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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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推薦一個人,態度就十分的強硬了。 對此人的倚重,也可想而知。 容晚初微微冷笑,道:“一丘之貉?!?/br> 她把這件事記在了心里,第二天就叫人往容府傳了懿旨。 阿敏對此非常的驚訝,有些冒失地問道:“您怎么會忽然想起召見戚夫人來?” 容晚初隔著妝鏡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阿敏就閉上了嘴巴,有些惶恐地低下頭,道:“是奴婢多嘴了?!?/br> 第94章 瑞鶴仙(4) 阿敏低著頭,誠惶誠恐地道:“是奴婢多嘴了?!?/br> 容晚初眉目淡淡的, 看不出有什么情緒, 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道:“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br> 阿敏抿了抿唇,低聲道:“為娘娘竭忠盡力而已?!?/br> 她很快就退了出去。 鳳池宮宣召的懿旨進了容府,戚夫人正看著侍女們剪花枝。 她如烏云般濃密的長發盤了個墮馬髻, 墜在頰側, 映著玉蘭花一般嬌美蒼白的臉, 有種說不出的清麗和柔弱。 除了腦后有一片鴉色的膏貼, 敷住了半個巴掌大的后腦, 近看的時候就顯出突兀和缺憾來。 她收到消息的時候還有些驚訝,下意識地攥住了身邊大丫鬟的手, 叫了聲“綠腰”,有些倉皇地道:“貴妃娘娘怎么會突然想要見我?” 侍女綠腰面色也變得不大好看, 擠出個笑容來, 強顏歡笑地安撫她:“貴妃娘娘懿澤四方, 想必是許久沒有見到娘娘,想同娘娘說些話?!?/br> 連素來能替自己拿主意的、膽大心細又忠心耿耿的貼身侍女, 也被大姑娘突如其來的傳召嚇到了。 戚夫人覺得自己腿都有點發軟。 榻前那些拿著剪子圍著大花盆, 湊趣地陪著戚夫人說話的小丫頭們都噤了聲。 戚夫人看著剛才還笑語晏晏、如今一片死寂的房間, 不由得嘆了口氣,撐著從榻上站起身來,小聲道:“服侍我換衣裳吧?!?/br> 綠腰沒想到她這樣果決,竟然沒有推拒, 眼中不由得露出些驚愕。 戚夫人沒有留意她的面色,就嘆著氣,對一排垂首起身恭立的小丫頭道:“你們都退下吧?!?/br> 搭上了她的手。 綠腰醒過神來,忙扶著戚夫人往屏風后頭轉過去,又道:“我去替夫人找了朝服出來?!?/br> 戚夫人平日里按品大妝的機會并不多,朝服霞帔都安置在廂房單獨的箱籠里,綠腰出了門,有個圓臉小丫頭垂著手站在廊柱底下,看見她身影從旁邊過,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 綠腰目不斜視,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低聲道:“去把消息給舅爺遞過去?!?/br> 那小丫頭低著頭,蚊子似的應了聲“是”,就聽綠腰高聲道:“還不去替夫人安排車馬,你們這起子小賤蹄子,專會掐尖要強、偷懶?;?,削尖了腦袋往主子面前討好,小心思賣到我跟前來了,也不怕風大迷了你的眼!” 圓臉的小丫頭匆匆地行了個禮,捂著臉轉身跑了出去。 綠腰在原地略站了站腳,沖著她跑開的方向恨恨啐了一聲,才掉頭進了廂房。 偌大的雙槐巷容府,三路大宅,東路兩位小主人,一個遠嫁深宮,一個出征西北,下人們也都寂寂的,連人語也不聞一聲。 住在中路的家主在年前南下平定民亂,西路的二房父子兩人也都腳前腳后地出了門。 留在府中的竟然只剩下兩房女主人,一個如今得了宣召,正紛忙地預備往宮中去。 米氏蹬著門框,隔著高大的山墻遠遠地看著東邊的方向。 風里隱隱約約地裹挾著那一邊房頭人仰馬翻的喧囂之聲,吹得人面上隱隱地生痛。 她咬著后槽牙,面上也不由自主地顯出些怪異來。 貼身的侍女體貼她的心思,試探著問道:“奴婢去打聽打聽,那頭究竟都說了什么?” 米氏喘了口氣。 她道:“悄悄的?!?/br> 侍女垂著眼,恭敬地屈了屈膝,道:“奴婢省得?!?/br> 圓臉的小丫頭“蹬蹬蹬”地從西路二門的穿堂后頭跑過去,迎面卻撞上了二房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素梅。 她有些惶恐,叫了一聲“素梅jiejie”:“是我冒失了?!?/br> 素梅腳踝重重地一折,扶住了楹柱才撐起了身子。 小圓臉驚惶不安地看著她,身上穿了件蔥綠的襖子,戴了枚足銀的扁釵,一雙手在袖底露出一半來,沒有許多毛糙和凍瘡,連指甲也修剪得干干凈凈的。 大房二門里頭服侍的小丫頭,不做什么重活,常在屋里屋外行走,又不夠女主人日日支使的體面。 素梅拿帕子擦拭著額間鼻端因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遮去了面上的神色,冷聲道:“哪里來的毛毛躁躁的小蹄子,連內院行走的規矩都沒有學好,就胡走亂闖起來?!?/br> 兩條細眉豎了起來,道:“帶下去好好教一教她!” 兩、三個老嬤嬤不知從何處圍了上來,不顧那圓臉小丫頭的踢騰掙扎和求饒,捂著嘴把人拖了下去。 發生在西路的小插曲并沒有傳到上房來,只有侍女進來小聲地問綠腰:“馬棚那里怎么半晌都沒有進來回話的?” 綠腰輕描淡寫地道:“想是那小蹄子叫我罵了兩句,應付我呢?!蔽樟怂氖?,道:“還好jiejie替我描補了,jiejie再使個人去吧?!?/br> 那侍女笑著推了她一把,就放心地出了門去。 綠腰仍舊回了屋,指揮著幾個丫頭替戚夫人重新上了一回藥,貼了片新的膏藥,又在髻上插了兩片寬大的花鈿,稍稍地把那片丑陋的痕跡遮掩了一二。 戚夫人自己抬起手來,在膏藥周圍想摸不敢摸地探了探,嘆了口氣,道:“我這是做了什么孽,受這樣的罪?!?/br> 綠腰小心翼翼地攙住了她,扶著她出門上了馬車。 值守宮門的龍禁衛提前得了鳳池宮的交代,又查看了戚夫人帶來的印信,就把一行人請到了廡房里。 鳳池宮遣來接引的暖轎很快就停在了門口。 鳳池宮東北角的小白樓里,阿訥帶著三、四個宮女,圍著張方桌搗香。 春分前后又下了一回雪,往后就一日一日地暖了起來,冬日里因為太過清寒而被容晚初棄置不用的東側殿,到這時也被宮人們重新拾掇了一回。 內室的九九消寒圖填滿了色,容晚初帶著幾個丫頭把放畫軸的三、四個箱籠都翻了個底朝天,總覺得都不大合意。 阿訥就攛掇她:“您也有些時候沒有動過筆了?!?/br> 容晚初就看了她一眼,道:“今兒就定你來給我打雜?!?/br> 侍女笑嘻嘻地應“是”:“奴婢就愿意替娘娘分憂?!?/br> 這時候她拎著從太醫署送來的小藥杵,一張臉皺成了苦瓜樣,在缽里專注又用力地碾動。 香餅磨成了極細密的粉末,雖然沒有經過焚燒,但捻在指尖時依然有股幽謐的草木清氣。 這座小樓不折不扣的幽僻清凈,遠遠盤踞在鳳池宮的東北角落,離東殿的一池碧水都有些距離,環樓喬木高低錯落,初春里已經有了若有還無的翠色。 宮人開了整扇的窗,換去了房中陳年的舊氣味,蒙屜淺霞色的紗,又在煙綠之外生出桃杏夭華來。 色如琥珀的酒液灑在松綠的硯臺里,把綿密的香粉帶得微微漾起一點,少女纖長的手指握著靈芝蓋的墨條上端,在硯上緩緩地推送研磨。 青女站在一邊拂開了宣紙。 容晚初研開了墨,就拈筆蘸飽了墨汁,側著頭稍稍想了想,落了第一筆。 “遍靄揚花降未闌?!?/br> 她寫封掛在內室的小軸來頑,措辭也懶散隨意許多: “茜紗解挽瑣窗寒?!?/br> “小閣高枕臥香眠?!?/br> “砌下余紅留未掃?!?/br> “曉風新碧上苔煙……” 容晚初目光微晃,隔著薄紗的簾櫳,看見樓下有宮人步履生風地進了大門。 不過片刻的工夫,樓梯口果然傳來低低的人語聲。 她收回了視線,隨手敲了敲那杯用來研墨的酒,眼角微微地垂了垂,重新蘸了一點墨,補上了最后一句: “一甌烹共醉前歡?!?/br> 阿訥笑盈盈地站在了她的身邊,道:“我替娘娘送去裝裱?!?/br> 容晚初瞥了她一眼,道:“可罷了?!?/br> 她嘴角弧度淺淺的,拿鎮紙把紙兩端都壓了,對青女招了招手,道:“放開吧?!?/br> 風徐徐地吹進來,拂動著紙上的墨跡。 容晚初已經回過頭來,看著阿訥,陳述式地問道:“戚氏到了?” 宮人進來通傳的就是戚夫人一行人進了宮的消息,阿訥原本不想擾了容晚初的興致,沒想到她已經知道了,不由得微微頓了頓,道:“娘娘法眼如炬?!?/br> 容晚初微微一哂。 她道:“罷了,也不必叫她等我,咱們回去就是了?!?/br> 戚夫人被宮女引著進了門,鳳池宮的女主人已經坐在了桌邊,有宮人捧著銅盆,服侍她慢條斯理地盥手。 戚夫人不知所以地打了個顫。 干燥柔軟的帛巾穿過少女纖細的指縫,又落回托盤里。 雜役的宮人井然有序地退了出去。 容晚初坐直了身子,對她微微露出個笑容,道:“夫人來了?!?/br> 戚夫人俯下身去行禮,道:“有些時候沒有進來給娘娘磕頭了,娘娘這一向可還好?” 她伏首時,腦后那一塊怪異雖然有花鈿的遮擋,還是落進了有心查看的容晚初眼睛里。 容晚初說了聲“請起”,戚夫人抬起頭來,座上人微微沉郁的面色就讓她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忍著心中的戰栗,小心翼翼地叫了聲“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