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溫阮看著她,搖搖頭:“于悅,你的父親可能……難逃一死?!?/br> 于悅怔了下。 “我父親既然知道阿九是太子,還讓他去追紀知遙,就說明若是紀知遙不聽令于他,他就會殺了紀知遙,紀知遙尚且如此,更何況你父親呢?新朝不容舊朝忠臣,你若是想求情,讓我二哥帶你去見我大哥,不能去求我父親,更不能去求阿……不能去求新帝,知道了嗎?” 于悅連忙搖頭,語氣慌亂,“我……我不會去求情的,溫阮你放心,我不會給你們添亂的,我不會的!” 溫阮握了下她的手,看向二哥。 溫西陵點了下頭,該怎么做,他心里有數了,多謝小妹告知。 又說了些話,溫阮才回到春庸闕。 她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二狗子直立地站在床頭,嚴肅地看著溫阮:“阮阮,你以后是不是就是太子妃了?不,是不是皇后了?” 溫阮:“……” 頭疼。 她拉過被子蒙著頭。 她怨自己還是不夠聰明,太笨了。 很多事情早有預兆,她卻始終沒往“太子”這方面去想。 阿九問過她是不是不喜歡后宮,自己還笑話他難道自己不喜歡后宮,皇帝就不開后宮了? 藍綣對自己禮遇有加,還在花樂事上投了大把的銀子,其實當時阿九就在場。 還有辭花的那首曲子明明改得過于大氣磅礴,閑云野鶴之人怎會說出“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勇;二曰智;三曰敢為天下先!”的話? 阿九猜到過紀知遙扣押了溫家舊部,逼迫溫家就范之事,他帶著自己出城救人,并殺了太霄子。 以及那塊并蒂蓮的玉佩。 還有很多很多。 可她壓根就沒在原書里看到過“太子”這個角色,她都以為這角色根本就是個路人甲,不會出現在真正的劇情中。 她當時太過篤定太子一定就在太玄觀,從未想過太子有可能逃出太玄觀。 看來,過于熟讀原書也是有弊端的啊。 她覺得,就她以前那么“欺負”阿九的搞法,她以后的日子不好過了。 她現在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尊卑分明腐朽不堪的封建社會了。 最最重要的是,表哥??! 這五服都沒出,跟亂i倫有毛的區別??! 溫阮好惆悵。 惆悵的溫阮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翻身時,溫阮又翻進了殷九野的胸口。 “睡醒了?”殷九野身上已經沒了血腥味,想來是沐浴換衣了。 溫阮往后挪了挪,她現在渾身上下都有點不得勁兒。 “二狗子讓我扔出去了?!?/br> “……” “你好像有點怕我?!?/br> “……” “溫阮,別怕我?!?/br> 殷九野撈著她嬌小溫軟的身子往懷中里帶了帶,寬厚的胸膛將她完整地覆裹其中,厚實安全,也有溫阮熟悉的氣味。 “我不叫陰九,叫殷九野,辭花那時也不是叫我九爺,他叫我九野,我們一同長大,關系很好?!?/br> “我沒有在宮里縱火,也沒有殺人,我不是天生的殺人狂,你信我嗎?” 溫阮眨了下眼睛,長長的眼睫掃過殷九野頸下的肌膚,帶來一陣輕微的搔癢,她輕聲問:“信,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是有人要殺我?!?/br> 第139章 殷九野不明白為什么, 自小皇后就不是很喜歡他的樣子, 皇帝就更不喜歡他了, 從小就沒抱過他幾次。 他看著宮中其他的娘娘對自己的孩子都視若珍寶, 百般疼愛,但只有自己的母后,總是對他很冷淡。 三歲的時候,他就已經獨居另一座宮殿了,不與自己的母后同住廣陵殿。 有時候他夜里害怕睡不著, 會悄悄地溜進廣陵殿里找母后, 可母后也總是將他趕出去, 有一回他偷偷去, 還看到過母后一個人殿中又哭又笑, 一時咬牙切齒地憤聲詛咒著什么, 一時又笑得溫婉端莊地笑說著什么。 活脫脫的瘋子。 七歲那年, 他在自己的宮殿里跟遲華一起練字背文章,遲華那時是他的伴讀, 他母親是自己的乳母, 第二日夫子要檢查課業,他們挑燈熬夜地努力, 不想讓母后和父皇失望。 突然闖進來一個女人, 那是個瘋女人, 瘋女人手里抓著一把刀,砍殺著殿中的宮娥和太監,死了不少人, 殷九野上前奪了刀,拉著遲華就跑。 還沒跑出幾步又被攔住,那瘋女人抬手掐住了殷九野的脖子,叫喊著:“你這個孽畜!雜種!” 殷九野心慌之下,將手中的刀子刺進了那女人小腹中。 那時他年紀小,力氣不大,一刀子刺出去也沒造成多大的傷害,瘋女人并未死去,她打倒了燈盞,點燃了帷簾,要活活燒死殷九野和遲華,大火就此燃起。 他與遲華被困火中,慌張大哭。 是遲華的母親,自己的乳母拼死將他們護送出去,大火吞噬她的前一刻,她撕心裂肺地哭喊著:“殿下,奴的孩子,我的華兒,求殿下一定要護他周命啊殿下!” 殷九野和遲華互相拉著手,一路哭一路跑,拼命跑到了宮殿外面。 他看著火光沖天,直卷蒼穹,手中始終死死地握著那把帶血的匕首。 于是當所有人趕到時,他們看到的,就只是殷九野手握血匕,渾身是血,屠殺宮人,縱火燒宮。 所謂眼見為實,就是這么個實。 他受了大驚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旁邊的遲華拼命地替他解釋,可沒人信。 遲華一門被治罪,盡數問斬。 本來遲華也是要死的,殷九野忽然開口說話了,他說,如果你們要殺遲華,就也將我殺了吧! 不得已,他們只好將遲華和殷九野一起,送去太玄觀。 如今的殷九野輕描淡寫地說起這一切,語氣里連恨都沒有。 他只是摟著溫阮說:“他們都說我天生大惡,不過七歲之齡便渾身戾氣屠殺宮人,我就惡給他們看,溫阮,我不是天生的殺人狂,但我現在也的確不是什么好人,你父親沒有告訴過你,太玄觀被滅觀了,就是我做的,全是我殺的?!?/br> “我殺他們的時候一點也害怕,更沒有分毫的負罪感,我覺得他們該死,我殺得很痛快,酣暢淋漓,我甚至很享受殺戮的快感?!?/br> “在遇上你之前,我誰也不信,就算是藍綣我也有幾分保留,我只信辭花,我發過誓,有我一日就有他一日,總有一天我要為他們遲家洗清冤屈,能讓他去他娘親墳前上一柱香?!?/br> “我甚至恨過你父親,我來溫家當門客就是為了刺探溫家的情報,若不是你,在我的設想中,我不止要殺回宮中,我還要殺了溫家的人。他們為什么不肯信我沒有在宮里殺人,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真的沒有放過火?” “今日宮中大亂的時候,我滿腦子想的都是那晚的火光,我甚至在想,我要不要干脆再放一把火,把那座皇宮燒了,反正他們認定我以前縱過火,我就縱給他們看?!?/br> “可我看見你,你坐在那里,小小的,乖乖的,你看著我呢,圍脖上的狐毛撓著你的臉頰,你就該這么永遠的得意下去,干凈下去,永遠不服輸也不會輸。我就想,算了吧,我再解釋一次,也許這一次他們會信呢?” “溫阮,你信我嗎?” 溫阮的眼眶有些發濕,她聽得要難過死了。 那時候的阿九也不過七歲而已,七歲孩子受了那等天大的委屈沒地方說就算了,還被人扣上了那么重的罪名,丟去太玄觀那種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偏遠海島上那么多年。 “那瘋女人是誰???”溫阮輕聲問。 “不知道,以前見都沒見過??蓪m里那種地方,逼瘋個把人不是很正常的嗎?” 溫阮一想也是,她往上挪了下身子,抱著殷九野的腦袋靠在自己身前,揉了揉他的頭發,吸著鼻子說:“委屈你了,我信你呀?!?/br> 殷九野笑了下,在她身上靠了靠:“你身子好軟,難怪二狗子喜歡踩?!?/br> “……” 溫阮怒搓狗頭。 殷九野悶笑,唇齒自她頸間輾轉往上,輕咬過她耳珠,又流連過她的眉眼和瓊鼻,最后停駐在她一張櫻唇上,輕啄慢點。 他聲線本就低沉,此刻更顯沙啞撩人。 “方才在金殿上的時候,他們在討論宮中事宜,我一直在想你說的什么傻子不傻子的事,我想到辦法了?!?/br> 溫阮眨了下眼睛,怎么著,你準備來個玄幻劇情給你自己換身基因? 殷九野輕輕地抿了一下她的唇瓣,不舍得放開,鼻尖挨著她的鼻尖,來回地輕輕蹭了下,笑容有些驕傲有些得意,他為自己的機智自豪。 他說:“我去找大夫討副方子,我喝,喝完咱不生孩子,但不能影響我要你?!?/br> “……” 親,這邊建議您進行物理絕育呢。 溫阮抽出手推了一下殷九野的胸膛,緋紅的臉頰上全是無奈和無語,還有些被捉弄了的好笑:“這個,不是生不生孩子的問題?!?/br> 殷九野的眼神忽然很嚇人,空氣里彌漫開了危險的氣味機,“你想悔婚?” “……” “別做夢了?!?/br> “……” “我現在就把你辦了,讓你亂想!” “……” 溫阮真的好頭疼,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她算是徹底把自己玩進去了。 “你不是說等到大婚之夜的嗎?”溫阮特別小聲地說。 “你都不肯嫁我了你還讓我等大婚之夜?溫阮你當我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