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翦姬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趙螭慢慢低下身,幾乎是半跪在她面前,他伸出手,慢悠悠理著她的發。 他抱緊她,感受著她柔軟的身體貼著自己,低頭嗅著她身上的幽幽清香,趙螭閉了閉眼,像慵懶的大貓,懶懶問:“怎么突然就走過去說那樣的話了?!?/br> 翦姬身體有些僵硬,以為他是要責怪自己莽撞。 她輕輕咬唇,小聲道:“我只是想告訴他們你才是天子,周王室本就傾頹,無藥可救......你不要怪我呀?!?/br> 趙螭捧起她的臉,在將吻印在她的唇上,“為何要怪你,你明明幫了寡人?!?/br> “他們那么礙眼,甚至還想傷害你,當然要殺了他們了?!?/br> “那些周王室的大臣,早就該死了?!?/br> 翦姬本來她沒什么感覺的,怎么趙螭這么一說,她莫名就覺得自己像一個妖妃了。她輕輕“嗯”了一聲,抱著趙螭的手指不安分地抓住他的頭發勾了勾。 “不過......” 趙螭聲音微冷,“他們竟然敢稱你為大周王后?!?/br> 翦姬身體僵硬一瞬,睫毛顫抖,只見趙螭輕柔抬起她的的下巴,男人眸中暗色纏繞,明明眼神中占有欲強的嚇人,卻只是輕輕地吻住她的唇。 他側著臉,長睫翕動,輕柔溫和地吻著她。 翦姬閉上眼,緊緊抱住他。 脊背接觸到柔軟,趙螭吻著她,將她推在床榻上。 衣料摩挲,翦姬被他吻得暈暈乎乎的,窸窸窣窣聲音響起,她半推著他,趙螭一只手勾住她的衣襟,慢條斯理地解開,同時輕.喘著將唇移開,吻住她的下巴。 他邊吻邊咬,像是懲罰似的。 翦姬抓住他的衣服,將華貴的布料抓的皺皺巴巴的。 在理智邊緣,她輕輕軟軟的聲音像失去了重心,軟飄飄地。但趙螭還是聽到她那很小的“不行?!?/br> 趙螭喉結動了動,都這個時候還在跟他說不行。趙螭只覺得又氣又好笑,想要成為王后么?又不是不給她。 他掐住她的腰,只得放棄下方的攻勢,重新吻住她的唇。 翦姬從來沒有覺得,趙螭的吻會這么炙熱,沉沉浮浮,她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眼眸中都是水霧,呼吸斷斷續續,翦姬無力地抓住他的手。 朦朦朧朧間,聽到趙螭咬牙切齒般地問:“為什么不行?” 翦姬趴在他懷中,聞言,眼睫顫了顫,軟乎乎地吹了他的耳朵:“在這種荒郊野地的營帳中,一點也不好?!?/br> 她聽上去有點嬌氣,有點抱怨。 不過卻是翦姬的真實想法,雖然她平時隱瞞的很好,但她從小眾星捧月,享受郎君的愛戴,幾乎受不了什么苦,對很多事情,其實都有些挑剔。 趙螭愣了一下,卻不知抓到了哪個重點,突然問:“這么說的話......你是同意寡人的?!?/br> 翦姬抱著趙螭,腦袋蹭了蹭:“我喜歡你,趙螭?!?/br> 答非所問,但也夠了,趙螭突然又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去。 “先補償寡人......” * 自從新君登基大典那日夜晚的兵變后,天下局勢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著迅速的變化。 在斷斷幾天的時間內,虞軍以虎狼之勢,攻下各國都城,旌旗更換,虞國旗幟飄揚。 面對虞軍的進攻,沒有任何一國可以抵抗。 沒了周王室的桎梏,虞軍的實力更加強盛恐怖。 楚國、齊國、許國、宋國,四國聯軍滅虞、瓜分虞國的計劃,似乎已經成了笑話,四國之間的傳信帛書,早就被虞軍的馬蹄踏碎。 又因為各國諸侯王公死在洛邑宮宴的兵變中,所以百姓無人可跟隨,只得跟隨虞軍。 虞國丞相傅郎安推行嶄新政策,實現對各國有效的治理。 而周王室,除了在逃的周天子,剩下其余周王室的公子和擁護周王室的大臣,都已被虞軍擊殺。 周王室已經覆滅,天下盡歸虞王。 現僅余下吳國、越國等投靠于虞國或其他中立的小國,還獨立地存在世間。吳王、越王被虞王在宮宴上救出,吳王、越王對此感激不已,甘愿放棄大公的爵位,臣服于虞國。 剩下零散的小國,也紛紛效應吳國、越國的做法。 虞王乘勝歸來,在回歸虞國的途中,得到逃脫的周天子之消息,周天子攜帶傳國玉璽,行蹤詭秘,一路培養新勢力回擊虞王,對虞國來說,必為大禍患,是故虞王趙螭中途轉變方向,前往月懸崖,欲親自擊殺周天子。 虞王此舉之所為,在于剿滅舊王室,斬滅周王室最后的希望。 以此成為真正的天下共主。 ...... 夜色深沉,天空被墨染黑,卻點綴了滿月和星辰。 在逃脫的過程中,姬顧身上的傷口好了又裂開,把衣服染成紅色,白色月輝般的銀繡變成深暗的赤色,狼狽又華麗,暗衛們早就是狼狽不堪,滿面灰塵。 而姬顧的面龐卻仍然是一塵不染,干凈昳麗,高冠散去,僅用玉簪束起墨發。 他很挑剔,所以盡管狼狽,他也不想讓自己變成亡命之徒的樣子,雖然現在他只是一個在天下四處逃竄的人罷了。 涼風吹到面龐上,姬顧緊閉雙眼,他知道自己在逃命,暗衛正背著昏睡的他,茫然地在林中亂竄。他想睜開眼,但眼皮沉重,身體似乎是太累了,他無法睜開眼。 他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夢中他還在洛邑周宮,登基大典的傍晚虞王也是發動了兵變。 但不同的是,他沒有參加那個宮宴,他和翦姬待在一起,至于原因,姬顧也想不清,可能只是不愿放棄罷了。 而她果然不歡迎他,他和翦姬很快就爭吵起來,這時屬下來報,道虞軍侵入周宮。 他沒有從周宮里逃走,而是抓著翦姬的手跑到了觀星塔。 翦姬很害怕,讓他放開她,他卻只是握著她的手,一直跑到觀星塔的頂層。 當夜的星辰很亮,布滿天空,璀璨耀眼,就像虛假的幻象一般。 下方周宮燈火通明,到處響起廝殺聲。 遠處的天際被烽火點亮,他站在觀星塔的憑欄旁,只覺得天下四處都是亮的。 一派光芒,就像是天下各處都充滿了光明。 虞王應該在找她,但虞王沒有想到姬顧沒有帶著翦姬逃離周宮,而是跑到了觀星塔上。 觀星塔是他父親所建,為了迎接貞宣長公主,說是迎接,其實姬顧知道,父親是強行把貞宣長公主從吳國帶回來的。 星辰很亮,姬顧松開了翦姬的手。 姬顧其實一直覺得她很奇怪,她身上有矛盾的堅強,她明明很害怕,卻非要裝作不害怕的樣子,她想和自己交涉,談論條件。 也許自己輕輕松松死了,會影響到虞王吧,姬顧從她的眼底看出了這點。 但他和翦姬,幾乎是到了隨隨便便說幾句話就能吵起來的程度。 在爭吵中,他故意拽住她的手,果然下一刻她就推開了他。 他站在憑欄旁,所以他被她推下了觀星塔。 星空很亮,星辰墜落,姬顧在跌下的瞬間,看向翦姬,她如清夢,眉目如畫,好看地像仙人一般。 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姬顧只覺得驚艷。 星光什么的......果然他是抓不到的。 ...... 清風吹打在面上,姬顧眼睫濕潤,他迷迷糊糊睜開眼,透過頭頂樹林的遮擋,他能看到今晚異常明亮的星空,就像夢中觀星塔上所見到的一般。 觀星塔上的星光耀眼奪目,仿佛下一刻星辰就要掉落下來似的,這里和觀星塔一樣。 他恍惚片刻,聽到身后的追殺聲,立馬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處境。 這里是月懸崖,月懸崖在吳國境內,在月懸崖上,能眺望到老吳王為吳國美人翦姬建造的星璨臺。他和暗衛本來是要經過吳國前去越國的,但吳國早就投靠虞國,中途他被吳國人發現,只得一路逃跑,最后卻是走投無路跑到了月懸崖。 月懸崖下是太湖之水,寬闊洶涌,如果掉下去,必死無疑。 姬顧自嘲一笑,他可不會水。 身后吵吵嚷嚷,舉著火把對他們窮追不舍的,是虞王派來的追兵。 如果不出所料,現在虞王應該在月懸崖下等待了吧。 姬顧思考片刻,心中嘲諷,他現在是周天子還帶著傳國玉璽,所以虞王才一直不肯放過他吧,但也許......還有其他公報私仇的成分在。 他可是翦姬的表兄,虞王竟然一點也不愿意放過他。 現在除了他......翦姬可沒有親人了。 “天子!您醒了!”暗衛后知后覺地發現姬顧醒來,驚喜道。 姬顧淡淡嗯了一下,似乎是很累。 暗衛眼中的亮光暗下,只得繼續背著他逃向月懸崖頂峰。 逃上去......又有什么用呢,但他們只能逃。 他們是敗者。 姬顧閉上眼,心緒悠悠轉動,他一路上培養了勢力,但那些勢力還沒有發展起來,就被虞王發現剿滅,那些人最后只能都被姬顧當成擋箭牌,抵擋虞王的追殺。 所以他現在除了這幾個暗衛外,就什么也沒有了。 哦......對,還有傳國玉璽,不過這種東西其實沒什么用。 虞王不會放過他,至于翦姬,姬顧可不敢賭她會不會為自己求情。 就算她為自己求情了,虞王恐怕只會更想殺了自己。 所以,不能求翦姬。 姬顧眼睫顫了顫,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匡扶周王室,也許做的唯一錯誤的事情,就是從虞王手中搶走了翦姬。 但他只是想接她回家。 她可真無情啊......帶著情郎追殺表兄么?姬顧眉頭緊鎖,忍下喉頭涌出的血。 他深吸一口氣,對暗衛道:“放孤下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