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告狀的最高境界

    “妾身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待皇帝走近，柳貴人率先福身請安，本分規矩，聲音卻難掩哽咽。

    只聽聲音，都知她受了委屈了。

    “皇上萬福?！碧K妍屈膝，見禮。聲音平穩，聽不出異樣。

    元璟停下腳步，看一眼穿著厚實的蘇妍，隨著抬腳走到柳貴人跟前，伸手將她扶起，看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眶，還有臉上那清晰的巴掌印，開口，“這是怎么回事兒？”

    皇上話出，只見柳貴人眼淚頓時溢出眼眶，“回皇上，妾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妾身遇到貴妃，只說了句貴妃娘娘看起來精神不錯。然后，不知怎地就惹怒了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她就出手給了妾身一巴掌！”

    柳貴妃說著，看著皇上，努力堅強，“皇上，如果是妾身做錯了什么，貴妃娘娘她可以教訓妾身，妾身絕無怨言?？涩F在，妾身實在不知自己錯在何處了？”

    說完，低泣出聲，悲傷的不能自己。

    皇上聽了，抬手輕輕拍了拍柳貴人的背，抬眸看向蘇妍，“蘇貴妃，是這樣嗎？”

    蘇妍看看柳貴人，似想了一下，才對皇上說道，“回皇上，好像是這樣，但又不是這樣?！?/br>
    “貴妃可是在跟朕打馬虎眼嗎？”

    蘇妍：這狗皇帝現在每說一個字，她都感覺他下一句會給她來一個：給朕帶下去等候發落。

    俗話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狗皇帝現在渾身都散發著不能輕饒她的氣質和氣勢。

    “皇上恕罪，臣妾豈敢！剛剛柳貴人確實是說臣妾精神挺不錯的?？墒恰?/br>
    蘇妍說著，忽然蓮花指一翹，下巴一抬，眉毛一挑，嗲聲嗲氣，陰陽怪氣道，“哎呦，貴妃娘娘，幾日不見，你看起來還是這么精神，這么好看吶！”

    蘇妍這作態一出，胡全頭低了低。不得不說，學的這簡直是入木三分。

    本靠在皇上臂膀上，悲傷的不能自己的柳貴人，看蘇妍這樣，身體僵了僵，嘴巴微抿，簡直是不像話，她剛才至多是陰陽怪氣，哪里有如此的矯揉造作？！

    蘇妍這簡直就是在抹黑她。

    學完柳貴人，蘇妍收回下巴，卻依舊翹著蘭花指，對著皇上道，“若這也算是問候的話。那她剛才確實是問候了我！”

    說完，蘇妍不再說其他，抬腳走到皇上跟前，伸手從袖袋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打開來，里面是兩個蜜餞。

    蘇妍伸手拿出一個放到嘴巴里，然后將盒子放到皇上的手里，看看他，什么都沒說，扶著翡翠的手，一步一步，穩穩的朝著福壽宮走去。

    “皇上，貴妃娘娘她怎可就這樣離開？”柳貴人滿是不可思議道。

    意指蘇妍太過沒規矩。

    皇上沒說話，只是看著蘇言離開的背影，表情有些耐人尋味。

    前面，扶著蘇妍的翡翠，看到蘇妍剛剛摔倒時，擦破皮的手，忍不住道，“娘娘，您的手?！?/br>
    “無礙！”

    看蘇妍一臉平淡，翡翠嘴巴動了動，最終沒敢多言。只是有些無奈！

    貴妃娘娘就是太過憨實，她剛剛是打了柳貴人沒錯?？墒?，柳貴人把她拉倒且還害的她受傷，貴妃怎么就不對皇上講呢！

    若是對皇上講了。那么，就是論對錯，也是柳貴人錯的更多。

    翡翠如此想。而蘇妍則覺得告狀的最高境界，不再于聲高，而在于恰到好處。

    她手上的傷，翡翠都看到了。剛剛她給皇帝遞蜜餞時，皇上自然也看在了眼里。

    只要皇帝心里有數就行，沒必要跟個得理不饒人的熊孩子一樣，非要論個對錯高低。

    特別是在蘇家造反的前提下，蘇妍更無意于在皇帝耳邊嘰嘰歪歪說個不停。畢竟，讓他覺得聒噪，也是一種罪。

    告狀的最高境界，就在于此生無聲勝有聲！

    不過，這些蘇妍自己心里清楚就行，沒必要特意跟翡翠解釋。

    看皇上望著蘇妍離開的方向，一言不發，柳貴人不由開口輕喚，“皇上！”

    聽到柳貴人那嬌嗔的聲音，皇帝轉眸看她一眼，放下剛為她拍背的手，開口，涼涼淡淡道，“胡全，派人送柳貴人回去?！?/br>
    聞言，柳貴人臉色微變，不懂皇上為何突然態度大變。

    只是，雖不懂，卻不敢多問，“臣妾告退?！?/br>
    只能忍著不安離開。

    皇上站在原地，看蘇妍背影消失不見，垂眸，看一眼手里裝著蜜餞的盒子，靜站了好一會兒才抬步離開。

    第13章 我只是個弱女子呀！

    福壽宮

    “太后，貴妃娘娘來了?！?/br>
    正在閉目養神的太后，聽言，緩緩睜開眼睛，“讓她進來吧?！?/br>
    “是?！?/br>
    宮人輕步走出，少時，蘇妍那略有些敦實的身影映入眼簾。

    蘇妍不緊不慢走著，這福壽宮與之前并無任何不同，包括宮侍都沒少一個?？?，就是莫名的感覺冷清了許多。

    蘇妍已有這種感覺，太后怕是更甚吧。

    心里想著，走到太后跟前，福身，“太后……”

    請安的話還未說，就被叫了起來，“免了，坐吧！”

    “是?！?/br>
    蘇妍在太后下首的椅子上坐下，眉目低垂，恭敬，沉默。

    急躁，哭泣，恐慌，無措！

    太后本以為見到蘇妍后，看到的是這些?？涩F在，她這么平靜沉默是怎么回事兒？

    是睜著眼睛暈死過去了嗎？

    太后如是想，看著她開口，“你很冷嗎？”

    蘇妍抬眸，不覺得又攏了攏身上衣服，“回太后，可能是之前受寒還沒好利索的緣故，總覺得身體陣陣發寒?！?/br>
    這話并非假話！之前原主為吸引皇上的視線，就算是天寒地凍的也要穿的搖曳多姿的，結果垂憐沒得到，反落下這畏寒的病根了。

    太后聽了，望了望外面，幽幽道，“是呀！今年這個冬天確實是前所未有的冷?！?/br>
    蘇妍聽了垂眸。

    蘇家造反失敗，不止是天冷，血都快冷了。

    太后這話意有所指，蘇妍表示她這樣年少天真的人聽不懂。

    去品味太后的話，不如想想中午吃什么。畢竟，能好吃好喝的日子，或許不會太多了。

    兩個娘家造反失敗的蘇家女，相對而坐，相對沉默。

    只是一個在想以后，一個卻在琢磨中午吃什么。

    桂嬤嬤站在一旁，看著神色凝重的太后，再看一臉茫然的蘇貴妃。桂嬤嬤：……

    同為造反失敗的蘇家女，蘇貴妃怎么瞧著比太后還鎮定呢？還是說，她還在睡夢中沒醒來？所以，還不知道厲害！

    過了好一會兒，太后開口道，“蘇家的事，你可知道了？”

    蘇妍點頭，“聽說了?！?/br>
    “你怎么想？”

    蘇妍聽了，看著太后，肅穆道，“那是真的嗎？”說著，皺眉，“我覺著像在做夢！”

    聽言，太后不由笑了，“哀家也希望只是做夢?！?/br>
    希望是做夢嗎？如果是做夢，太后夢里蘇家一定是造反成功了。

    “你有什么打算？”

    蘇妍聽了抬頭，看著太后，一臉的迷茫，“我嗎？”

    “嗯?！?/br>
    蘇妍不吭聲了，太后看著她也不再說話，只是看著，似在等她回答。

    蘇妍皺眉，想了好一會兒擦地開口道，“我希望做個孝順女兒，也希望成為讓皇上滿意，中意的貴妃?！?/br>
    太后聽了呵呵一笑，“你想法是好的！可現在，若只能選一樣呢？”

    只能選一樣嗎？

    她若選做個孝順女兒。那么，首先就要先背叛皇上，這樣皇上肯定不喜。

    如果她選擇做一個對皇上唯命是從的貴妃。這樣皇上就會高興了嗎？不，不會！

    一個連生身父母生死都能視而不見，不為所動的人。她的舍棄，在皇帝眼里不會落個忠心。只會落個無情！

    所以，怎么選好像都不討好。

    太后現在是在給她挖坑！

    蘇妍看看太后沒回答，只道，“姑母，今日我殿里的綠櫻跪求我，求我恩準她去紫玉宮做事兒了?！?/br>
    “是嗎？”

    “嗯！在蘇家被關押時，她不愿再伺候我，選擇了去紫玉宮。姑母，你說她這算不算是一種背叛？”

    聞言，太后神色微動。

    蘇妍眸色幽幽道，“綠櫻只是想趨吉避禍，尚未意圖加害于我，我尚且覺得難以忍受，無論吃多少蜜餞都不覺得甜，只感到苦。如此，面對蘇家做的事，皇上又會是什么樣的心情呢？”

    蘇妍話出，太后眼眸微縮。

    蘇妍沉重亦無助道，“將心比心，現在對著皇上，我說不出為蘇家求情的話?？勺鳛榕畠?，我也不想父親母親就此喪命。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該做什么?！?/br>
    “是遵循百善孝為先，與父親母親同生共死？還是，懇求皇上準許我留在他身邊，代父贖罪呢？我也不知道！”

    一番話道盡了她為人女，為人婦的心酸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