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
宴暮夕這時皺起眉頭,看著東方冉的眼神像看個精神病人,“你居然會以為我是因為怕泊簫誤會才不敢認你?誰給你的臉?” 這話,比假裝不認識她,還要來的恥辱。 東方冉渾身都在顫抖,臉上卻火辣辣的疼,活了二十多年的驕傲,在這一刻,被他踩在腳底下,毫不留情的踐踏,為什么? 她都還沒有質問他那么冷酷的對待自己的父母,他卻先這么欺侮自己! 她是喜歡他、愛慕他,可也不是讓他這么作賤的! “好,好……”她忽然冷笑起來,決然的似乎要豁出一切去,“你既是這么對我,我又何必再對你掏心掏肺?我東方冉也不是沒人要,不過,我會讓你知道,你今天的選擇是多么的錯誤?!?/br> 她說完,轉身就走。 不過那一剎那,她落在柳泊簫身上的眼神冷的像是冰渣子。 柳泊簫心里好笑,這算什么?她愛而不得就恨上自己了?可真冤枉吶。 這事發生的突然,前后也就不到兩分鐘,就演變成這樣。 秦明月和東方曦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倆人都像是嚇住了,等到回神,東方冉都快出門了,她倆也顧不上跟宴暮夕再打什么招呼了,急切的追了出去。 楚長辭原也下意識的要追出去,不過聽著宴暮夕嗤了聲“有病吧這是?”,她腳步又頓住了,轉過身來的臉色很是復雜,“表哥,你……” 她欲言又止,看了柳泊簫一眼。 柳泊簫勾起唇角,這是覺得自己在不方便?她剛想知趣的借口去個洗手間,就被宴暮夕拉住了胳膊,順勢把她按回沙發里去,“喝咖啡,再不喝都涼了?!闭f完,轉頭對楚長辭清冷冷的道,“有話就直說,泊簫是跟我度過一生的人,你若覺得她是外人,那咱倆便也不是什么兄妹了?!?/br> 這話說的有點重。 楚長辭差點扛不住,她不是不知道宴暮夕的為人,對誰都冷淡,可這樣的疏離卻也是頭一回,她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下,有些疼,也有些酸,咬著唇解釋,“表哥,我沒有把她當外人,我只是……” 宴暮夕哼了聲,不知道對這話是信了還是不信。 柳泊簫知道他是在維護自己,當然不會拆他的臺,但也不會任由他們表兄妹真的生出嫌隙,因為她能看得出,宴暮夕還不愿放棄這個表妹,若不然,剛才也不會給楚長歌打電話敲打了,于是,她笑著對楚長辭道,“你表哥和我都明白的,你是怕我在這里聽到你說的事兒覺得尷尬對嗎?” 楚長辭復雜的看了她一眼,勉強笑著點了下頭,“抱歉,我剛才的確思慮不周,忘了阿冉以前喜歡表哥了,這才把氣氛搞僵了?!?/br> “不需要向我道歉,我并沒受什么傷害?!绷春嵾@話說的很坦蕩,并非是故意端著,“倒是你,夾在中間為難了吧?” 楚長辭笑得越發勉強,“是有一點,畢竟,一邊是姨家表妹,一邊是姑家表哥,這手心手背都是rou,我也是不知道怎么處理好……” “問心無愧就好?!绷春嵉男χf完這句,就低頭喝咖啡了。 楚長辭眼眸閃了閃,看向宴暮夕。 宴暮夕有些恨其不爭的瞪她一眼,“看我做什么?怪我欺負你的好表妹?所以沒追上去哄她、而是留下來幫她性質問罪?” 楚長辭被懟的都有些眼圈泛紅了,“表哥,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我怎么會……” 宴暮夕打斷,“就是因為清楚你的性子,還不是太無可救藥,我才給你留了臉面,但是,長辭,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沉浸你的藝術我不管,但藝術家也得需要腦子,眼瞎心盲,遲早會被人坑死?!?/br> 聞言,楚長辭臉色微微一變,她又不傻,自然能聽得出宴暮夕話里有話,“表哥,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眼瞎心盲了?誰又會坑我?” 宴暮夕哼了聲,一副懶得跟她多說的樣子。 楚長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僵在了那兒。 柳泊簫清了下嗓子,給宴暮夕暗暗使了個眼色,稍微教訓一下就得了,別真傷了和氣。 宴暮夕卻裝沒看見。 柳泊簫嘴角抽了下,想著有這樣的表哥也是夠倒霉的,不過,她也得承認,這恰恰說明,宴暮夕對楚長辭的兄妹情分還不輕。 否則,他大可以什么都不管,而不是像現在,還得用心良苦的敲打。 第172章 一更 誰更美 氣氛僵滯中,楚長歌急匆匆的來了,因為心急如焚,甚至失了一貫的慵懶和優雅,跑的氣喘吁吁,他后面跟了不少人,不過不是粉絲,而是保鏢。 咖啡店里,早已沒了閑雜人等,在楚長辭走過來跟宴暮夕打招呼時,邱冰和詹云熙就已經清場了,果然,倆人未雨綢繆的沒錯。 楚長歌一來,連外面都被禁嚴了。 “暮夕,長辭……”他喊得有些迫切,語氣里的憂慮掩飾不住,推門沖進來后,見店里無人,長長松了口氣,不過看到三人之間的氣氛,又提起心來,“怎么了這是?” 楚長辭咬著唇,沒說話。 楚長歌看得出她眼眶有些紅,卻也不會就認為暮夕欺負了她,暮夕是什么脾性,他還是清楚的,對他和meimei是真心當家人看,所以,如果說了重話,必是meimei做的事情欠妥當,所以,他沒有一上來就安撫她,自然也更不會去質問暮夕,而是問她,“犯蠢了?” 楚長辭無辜而委屈的喊了聲,“哥,我哪有?” 楚長歌嘆了聲,他這個meimei哪哪都好,長的足夠美,頭腦也聰明,又有才華,非要說缺點,那就是有些清傲,不過這清傲平時并不明顯,外人只覺得她一身藝術家的氣質,跟不食人間煙火一般,可他清楚,那是meimei不屑摻和任何勾心斗角,這也沒什么不好,活的簡單快樂,可遇到別有用心的人就壞了,這種性子很容易被利用不說,她自己還不會去揣度,便是能看出一二來,多半也會因為清傲而不屑去深究,她想做不染塵埃的深谷幽蘭,哪怕孤芳自賞呢,也不會妥協。 唉,meimei的這種性格養成,他也有責任,他總想護著她,讓她只管去做喜歡的事兒,當個冰清玉潔的公主,而不要理會俗世的骯臟。 但現在來看,難了。 他討好的去看宴暮夕。 宴暮夕給他個冷眼。 楚長歌理虧,不過他腦子夠用,轉頭去討好柳泊簫,“表嫂,好久不見了,明天去報到了吧?開學的東西都買齊了嗎?我還準備了一樣呢,這次走的急,忘了給你拿來了,回頭我就給你送去?!?/br> 柳泊簫淺淺笑著道,“謝謝?!?/br> “呵呵呵,表嫂客氣了,都是一家人……”楚長歌套起近乎來一點不覺得尷尬,還調侃起宴暮夕來,“暮夕,你明天可以開啟高端的虐狗模式了,送媳婦兒上學,誰有你福氣?” 這句話,總算哄到宴暮夕的爽點上了。 宴暮夕不再晾著他,瞥他一眼,“杵在那兒干什么?給我當門神?” 楚長歌嘿嘿一笑,“我這容貌當門神哪能嚇退小鬼?招桃花還差不多……”說著,就在宴暮夕身邊的沙發上坐下來,順便拉了楚長辭一把,“你也別站著了,跟表嫂坐一塊兒?!?/br> 楚長辭就勢坐在了柳泊簫旁邊,不過神色還有些不自在。 楚長歌見店里店員都不在場了,只有詹云熙守在門口那兒,便喊了聲,“云熙,我渴了,幫我和長辭也泡杯咖啡,不加糖?!?/br> 詹云熙嘴角抽了下,不過見少爺沒出聲,他只得去辦了。 咖啡端過來后,楚長歌喝了幾口,對詹云熙豎起大拇指,“味道還不錯,當個咖啡師都夠格了?!?/br> 詹云熙呵呵著道了聲謝,轉身離開。 楚長辭卻沒動,她心里有些亂,眼前似有一團迷霧,有太多的話想問,可想到剛才宴暮夕對她說的那些話,便又像是被什么冷水澆過,嘴巴張不開。 楚長歌像是看不出meimei此刻的內心有多復雜,他的視線落在對面倆人的臉上,笑著用胳膊碰了下宴暮夕,“暮夕,我以前總是想著,表嫂和長辭若坐在一塊兒,誰更漂亮,今天可是有比較的機會了,你說說看,她倆單論五官,誰更勝一籌?” 宴暮夕想也不想的道,“你這不廢話嗎?” 楚長歌噎了下,才嘻嘻笑道,“暮夕,我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咱能客觀的評價一下嗎?” 宴暮夕嗤了聲,“無聊?!?/br> “不無聊啊,多有意思?!背L歌興致勃勃,“你聽聽我的看法哈,我是撇開主觀感情的,客觀說,倆人真是不分上下,只能仁者樂山、智者樂水?!?/br> “嗯?” 見他似有幾分興趣了,楚長歌說的更起勁兒,“若說美人如畫,那長辭就是油畫,色彩明麗動人,讓人一見就難以移開目光,而表嫂則是水墨畫,初看并不驚心動魄,但多看幾眼后,就沉醉其中難以自拔了……” 對面被點評的倆人,誰也沒打斷他。 宴暮夕道,“繼續?!?/br> “若說美人如花,那長辭就是幽蘭,而表嫂則是白蓮,同樣都清麗脫俗、不可方物,但幽蘭難免有幾分孤芳自賞,可白蓮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了?!?/br> 聞言,楚長辭面色稍微一變,“哥……” 這是在貶低她嗎? 楚長歌頭一回狠著心沒安撫她。 柳泊簫了然的笑了笑。 宴暮夕哼道,“總算你聰明了一回?!?/br> 楚長歌苦笑,卻不反駁,“是,這回是我也跟著蠢了,幸好,現在聰明還不算晚對不對?暮夕,長辭也是你meimei,我知道的,你也關心她?!?/br> 不然早就懟的哭著跑了。 二更 教meimei 聽到楚長歌的話,楚長辭心里越發不安,還有說不清的慌亂,就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即將發生,而這事是她不想聽的,然而,別人卻都已經知道了。 “哥……” 她剛張口,楚長歌就打斷了,“長辭,以前哥對你保護的太好了,什么糟心事兒都不舍得讓你聽,就怕污了你耳朵,而你呢,也不愿理會太多俗世,可是,我們終究還是得面對,長辭,是哥想錯了,幽蘭雖美麗動人,可從深谷里搬到俗世中,卻經不起風雨……” 楚長辭臉色有些白了,如坐針氈,“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 楚長歌看著她,神色是難得的認真,“前段時間,網上鋪天蓋地都是抨擊姨夫的帖子,你還記的吧?” 楚長辭點了下頭,下意識的道,“我問過阿冉和小曦了,她們說那是有人造謠,姨夫和小姨這么多年的感情,我們都看在眼里,姨夫怎么會背叛她呢?” 聞言,宴暮夕冷笑了聲,卻懶得說話。 柳泊簫低頭攪動咖啡,想著楚長辭雖然不是傻白甜,但在楚長歌的保護下也太過單純了些,她知道她是年少就成名的音樂家,擅長好多種樂器,既如此,頭腦肯定聰明,但在為人出事上,就有些天真了。 楚長歌則真真切切的開始懊悔,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長辭,網上說的那些不是造謠,是真的?!?/br> 楚長辭驚愕不已,“怎么會?” 楚長歌重重點頭,“的的確確是真的,姨夫自己都承認了,也承擔后果了,東方伯伯撤銷了他在東方食府的所有職務,這事兒早已傳開,你只是沒留心?!?/br> 楚長辭放在膝上的雙手絞在了一起,“那小姨呢?她那么驕傲的人,就忍下這種背叛和羞辱了?” 楚長歌斟酌著語言,“那個,小姨她……” 不等他說完,楚長辭便自言自語的道,“為了阿冉和小曦,小姨應該會忍了吧,她最要臉面,可姨夫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會用這種無恥手段,小姨該多傷心啊,當年看錯了人,虧得我一直覺得姨夫是個君子,卻不想……” 楚長歌復雜的打斷,“長辭,小姨比姨夫還可怕?!?/br> “你說什么?”楚長辭懷疑自己聽錯了。 楚長歌又沉重的重復了一遍,“小姨比姨夫好可怕,姨夫騙了人家的感情和廚藝,小姨卻……逼著她吃了毒藥,毀容不說,還差點喪命?!?/br> “不可能!”楚長辭差點驚得跳起來,聲音都抖了,“我不信,小姨怎么可能是這種人?她是個醫生,最是善良不過,你忘了別人怎么贊頌她了?活菩薩,這些年,她救過的人不計其數,她怎么可能去害人?那是犯法的,她不會的,你一定是誤會了什么……” 楚長歌見她這樣,又是心痛,又是無力,“長辭,這些都是真的,證據確鑿,在濟世堂,東方家和秦家的人一起出面解決的,趙老爺子做的中間人,早就有了宣判,暮夕也在,你可以問他?!?/br> 楚長辭唇角微顫,眸光晃動著看向宴暮夕,“表哥,我哥說的都是真的嗎?” 宴暮夕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