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蘇答近前一步,“我跟你無冤無仇,離開蔣家這么久,井水不犯河水。我勸你少在我身上費心,否則我一定撕了你這層臉皮?!?/br> “名義上是蔣家的人,你嫁過來就使手段構陷meimei,被人知道,你在太太小姐們當中的好名聲,怕是就要保不住了?你最好離我遠點,下次,哪怕是你讓我有一點點不高興,我一定會把你干的好事印成冊子人手一份?!?/br> 薛譚雅和蘇答不一樣,薛譚雅要名聲,要臉面,在外一直言行得體力求做個人人夸贊的蔣家長媳。 撕了她的面具,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話說到這個份上,蘇答眼神寒涼,“你好自為之?!?/br> “無冤無仇?”薛譚雅忽地出聲,“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蘇答停下腳步,好笑反問:“我做了什么?” “蔣誠鐸!” 她嗓音嘶厲,那雙一貫蒙著笑意的眼再也繃不住,浮起恨意。見蘇答沉默,她獰笑:“說不出話來了吧?” 蘇答回過神,一臉平靜,“我有什么說不出話來的?!?/br> “你不要臉,不知羞恥!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蔣誠鐸對你是什么心思,我看見你就想吐……” 薛譚雅是何等心思縝密的人,嫁給蔣誠鐸之前不知道,結婚以后,慢慢就察覺了不對勁。她恨死蘇答了,每見她一次都恨不得撕爛她的臉皮,卻只能端著架子,強顏歡笑。 蘇答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我不知羞恥?你有這個本事,你怎么不去管管他?他是什么心思管我屁事,你以為我對你的男人有興趣?我告訴你,我看不上?!?/br> 薛譚雅當那是什么寶貝值得她上心?她看上的東西和人,歸了別人,她也不屑得要,更何況是她壓根沒看上的。 “你有這么多本事手段怎么不去找他,偏偏來為難我?”蘇答嗤笑,“你真當我不敢動你?” 薛譚雅用力推開她,被她強硬的態度氣到,一怒之下揚手要打她。 蘇答抓住她的胳膊,反手一巴掌,扇得薛譚雅踉蹌,腰撞上桌,茶杯晃了晃,摔到地上“啪”地一聲碎開。 門突然被敲了一下,劍拔弩張間,蔣誠鐸推門進來,“你們在干什么?!?/br> 他見蘇答和薛譚雅一起進了這間休息室,感覺不太好,于是跟過來看看。 氣氛不大對,兩個人像是爭執過。 “在吵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 蘇答懶得遮掩:“這位,你的妻子,背地里幾次三番給我使絆子。早先花錢在網上買人開帖黑我,試圖抹黑我的事業。前不久,她又花錢讓人挑唆,本來差不多定下的項目突然把我換了?!?/br> “我今天來就是把話跟你們說清楚。你們夫妻的事你們自己解決,麻煩以后不要牽扯到我身上?!?/br> 她又看向薛譚雅:“我告訴你,惹急了,就算當著今天滿宴賓客的面,我也敢把你摁進池子里。你還要在人前博美名,我可不用。我勸你別逼我撕破臉?!?/br> 蔣誠鐸聽她這番話,臉色變了幾變。薛譚雅做的這些事,他一點都不知道。試圖攔下蘇答,后者狠狠甩開他還沒伸來的手,仿佛躲避什么垃圾一般,讓他心里一刺。 門重重摔上。 他想跟,猶豫兩秒,腳下停住。 當務之急不是跟上蘇答,而是面前的人。 “你背著我做了什么?”蔣誠鐸臉色陰沉地問。 薛譚雅眼里泛紅,慪在心里的氣再也忍不?。骸澳阋詾槲也恢?,她在蔣家這么多年,對外稱呼是meimei,可你對她懷著什么樣的心思?你還有臉問我?!?/br> 蔣誠鐸臉上一獰,“你胡說八道什么!” “我胡說?新婚后不到一個月,你出去應酬喝醉了回來,醉醺醺的嘴里在叫她的名字,我聽得清清楚楚!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我伺候你換衣服洗臉,照顧你忙前忙后,可你呢,你心里只有那個賤女人!蔣誠鐸你惡不惡心?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她對外是你meimei,你——” “你閉嘴!” “你敢做不敢讓我說?你就是個變|態,你……” 蔣誠鐸眼里洶涌,泛起一陣赤色,不想再聽她說下去,直接上手。薛譚雅不愿被他捂住嘴,兩個人在休息室里扭打起來。 宴會還沒開始,薛譚雅突然因為“身體不適”被送回去,蔣誠鐸也缺席了好一會。 來賓們私下討論了一番,但沒深究。 蘇答猜測薛譚雅必是和蔣誠鐸起了爭執。 該說的話都說完,蘇答坐了一會,心里仍然不大痛快。想去找何伯說聲先告辭,沒等走過走廊,被蔣誠鐸拽到一旁的房間。 “你干什么?” 掙脫他的手,蘇答怒目相視。 他道:“她做的那些事我并不知道,以后我會讓人盯著,不會再讓她再胡作非為?!?/br> 蘇答覺得諷刺又膈應,“你和我說這種話?我拜托你,她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太太。你把她撂到一邊,來找我?” 蔣誠鐸眼里壓抑,近前一步,“你知道我在意什么,別人怎么樣我不管,我心里只有你……” “夠了!蔣誠鐸你知道嗎,你讓我覺得惡心。她為什么恨我,為什么找我麻煩,你心里沒數?你要是真為我好,麻煩你離我遠一點?!?/br> “你就這么煩我?” “對。我不僅僅是煩她,包括你,你們夫妻能不能一起滾遠點!” 蔣誠鐸臉色鐵青,手掌鉗住她的胳膊,將她抵在桌邊。蘇答掙扎,他狠狠用力,“是不是我太好聲好氣,讓你產生了錯覺?” “每次都來這一套,你夠了沒?每次發瘋,發完瘋又恢復正常,蔣誠鐸,我看到你就害怕?!碧K答冷著臉,眼里怒火濤濤,“我告訴你,哪怕這世上男人都死絕了,我也不可能會喜歡你?!?/br> “你再說一遍?”蔣誠鐸掐著她的胳膊更加用力,不管她疼不疼,眼里逐漸瘋狂起來,“再說一遍?你別以為我不敢弄死你——” 小時候她剛來蔣家那會膽子很小,在蔣奉林的疼愛下漸漸開朗。一開始她很喜歡跟在他身后跑,也會叫他“哥哥”。 他從來都是冷眼,次數多了,她慢慢避開他,加上年歲漸長,自然而然劃開溝壑。 蔣誠鐸比任何人都厭惡她,卻也比任何人都關注她。他親眼看著她一點一點長起來,身量拔高,從黑黢黢的變得白潤,一天比一天水靈。 她和蔣沁斗智斗勇從來不落下風,在蔣奉林跟前又是溫暖貼心的小棉襖,有時被老爺子罰,悶悶不樂都是生動的,后來逐漸沉穩,在學校里受了氣,低落難言,也開始學會忍著自己消化。 他見過她全部的喜怒哀樂。 甚至連她初潮那時,蔣奉林不在家,她痛得關在房間里連飯都不吃,也是他悄悄讓家里的阿姨去買了止痛藥給她。 他厭惡她,憎恨她,可卻在這樣一年一年的注視下,一種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感情悄然滋長。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讓他時時痛苦又深陷陰霾。 “你松手,松開!”蘇答不遺余力地掙扎。 在這樣的場合,他不敢真的對她做什么,鬧大了,丟的是整個蔣家的臉面。蔣誠鐸知道她有恃無恐,但他恨。 憑什么,憑什么只有他一個人這樣痛苦? “你以為你又是什么貨色?”蔣誠鐸陰沉地看著她,惡意洶涌,侵襲了眼眸,“你媽是怎么生下你的,你知道嗎?” 蘇答怔了一下。 “她受我們蔣家資助,卻跟我爸滾到一起,你以為你是怎么來的?”蔣誠鐸眼里有瘋狂之色,“惡心嗎?我們,不是名義上的兄妹,你身上流著跟我一樣的血,怎么樣,是不是更惡心了?” “我根本沒把你當meimei,蘇答,你的身體已經在我腦海里被扒光了一萬遍,我早就想上你,想看你在我身下被我上得死去活來,做所有男人對女人做的事,惡不惡心?”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驚雷一樣,尤其是前半段,在蘇答耳邊炸完,又在她腦海里炸開。 “你胡說!” 她下意識否認,倉惶得推拒他。 蔣誠鐸看她露出這幅驚慌無措的懵然模樣,心里突然一陣痛快。 “林叔叔說……” “他說什么?你以為我小叔是什么好東西?”蔣誠鐸將她死死摁在桌邊,強迫她聽清楚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我爸搞過的女人,他也有興趣,私下照拂了你媽多少次回,估計搞在一起的次數數都數不清了。有時候我都不確認,你到底是他們倆誰的種?!?/br> 蘇答僵住,從腳下躥上來一股涼意,胸口劇烈起伏著,腦子里嗡聲一片。 他說什么? 她是蔣家的私生女? 她和他們身上流著差不多的血? 蔣奉林…… “你滾!滾——”蘇答觸電般回神,用力推打他。 蔣誠鐸說得更加起勁:“你嫌我惡心,你的存在比我還惡心,你媽,還有你奉若神明的叔叔,都是一樣,他們比我還下賤骯臟!” “你閉嘴。我不信,你給我滾!”蘇答不想再聽不下去,膝擊他腹部,猛地推開他,“滾!” 他沒站穩摔坐在地上,蘇答沖他怒吼完,臉色蒼白,腳步踉蹌地撲到門邊,開門沖了出去。 她沒叫車,直直奔出宴會山莊,沿著長長的山路瘋狂往下走。 什么都不會想,什么都看不清,喉嚨好熱好熱,她感覺心像被積壓捏癟,難受得快要死掉了。 蘇答一路走,不知走了多久,天黑下來,開始下雨。包里的手機響了好多次,她一個電話都沒接。 山上宴會還沒結束,雨越下越大,視線已經模糊不清。 蘇答怔怔停下,站在雨中恍神。 她是作為私生女來到這世上的? 她的母親,在她僅有的記憶里,那樣的美好嫻靜,都是假的? 蔣奉林對她的關愛和照拂,她以為的那一身磊落光明,也是假的? 那什么才是真的? 一直以來,母親是她心里潛藏的那一份溫暖,而蔣奉林是她精神世界的建立者,她崇拜他,愛他,將他當成了一切。 她不敢去想了。 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不僅冷而且疼,但都比不上此刻她心里的感覺。 蘇答抹了抹臉,水很快又淌下來,包里的手機再度響起。 對著屏幕那串沒備注的號碼看了好久,在來電快要結束前,她才滯愣著接通。 “你在哪?” 淳厚磁性的聲音一如既往,蘇答忽然很想哭。 “我在……” “你那邊雨聲很大?你在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