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在她看來,這不過是些嘩眾取寵,溫阮的所作所為,看上去就像個笑話。 更何況她是去聽過辭花的曲子的,聽著是不錯,但總歸有些小家子氣,就似村姑的吟唱,初聽有趣,但也就圖個新鮮,聽多了便不覺如何。 可她沒料到今日之變如此之多。 辭花的嘹亮男聲讓她詫異,那等睥睨雄渾的氣勢是她唱不出來的。 再就是溫西陵還真跟不把錢當錢似地和賈臻硬碰硬,她不是不知道溫西陵惜財如命的“美名”,想不到他為了溫阮能如此不惜銀錢。 還有溫北川,往年溫北川不論如何,都會有所表示,而今年,他干脆連來都沒來。而呂澤瑾,居然分了一半的錢也投給辭花? 最后,她萬萬沒想到,紀知遙會為溫阮說話。 在盛月姬看來,溫阮今日種種安排,都是在與她為敵,針鋒相對。 在男人這件事情上,盛月姬她敢說一句打遍天下無敵手,所以她從來不屑跟任何人爭,只要她愿意,世上沒有她得不到的男人,但現在,她生出了斗志。 孰不知,溫阮她始終覺得,她腎沒盛月姬好…… 腎不怎么樣的溫阮,肝也不怎么樣。 于悅拉著她去酒館喝酒慶祝,沒幾杯下肚,溫阮就醉了。 于悅嚇傻了,怎么三杯酒下肚,溫阮就趴了?這酒量也太差了吧? 她不敢把醉酒的溫阮送回溫府,怕她挨家訓,思來想去,只好把溫阮扶著送到了漁樵館。 “陰夫子,溫阮醉了?!庇趷偺貏e無助地看著殷九野。 “嗯?!币缶乓坝譀]瞎,看得出來,“你灌她酒了?” “不是!我沒有,我不知道她這么不能喝,那個,陰夫子啊,我不敢送她回家,能不能讓她在你這兒醒醒酒呀?” “……” 殷九野心想,你是真的心大啊,聽說過一個詞兒叫羊入虎口么? 但他說,“好?!?/br> 于悅扶著溫阮倒在榻上,忙前忙后地打水擰帕,給她擦著臉,不停地說話“溫阮,你快醒醒,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酒量這么差,我下次再也不拉你喝酒了?!?/br> 殷九野站在旁邊,有點惱火,人都送過來了,你還不趕緊走? 他說“勞煩于姑娘去一趟春元樓,通知二公子一聲吧?!睖匚髁赀@會兒絕對在數錢。 “對對對,我這就去,真的對不起!夫子我錯了!” “無礙,只是以后少飲黃湯,對身體不好?!?/br> “是是是,夫子教訓得是?!?/br> 于悅給溫阮掖好薄被,忙不迭地往春元樓去找溫西陵了。 二狗子怕陰九拿走他的蛋蛋,奮起直追跳進于悅懷里躲著。 溫西陵看了看手邊的錢,再一想小妹是在陰九那兒,陰九絕對是個可信之人,瞧他對小妹多恭敬,多順從,多忠心啊是吧,絕對的忠仆本忠了! 所以他對于悅說,等我理完這些帳就去接小妹,于姑娘不必擔心。 那么問題就來了,殷九野他是忠仆嗎? 他是個屁! 他坐在床榻邊沿上,手指戳了戳溫阮因為醉酒有些發紅的臉頰,軟乎乎的,像個小奶包,手感真不錯,他說“喂?!?/br> 溫阮醉酒難受,輕蹙著眉頭發出不滿的哼哼聲。 “姑娘?” 溫阮又哼哼一聲。 “溫阮?” 溫阮連哼都不哼了。 “阮阮?” 溫阮半睜開醉得朦朧迷離的眸子,瞅著殷九野。 殷九野心下一個“咯噔”,不會是清醒了吧? “阿九?”溫阮迷迷糊糊地喚了一聲,聲音柔柔的,綿綿的,甜甜的。 “嗯?!币缶乓巴笈擦伺?。 “你是不是脫我衣服了?”溫阮忽然兇巴巴地問了一句。 “嗯?”殷九野一愣,姑娘咱不帶這么碰瓷兒的??! 溫阮好辛苦地撐著身子坐起來,但坐得軟塌塌地,她足有七分醉,分不太清虛幻和真實。 但她奶兇奶兇地瞪地殷九野,咬著牙問“那天你是不是脫我衣服了?!” 殷九野恍然大悟,忍不住大笑出聲。 前段日子溫阮被溫阮下了藥,還是個……好藥,她闖進漁樵館來撞在了殷九野身上,那會兒的殷九野可嫌棄溫阮了,抬手就把她丟進了池子里好好清醒清醒。 等到溫阮再醒過來時,她身上的衣物已經換了。 因為那衣上沾了殷九野手上的血,浸了水仍有痕跡。 衣服是不是殷九野替她換的這事兒,成了溫阮心里的一大疑團,但她能怎么辦?跑來問殷九野,你是不是脫過我的衣服?嗯? 這事兒她怎么想怎么不得勁兒,忍一時卵巢囊腫,退一步乳腺增生。 她又不能找殷九野麻煩,畢竟是她自己主動跑進漁樵館的,簡單點說,那就是送貨上門,怎么著都怪不到殷九野頭上。 機智的溫阮在這件事上想不到辦法,就悄瞇瞇地單方面跟殷九野結下了小怨念,平日里掩得好,今日醉了酒,這小怨念便藏不住了。 她兩只手搭在殷九野肩上,瞇著眼睛瞅著他“說,你有沒有做什么小人行徑?” 殷九野往前湊了湊,笑看著溫阮奶乎乎的兇樣,“你猜?!?/br> 溫阮說“我猜到了?!?/br> 殷九野“嗯?” 溫阮歪頭一笑,兩個甜甜的小梨渦“你猜?!?/br> 殷九野“……” 怎會有人醉了還如此狡黠? 溫阮手中用力,將殷九野推倒在榻上,殷九野倒也大方,毫不客氣地躺下。 溫阮雙手撐在殷九野胸口上,看著很兇但毫無殺傷力地威脅“你居然敢跟我玩套路?” “姑娘矜貴又智慧,阿九豈敢犯上,套路姑娘?”殷九野嘴上是這么說,卻把雙手枕在了腦后,一派閑適。 “知道就好?!睖厝钐糁佳?,但她真醉得上了頭,手上漸漸使不上力軟了一下,險些一頭栽進殷九野懷里。 殷九野便剛好能很近很近地看著溫阮的臉。 她的肌膚不是那種膚如凝脂的美,并不十分顯光澤,相反,像是有一層薄薄的霧輕籠在她臉上,無暇雪肌細嫩柔滑,讓她整個人看上去粉粉的,柔柔的,像白玫瑰的嬌嫩花瓣。 兇巴巴的樣子就像玫瑰梗上的刺。 好看。 “看什么看,不許看!”溫阮又兇了一句,但她身子搖遙晃晃,眼看著要摔下床,殷九野探手將她撈進懷里。 迷糊間的溫阮聞到了一股好聞的檀香味,小手胡亂地殷九野懷里摸了摸,摸得殷九野喉結直滾,她果然摸到了一柄檀香扇。 她抓著檀香扇,拉開些距離打量著殷九野,輕輕地咬了一下飽滿的下唇,平日里總是不起漣漪的眼眸中透著幾分促狹壞笑,有一點點頑劣,還有一點點傲嬌。 “阿九?!?/br> “嗯?” “你不會喜歡我吧?” “……” 溫阮一手捏著殷九野的下巴,另一手拿扇子點著他臉上的面具,醉酒后的嗓音微有些飄,迷離勾人,她說“不要輕易動情哦,年輕人?!?/br> 殷九野抬手扣著她后頸,讓她低頭看著自己,低啞的聲音問“動情了,會如何?” “會……” 溫阮沒能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她醉得撐不住,軟倒在殷九野胸口,昏昏沉沉睡過去。 殷九野推了她肩頭一把“喂,會如何你倒是說啊?!?/br> “睡什么睡,起來,先告訴我!” “溫阮!” 撩到一半你就不管了是吧?行,繼續加作業! 等溫阮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春庸闕了,是溫西陵將她接回來的。 嗯,這次身上的衣服沒有被換。 溫阮挑挑眉頭,她隱約記得好像跟殷九野說過些什么,卻想不起來了。 管他說了什么呢。 但第二日殷九野將她攔在仕院門內,極是委屈地說“昨日姑娘吐了我一身?!?/br> 溫阮“……” 她走出仕院門“衣裳洗了么?還能穿么?” 殷九野將她拉進仕院內“不能,我也有潔癖,所以衣裳扔了?!?/br> 溫阮走出仕院門“多少錢,我賠你?!?/br> 殷九野悵惘嘆息“那可是我母親在我遠游時,特意為我縫制的游子身上衣啊?!?/br> 溫阮“……” 溫阮偏頭想了想,站在仕院門外,說“我父親多年來一直未續弦,兩位兄長也未娶妻,府上無個女人,我勉強也算得上是溫家的當家主母,你既我的下人,稱我一聲當家主母也并無不妥,如此,我幫你縫一件衣裳,當是賠你?” 殷九野“……不必了?!蹦阆胱屛医心隳??你是不是想死? 二狗子要笑瘋了“你是不是更想讓他叫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