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程景臉皺成一團,忍著嘔吐的欲望說:“單是比臉皮這一項,我就比不過你啊,有能耐你在你岳父面前把這話說一遍,保證你岳父能把今天吃的早飯都吐出來?!?/br> “那不能啊”,沈清笑呵呵的:“我和岳父都是含蓄之人,我說了岳父害羞了怎么辦?” 程景已經把臉別到一邊了,他認輸了,程萱在一旁看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等三人走到大堂的時候,發現不僅自家爹娘在,二房的王氏、程怡以及姑太太一家都在,秦川剛好今天也休息,此時與王允溪站在一起,兩個人都是眉目含情,一臉甜蜜,只讓人不忍直視。林氏快步迎出來,程萱也快走幾步挽上林氏的胳膊,甜甜地喊了一聲“娘”。 林氏看著程萱,只覺的幾天不見,自家女兒似乎變的很漂亮了一些,眉眼精致不說,還透出一絲絲的嬌態,臉蛋兒更是白皙紅潤,顯見這幾天過的很好,林氏心里開心,看沈清的眼神就更慈和了,只覺得自己女兒是個有福的。 如今時辰尚早,還不到用午飯的時候,林氏就拉著程萱回皎陽閣說話,沈清和秦川則跟上程侯爺和程景來到了書房,男人家自不會說一些家長里短的閑話,四人坐好后,程侯爺看沈清一眼,意味不明道:“最近皇上似乎很看重四皇子?!?/br> 沈清回看程侯爺一眼,慢慢說道:“哦”,然后就閉口不言了。 程侯爺緩緩呷一口茶,又說道:“施大將軍一家都在京城待了兩個多月了?!?/br> 沈清用茶蓋輕輕刮過杯口,驚奇道:“都兩個多月了呀,時間可真快”,然后喝口茶,狀似不經意問道:“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大同啊?!?/br> 程侯爺目光直直看向沈清,沈清則神色自若,還臉上帶笑地回看了一眼,程侯爺心道這小子真是jian詐啊,還妄想套我的話。 程景覺得自家老爹和沈清之間好像怪怪的,他從筆筒中拿出一支未用過的羊毫,用手指撥弄著筆尖,漫不經心道:“要我說施大將軍這次就不用再回去了,在大同都待了那么多年了,估計都是大同的土皇帝了,可這世上只有一個皇帝啊,當今皇上不定怎么看他不順眼呢,就算以前感情再好,如今也該變味了,他要是主動交出兵權留到京城,估計還能有個好下場,要是還要回去,皇上就不一定放過他嘍?!?/br> 程景說完發現書房好安靜,抬起頭來就見那三人都看向自己,秦川是一臉驚奇,而另外兩人……這眼神還怪瘆人的,程景撲閃撲閃眼睛,輕聲道:“我哪里說錯了?” 程侯爺收回目光,不動聲色地問道:“那你說要是施大將軍不愿意交出兵權呢?” 程景一歪腦袋,拿毛筆在自己臉上打著轉,思慮一番說道:“施大將軍手里有兵,名聲也好,肯定是不能硬碰硬的,要是想除掉他,最好有他犯罪的證據,還得把人握在手里,這樣才萬無一失啊,要是我啊,我就先把他哄到京城,然后就派人去抄他老巢,我都不信他當官這么多年沒有一點貪污受賄,到時候證據一到手,直接抓人,多穩妥啊,是不是?” 程景一臉洋洋得意,還對著程侯爺和沈清拋了一個媚眼,奈何對面兩人跟他不在一個頻道,程侯爺更是身子前傾問道:“這是你自己想的?” “要不然呢?”程景將毛筆在手中轉一個漂亮的圓圈,語調興奮道:“我剛剛靈光乍現,就有了這樣的想法,你們覺得我是不是想的可對?”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就是真的呢?” 程景正在那里求贊揚呢,就聽到沈清這樣一句話,下意識就回答道:“那怎么可能啊,我都能想得到的事情,施大將軍也能想得到,那他肯定就不會來京城,可是如今人家不是來了嗎,還全家,還一待就是兩個月,可見人家跟皇帝之間是真愛啊,要不然……”程景頓了一頓:“就是有萬全之策吧?!?/br> 施大將軍跟皇上不可能是真愛,就算原來有真愛,如今也已經進入相殺的階段了,所以只能是施家人已有了萬全之策,那這萬全之策是什么呢?程侯爺和沈清就是對這個問題不清楚,連崇德帝和四皇子,如今都不一定知道吧。 沈清其實是和傅修討論過這個問題的,當初施大將軍一家順利入京的時候,沈清就對傅修說過,這一次去大同調查可能不會很容易,傅修也明白,只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退是不能退了,只有迎頭上了,況且他們也不相信施家人在大同可以做到只手遮天,他們怎么著也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的。 如今施家人的事就是一團迷霧,好多人都想不明白的,還有好多眼瞎的以為施大將軍深受恩寵,爭相跟施家人交好呢,結果這事到了程景這兒就變得跟喝白開水一樣簡單了,沈清看向對面的程景,他正用手指繞著筆尖玩呢,怎么看怎么……天真,還傻,沈清想程景平時是不是在扮豬吃老虎??? 而程侯爺則是對自己一直以來的教子方法產生了質疑:我兒子資質也不錯啊,要是從小多打打,多教教,現在會不會成為一代謀臣呢? 沈清覺得程景今天腦子特別靈光,或許還能有什么意外之喜呢,就繼續誘導他說道:“那你覺得這萬全之策是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啊”,程景睜大一雙眼:“我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蟲,不過”,程景臉上突然透出一絲鄭重,肅聲道:“施大將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他不會是想荊軻刺秦王吧,呀,那皇上此時豈不是很危險?” 程景剛說完就覺得鼻子癢的厲害,之后更是連打了三個大噴嚏,他用隨身帶的帕子一擦,嘴中罵罵嚷嚷道:“我也沒著涼啊,是不是哪個孫子在背地里罵我???” 程侯爺和沈清對視一眼,都低頭喝茶去了。 第52章 程萱這邊正跟林氏在皎陽閣內說話呢,出嫁的女兒回娘家之后總是分外感慨,皎陽閣內的布局擺設一如之前,程萱卻覺得恍如隔世,林氏拉著程萱的手慈愛地說道:“這個院子就一直給你留著,你什么時候想回來就回來?!?/br> “好啊”,程萱笑的甜極了,接著說道:“只是以后還是要給我的侄女住的?!?/br> “只愿你這話早日成真吧”,林氏盼程景成親不是一天兩天了,結果這貨就一直單著,好不容易最近放話說明年要成親了,可是如今林氏連人家姑娘的面都沒見著呢,林氏很是懷疑那姑娘是不是自己兒子杜撰出來的。 這邊正說著話呢,程柔和二房的王氏就來了,王氏在侯府一向深居簡出,但最近程萱都嫁人了,而自己的女兒程怡與程萱同歲,現在還沒有著落呢,王氏有點著急了,最近整天跟林氏打聽京城中的好兒郎,而程柔也是如此。程柔與王氏其實不大對付,程柔想著王氏娘家不顯,以后也做不了侯府的主,而王氏則覺得程柔小心眼外加小家子氣,兩人平時都不怎么搭理對方的,結果如今兩人的女兒都要嫁人了,彼此有了共同點,兩人碰到一起倒是能說上幾句話了。 王氏這次來是有目的的,他先是夸了程萱一頓,說程萱氣色越來越好人也越來越漂亮,然后就言辭懇切道:“我家程怡的婚事如今還沒個影呢,你二叔常年不在家,我呢,對京城的年輕人也不太了解,就想著沈清身邊的青年才俊多啊,特別是這次來的那些迎親使,我看個個都不錯,你回去問問沈清,看有沒有合適的,也給我說說啊?!?/br> 王氏說這話是真心的,她原先知道程萱許給一個上京趕考的窮舉子之后,還為程萱可惜呢,想著府里精心養的姑娘只能低嫁了,可沒想到沈清后來越來越有出息,長的好,人品也不錯,后來更是高中狀元,聽說與四皇子也關系甚好呢,結婚時就喜慶排場得不得了,如今程萱一回門,王氏林氏這些經驗老道的,一看就知道這是過的好的,王氏就心動了,想著嫁給沈清這樣的讀書人也不錯,知道疼人呢,況且翰林院里好多也都是出自名門,他們婦道人家相看男孩子到底看不準,還是得沈清這樣跟人家多處處,才能知道人家的脾性呢,這次來就是想讓沈清幫著打聽打聽的。 程柔也是沖著這個來的,和王氏不同的是,她直接就有看重的人了,那就是李叔遠,程柔選中李叔遠可是經過重重考慮的,第一點,李叔遠本人條件相當不錯,有家世有前途,未來的夫人還可能當個誥命呢,第二點,李叔遠的父親是翰林院掌院,若是成一家人了,可以給自家兒子秦川很大的幫助,這是很重要的一點,程柔想著要是有翰林院掌院這門親事了,她就不用這么顧及王允溪了,自然就能壓王允溪一頭。 程柔笑的很是祥和,對著程萱道:“我和二嫂想到一處去了,只是我都有看好的人了,萱萱啊,你回去幫著姑姑打聽打聽李叔遠怎么樣?!?/br> 程萱先是聽了二嬸的話,覺得還可以幫著問問,可是自家姑姑的話嘛,程萱就比較為難了,她可是知道李叔遠喜歡衛家姑娘的,可是這也不能放到明面上說啊,于是臉上就帶了一點猶豫之色,沒有立即答應,這副樣子落在程柔面前就是不愿意幫忙了。 程柔很是生氣,心里開始怪上程萱了,她以前對程萱好是想著她以后嫁自己兒子的,結果現在不僅沒進自己家門,還嫁給了討厭的沈清,那沈清算什么東西啊,窮小子一個,就因為會哄姑娘開心,就當了侯府女婿,而且程萱那么多陪嫁啊,都直接拉到了沈清那里……程柔每每想起就心疼不已,他們家秦川可什么都沒得呢,程柔越想心里越恨。 中午吃飯時,男女分成兩桌,因為都是一家人,中間也沒有用屏風隔開,男桌那里程侯爺和沈清秦川本是想好好吃頓飯的,奈何有程景在,這頓飯就安靜不了。沈清成親那日,程景這個大舅子也沒少被灌,但是程景是誰啊,讀書比不過翰林院那群人,但是喝起酒來絕對可以反殺他們,于是到了最后就變成了眾人皆醉程景獨醒的局面,這叫程景好不得意,于是今天程景又開始顯擺了,他袖子往上一抹,站起身來給眾人滿滿倒上,說道:“沈清和萱萱結婚了,這是件大喜事,來,咱們一起喝一杯?!?/br> 四人一起飲了。 酒剛下肚子呢,程景又給倒上了:“秦川如今成家了,萱萱也有一個好歸宿,我是真高興啊,來,再來一杯?!?/br> 程侯爺眼睛往上一瞟:“混賬玩意兒,搶我的詞?!?/br> 程景這話倒也說的沒錯,很有家中長子的風范,于是其他幾人給他面子,又把酒喝了。 結果程景還倒上癮了,正準備倒第三輪的時候,沈清已經把杯口擋住了,道:“先吃飯吧?!?/br> 意思就是老子不喝了。 “這怎么能行,今天你是主角,我們不喝你也得喝啊”,程景把沈清的手拿開,又給幾個人滿上。 程景這是擺明了想一醉方休呢,沈清今天下午還有事,也不愿意被人這樣灌,腦子一轉,對著程景說道:“喝酒可以,但作為女婿,我可不敢跟岳父比肩,今天岳父喝多少,我就喝多少,怎么樣?” 沈清的意思就是:有本事你去灌你爹啊。 沈清還想著程景得跟程侯爺歪纏一會兒呢,結果話剛說完救看見程侯爺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還將杯子高高豎起,挑釁地看了沈清一眼。 沈清:媽的,失策了呀…… 程侯爺:敢跟老子?;^…… 程景激動的臉都紅了,趕緊給自己老爹滿上,大聲道:“看看我爹這氣勢,今天咱們就舍命陪君子了。 秦川默默地看著這三人菜也不吃一口,話也不多說一句,就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酒,眼神一個比一個兇狠,好可怕啊。 男桌在這里拼酒,女桌倒是在那里老老實實的吃菜,只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女人多的地方更是血雨腥風。 一家人一起吃飯就不講究什么食不言了,程萱就和王允溪說起話來,兩人都是新嫁婦,嫁的還都挺好,在一起可不就有話題啊,兩個人聊的挺開心,可是這兩個人開心了,程柔就不開心了,本來剛剛都覺得程萱在敷衍自己,結果如今又和討厭的王允溪湊一起了,程柔看著她倆覺得飯都吃不下去了。 程柔斜眼一看,男桌那邊正在喝酒顧不上這邊呢,就把筷子一放,嬌笑著一張臉對程萱道:“萱萱啊,你這次出嫁,你娘可給你安排丫鬟了?” 程萱正跟王允溪說話,隨口答道:“有啊,好幾個呢,娘還把身邊用慣的吳mama給我了呢?!?/br> “呀,你怎么這么傻啊”,程柔笑一笑,拿帕子按按嘴角道:“我是說有沒有給你安排那種丫鬟,就是你身上來事了或者以后有了身孕不方便,就替你去侍候夫君的那種丫鬟呀?!?/br> 程柔此話一落,飯桌上頓時靜了一靜,林氏只管給程萱夾菜,就當作沒聽見,程萱本來還有些生氣的,見自家娘親這樣,也不做聲了,王氏程儀更不說話了,秦瑤暗暗拉了拉程柔的袖子,一臉不贊同,而王允溪在旁邊看著,只覺得臉燒人的很,這到底是自家婆婆呢。 程柔見其他人都不理她,心里暗恨,從秦瑤手中一把扯過袖子,臉上還保持著一副笑模樣,只是眼神中帶了一抹厲色,他理理身上的裙子,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道:“知道你不愛聽,可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啊,這男人啊,剛成親的時候是一副樣子,以后又是一副樣子,與其讓他從外面領一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回來,還不如咱提前給他們備著,起碼這人是捏在咱自己手里的,不敢不聽咱的話,對不對?” 程柔越說越覺得有理,氣勢就端上來了,她又側身看向坐在一邊的王允溪,扯著嗓子道:“允溪啊,你嫁到我家也沒帶這樣的丫鬟吧,我知道秦家母疼你,可是這樣到底不周全啊,這樣啊,我這段時間好好看看,要是有什么合適的姑娘了,我就買下來給你送去,你好好調教調教,以后也和你一起侍候川兒啊?!?/br> 王允溪緊緊捏著手中的帕子,氣憤不已,她自是相信自家相公不是那樣的人,就算婆婆把人送來了他也不會看一眼,可她想不明白的是,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這個人非要折騰什么呢?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好嗎? 程柔是王允溪的婆婆,王允溪自是不好說什么,但是程萱怕什么啊,她如今早就看透姑姑這個人了,當初還有意無意地在自己耳邊說沈清的壞話,自己當時傻不懂事,就讓她給唬住了,如今才知道自己有多蠢。程萱也不吃飯了,看一眼程柔,肅著一張臉道:“姑姑自己過的不好,也見不得別人過得好嗎?” “你說誰過的不好?”程柔刷的站起身來,帶著凳子都搖了一搖,發出尖銳的摩擦聲,她滿臉怒色道:“我怎么過的不好了,我有兒有女,兒子爭氣,女兒以后也會嫁入高門大戶,我在自己的宅子里想怎么過就怎么過,我過的比誰都好?!?/br> 程柔全身緊繃,語氣強勢,以強硬的姿態宣誓著自己過的比其他人都好,但就是因為這份強勢,恰恰顯露了她內心的慌張和恐懼。 程柔真的覺得她自己過得好嗎?恐怕她自己都是不相信的,程萱的話直接揭穿了她強勢之下的偽裝。 “我倒是覺得姑姑過的挺好”,一直不出聲的程怡說話了,程萱看一眼程怡,想著她又要跟自己對著干了,可沒想到程怡淡淡地看著程柔,口中一字一句說道:“姑姑只是不惜福罷了?!?/br> 程怡是在幫程萱說話嘛,不是,她討厭程萱,可她更討厭程柔,討厭這動不動就給人塞女人的行為,話說自己的這位姑姑倒是很像祖母啊,雖是至親之人,卻實在討厭的緊。 程柔整個身子都開始發顫了,她拿手指著程萱和程怡,嘴唇抖動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目光慌亂面容失控,秦瑤趕緊站起身來,一把扶住程柔,對著程萱程怡目露祈求:“求求你們了,都別說了?!?/br> 程萱也無意說下去,她本不想去為難他人。 程萱平靜了,程柔還在那燃著呢,她只覺得心里有一股氣聚在那里散不出去,憋的她難受,她覺得她要瘋了,她對著程萱吼著,尖銳的聲音似要穿透耳膜:“程萱你別得意,等以后沈清左一個又一個的往家帶女人的時候,就是你哭的時候?!?/br> 程萱抬起頭,滿臉不可置信,她的姑姑啊,這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人啊,竟然能說出這樣惡毒的話。 林氏已聽不下去了,她家養著出嫁的姑奶奶,倒是養出了一頭白眼狼,她又不是善心的菩薩,惹不起還躲不起呢,這個人是不能在家里住下去了,林氏拉著程萱就要走,那邊秦瑤滿臉驚慌,一邊對著林氏和程萱說著“我娘說錯話了,她沒有那個意思的”,一邊求著程柔:“娘,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呢,你快道歉啊?!?/br> 程柔話一出口就后悔了,可是她自來是不會道歉的,梗著脖子站在那里,越發顯得外強中干,就在此時,一道涼涼的聲音傳來:“估計姑太太這一輩子也看不到那種事情了?!?/br> 沈清從那邊走來,步態悠然,似在閑庭漫步,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一雙眼睛濕漉漉亮晶晶的,倒是像剛出生的麋鹿,他走到程萱跟前,輕輕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眼里的光亮似要溢出來,他就像哄小孩一樣對著程萱說道:“不生氣哦”,然后看向程柔,眼中的笑意化為厲色,直看的程柔內心一顫,他語速緩慢卻又帶著鏗鏘之音,直擊眾人的內心深處:“我沈清這輩子,就程萱這一個女人,我說得出,就做得到?!?/br> 第53章 沈清說,他這輩子就程萱一個女人。 他以守護者的姿態站在程萱身側,因為喝了酒,整個人就多出一份慵懶和隨意,可就是這樣的沈清,眼中有著灼灼之光,他就站在那里,猶如站在光芒之下。 程萱仰著頭癡癡地看向沈清,雙眼發紅,她緊緊握住他的手,只覺得胸腔中有暖意激蕩,讓她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程怡則是若有所思;而對面的秦瑤則垂下了頭,單薄的肩膀垮下,整個人的精神氣似乎都被抽走了,她覺得心里空空的,空到她覺得今天好冷,明明現在才十月啊,怎么就像進入到了寒冬一樣呢? 程柔嗤笑一聲,滿臉都是不屑一顧,如今的她早已不相信這些情呀愛呀的,她堅信只有抓到手里的才最可靠,她正要反駁,那邊卻傳來了桌椅挪動聲,程侯爺走過來了,他腳步沉重,挾著風雨之勢。 程柔開始慌了,她極力做出鎮定的樣子,奈何那飄忽的眼神讓她看起來不堪一擊,程侯爺站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陌生冰冷,程柔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 程侯爺并沒有對程柔說什么,他是對秦川說的話:“川兒,你雖然是我的外甥,但更是秦家的家主,我程家的女兒沒有教好,是我們家的錯,因此我想好好教她幾天,你看可否?” 秦川從剛剛女桌這邊開始爭執的時候就已經面色發沉了,此時聽到舅舅的話,心里更是復雜糾結,他明白舅舅的意思,舅舅說要教程家嫁出去的女兒,而不是他的母親,這是想把他摘出去了,就算以后有人說起此事,也不會說他不孝。秦川心里悲涼的厲害,為什么其他人都那么友善的愛護著他、關心著他,可偏偏是自己的母親,自己最親的母親,卻一次又一次在傷害他人呢? 秦川的手上突然一暖,他看過去,就看到一只胖胖的小手正拉著自己,手背上還有一個個的rou窩窩,秦川頓時就覺得心里暖暖的,他終究是幸福的,他有一個好妻子,還有這么多的親人和朋友,至于他的母親,犯了錯就要改,他不能為了讓自己心安理得,就讓其他人來承受難堪。 秦川慢慢地抬起頭,他看著程侯爺,面色堅毅:“一切依舅舅所言?!?/br> …… 沈清和程萱坐著馬車回家的時候,程萱靠在沈清的肩膀上,雙眼無神,看著悶悶的,沈清側著頭輕聲問道:“怎么了?” 程萱目光直愣愣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姑姑從小也是候府金尊玉貴的小姐,如今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程萱怕是這輩子都忘不了剛剛程柔的樣子了,爹爹要把她送到滄州一個偏遠的莊子上生活,那里很安全,但沒有人再服侍她,她沒有華衣,沒有美食,還需要整日勞作,爹爹還說什么時候回來要看她的表現。程柔當場崩潰了,她緊緊拉住秦川的衣服,就像溺水者緊緊抱住最后一根浮木,她哭鬧著,嚎喪著,鬢發散亂,妝容狼藉,再無往日的華貴與精致,可眾人只是冷冷地看著她,她終究是消磨掉了所有的情分。 沈清拍拍程萱的手,道:“人終究是要懷著希望活下去的,一個人的眼睛如果只能看到她得不到的,那她一輩子都不會快樂?!?/br> “嗯”,程萱心中想:就算以后沈清不喜歡我了,我也不要變成那個樣子。 沈清將程萱送回去以后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一些事要出去一趟?!?/br> 程萱點點頭,也沒有問沈清要去哪里,乖乖就回去了。 沈清連車簾放下,駕車的人也換成了高青,林氏早就將高青的身契給了沈清,而高青覺得與其在候府做一個小廝,還是跟上沈清更有前途,自己還會成為沈清的第一心腹之人,他還覺得自己的名字跟沈清沖突了,就給自己改名叫高一,他都想好了,以后再來的就往后面慢慢排吧,怎么著他都是第一個,沈清聽完之后給予他極大的贊賞,沈清自己還數了數:高一、高二、高三、大一......自己可以找十幾個呢。 高一架著馬車來到青田巷一座不起眼的宅子門口停下,然后上前敲敲門,不一會兒門就打開了,看門的人看一眼高一,說道:“進來吧”,高一就喚了沈清,兩人一起進去了。 沈清對這座宅子還是很熟悉的,那次被田冰的人打了,他就是在這里醒來的,這里就是四皇子的私宅。沈清直接走到書房,敲敲門后就進去了,書房內四皇子正坐在書桌后,而書桌前正坐著兩人,一個大約三十來歲,眉目清秀,瘦瘦弱弱的,一身書卷氣,名叫季白,是四皇子的首席幕僚,而另一個二十五六歲,濃眉大眼,削瘦精壯,是四皇子的心腹之人,寧簡。 四皇子看到沈清,打趣道:“咱們的新郎官來了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