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他一路追著問,直到看見車子才住了嘴。 倆人上車后,就發現車里的氣氛有點古怪,倆人坐在后排,神色都無比的正經,尤其是宴暮夕,稱得上是正襟危坐了,還詭異的跟柳泊簫保持出一點距離。 “開車?!毖缒合﹂_口,聲音很平靜。 邱冰應聲,他分明從少爺的平靜中感受到了那么一點緊繃。 詹云熙也聽出來了,而且不止如此,他還覺得少爺的兩條大長腿今天格外的老實,規規矩矩的并攏著,不像以前,都是翹著,怎么舒適怎么來。 在他們沒來的時候,發生了什么? 下午還有三更 三更 坐木馬 還能發生了什么? 自然是不可描述的,說起來,是個意外,還真不是宴暮夕蓄意為之,兩人上車后,他想表現一下紳士風度,于是,殷勤的去幫她系安全帶,結果…… 他從來沒幫別人系過,動作太生疏,不小心碰到了柳泊簫的胸口,女人的胸口跟男人的自然不一樣,那不是拂過就算了呀,噴薄的曲線,讓他一下子腦子停擺了,這也就罷了,意外嘛,倆人都故意裝傻無視也就化解尷尬了,可他偏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是它太突出,擋著我了?!?/br> 所以,還是胸大的錯了?該說對不起的是她? 這是他替自己辯解無辜的一種新型套路嗎?抑或是另一種調戲? 柳泊簫那時的心情簡直一言難盡。 詹云熙和邱冰要是再不回車上,她都要想逃了。 …… 一路上,車里的氣氛都是怪怪的。 直到到了游樂場大門口才好轉。 “去買兩個面具來?!毖缒合ψ谲嚴锓愿?。 詹云熙應聲后,飛快的跑去辦這事兒了,門口有很多賣的,他選了兩只蝴蝶造型的情侶款,回到車前,對宴暮夕邀功請賞,“如何?少爺,是不是很別致?” 宴暮夕接過來,嫌棄的道,“你是要讓我和泊簫化蝶雙飛?” “呃?”詹云熙傻眼了,他并沒有詛咒的想法啊。 “再去買?!?/br> “是……” 五分鐘后,詹云熙拿著一個王子的面具和白雪公主的面具跑回來了,“少爺,這回您喜歡吧?是王子和白雪公主,王子吻醒了白雪公主,從此倆人在城堡里過著幸福的生活?!?/br> 宴暮夕總算滿意了,接過來,拿出一個剛想對柳泊簫說‘我幫你戴上’,然而腦子里就蕩出某個不可描述的畫面來,指尖飛快的灼熱起來,幫她戴的話,會不會再次能摸到呢? “少、少爺?”詹云熙盯著他,不可思議的問,“您的耳朵怎么了?怎么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變紅?還有您的眼睛,怎么會……” 他還沒說完,就被宴暮夕砰的推開車門而打斷,他原本是趴在車窗上啊,這一下子,額頭撞的可不輕,疼的他嘶嘶的吸冷氣,眼淚都要飆出來。 宴暮夕走下來,一臉的無辜,“你倆不用跟著了?!闭f完,繞道柳泊簫那邊,殷勤的幫她開了車門,又紳士的伸過收去,一個邀請的動作。 柳泊簫清了下嗓子,“把面具給我吧?!?/br> 宴暮夕也沒堅持,從善如流的把公主的面具遞給她,含笑看她戴好后,自己也如法炮制,遮住了那張美絕人寰的盛世美顏。 柳泊簫下了車,越過旁邊的宴暮夕,走在了前面,游樂場她也是第一次來,一時看著哪里都覺得很新鮮,自顧自的往里走,有點要去探險的小激動。 宴暮夕三兩步追了上去,握住了她的手,看著她眉目溫柔,“一起?!?/br> 柳泊簫想起昨晚他說的話,沒有掙開。 兩人牽著手從貴賓通道進去,這時,游樂場里已經有很多人在玩兒了,興奮的尖叫聲離著老遠傳了過來,到處都是笑語歡顏,洋溢著快樂的氣息和甜蜜的味道。 他們的出現,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畢竟遮住了臉,誰也不會想到宴暮夕身上去,國之首富、少年天才會來這種場合?簡直是笑話。 “從哪兒開始玩呢?”宴暮夕四下張望著,有些迫不及待。 柳泊簫還在想,就被他拽著往旋轉木馬那里走去,頓時不敢置信的問,“你不會是想去坐那個吧?” “不行么?”宴暮夕轉頭看著她反問,腳步不停,“多有意思啊,你看那些孩子一個個玩的都不愿下來,我們也去試試?!?/br> 柳泊簫慶幸自己戴著面具,不然,還真是沒臉跟他一起走到這種小朋友聚集的地方,這里的大人都是帶著孩子來的,唯獨他倆,是自己來玩兒。 宴暮夕不在意這個,等到木馬停下,他一馬當先的挑了一個坐上去,沖她熱情的揮手,“泊簫,快點啊?!?/br> 柳泊簫還在猶豫,就見一個五六歲的小朋友想坐宴暮夕前面的那個,卻被他一本正經的制止了,“小弟弟,你再選一個吧,這個是我女朋友的?!?/br> 小弟弟眼瞅著就要哭鼻子,他不慌不忙的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棒棒糖遞過去,“給你吃,這可是獨一無二的棒棒糖,匯集了各種水果的味道,吃了可以變成王子?!?/br> “真、真的嗎?”小朋友忘了哭,驚異的看著他問。 宴暮夕指了指自己的臉,臉不紅心不跳的忽悠,“你看我不就知道了嗎?” 小朋友哇的一聲,“你是吃了棒棒糖以后變得嗎?” 宴暮夕點頭。 小朋友趕緊撕開棒棒糖外層的包裝紙,放進嘴里舔起來。 宴暮夕看向柳泊簫,眉頭揚起,仿佛在說,看吧,我把他搞定了。 遠處邱冰和詹云熙都沒臉看了,他倆幫著在給那小朋友的家長解釋,他們的少爺真的不是壞人啊,那個棒棒糖沒毒,不是為了拐賣孩子的。 柳泊簫不知道這一幕,她只覺得無語凝噎,搞定一個小孩兒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兒嗎?還有這棒棒糖,他是什么時候放在口袋里的?不會原本打算是給倆人吃的吧? 她還真沒猜錯,等她在家長們異樣的眼神荼毒下硬著頭皮坐到木馬上時,他立馬給她塞手里一個,“吃吧,是水蜜桃味的?!?/br> 柳泊簫扭頭看他,就見他已經毫無壓力的吃起來,還不忘笑著對她眨眼,“我的是西瓜味的,要不,一會兒我倆交換著吃吃看?” 柳泊簫就當沒聽見。 木馬開始旋轉,孩子們的笑聲在耳邊飄蕩,風輕輕吹拂過,像有什么在溫柔的撫摸,她漸漸的自在起來,周圍的人變得模糊,心開始放飛。 四更 好不好吃? 柳泊簫閉上眼,享受著這本該發生在十幾年前的時光,紫城偏僻落后,別說沒有這些游玩的設施,就是有,她母親也不會帶她來的。 她小時候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廚房,小女孩兒們玩的那些游戲,她幾乎都沒有碰過,她的童年都給了刀工、給了火候、給了各種食譜。 那時候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直到現在,也不覺遺憾或是錯過了什么,但坐在木馬上后,忽然覺得,也許,她終究還是錯過了一點的。 “泊簫!”宴暮夕喊她。 柳泊簫應聲回頭,就見他拿著手機給她拍了一張,臉上滿是得逞后的笑意,心里一動,也拿出手機來,舉起自拍時,畫面里儼然有那張王子面具的臉。 木馬停下后,宴暮夕不舍得下去,纏著柳泊簫又坐了一遍。 周圍家長們的眼神都快把兩人射穿了。 遠處,詹云熙生無可戀的喃喃,“這樣真的好嗎?” 邱冰麻木臉,“習慣了就好?!?/br> 詹云熙笑得比哭還難看,“呵呵呵,可讓我怎么習慣???我從五歲就跟在少爺身邊,見證的是一個天才的成長史,他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可到頭來卻要我接受,這個天才身體里住著的其實是個小朋友?” 邱冰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是寬慰他還是安慰自己,“也許少爺只是想哄少夫人開心呢,不是他想坐……” 詹云熙打斷,“你可拉倒吧,我有眼睛看,明明是少夫人不好意思坐被少爺趕鴨子上架的好不好?你看少爺笑得多歡吶,那些幾歲的孩子都比不了?!?/br> 邱冰默了片刻,幽幽的道,“你還是祈禱,少爺接下來會玩點成熟的節目吧?!?/br> 詹云熙絕望臉,“不抱任何期待怎么辦?” 果然。 接下來,宴大少所玩的項目一個賽一個的幼稚,連碰碰車都沒放過,其他人玩都是一個大人帶一個孩子,只有他和柳泊簫是倆成人,工作人員都不高興了,說什么也不同意,給他們坐壞車子怎么辦? 就見宴暮夕淡定的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不出兩分鐘,那工作人員就誠惶誠恐的跑過來恭迎他上車了,只是那眼神一言難盡。 柳泊簫也坐上去后,趁他玩的高興時,好奇的問道,“你是怎么辦到的?” 大人可不是孩子,一個棒棒糖就能哄的暈頭轉向。 宴暮夕一邊熟埝的開著車,一邊給她解釋,“這家游樂場是我開的?!?/br> 柳泊簫,“……” 好吧,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遠處,詹云熙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唉聲嘆氣,“你說,要是讓人知道晏家的大少爺玩碰碰車,會是種什么樣的體驗?” 邱冰想了想道,“大概會想,天才果然不是他們能理解的?!?/br> 詹云熙噗嗤樂了,笑了一陣,又感嘆起來,“當年少爺一時興起讓人投資建了這座游樂場后就不再過問,誰知今天倒是派上用場了,果然,天才就是隨意那么一說,都帶著未卜先知的超能力啊?!?/br> …… 從碰碰車上下來后,柳泊簫怕他又拽著自己去體驗什么幼稚的游戲,便說自己累了,想歇一會兒,于是找了把椅子坐下來,她得好好規劃一下,不能太由著他,否則,就是帶著面具都不能拯救她發燙的臉皮了。 “泊簫,那你坐在這里等我一下?!毖缒合]坐下,指著不遠處的一家冰激凌店,“我去買那個,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柳泊簫隨口道,“抹茶的吧?!?/br> “好……”宴暮夕走遠,挺拔的身姿,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也無法泯然于眾,淺藍色的牛仔褲包裹著修長的腿,小白鞋上的荷葉異常突兀。 柳泊簫失笑,低頭看著自己鞋子上的那朵蓮,一時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跟他從初見到現在,短短不過幾天,卻有種兩人已相識多年的感覺了。 她心智之堅定,從不懷疑,可跟他在一起,已經動搖過好多次,可以想見,以后還會有更多的動搖,直到把心全部交付出去。 那時,她會如何? 她承認,在感情上,她不夠勇敢,她考慮的太多,她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用云崢的話來說,這樣的男人不抓住那就是暴殄天物,所以,她應該努力去試一試的對不對? 至于最終是什么結果……不走到最后,誰知道? 宴暮夕一手舉著一個冰激凌回來時,就敏感的發現柳泊簫看他的神色有些不一樣了,很難去描述,但他就是能感受的到。 他沒問,笑著把抹茶的冰激凌遞給她,在她身邊坐下。 兩人也不說話,專心的品嘗著手里的冰激凌。 吃到一半時,宴暮夕忽然轉頭,握住她拿著冰激凌的手,傾身過去,出其不意的咬了一口,然后陶醉的瞇起眼,一語雙關的道,“果然很甜?!?/br> 換成以前,柳泊簫肯定要羞惱的斥他兩句,但現在,她只是略覺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當他把他手里的冰激凌遞到她嘴邊時,“給你再嘗嘗我的味道?!?/br> 這話,依然一語雙關。 柳泊簫可以不理會,但鬼使神差的低頭吃了一口,涼涼的,是西瓜、菠蘿的混合味道,酸酸甜甜的,沒有她以為的那么難以忍受,她從來不吃別人吃過的東西,覺得沾了口水很膈應,但現在…… “好不好吃?”宴暮夕眼睛亮的驚人,盯著她的唇瓣,只覺得心口那里跳的如擂鼓一般,耳朵也不可抑制的熱起來,誰說她容易害羞的,他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