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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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后就揮了揮手,道:“你少在我這里裝相!”又握了容晚初的臂,道:“你坐,休要理會她?!?/br> 容晚初沒有推辭,半真半假地道:“我也不大會抹牌的,出錯了牌您可不要責怪我?!?/br> 就落了座。 坐她對面的是宋尚宮,坐在她上首的卻是個生面孔的少女,穿了件百蝶穿花的夾襖,面容十分的美艷,卻梳著少女的鬟髻。 注意到她的視線,少女開了口,細聲細氣地道:“妾身袁氏,見過貴妃娘娘?!?/br> 聲音嬌滴滴的,像黃鸝鳥似的。 鄭太后就笑道:“沛娘的牌抹得有大家水準?!?/br> 容晚初就知道這女孩兒閨名大約是叫做袁沛娘了——顯然也是儲秀宮的秀女,或許正是因為牌打的好,才偶然入了鄭太后的眼。 這是個十分陌生的名字,容晚初在心里記下了,沒有再多想,笑著對她點了點頭。 眾人一時發起牌來。 花廳里暖意融融、言笑晏晏的。 外頭卻忽然起了一陣喧嘩之聲,有人高高低低地呼喊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初:狗皇帝還我夢來! 第14章 宴瑤池(2) 鄭太后戰到酣處,忽而被攪擾了興致,不由得微微地皺起了眉,問道:“怎么回事?” 容晚初就順勢站起了身,道:“我去看看?!?/br> 鄭太后笑著罵道:“贏了我的錢,緊著溜的想走?!?/br> 容晚初莞爾。 她指著手邊的一小摞銀錁子,回頭吩咐道:“去拿了銀子到尚膳監去,教他們添幾樣拿手的面果子茶點來,就說是太后娘娘的恩典?!?/br> 宮人忍著笑意,脆生生地應了聲:“是?!?/br> 容晚初眼風微微一掃,不遠處的軟椅空蕩蕩的,原本下了桌以后就倚在那里望風的甄漪瀾不知何時不見了。 宋尚宮察言觀色地笑道:“德妃娘娘這樣聰慧,也看了這許多時候,不如上來頑上一回?!?/br> 轉瞬間就有了安排。 容晚初就笑了笑。 阿訥抱了她的大毛斗篷來,替她披在了身上,扶著她出了門。 三間軒闊的畫舸,用鏈鎖和浮梯搭著連在一處。 嘈雜的人聲從旁邊那一艘上傳過來,連同隱隱的水花聲響,容晚初微微蹙起了眉。 她過了浮橋,迎頭有個小宮人正埋頭往這個方向跑過來,腳步匆匆的,阿訥眼疾手快地擋在了她的身前。 那小宮人把阿訥撞了個趔趄,驚呼著抬起頭來,對上容晚初微涼的視線,一時眼淚都要下來了,道:“娘娘,您救救我們昭儀娘娘吧?!?/br> 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容晚初的腳下。 容晚初初時只以為是宮人嬉鬧,沒有想到當中怎么會有個秦昭儀混在里頭。 她問道:“怎么回事?” 一面就向船上走。 那小宮人其實并不識得她,不過是見她衣飾儼然,猜測她該是同時進宮的貴主,此刻見她全不怕事,一面有些欣喜,一面又有些惴惴,道:“我們昭儀娘娘先時就在這里賞景,沒想到后來賢妃娘娘駕臨,奴婢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們昭儀娘娘就掉進了水里……” 話也說的不甚清楚。 容晚初微微蹙眉,問道:“昭儀既落了水,怎么不立叫人下去救人,反而叫你出來亂跑?” 那小宮女追著跟在她的身后,小聲道:“賢妃娘娘并不許人下去救我們娘娘,奴婢也是沒有辦法了……” 容晚初已經繞過艙室,走到了船舷的另一側,不須她的回答,也看到了場中的情景。 一眾宮娥環繞中,賢妃甄漪瀾叉著手,面上笑容冰冷冷的,坐在靠椅里俯視著湖水。 那一處原本有個小梯子,是方便大船和小舟上下交通的,這時梯子不知道教何人收了去,湖中有個人在水面上掙扎著載浮載沉,冬日里衣裳暄厚,浸了水更加沉重,加上湖水冰冷侵人肌骨,容晚初過來的頃刻之間,就看到她已經頗有不支之態,動作的幅度也越來越小了,眼看著就沉了下去。 大約是甄漪瀾說了什么話,而秦昭儀進宮時日又短,尊卑有數,而親疏未定,夕云宮的宮人和畫船上原本的粗使下人一樣,鵪鶉似地站在一邊,眼睜睜地看著湖中的人掙扎哀呼,卻沒有一個人敢于動作。 容晚初微微色變。 她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甄漪瀾聽到聲響,微微側目看了過來,笑著站起了身,喚道:“貴妃娘娘?!?/br> 容晚初微微頷首,沒有應她的話,只是抬了抬下巴,向著那些站在角落里的船上宮侍吩咐道:“還不去扶了昭儀娘娘上來?” 她神色平靜,而聲音有些凜冽,被她目光掃到的人頭皮都有些發麻,不敢猶豫地縛了外裳,“撲通”“撲通”跳了下去。 甄漪瀾面色微變。 她道:“貴妃娘娘這是何意?” 水易生險,能在船上服侍的內侍都有好水性,七手八腳地游到了秦碧華的身邊。 秦昭儀本身亦通水性,不然也撐不到這個時候——此刻還有些意識,知道自己被搭救了,放松了身體,由著眾人拖拽著她往船上來。 容晚初看到這里,才徐徐出了一口氣,回過頭來盯著甄漪瀾,問道:“我且問你,秦氏何罪?” 甄漪瀾回視著她,含笑道:“她與我不敬?!?/br> 容晚初音調不高,神態也不嚴厲,但莫名地有些幽深迫人之態,復道:“她有何不敬?” 甄漪瀾先時還能與她對視,到這時忍不住偏頭扶了扶頭上的赤金步搖,借機避開了她的視線,淡淡地道:“見尊不跪,是為不敬?!?/br> 容晚初就微微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地叫了聲“阿訥”,問道:“見尊不跪,依宮規當如何處置?” 阿訥屈膝道:“當閉三日?!?/br> 容晚初笑了一笑,一字一句地道:“我還當是當死!” 甄漪瀾面色就稍稍地變了變。 她身后的大宮女翡翠忍不住道:“貴妃娘娘有所不知,我們娘娘不過是使昭儀娘娘跪一跪,誰想到昭儀娘娘就這么自己掉了下去。我們娘娘還當是昭儀娘娘自己愛下去游水,才沒有教我們攔著……” 容晚初靜靜地看了她一眼。 翡翠微微窒了窒,后面的話就難以說下去了。 容晚初就看向那個跑出去撞到了她面前的小宮女,問道:“可是這么一回事?” 那小宮女偷眼瞄了場中的幾人一眼,又有些驚恐似地縮了縮頭,“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道:“奴婢也不知道娘娘是怎么下去的,但賢妃娘娘身邊的人攔著,不許奴婢們下去救人……” 容晚初微微抬手,阻止了她說下去的話。 秦昭儀已經被拖上了船,湖水冰冷,她的衣裳頭發都濕漉漉的,緊緊閉著眼,面色蒼白泛青,被抬進艙室中照料,途經之處灑下一條長長的濕痕。 容晚初淡淡地道:“今日太后娘娘興致正好,你非要在這個時候惹了她老人家的霉頭,是為不孝。明知其中不妥,還要為一時之氣自損聲名,是為不智。濫用私刑,草菅人命?!?/br> 她凝視著甄漪瀾,道:“令我不齒?!?/br> 甄漪瀾轉過了頭去。 跟著眾人進屋查看秦昭儀情形的阿訥回到容晚初的身邊,小聲道:“娘娘,女醫已經趕了過來,昭儀娘娘沒有大礙?!?/br> 容晚初頷首,也不再多說,對著甄漪瀾微微點了點頭,道:“我自會去向太后娘娘復命,你好自為之?!?/br> 沒有再看她一眼,帶著宮人轉身離去。 少女清冽如含碎冰的聲音停歇了,半晌都沒有再響起。再另一邊的船艙中,李盈悄悄吁了口氣,偷眼看著殷長闌平靜如湖的面色,一時間欲言又止。 第15章 宴瑤池(3) 新君繼位未久,年紀又輕,朝政大權還掌握在三位輔政大臣手中。 雖然單就名義上來講,是幾位顧命一面教導新皇為君之道,一面輔佐他處置政務——但沒有人比殷長闌自己更清楚,如今的皇帝看似風光炙手,實際上能夠遞到他面前、由他自己做決策的事務少之又少。 這單薄得有限的權力里,還隱隱綽綽地藏匿著太后鄭氏的影子。 殷長闌沒有急于發難。 他是一位從草莽中/出身,最后卻得以天下歸心的皇帝。 只有好勇斗狠,是熬不到最終局的。 何況這樣的情形里,也并不是沒有一點光亮。 正是因為過去的殷長闌或許表現得太過平凡而溫馴了——當然,以殷長闌自己的判斷,其中也有鄭太后集團的制衡和牽扯在,權臣并沒有全然地閉塞住皇帝的眼目,而是至少在形式上多保留了一點尊重。 ——譬如說,將那些真正寫著樞機要務的呈折中附上做好了決策的批條,交到皇帝這里來,由殷長闌御筆朱批寫一個“依卿所奏”。 沒有人知道小皇帝的內里已經換了個洞徹的靈魂,正在透過這些毫不遮掩的奏文,如饑似渴地探索[]著這副陌生的江山。 也正是因此,當殷長闌知道鄭太后興致勃勃地辦了一場小宴之后,才會在上午的朝事結束后,投桃報李地親自到畫船上來助鄭太后的興。 只是因為鄭太后面前的鶯鶯燕燕一直太多了,皇帝才只是露了個面,就悄悄地避到了外頭來。 他難得地有一個短暫的閑暇,想要稍稍地靜一靜,捋一捋心中千頭萬緒的思慮。 李盈不知道其中的委曲,只當是皇帝心煩了,聽著外頭吵吵鬧鬧的,幾回想要站出去,但見皇帝毫無表示,又不敢輕舉妄動。 真是人不可貌相。 傳言也未必都是真的。 都說賢妃娘娘甄氏溫婉賢淑、敦睦寧靜,誰能想到進了這宮里,竟然也能這樣辣手。 都說皇帝陛下一心愛極了昭儀娘娘秦氏,為了她連貴妃娘娘的臉都下了,誰又能想到他私底下竟然對秦昭儀拒之門外、避之不及呢! 李盈這樣漫不著邊地想著,就聽頭頂上的人淡淡地問道:“如今管束六宮的鳳權是在誰的手中?” 大太監打了個激靈,忙道:“回大家,從前一直是太后娘娘掌著,后來、后來那一回,您想著要拿來交給秦、昭儀娘娘?!?/br> 殷長闌一雙劍眉就不由得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