶爾冒出幾個泡泡的湖面，上升到雕窗白墻，堆疊的假山和勾起的檐角——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幅美好的畫卷。

    修士總是有很多時間，會充實自己，這片園林，也不知是出于哪位前輩之手。

    朱良喉嚨干澀：“我見到的人里，有精怪變的？”

    終于引出主題。

    安以源爽快道：“有啊，小七就是?！?/br>
    朱良：“………………”

    突然覺得他真傻、真的。

    早知道直接問就可以得到答案，為什么要糾結這么多天？

    “你——”

    “我沒事。讓我冷卻一下?！?/br>
    “……哦?！?/br>
    不是冷靜？

    過了兩分鐘，在腦內排完如何將遺書/日記等毀尸滅跡的朱良恢復了常態棒讀：“cd結束?！敝炝急傅匦α诵?，“不好意思剛剛反應大了點，主要是沒想到精怪真的存在，豆豆——我是說那只棕熊，什么時候能變人呢？”

    “很難，現在只能說開了靈智，接下來很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化為人形?！笔紫纫趬勖Y束前修到三品，光是這一點就不知道淘汰了多少靈獸……“如果你只是想和它說話，倒是可以期待一下?！?/br>
    丹藥就不推薦了，朱良的財力可能不支持，何況真的需要的話，無為道人會買的。

    “不用，我喜歡的只是熊啊?！?/br>
    朱良笑得爽朗。

    可以的，很清醒。

    “對了，小七原形是什么？”朱良興致勃勃起來，“是貓嗎？啊，如果不能說就算了?！?/br>
    豎瞳的動物還有什么呢……原諒安以源除了貓只能想到蛇。

    龍什么的絕對不能說的。

    “嗯?！?/br>
    含糊應了一聲，安以源聊起了電影，“對了，再過10來天電影應該能殺青，你買好紀念品了嗎？”

    “這么快？”朱良有些恍惚。對哦，先前以為要涼，都沒注意。

    “因為順利嘛?！?/br>
    日常之類和小型斗法都基本拍完了，只剩下boss戰沒拍。

    “我沒想好給爸媽買什么……有推薦嗎？”

    和朱良的聊天進入了熟悉的拉家常節奏，安以源游刃有余，氣氛如想象中一般變得祥和，想到馬上可以殺青，心中更是成就感滿滿。

    就是總感覺好像忽略了什么。

    是什么呢？

    三日后。

    片場周圍忽然涌起冷徹的白霧，將所有人籠罩，霧散之后，留在原地的，只剩下朱良等幾個（凡）人。

    連攝像機和道具都沒剩下。

    朱良：“……”

    他想到那天亭子里，和安以源的談天。

    “天師有什么專有技能嗎？”

    “畫符吧——雖說捉鬼但我從沒看見過鬼，感覺就是帶著符箓的馴獸師。我只是個半吊子天師，知道得不多?！?/br>
    “沒有別的嗎，比如芥子須彌、搬山術、設壇祈雨……”

    “你想多了?！北藭r的佛系青年語重心長，“我覺得天師總體還是科學的?！?/br>
    現在呢？

    空曠的山地里，朱良凄涼的內心回蕩著四個字：

    大、豬、蹄、子！

    作者有話要說：

    岳·兢兢業業·記者·鵬：你忘記我了。

    剩下的時間不夠碼一章了，明天來看吧，晚安~

    第113章 變故

    時間倒回兩小時前。

    某種程度上作為全片最高潮部分的boss戰, 場地自然和滿山亂竄的不同。

    地點選在了水邊。

    那是招搖山最大的一個湖，地貌也最為豐富，讓各系法術都有用武之地：可以假打得好看點。

    而在演員們就位之前，先到的是陣修們。

    為了防止道友們打high了不好收場, 為了武林高手和新增的天師設定不穿幫, 各種防御和輔助陣法是必須的——每一次成功的拍攝, 都離不開幕后工作者的默默努力, 對于凡人來說，陣修是真·幕后了，完全不知道對方存在的那種。

    憐花仙子低下頭, 眼中紅光閃爍, 以手執筆, 靈巧地繪制著符文。

    和往常不符的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