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很有可能是因為虞王趙螭,想讓丞相傅朗安對她來一個甕中捉鱉。 而丞相傅朗安,青鴦咬牙看向面前的這個男子。她來到虞國前,用太子顧的人脈,將虞宮里的這些人打聽了個遍。 這位大虞丞相傅朗安,出身寒門,卻莫名其妙的,有著驚人的劍技,完全可以做一個游俠。 但傅朗安平日以丞相身份自居,天天和文官站一塊,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實力。 沒想到虞王居然知道,不僅如此,虞王趙螭還知道她今晚會來偷襲,虞王······所擁有的情報網比她和太子顧所想的要多。 青鴦暗暗想,她要回去,告訴太子顧,需要徹查一遍手下的人,看太子顧的人里,大周洛邑內,到底有沒有虞國的探子。 傅朗安拿著劍走進,青鴦眼眸微閃。 “奴家、奴家只是來向虞王自薦枕席······”就在傅朗安準備直接把面前的這個人殺了時,青鴦突然掛著眼淚,嬌嬌泣道。 青鴦的臉上,幾乎都是血,在傅朗安看來,這探子哭起來,更丑了。 他蹙了蹙眉,有些嫌棄。 “誰能想到殿內居然是一個陌生人,奴家以為你是刺客,才對你下手了,你居然還要殺奴家,太后、太后不會放過你的······” 傅朗安聽的眼皮直跳。 太后都自身難保了,這探子在這里跟他說什么呢。 他手中的劍,毫不留情劈向青鴦。 “我知道翦美人的真正身份!”青鴦突然大喊。 傅朗安手中的劍,詭異地,歪了。 青鴦的頭發被截斷,落在地上,她也顧不上頭發了,手心發汗,死亡擦肩而過,她急促喘氣。 傅朗安瞇了瞇眼:“你說什么?” 翦美人的真實身份?世人都知道翦美人是吳國翦氏女,而翦氏沒落,她不過是一個孤女罷了。 在這亂世中,無依無靠的美人,數不勝數。翦美人的身份,在傅朗安看來,很是稀疏平常。 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傅朗安頓時怔住,莫非······ 他聲音卻有著微不可查的猶豫:“她和你一樣,是探子?” “不···翦美人的身份怎么會這么簡單?!鼻帏劮怕Z速,帶了點蠱惑的意味。 她剛才不過是賭,不過是試試,試試翦美人的名號,根本沒有抱什么希望。沒想到,在丞相傅朗安這里,翦美人的名號居然是有用的。 青鴦對面前的男子有些鄙夷,再怎么清高,不過是男人罷了。 翦美人的身份沒有那么簡單,得知這個消息,傅朗安心神稍亂,他將劍放在青鴦脖頸處,冷冷道:“別跟我賣關子?!?/br> 青鴦瑟瑟發抖,小心乖順:“奴家不是故意不說的,奴家只是偶然聽到主子談起翦美人。只知道翦美人身份不一般,但也想不起來翦美人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么了?!?/br> 雖然青鴦的可憐樣子是裝的,但她的話卻沒有撒謊。她還真的不知道翦美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是太子顧的什么人。 不過,對她來說,有這個說話的時間就夠了。 就在傅朗安下意識跟著她的話,思索片刻時,青鴦突然發狠,抽出袖中的另一個匕首,刺向傅朗安。 寒光閃過,傅朗安驚險躲開,再回神,眼前已經是空空如也,毫無一人。 手中的薄劍沾了新鮮紅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傅朗安走出殿門,喊來躲在遠處的宮人,讓他們在虞王回來前,把虺祝宮清掃完畢。又去找了侍衛,拿著虞王早就備好的詔令,讓他們去搜查青鴦。 傅朗安想,雖然那探子逃了,但身受重傷,估計也活不了多久。想起剛才青鴦說的話,隔著重重宮宇,傅朗安扭頭看向桃夭宮的方向。 夜色下,年輕丞相神情晦暗難辨。 · 虞國晉陽,士族豪家宅邸林立處,火光照亮半邊天空,驚聲慘叫不斷,廝殺聲陣陣,孟家私軍正在與虞王趙螭的軍隊交戰! 其他士族的人,藏在屋中,聽到隔壁傳出的驚變聲,都瑟瑟發抖,生怕他們打到自己門前。 地面鋪滿血,漫天的紅色和遍地的尸體映入眼簾,騏候將軍被虞王的人擒拿,雙手被反綁,頭發散亂,滿臉血污,他哆哆嗦嗦跪在地上。 “大王到——” 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內宦還不忘在虞王到來時進行傳唱。騏候將軍抬頭看過去······直到虞王的士兵把騏候將軍綁住時,他心里還是迷茫的。明明一切都是風平浪靜,孟家正在慢慢準備,虞王也沒有反應······怎么突然就、突然就圍剿孟家了呢? 連個理由都沒有。 孟家,孟家明明還沒有造反啊。 “大王?!迸赃吙粗臑鯗?,突然出聲向來人行禮。 來人踏過尸體殘血,冕服玄袍,身形修長,背映士兵廝殺,散漫優雅地漫步而來。 騏候將軍張了張嘴,一時間,看到虞王趙螭,他竟想不出要說什么,要說什么來求情。 虞王華貴精致的冕服上,不可避免,沾了些血污,染在金色龍紋上,憑添妖冶。 “虎符在哪里?”虞王喜怒難辨。 騏候將軍抖了抖。 接著,他看到趙螭從烏溫手中接過劍,用寬大袖角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劍身。 如果告訴趙螭虎符在哪里,就能活下去,騏候將軍當然直接說了。但實際上,騏候將軍自己也不知道虎符在哪里。 虎符······丟了。 隱隱約約,他記得,是被青鴦姑娘拿走的。 但他沒敢告訴孟老將軍這件事。 他現在也不敢告訴趙螭,虎符是被楚國探子拿走了。 騏候將軍擠出來一抹笑,和哭差不多,帶了點哀求:“你記得么,你小時候,是我教你的兵法······而你十五歲的時候,又是我把你從梓榆臺中救出來的?!?/br> 趙螭嗤笑一聲。 直接把劍放在了他的脖子處。 劍身冰涼尖銳,騏候將軍打了個哆嗦,°)?理(?°???°)? 在戰場上,敵人猙獰著臉,拿刀迎面砍過來,也沒有趙螭這么輕飄飄把劍放在他肩頭嚇人。 趙螭稍稍側了一下腦袋,臉龐線條雋美深邃,在漫天血光中,鳳眸微瞇,暗色繚繞,陰戾嚇人。 騏候將軍覺得下一刻自己就要死在趙螭手中可。虞王威儀,氣場壓迫極大,騏候將軍害怕的下意識閉上眼。 等待片刻,疼痛沒有傳來,又聽到趙螭話語散漫,慢慢問:“孟老頭呢?” 騏候將軍一愣,這才意識到,他父親今日并沒有在孟家。 孟老將軍,躲過一劫。 他知道孟老將軍去哪里了,肯定是去山里cao練楚國人給孟家的士兵了。 “孟老頭呢?”趙螭又問了一遍,聲音冰冷。 騏候將軍咬了咬牙,梗著脖子,瞪大眼睛,吼道:“趙螭!你殺害忠臣,你不得好死!” 在一旁觀看的內宦烏溫翻了個白眼。 血水噴灑,劍光冷寒,騏候將軍睜大雙眼,頭顱飛出。 “哐當”一聲,趙螭把劍扔到旁邊,嫌棄地皺了皺眉。 “烏溫,帶人去搜孟老頭?!?/br> 說完,他轉身離去。 烏溫一愣,這孟家的人還沒有捉完呢,且不說孟老將軍,那孟三郎孟梁晝還沒有找到。大王······這就,回去了? · 水聲嘩嘩,熱氣氤氳,宮女拿著梳子,小心翼翼地捧起翦美人柔順的烏發,慢慢幫美人洗發。其他宮女,候在旁邊,安靜等待。 美人肌膚如玉,凝脂杏雪,全身上下,竟無一絲瑕疵。翦美人,當真美的不似凡人。 溫熱的水珠,沿著美人白皙的頸子滑落,滴落在深深的鎖骨,又慢慢下滑。 霧氣漫漫,翦美人臉頰稍紅,眸然水霧,長睫卷翹,輕輕翕動,淡然且平靜。 宮女小心翼翼幫她沐浴,翦姬有些出神,她向大監烏溫打聽后知道,趙螭的生辰馬上就要到了。 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趙螭一直在送她東西。 而翦姬突然發現,自己什么也沒有送給趙螭。 她本來想寫一首詩,一封信,表達自己的感激和繾綣。畢竟,翦美人可是士族出身,即使翦氏沒落,她從小也是以貴女的標準培養,最為擅長詩詞歌賦了。 但信寫好后,翦姬卻有些猶豫。 她自己清楚,她對趙螭的感情,并沒有文字所表現的那般繾綣深情。翦姬寫信時,下意識夸大了內心的愛意。 她習慣于勾著郎君們,卻不知道,在真正對一個人有所喜愛時,要如何把握真誠的程度。 “嘩啦嘩啦”水聲清澈,在宮女的服侍中,翦美人從熱水中慢慢站起身,膚色玉雪,白里透粉,精致的不像話。 宮女拿來翦美人的衣物,認真地幫她穿上,翦美人赤足,玉帶散漫,素衣勾衽蘭邊。 外面隱隱約約,傳來宮人驚慌的行禮聲。 “大王?!?/br> 翦姬頓時回神,服侍她穿衣的宮女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寬衣飄揚,帶著淡淡幽香散到空中,翦美人迅速把外袍套上。 玉足沾水,濕濕噠噠,翦美人匆匆走向外面。 美人沐浴而來,烏發微濕,白皙臉龐帶了些溫熱的水霧,一雙秋水眸氤氳。寬大的外袍,松松垮垮套在翦美人身上,裊裊細腰,玉帶慵懶。 甫一走出,翦姬輕輕蹙眉。 她聞到了血腥味。 虞王趙螭站著,宮女瑟瑟發抖跪在他身邊。 男人冕服染血,像是從修羅地獄中踏出來,氣場壓迫,怪不得宮人們會害怕。 翦姬眨了眨眼,徑直走過去,“王上?!?/br> 她已經習慣趙螭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