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宴暮夕似聽不出人家話里的諷意,搖搖頭道,“我不信周易八卦的,我只信賴科學和自己的腦子,你家門上的密碼實在太好猜了,我真心建議你換一個?!?/br> 在柳泊簫看來,他就是胡攪蠻纏沒錯了,于是冷笑著問,“太好猜?愿聞其詳?!?/br> 看他還能狡辯出什么來。 詹云熙也好奇,這么尷尬的戲他要如何繼續演下去。 就聽宴暮夕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259758,愛我就娶我吧,這么明顯的暗示,我怎么可能猜不出來?果然,我們心有靈犀一點通?!?/br> “咳咳……”詹云熙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少爺確定不是在賣萌嗎?沒想到,原來您是這樣的少爺啊,無賴又逗逼,還能臉不紅心不跳撩sao,以后我墻都不扶,就服您了。 柳泊簫也被刺激著了,繞是她性子沉靜,此刻,也有點不淡定了,一雙如嬰兒般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不敢置信,也有無語懊惱,這人還真是讓她開了眼界,他真的是外公稱贊的晏家大少爺? 什么首富?什么天才?什么國寶級的腦子?什么驚為天人的臉?這些在她看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讓人無可言說的性情。 想到外公在電話里委婉提醒她的那些,她眸底的懊惱和無語更深了,還有一點點的鬧心,外公說,這位少爺因為她做的那碗鹵面生出想要追求她的心,讓她以平常心對待,如果不喜歡,那么看在詹國通和外公曾服務于晏家的主仆情分上,也最好含蓄點拒絕,別傷了彼此的顏面,如果喜歡,也要發乎情、止乎禮,畢竟她還在讀書,不到畢業絕不能越雷池半步…… 她當時剛睡醒,聽了這些話后,第一反應就是這位宴大少的腦回路異于常人,任性兒戲又自以為是,她是沒放在心上的,權當是聽了個笑話,但現在,她對他的認知又多了幾層…… 她心緒正百轉千回著,忽然,宴暮夕出其不意的往前兩步,如此一來,倆人就站的稍顯親密了,他比她高出一頭來,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她,“我愿意娶你的,婚紗我都讓云熙去找人定做了,至于日子,你來選如何?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越快越好,領證的事,你也不用擔心,我姐答應幫著我們辦?!?/br> 詹云熙恨不得捂住耳朵了。 柳泊簫則直接把這番莫名其妙的話從耳朵里過濾掉,她以前聽說,但凡天才,都不是完美的,在某方面太出類拔萃,相對應的,在其他方面就會顯得弱智,甚至言談舉止讓人無法理解,被視為瘋子,眼前的這位,大約就是如此吧?這么想著,她又恢復了素常的從容淡定,跟他退開些距離后,平靜的道,“你之前不請自入的事,看在詹爺爺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但沒有下次……” 宴暮夕一臉認真的插了句,“我們不是在商量結婚的事兒嗎?雖然以我的聰明能做到一心二用,但婚姻大事,還是要嚴肅對待些好?!?/br> 柳泊簫依然屏蔽掉他的話,繼續往下說道,“我聽詹爺爺說,你很喜歡我做的面,謝謝,但我并不是你家的廚師,沒有義務為你隨時提供服務,早上只是受詹爺爺所托,僅此而已,當然,如果你還想吃,也不是不可以,等我家的店開門營業后,歡迎你以客人的身份來品嘗,至于現在……”她頓了下,視線往門口處掃了眼,送客的意味不言而喻。 然而,宴暮夕一點走得意思都沒有,反而茫然問,“我們在說結婚的事,你扯這么遠的話題有何意義呢?”話落,還古怪的自言自語了句,“跟女人聊天,想要合拍,果然很難?!?/br> 柳泊簫冷幽幽的看著他,心累的是她好么? 詹云熙低著頭聽著倆人雞同鴨講了半天,忽然沒動靜了,忍不住抬眼看過去,就見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眼神正無聲的廝殺,不對,女方的眼神很不友好,但少爺的眼神…… 宴暮夕直視著她的眼,再次語氣篤定的強調,“我真的見過你,可就是想不起來!” 詹云熙,“……” 少爺,眼下都這等境地了,您能不再用這個梗撩妹了嗎?他尷尬癌都要犯了。 但這次,柳泊簫想到什么,眼眸不由閃了閃。 第44章 拉手 他見過她? 這話,她最初沒放在心上,是他故弄玄虛的開場白也好,抑或是真見到過跟自己相似的人也好,她都不感興趣,但幾次三番從他嘴里聽到,她忽然想起什么來,定了定神,漫不經心的問,“你去過紫城?” 宴暮夕搖頭,很實誠的回應,“并沒有?!?/br> 聞言,詹云熙的心情真是一言難盡,人家是初到帝都,您又說沒去過紫城,那您所謂的見過是從何而來???為撩妹撒謊不可恥,可恥的是您可是天才啊,怎么還能圓不了呢? 然而,這回答,卻是讓柳泊簫心里悸動起來,關于她的身世,外公并沒瞞過她什么,所以她很小就知道自己是撿來的,是她母親在帝都尋短見跳河時發現的,當時沒有任何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只在包裹著她的小被子上用血寫了十幾個字,帝都危險,報警沒用,走得越遠越好。 看到這樣的字,正常反應都會猜測是她父母遇上了危險,不得不丟開她,不是怕她累贅,而是想給她一條活路,報警沒用,則說明仇家勢力強大,她父母尚且對抗不了,更別說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而且,八成,若是讓對方找到她,她恐也會有性命之憂。 所以,外公帶著她去了偏遠的紫城,且讓喬爺爺幫著弄了個從當地孤兒院收養的證明,如此,就算有人來查,也不會懷疑她的身份。 其實,這些年,她的心情一直很復雜,對親生父母還是有期待的,期待他們度過那一劫了會想辦法來找她,也擔憂過,擔憂仇家想斬草除根、追尋她的下落。 然而,什么都沒有。 這二十年,她在紫城過的很平靜,父母沒來,仇家也沒出現,她難免會猜測,到底在帝都發生了什么,父母若活著,怎么舍得親生女兒流落在外、生死不明? 所以,她不是沒想過,父母可能不在人世了,但仇家卻還在,她也想說服自己,就算為了父母,也得好好活著,如此才不辜負他們當初忍痛拋下她的心意,可她做不到,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活著,她想知道仇家是誰,想知道父母到底遭受了什么傷害,想為他們討回公道。 這一切的前提,是她需要弄清自己的身份。 只有她知道了自己是誰,才有可能順藤摸瓜的查下去。 她原以為很難,畢竟帝都那么大,事情又過去了二十年,她還暫時不能端到明面上,這無異于是大海撈針,她來的路上便在想,卻一籌莫展,誰知…… 眼前的這人說見過她。 如果這話是真的,那么他就是見過襁褓中的自己,依著他的身份,他見過的嬰兒應該不會很多,如此,她的身份排查范圍就縮小了。 心口跳的有些快,她不得不深呼吸下,面上還保持著平靜,看著宴暮夕不動聲色的又問,“聽外公說,你小時被稱為神童?” 這話題跳轉的跨度有點大。 詹云熙愣住。 宴暮夕的思維卻穩穩的跟上,“是,我智商高達一百九,所以,假如我們結婚,以后生下來的孩子也會很聰明?!?/br> 柳泊簫呼吸窒了下,他就那么執著結婚嗎?要是之前,她就不客氣的懟回去了,但現在,為了查明身世,她就當沒聽見,“智商一百九?那你能過目不忘么?” 宴暮夕點頭,“當然?!痹捖?,反問一句,“你呢?” 柳泊簫默了下,淡淡道,“勉強可以?!?/br> 聞言,宴暮夕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揚,似乎對此很滿意,“有我倆這么優秀的基因,將來孩子也一定會是個天才了,這回,他們就不用再愁后繼無人了?!?/br> 最后那句說的沒頭沒腦。 但詹云熙懂,少爺嘴里的他們指的是誰,少爺是國寶,為國家暗中做了多少貢獻,那些人欣慰感激的同時,也憂慮以后找不到接班人,畢竟能像少爺這么聰明的腦子,百年難遇一個,他們也不是沒想過培養,但智商這東西,真不是培養出來的,那是一出生老天爺賞的。 柳泊簫沒理會他的‘胡言亂語’,確定了他過目不忘后,對他說見過自己的事就更相信了幾分,她斟酌了下,又問,“你今年多大了?” 宴暮夕唇角的弧度上揚的更高了,“二十六,比你大六歲,我的幸運數字便是六,可見,你我是天作之合,咱倆結婚是再完美不過了,擇日不如撞日,不若就現在定下日子如何?” 他說的認真極了,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帶了幾分興致勃勃和躍躍欲試。 柳泊簫被逼的不得不正視起來,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理,看來想跟她結婚是沒錯了,天才的腦回路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理解的,理解不了,她卻也沒辦法再像剛才那樣下逐客令,畢竟,他對她來說,目前很有用,是找到真相的捷徑,只是,她不能cao之過急,免得‘打草驚蛇’。 那么想徐徐圖之,眼前他就只好……忍了。 于是,她沒翻臉,只是淡淡的道,“我們才剛見面,談這些事委實言之過早,而且,對婚事,我說了也不算,我要尊重外公和我媽的意思?!?/br> 聽到這番話,詹云熙不由瞠目,這是什么節奏?態度怎么忽然軟化了呢?難道被少爺的魅力征服了?還是說暫時先穩住少爺、后面再甩大招? 宴暮夕也略挑眉,還要說什么,就被柳泊簫的一句話輕易的給打消了,“你來我家是為了吃中午飯吧?想吃什么,我去準備?!?/br> 事實再次證明,美食,是對付宴大少最好的武器,保管讓他分分鐘就舉白旗投降,他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歡喜,眉眼發亮,聲音輕柔,“我想吃什么都可以嗎?” 柳泊簫被他的變化刺激的有點發怔,下意識的點頭,“我是會不少菜品,不過,也要冰箱里有食材才行……” 宴暮夕忽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迫不及待的拉著就往廚房走去,“那還等什么?我們一起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好了,缺了什么也不要緊,我讓云熙去買?!?/br> 柳泊簫根本來不及抗拒,就被動的跟著他進了廚房。 第45章 表白 客廳里,只留下詹云熙被震在原地,視線不敢置信的追隨著宴暮夕的手,直到倆人的背影消失在廚房,他才哆嗦著掐了自己一把,“嘶……”,不是做夢,少爺真的牽人家的手了? 剛才撩妹的手段還老套又尷尬,怎么突然就變身霸道總裁、氣場全開了?等下不會還有更勁爆的情節吧?這么想著,他頓時不淡定了,拿出手機,暗搓搓的給他老子發了條信息。 那邊,詹國通看到后,嚇得秒回,“千萬要看住少爺,不能讓他占了泊簫那丫頭的便宜,不然你蘇伯伯非恨死咱爺倆不可?!?/br> 詹云熙見了回復,欲哭無淚,“我也得看的住啊,少爺真要獸性大發的往上撲,就我那點拳腳功夫都不夠少爺一腳踹的……” “老子不管,哪怕你替上去被少爺撲了,也得保住泊簫的清白?!?/br> “……”他是親生的吧?詹云熙生無可戀的翻了個白眼,頂著被罵一頓的風險,還是討嫌的去當燈泡了,不過沒敢靠的太近,只要能保證倆人在他的視線里即可。 事實證明,他看到的畫面很純潔。 甚至,有種無可言說的和諧和美好。 整潔明亮的廚房里,柳泊簫腰上系著一條黑色的圍裙,束的纖腰不堪一握、楚楚盈人,光潔的手臂上只戴了一個玉鐲,卻不妨礙她正在處理食材的動作,青翠欲滴的色澤,襯的皓腕如皎月,于是,那些平凡的食材在她手上便組成了一副美麗的畫。 有風穿過窗戶,窗臺上的花草輕柔的擺動起來,她微微低著的側顏靜謐而專注,一縷碎發也隨著風飄啊飄、蕩啊蕩,一直飄蕩到宴暮夕的心里去。 宴暮夕好看的眸子一眨不眨,坐在餐椅上,視線緊緊的粘著她,對他來說,原本吃到美味便是最大的享受,然而現在他發現,欣賞美食的制作過程更令他心身愉悅,看她一樣樣的處理食材,動作行云流水般的從容自在,神色則是說不出的專注投入,他居然看的有幾分動容。 這對他來說,可謂是一種陌生的體驗,哪怕是研究出了改變世界的重大科研成果時,他都沒多少激動,別人都以為是他心性涼薄,他也懷疑是自己哪根神經發育的不夠敏感,還曾一度翻了下醫書,后來才釋懷,覺得那樣并沒什么不好,但現在,他很慶幸,自己找回了這種感覺。 他眸底的光彩越來越亮,整個人都洋溢在一種祥和歡悅的氣氛里,在他承受不住時,忍不住拿出手機,做了件自己曾很鄙視的事,拍照留念。 “啪……” 聲音輕微的可以忽略不計,但柳泊簫似有所感一樣,抬頭看過來,剛要提醒他自己不喜歡被拍,就見宴暮夕沖她燦然一笑,她頓時愣住了,腦子里浮上一句話,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他是男人,但這一笑,擔的起傾國傾城了,于是,那些想要說的話也開不了口了,柳泊簫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被美色所惑,不由有些懊惱。 宴暮夕卻是心情美麗的不得了,看著照片,滿意的眉梢眼角都是上揚的,想也不想,就把它設為手機屏保,如此,就能隨時拿出來欣賞、治愈他的世界了。 …… 四十分鐘后,四菜一湯端上餐桌,冰箱里可供選擇的食材并不多,柳泊簫也不想在他身上耽擱太多時間,所以,做的都是快手菜。 辣熗包菜,干鍋杏鮑菇,覺得太素,便又加了個小炒rou和油悶大蝦,最后是個酸辣湯,都不算費工夫,不過,顏值和美味卻絲毫不打折扣。 看宴暮夕的神情就知道了。 柳泊簫把蒸好的米飯給他盛好放在眼前時,似乎聽到了他吞咽口水的動靜,一時有些好笑,這也太夸張了吧?家常菜而已,就能把他饞成這樣? 那她要是用心露一手,他得成什么樣? 會不會任她欲所欲求? 一念入腦,柳泊簫眼眸閃了閃,提醒道,“一道菜最美味的時刻,便是它剛出場的那一刻?!?/br> 聞言,宴暮夕連連點頭,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沖著幾個盤子就進攻起來,入口的時候,他驚喜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只剩下吃。 那樣子,跟貪嘴的孩子終于吃到了心儀的食物,便不加節制的大快朵頤,什么形象都顧不上了,嘴巴不停,甚至喝那道酸辣湯時,因為喝的太猛太急還發出了點聲響。 詹云熙看的目瞪口呆,他懷疑少爺是不是餓了二十多年啊,直到今天才算吃上一頓飽飯?不然這幅難民的樣子是做給誰看! 喔,難道是給他看的?因為他被勾引的越來越餓了,卻又不敢厚著臉皮上前求分享,因為看少爺這狂熱的架勢,只怕這四菜一湯還不夠他一個人吃的。 柳泊簫也看的暗暗咋舌,想著,難道是他在晏家山珍海味的吃膩了,所以更喜歡這種素常的小菜?可等到他剝蝦的時候,她立刻否定了剛才的念頭。 那盤蝦至少二十個,他吃的一個不剩,甚至連盤底的那點醬汁都讓他用最后的蝦rou沾沾吃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少爺有多會過日子呢。 柳泊簫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十分鐘后,桌面上便猶如風卷殘云一般,當最后那口湯也被他喝了后,他才得空說話,“若是再添兩盤菜就更完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