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三十!”于悅又高興又激動,興奮地大聲喊道“當杖責三十,發配邊疆!” 溫阮沖她眨了下眼睛,又繼續道“現在呢,還有人嗎?” “我,我們誤會了,也不知是哪個不要臉的誣陷溫姑娘?!?/br> “不錯,我們是被jian人蒙蔽,等抓出這個人,必要向溫姑娘賠罪才是!” “這些詩一看就不是寫溫姑娘的,是吧?” “是是是,不是寫溫姑娘的?!?/br> 溫阮微笑地看著這些人,他們見風使舵倒是拿手,來年入了朝堂,必是一等一的好臣子啊。 溫阮尤其深看了一眼那個先前拱手,攛掇太傅嚴懲自己的人,這球中詩句,總得有人放進去才能鬧出今日這么一場大戲來。 那人往后躲了一下。 “你跑什么,你剛才不是喊得最兇嗎!”于悅一把將他抓出來扔在地上,踩在腳下,“溫阮,你說怎么處置?” “就按律法吧,我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好良民?!睖厝钚Φ?。 “行,我等會兒就抓著他送去京兆尹府!”于悅好痛快,好解氣??! 這下馬威來得狠,誰也不敢再吱聲。 而紀知遙和呂澤瑾看著今日這情形,早就明白了,那些艷i情至極的下流詩句是太傅寫給盛月姬的。 太傅他是帝師,夫子,是三朝元老,不曾想,此刻險些落得聲敗名裂,斯文掃地的下場。 他們更不能想象的是,這樣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兒,是如何與盛月姬相處的。 一樹梨花壓海棠,想想,怪惡心的。 到了此刻,溫阮算是為自己證明了清白,連消帶打地也把盛月姬拉下了泥潭讓她自食惡果,幾顆龍珠內心是何感受,她隱約也能猜到些,溫阮心情不錯。 溫阮小心翼翼地下了馬,將于悅手中剩余的詩整理好,遞還給太傅,慢聲道“多謝太傅為弟子澄清?!?/br> 太傅抖個不停的手接過紙張,忽爾狂笑,悲憤難抑,將全部紙張扔于天上,紛紛揚揚而下,如一場蒙冤受恥不得昭的大雪。 他在這場大雪中顛步錯亂,最后竟慪出了一口黑血灑在地上。 “太傅!”溫阮扶住他。 他推開溫阮的手,搖頭悲笑,老淚縱橫“罷了,都罷了。是老朽糊涂,是老朽之過?!?/br> 他顫顫巍巍地蹣跚離開,深深彎下去的腰再也直不起來。 溫阮看著,不知為何竟也動了些惻隱之心。 今日之事,太傅不知情。 他送給盛月姬的那些詩,被盛月姬拿來利用了。 溫阮抬頭看了看天,輕吐了一口濁氣,又輕聲道“蕭夫子可知我為何知道那些詩是寫給盛姑娘的?” “姑娘聰慧之人?!笔掗L天面色悲戚,不說太傅私德如何,于學問之事上,他足足擔得上一聲文壇泰斗,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他看著亦有不忍。 “粉香汗濕瑤琴軫?!睖厝钸呎f邊看向他身后的盛月姬,輕聲道,“蕭夫子是知道的,我琴藝不精,且不愛學琴?!?/br> 蕭長天悲然闔眼。 他身后的盛月姬頓時唇色失血,蕭長天最喜琴,琴本高潔,被如此玷污,蕭長天怕是心痛難忍。 “長天……”盛月姬吶吶一聲。 蕭長天擺擺手,低著頭落寞而寂寥地慢步走了。 溫阮回頭看了看場中的人,想來今日這騎射課是不用上了,她笑著跟于悅道了別,慢步往仕院外走,殷九野跟在他身后。 她邊走邊問“我看太傅搬出他發妻的時候,神色極為悲痛,他與他妻子的關系很好嗎?”。 殷九野說“太傅發妻林氏,當年是下嫁,二人成婚時太傅還只是個窮酸秀才,林氏卻是官宦之女,若非是看中他一身才學,林氏斷不會嫁他,二人相濡以沫幾十年,太傅從未納妾,對林氏極為恭敬尊重?!?/br> 溫阮嘆聲氣“美色誤人啊?!?/br> “假如我未能找到盛月姬將她帶來,你今日準備如何?仕院中那么多弟子都看到了這些詩,上頭寫著贈溫阮,你強轉在盛月姬身上也不會有人信你?!?/br> 溫阮眼神復雜地看著他“那可能,就要委屈一下你了?!?/br> “……你準備說那詩是我寫的,把鍋甩我頭上?” “你好不樂意的樣子?!?/br> “……我應該感到榮幸嗎?” “當然了!” “……姑娘,咱要點兒臉,成嗎?” “哼!”溫阮皺著鼻子輕哼一聲,嬌俏可愛,“我今日受了大驚,所以珍寶樓你請客?!?/br> “我沒錢,我只是個下人啊?!?/br> “那就別吃了?!?/br> “你答應了我的,姑娘說話不算話?” 這怨婦般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二人到了珍寶樓,有點麻煩的是,這樓的客人太多了,排隊都要排半天,溫阮想著又不能真讓阿九掏錢,就他那點工資,吃這么一頓,不得喝半個月西北風???便準備順水推舟地撤了。 結果,珍寶樓的掌柜跑出來喊了一聲“溫姑娘,您來了,請請請,您里面請,給您留了座兒呢!” 溫阮“……”我什么時候預定了座位了? 殷九野“我定的?!?/br> 溫阮“……” 殷九野“姑娘里面請?!?/br> 溫阮摸摸自己的錢袋子,認了。 兩人入了雅座,殷九野連連點菜,哪個貴點哪個,一點也不客氣。 溫阮露出核善的笑容。 殷九野假裝沒看見。 第44章 兩人酒足飯飽, 殷九野身前裝殘羹的小碟換了一次又一次, 溫阮的卻一次也沒有換過, 沒換就算了, 里面還只有很少量的殘羹。 她吃東西慢,這一桌子死貴死貴的菜全被殷九野掃進了肚子, 溫阮只吃了很少的一點點。 溫阮, 好氣啊。 “你是餓死鬼投胎嗎?”溫阮問。 “我自小家里窮, 沒吃過什么好東西, 難得姑娘這么大方請我吃頓好的,心急之下就沒忍住, 多用了幾口,姑娘別怪啊?!币缶乓懊蛑【?,笑瞇瞇地說。 溫阮想打他! 小二上來結賬的時候, 溫阮看著帳單,生無可戀。 點了點銀兩, 溫阮忽然合上錢袋子, 悄聲對殷九野說“我今日銀錢未帶夠,怎么辦?” 殷九野詫異地看著她“我也沒錢!” 溫阮說“那你在這兒等我吧,我回家去取錢?!?/br> 殷九野瞧著她心想, 老子信了你的邪,你絕壁是想把我扔這兒晾上大半天, 最后給人涮盤子還飯錢! 殷九野靠近溫阮, 小聲說“姑娘, 你吃過霸王餐嗎?” 溫阮“……”倒也不至于。 溫阮還沒來得及再說什么, 殷九野一手抄起趴在桌上啃魚干的二狗子,一手抓住溫阮的手臂,拉著她一路從樓上雅間往下跑。 溫阮懵逼。 不至于,咱真不至于!我有錢! 小二眼看二人要逃單,跟在后面就追,“給錢啊,誒,飯錢沒給??!” “跑??!”殷九野抓著溫阮的手一路奔出珍寶樓,鬧得雞飛狗跳,驚得樓下大堂里的客人收腳收凳,生怕被撞了。 溫阮被他拽得掙不脫,只能在心里暗罵,阿九這個王八蛋! 兩人跑出了門,小二被掌柜的攔下,指了指樓上。 樓上藍綣晃了晃手里的銀子,殷九野跑單之前在椅子上留了飯錢,誆溫阮呢。 殷九野拖著溫阮在街上狂奔,沿著他們的逃跑的方向,街道兩側有諸多京中名樓,或販奇珍,或售錦緞,大大小小林林立立,旌旗招展,廣迎賓客。 往前走上約摸兩盞茶的工夫,就能見到一座格外華美精致的樓閣,立于街尾處,臨著繞城河,一樓的大門半遮,這里尚未到營業時間,打著呵欠的小廝清掃著昨日客人在門前留下的污漬。 抬頭看,便能看到“聽白樓”三個大字。 進了聽白樓往內走,過一道白玉拱橋,走到后院去,在那里,才算是聽白樓的重頭戲,曲唱得最好的,舞跳得最絕的女子,都深藏其中。 這個點兒,樓里的姑娘們都仍未起,好一番懶春妝,獨有盛月姬的雅苑里傳出不小的響動來。 她砸了一盒首飾在地上,珍珠散地,金釵斷去,紅著眼睛嘶聲問道“是你們叫我這么做的,如今怎么說?” 立于她身前的男子面覆黑巾,眼神冰冷“姑娘做得好?!?/br> “好什么!”盛月姬恨道,“今日我被溫阮百般折辱,在仕院里丟盡顏面,讓紀知遙他們對我大失所望,你告訴我好什么!” 男子拿出些銀票放在桌上,“這是主人的謝禮?!?/br> “你說什么?”盛月姬抬步上前,鬢發散亂,面色漲紅“我要的錢嗎?我要的是溫阮死!” “主人已為姑娘你出過計策了,事有異樣,是姑娘你籌謀不詳?!?/br> “我籌謀不詳?溫阮那個下人將我從聽白樓擄去仕院對峙,我能怎么辦!” 黑衣男人漠然地看了盛月姬一眼,寒聲道“盛姑娘,愿賭服輸?!?/br> 他說完便轉身要走,盛月姬幾步跟上攔在他身前“你的主人到底是誰!那別院到底在什么地方!” 黑衣男人一掌將她擊飛“這不是姑娘該問的,下個月還請姑娘做好準備,主人不想再聽見姑娘唱曲時分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