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任勤勤進退不得,只得仰頭望著他,不明白他這又是要鬧哪一出。 沈鐸垂頭望了下來,嗓音因低沉而有些喑啞,鉆入耳中,帶來絲絲麻意。 “我一點都不擔心你會遠離我。不論徐明廷怎么影響你,我覺得你都做不到?!?/br> 任勤勤的嘴唇輕輕顫抖了起來。 她很緊張,她掩飾得很好的心事似乎有暴露在這月光下的危險。 沈鐸說:“我們之間,和別人不同。就像蕩秋千一樣,不論蕩得多遠,你都會回到我身邊?!?/br> 任勤勤的瞳孔微微放大。 “所以,哪怕我放手,也一點都不擔心?!?/br> 沈鐸放開了手。 任勤勤身不由己地朝后蕩去,同沈鐸的距離一瞬間拉遠。 風卷著任勤勤的頭發,半遮著眼。 視線里的沈鐸悠閑地站在月光下,面孔半明半暗,就那么從容地望著她。 任勤勤再度隨著慣性蕩了回來。 就這時,沈鐸朝前邁了一步,縮短了距離。 任勤勤一驚,無法避讓,只有這么直直地撲了過去。 沈鐸張開手臂,一把將任勤勤穩穩地接住。 海洋一般浩瀚的氣息將她吞沒,堅實強勁的手臂有力地環住她的身軀。任勤勤踮起腳尖,只能踩著沈鐸的鞋面,手緊緊拽著他的衣服。 這并不是個驚險動作,但是她的心臟依舊狂跳得要從喉嚨里躍出來。 沈鐸并沒有像過去一樣,很快就松開手。 他的手臂反而收緊,將任勤勤牢牢地嵌在懷里。 任勤勤能感覺到他的心跳,節奏絲毫不比自己慢多少。 她緊張地期盼著,抬起了頭,朝沈鐸望去。 沈鐸也正低頭,注視著她,眼眸低垂。 兩個人的呼吸都很急促,肌膚上泛起了一陣麻意,身軀仿佛被定格在了這個動作。 他只需要再把頭低下來一點,就可以吻到我了。任勤勤心想。 任勤勤注視著男人的唇。 削薄,棱角分明,又應該會非常溫潤柔軟吧。 任勤勤無數次想過,被這雙唇吻住,會是怎樣一種感覺。 沈鐸這樣的男人,看著涼薄、無情,幾乎沒有情欲。他吻女人,又會是怎樣一種表情? 沈鐸就在這時松開了手。 任勤勤踉蹌后退了一步,才站穩。 被男人胸膛焐熱的地方被海風一吹,格外涼。任勤勤一陣恍然。 “太晚了,回去休息了吧?!鄙蜩I把手抄回了口袋里,朝遠處的腿子吹了一聲口哨。 任勤勤站在風中,望著男人邁著懶洋洋的步子,消失在了小區花園的樹影里。 * 周一開上班的時候,任勤勤給徐明廷發了一條微信,表示自己很樂意去給他爺爺拜壽。 其實這個時候,“啟東”前董事長老爺子過八十大壽的消息,也已傳開了。 距離投標只有十來天,大伙兒都有點緊張。競爭對手在這個時言言候大宴賓客,成了散會后閑聊的話題。 “‘啟東’那個太子爺有本事,給公司搞到那么大一筆風投?,F在他們取代了‘航世’,成為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了?!?/br> “任秘書長和那位小徐總是老同學吧?要是能打聽到點資訊就好了?!?/br> 任勤勤整理著文件:“都說他有本事,怎么會為點老同學的情分,就把商業機密透露給我。怎么,張經理,‘啟東’對我們的威脅很大?” 項目負責人當然不會承認:“威脅不是沒有,可是我們優勢相當明顯。這整個項目,都是由沈總親自牽頭的,沒得我們到最后還替別人做了嫁衣?!?/br> “聽說那個小徐總背后的金主爸爸來頭有點牛,不知道是什么金融巨鱷。人家畢竟是在華爾街混過的人……” “長得也好帥?!庇信畣T工補充了一句。 會議室里響起一片笑聲。 “你們這些女生,就知道喜歡帥哥?!睆埥浝碇睋u頭。他前陣子闌尾炎急發住院動手術,昨天才出院,還沒銷假就過來開會,也很是敬業。 “人不可貌相的?!睆埥浝碚f,“別看那個小徐總斯斯文文的,我在美國的朋友知道他,說他在投行里的時候,因為手腕強硬,眼光毒辣,可是小有名氣?!?/br> 任勤勤本已準備離去,聽到這話,又停下了腳步。 在她的印象里,徐明廷如明月清風,朗朗昭日,溫柔得好像人間四月天,同“強硬”、“毒辣”有著天壤之別。 “英美的投行里,中國人是有點受排擠的,但是聽說小徐總在實習期間就很受上司重用。中美經濟戰剛開打那陣子,他因為眼光獨到下手快,還做了一筆轟動業內的大單子。他要不是回來繼承家業,在紐約也是有名有號的金融新貴了?!?/br> “那個年輕人,城府不淺?!睆埥浝碜詈蟮?,“所以不要仗著我們家大業大,就輕敵?!?/br> 組員們齊聲應下。 * 徐家壽宴那一天,下了大半日的暴雨,傍晚轉晴,霞光漫天。 沈鐸另外有安排,于是任勤勤還身兼著“鯤鵬”代表的身份,帶著一份厚禮去給徐老爺子拜壽。 “怎么還沒收拾好?”沈鐸走進任勤勤的公寓,見她連妝都只化了一半。 “之前處理一份緊急文件,耽擱了一會兒?!比吻谇诩贝掖沂犷^抹粉。 沈鐸嘆了一聲,拿起鞋盒里的黑色細帶高跟鞋,繼而單膝跪在了地毯上。 任勤勤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這男人捉住了腳。鞋子套在了腳上。 “徐家書香門第?!鄙蜩I說,“徐老先生是省書畫院主席,擅長潑墨山水,臨摹張大千很有心得?!?/br> 又打開了他帶來的首飾盒,將一條麥蘭瑞海藍寶項鏈戴在了任勤勤的脖子上。 “徐老太太喜歡西洋古典音樂,會拉小提琴,還是基督教徒……” 沈鐸后退一步,端詳著任勤勤。 任勤勤身上這條高定藕粉色的輕紗連衣裙,來自gees hobeika。透明的薄紗綴滿米粒大的珍珠和水晶,貼合著女子玲瓏妙曼的曲線,就像第二層肌膚。 卷發高束,雪頸粉頰,雙目里盈滿慧黠的靈氣。 任勤勤也看著沈鐸。 男人一身黑色,面孔俊美而孤高,目光是那么深邃、復雜,帶著她看不透、問不破的情緒。 手機振動,徐明廷已經到小區門口了。 “我得走了?!比吻谇趥}促地挪開了視線。 “等等!”沈鐸將她拉住。 他皺眉端詳了任勤勤片刻。扭頭從梳妝臺上選了一支口紅,手輕輕托起了任勤勤的下巴。 任勤勤溫順地仰起了臉。 男人俊美的面孔近在咫尺,鼻梁高挺,長睫如簾,簾下的雙眸里是一片蕩漾著的溫情。 沈鐸神情專注,動作輕柔,不熟練,卻十分細致。 沈鐸選的口紅,色彩濃烈明艷,能勾勒出年輕女子骨子里最熱烈奔放的一面。 這是他覺得最適合任勤勤的顏色。 這支口紅覆蓋了原本淺柔的顏色,整張面孔霎時明媚動人,清艷奪目。 “這還差不多?!鄙蜩I滿意地松開手,忽而念道,“shall i pare you to a summers day ”(我可否將你比作一個夏日?) 任勤勤莞爾:“but i’m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可我比夏天更可愛溫存。) “去吧?!鄙蜩I愉悅一笑,“玩得愉快?!?/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情線開始逐漸收尾,然后就要上大事件了。 舊仇新恨一起結算。 第73章 說來也是有趣。徐家舉辦宴會的希爾頓酒店,就是當年杏外舉辦畢業聚餐的那一家。這間宴會廳,也是七年前的那一間。 徐家的生意做得不如沈家大,但也是很殷實的人家。壽宴上,賓客衣冠楚楚,珠光寶氣。 讓任勤勤驚訝的,還是徐明廷的母親蔣太太。 蔣太太如今的身材尺寸大了不止一兩號,圓潤的面孔慈眉善目,透著一股佛性。任勤勤輕易不敢和她相認。 蔣太太好似被洗過腦,全然不記得自己當年對任勤勤的偏見和嫌棄。她打量任勤勤的目光滿是歡喜,就像任勤勤臉上鍍了金鑲了鉆。 “真是女大十八變,不說我都認不出來了。小廷總說你現在很能干,發展特別好。我上周還和你媽打牌來著,真是羨慕她生了這么好的女兒??上鉳ama今天有事來不了。你有空也要多來我們家玩……” 這熱情,簡直讓任勤勤招架不住。 當年被這位女士羞辱了后,任勤勤也曾好生摩拳擦掌過一番,一定要衣錦還鄉。就算看在徐明廷的面子上,不打他mama的臉,也要好好生嘚瑟一番。 可是今日,任勤勤在震驚過后,依舊禮貌地同蔣太太寒暄,做足了場面功夫,好似他們真有通家之好。 曾經的恩怨,確實已如過眼云煙。 徐明廷今日極醒目。 他是“啟東”未來的掌門人,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加上他本就清俊儒雅,風度翩翩,引來滿場女客的關注。 任勤勤作為徐明廷的女伴,走哪兒都被賓客們大行注目禮。 徐明廷也將分寸掌握得極好。他對親友介紹任勤勤,說:“這位是我高中同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