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所以說,他愁也是白愁!與其在那琢磨這琢磨那,不如早點拿去給大家一起商議,一來不用自己一個人擔那么重的責任,二來也是人多力量大,說不準集思廣益之下想得更周全呢! 林建設在媳婦的“壓迫”下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晚飯,便拿著資料去隊上的老書記家討主意去了。 跟猶豫不決的林建設完全不同,老書記在確定資料顯示本地確實適宜種桑樹和茶樹之后,便直接拍板道:“種!莫說咱們隊上現在本就有余錢,就算沒有余錢,咱們也要種!” “可是萬一……”林建設以為老書記是被多開副業的美好前景沖暈了頭腦,沒有考慮到不好的一面,猶疑著開口道。 老書記語重心長地說道:“建設啊,我知道你是想要求穩,但是俗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咱們隊上的日子現在已經過得不差了,就算搗騰這些東西費錢,咱們也出得起。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賠進這一兩年的鐵皮石斛錢,大不了權當咱們沒賺過這錢?!?/br> “可要是咱們真的像那位小謝知青說的,種桑養蠶,種茶制茶,受窮的是這一兩年,富足的卻是往后的十幾年甚至幾十年??!” 老書記臉上的皺紋似乎都舒展了一些,略帶悵惘地嘆道:“我們這些老百姓啊,窮慣了,苦慣了,干慣了體力活,見多了黃土地,腦子許久不使,眼界也有限,好不容易有個知青一心為咱們著想,真的想出了切實可行的路子幫咱們過好日子,咱們當然不能因為舍不得眼前的這點東西就瞻前顧后的?!?/br> 林建設當初能一口同意撥人撥工給喜妹弄鐵皮石斛的人工種植,就證明他原本就不是一個只知道求穩的人,這次之所以這么猶豫,也是因為擔心影響隊員們現有生活質量的緣故。 現在聽老書記這么一說,他索性一咬牙,拍板道:“明兒我就召集劉會計和謝知青他們商量一下,再去找農機站的指導研究員們嘮嘮,看咱們這到底是不是像資料里寫的那樣,適合桑樹和茶樹的生長,尤其是茶樹,投入成本相對來說要高一些,得問好了再去琢磨去哪兒找優良品種的事情?!?/br> 老書記欣慰地點頭,連聲贊同道:“是這樣,是這樣,該果斷的時候要果斷,但是該仔細認真的地方還是得仔細認真。咱們把該問的該打聽的都打聽清楚,實在不行就像種鐵皮石斛一樣,先小規模試種,等確定能成了,再來搞大規模的?!?/br> 林建設越說越來勁,拿著資料站起身來,在老書記家的堂屋不斷踱步,喃喃道:“沒錯,先試著種一小部分,要是能成,再考慮大規模種。桑樹好辦,山上有零星的野桑,證明這玩意兒肯定能在咱們這兒活,茶樹得好好尋摸尋摸,幸好茶樹不用占好地……” 第92章 見他頗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架勢,老書記連忙叫停,滿臉好笑地說道:“謝知青找來了這么多資料,合該是他對這些比較熟才是,趕明兒好好問問他也就是了。你趕緊回去睡吧,時候也不早了,等下你媳婦該琢磨你又跑哪兒去了?!?/br> 林建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才帶著資料回家去。 只不過,即便是及時回家去了,他這天夜里也還是被他媳婦嫌棄了——吃完飯撂下碗就跑,半夜了才知道回家,回家了也不知道睡覺,當家里的煤油不要錢??! 當然了,心里發牢sao歸牢sao,她還是沒有多說什么的,自家男人的工作,她還是要支持的,任他點煤油燈點到了深夜。 …… 喜妹再聽說有關種桑種茶的消息時,便已經是聽說謝知青被隊上派去南方兄弟縣考察茶苗的時候了。 “……建設哥行動速度這么快的么?”小姑娘瞠目結舌。 林老太正在忙活著收自留地里的菜,聞言笑著睨她:“你少在那編排你建設哥!他對隊上的事情上心得很,跟會計和老書記他們商量過后就直接開隊員大會拍板了,當然快得很?!?/br> 喜妹蹲下來幫著摘菜,嘟囔道:“這也太快了,我上周回來的時候謝庭宗才提出建議呢,這周回來人竟然就已經上車走人了……” “既然決定要做,當然是早點落實早好了,不然拖著拖著就冬天了,再一拖就該過完年開春了,事情什么時候才能辦得成!” “那倒也是?!?/br> 林老太拎起手上裝著菜的簸箕,準備拿到小河那邊去洗,見喜妹臉上仍有幾分郁卒,不由得訝異問道:“咋?是快是慢跟你又沒啥關系,你在這不高興什么?” “謝庭宗上次做的糖葫蘆吃完了……”喜妹小聲嘀咕道。 聞言,林老太笑罵道:“瞧你這饞樣兒!咱家又沒虧著你的嘴,咋就這么饞呢!人家小謝又不欠你吃的?!?/br> 喜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他做的好吃嘛!而且他之前說了還給我做的,我就不客氣咯!” 林老太沒好氣地揮手趕她:“自己玩兒去!人家走都走了,你惦記也沒用,老實等著吧?!?/br> 話音未落,林老太就直接轉身往小河的方向走了。 嬌慣著養大的老閨女饞起來,老太太她也頂不住,還是去把菜給洗洗腌了吧。 被隱隱嫌棄的喜妹:“……” 行吧,老母親不愿意搭理她,她找芳芳玩兒去! 而芳芳聽說了喜妹小姑的“小煩惱”之后,也是難得的對她無語了。 人家謝知青廚藝好人也好,結果自家小姑竟然真的拿人家當廚子了? 這樣一想,突然有點心疼謝知青是怎么回事? “……你聽說知青點那邊最近又鬧出了的幺蛾子了嘛?”芳芳頓了一下,轉移話題道。 喜妹還真不知道。 “知青點上回被公社訓了一頓,不是都消停了嘛!”喜妹訝異地問道。 芳芳笑了:“嗐!消停啥??!那塊地兒就沒消停過?!?/br> “上回的事兒倒是沒提過了,但是新的幺蛾子又出現了,聽說那邊兩三個女知青都爭先恐后地對謝知青示好呢!” 喜妹起初還不太明白,她們對謝庭宗示啥好???圖他多做幾頓飯? 她這樣想著,也就這樣問出來了。 芳芳被逗得哈哈大笑,擠眉弄眼地笑道:“你以為都是你??!是那種示好!” 喜妹這才反應過來,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我還以為……她們都喜歡謝庭宗?可是平時也沒聽謝庭宗說過哪個女知青??!” 芳芳聳了聳肩:“沒說過就對了!要是謝知青有喜歡的人了,說不定那幾個女知青還不至于鬧出來呢!” 原來,恰恰是因為謝庭宗沒有表露出對哪個女知青的特別,跟本地的女青年也大多保持著距離,除了跟男知青和隊上的叔爺兄弟們說笑以外,也就跟林家關系好一些了,而林家的喜妹又還是個學生,那些女知青覺得自己的機會都不小,這才爭風吃醋鬧出來了。 喜妹不由得咋舌道:“那幾個女知青……自我感覺夠良好的啊?!?/br> 芳芳點頭贊同道:“可不是嘛!誰說謝知青的對象就必須在她們當中選啦!而且人家謝知青現在想不想談對象還另說呢!” “……所以她們就在謝庭宗連想不想談對象都還沒說的情況下先爭風吃醋起來了?” “可不是嘛!聽我奶跟王家大奶奶嘮嗑的時候說,大家本來只知道女知青那邊又開始鬧妖,不清楚她們在鬧什么,結果有一回她們自己吵架的時候說漏嘴了,這才鬧得大眾皆知?!狈挤冀o自家愛看熱鬧的小姑介紹道。 喜妹若有所思:“那謝庭宗肯定也知道咯……所以說,他之所以要起新房搬出來,是為了躲避那幾個女知青對他的糾纏!根本不是他說的為了方便下廚!” 芳芳:“……重點是這個么?” 喜妹氣呼呼地回道:“當然是這個!謝庭宗是個大騙子!這難道不是重點么?!枉我還高興了好久,以為他真的是為了多下廚露一手才搬出來的,以后我就能多蹭到一些他的手藝了,結果竟然是為了躲人!我以后還能不能蹭上好吃的??!” 見她這副著急的小模樣,芳芳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甭管是什么原因,搬出來以后,他總歸都是要自己動手做飯的吧,只要他開伙,不就能蹭上嘛!”芳芳猶豫了一下,決定昧著良心安慰一下正真情實感發愁的小姑,順便為謝知青和那幾個女知青默默哀悼一下。 他們之間拐七拐八的糾葛、謝知青最近一段時間為了躲女知青們的糾纏而形容狼狽的境況,在喜妹心里的重要程度,竟然都比不上到底能不能蹭吃這件事。 讓人也不知是該感慨謝庭宗廚藝過人,還是該感嘆喜妹……缺心眼。 被芳芳默默蓋戳缺心眼的喜妹聽完她的安慰,覺得也有點道理:反正只要搬出來了,怎么著都能比原來在知青點的時候能蹭得多一點的吧! 不擔心吃了的喜妹瞬間又回到了看熱鬧的狀態,興致勃勃地追問道:“謝庭宗都要搬出來了,那幾個爭風吃醋的女知青是不是該消停了?” 別看她嘴上問的是是不是該消停了,臉上的躍躍欲試卻表明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消停什么消停!鬧??!不鬧到最后,怎么知道誰輸誰贏? 芳芳笑吟吟地回道:“消停啥??!更不消停了,我剛才去給我奶送盆的時候,路過知青點,還聽見里頭兩個女知青在那指桑罵槐呢!反正我聽著那意思,應該是在怪別人不要臉嚇走了謝知青?!?/br> 被芳芳這么一說,喜妹突然好想蹲在知青點邊上聽墻角哦! 雖然說鄉下人大多沒有那么含蓄,有個什么不順意的都是直接開罵,但是,她來這個世界這么多年,還真沒怎么聽說過年紀輕輕的大姑娘們為了搶男人直接開撕的。 雖然喜妹有時候并不太能理解這個世界對女孩子和女人的要求怎么會那么分裂,但是不妨礙她知道,大多數姑娘家都是含蓄內斂的,或者說,大家都是喜歡姑娘家含蓄內斂的,而嫁了人以后的要求就不一樣了,爽利大方會撒潑,才是這個世道對女人的要求,或者說是女人們的常態。 為了一個男人直接開撕,要是結婚很久的婆娘媳婦做這種事,倒不是不可能,可是,知青點那幾個鬧騰的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姑娘家誒! “……她們都這么直接的嘛!難怪謝庭宗要起新房子搬走了,這擱誰誰能受得住??!”喜妹瞠目結舌,不由得感慨道,“不是我唱衰哦,別說找對象了,就算是交朋友,一上來就搞這么猛,有心思都能被嚇成沒心思了?!?/br> 芳芳比喜妹要稍微大一些,現在已經十六歲了。十六歲的女孩子已經可以被稱為大姑娘了,要不是還在讀書,按照鄉下的習俗,這時候都能說親了。 故而,芳芳對這些男女之間的事情倒是比還一團孩子氣沒開竅的喜妹要了解得多,聞言像模像樣地搖頭道:“不是直不直接的問題,我感覺謝知青現在應該就是還不想談對象呢,就算那幾個女知青不是這副德性,估計也是很難成的。我奶說了,談婚論嫁這種事,得在合適的時候遇見合適的人才行,現在這種神女有夢襄王無心的情況,怎么著都不成?!?/br> 喜妹對謝庭宗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這件事不由得生起了一股好奇心,但是現在他人又不在,沒得問,她便只能暫時將這股好奇壓下去,轉而問起了另一個她關心的關鍵問題。 “你說了這么久,還沒說那幾個女知青是誰呢!哪幾個女知青喜歡謝庭宗呀?”喜妹扒拉著芳芳的手臂,好奇地問道。 芳芳故意小聲地營造出說秘密的氣氛:“你還記得那個跟跑到山上去了的周月周知青不對付的那個褚茹茹不?鬧得最兇、表露得最明顯的就是她?!?/br>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鼠年大吉! 第93章 聽芳芳的說法,那個褚茹茹最近可是做了不少大動作。 除了一如既往地暗暗排擠周月以外,她將矛頭直指另外兩個曾經明里暗里表露過對謝庭宗的興趣的女知青,隔三差五就給她們找點麻煩,不是指桑罵槐就是陰陽怪氣,鬧得整個知青點氛圍都怪怪的。 要喜妹說,知青點氛圍不怪才怪! 也不知道隊上和公社的領導們是怎么想的,把這么多天南海北來的秉性各不相同的知青全塞到一起住著,不出事才怪!一家子兄弟擱一塊住久了還會鬧起來呢,更何況是知青們這種無親無故的一群人。 前陣子鬧出周月的那檔子事,領頭的幾個人還被公社點名批評了,喜妹當時就以為知青們說不準要學隊上的普通人家一樣分家分灶什么的,結果等了很久也沒見著動靜。 她原本還有點失望,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沒想到到頭來竟然變成了謝庭宗這個從頭到尾沒參與的人被逼出走,也是夠世事難料的。 面對她的感慨,芳芳只能說:“……如果我是謝知青,我寧愿出來自己單住。反正自己一個青壯勞力,手上有一把子力氣,在咱們隊上自己養活自己肯定沒問題,等干活干習慣了,說不準還能掙更多工分,過得更滋潤?!?/br> “而那些知青呢,尤其是那幾個愛蹦跶的,有幾個能靠自己養活自己?要不是家里接濟一些、隊上補貼一些、其他知青再幫著一些,估計他們早就被餓得要死不活了?!?/br> “褚茹茹他們突然盯上了謝知青,十有□□不是為了什么突如其來的愛情?!笔鶜q的芳芳分析氣這些來頭頭是道,對喜妹斷言道,“要是謝知青沒有展露家底,也沒有在秋收時表現得那么突出,保不齊她們這會兒會盯上誰呢!” 喜妹仔細回想了一些,覺得芳芳這話還真沒不假。 旁的不說,單說芳芳剛才說到的那三個包括褚茹茹在內的女知青,平時干活的時候可沒少吊著隊上的那些小年輕幫忙。 哪有這樣一邊吊著隊上的小年輕幫忙干活、一邊對著謝庭宗情深義重的道理? 饒是喜妹原先在的世界在男女之事上較之此界更為開放,也沒有這樣一腳踩數船還要標榜自己情深似海的存在。 她們之所以敢吊著隊上的年輕小伙幫她們干活,無非就是打著無憑無據、送上門來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主意,可事實證明,永遠別想著把別人當傻子糊弄,否則,就只有自己傻眼的份兒。 這不,幾女爭一男的大戲剛剛唱起來,男方就直接撤了,即便建新房需要不少時間和錢,他都不管不顧地要走,明擺著是懶得搭理這三個女知青了。 而且,被她們吊著的年輕小伙們那邊也出了岔子。 個別腦子還算清楚的小伙子聽說心上人心系他人的消息之后,便明白自己是被耍了,憤怒無果,黯然退場。 腦子沒有被該死的愛情徹底迷暈的小伙子雖然是少數,但是,他們是被迷暈了,即便都聽說了消息,也沒覺得心上人是在騙他們,可他們的家人沒有被迷暈??!之前看著自家孩子去給女知青干活,就夠家人們窩火的了,現在女知青們為了謝知青鬧騰了好幾次的消息一傳出來,那些拎不清的年輕小伙立馬就被家里人收拾住了。 故而,包括褚茹茹在內的三個女知青,原本是看謝庭宗順眼,既想談一個長得俊、帶出去有面子的對象,又想找一個有家底、人還能干的長期飯票,結果現在成了雞飛蛋打。 謝庭宗直接要釜底抽薪搬出去住,被吊著好獻殷勤幫忙干活的小伙兒們也沒了蹤影,連她們自己,也成了隊上的婦女孩子們掛在嘴邊的談資。 喜妹是個愛看熱鬧愛聽八卦的性子,聽芳芳說了這么一大通,早就對知青點重新燃起了好奇心。 或許是受原身記憶影響,她對隊上的知青們向來是敬而遠之的,總覺得那里的人除了個別幾個好人以外,要么是日后拋妻(夫)棄子的渣男渣女預備役,要么是跟二妮站在一邊敵視林家人的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