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很怕冷，所以每天都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但即使如此他也渾身發寒，好幾次綾小路清隆都能看到這個人的手被凍的發青，稍微靠近一點都能感覺到刺骨的涼意。

    “與謝野晶子被稱之為「死亡天使」是因為在她手中，沒有一個人可以死掉，所以那個小鬼交給她你完全不需要擔心?！?/br>
    費奧多爾抬起頭來看著他，深紫色的眸子里沒有什么可以作為重點觀測的情緒，他只是在平靜的說明，“或許你也可以參考我的案例，雖然對我來說只是閉眼睜眼的區別，但綾小路應該看到了全程吧?！?/br>
    他說的是之前他被詛咒死亡的事情。

    完全不在乎，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費奧多爾這個人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真的很奇怪。

    綾小路清隆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在信原雅也的事件里綾小路清隆對費奧多爾的印象刷新了一遍，但直到現在他還不明白為什么身后跟著的這個人要這么做，因為對綾小路清隆來說，這是難以理解的。

    感情是不重要甚至可以被舍棄的東西，這是他從小受到的教育，他也從來沒有感受過什么感情，白色房間里的并不是同伴只是試驗品，父親也不是父親，只是名為父親的披著人皮的惡棍而已。

    所以他不理解，也會感到好奇。

    僅僅用瘋子來形容真的可以概括嗎？

    “綾小路君，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禮的事情？”費奧多爾慢悠悠的語調從身后傳來，他聲音輕緩，像是在享受寒風，“既然是朋友，那么朋友之間是可以互相解決困難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br>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作為普通朋友的你為什么非要一直跟著我?！?/br>
    綾小路清隆微微瞥了他一眼，“魔人，你知道自己現在很惹人眼嗎？”

    “抱歉?！辟M奧多爾微微勾起嘴角，一副皮笑rou不笑的樣子，“但是沒辦法，我無時無刻都想要見到綾小路君，只要你在我的視線中消失一個小時以上我就會覺得你馬上要再次消失，作為你消失三年的后遺癥，還請稍微諒解一下我吧?！?/br>
    所以為什么？

    為什么會一個小時見不到會認為他會消失？所謂感情的后遺癥是什么？

    綾小路清隆對此不是很明白，就算是思考也會覺得很無聊，他并不討厭麻煩的事情，但他厭惡看不到結局的事情，他擅長也只會走在能看到結局的道路，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試試被白霧籠罩的地方。

    選擇和費奧多爾成為朋友，大概是他唯一一次選擇朝著有霧的方向走。

    “太宰君問過我，問我是不是算好了詛咒發作的時間和死亡天使到達的時間，這種話真的好過分?！辟M奧多爾的聲音悶悶的，帶著一點感嘆，“太宰君的想象力不去寫小說實在是太可惜了，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呢？”

    綾小路清隆當作沒聽到，隨著人群走過公路，綾小路清隆雙手插在兜里，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直到拐過一個街道，綾小路清隆頓住腳步。

    兩個穿著軍裝的人站在那里像是等人，一個滿面冰霜，而另一個就是曾經見過面的條野采菊，費奧多爾從綾小路清隆身后朝前面看了一眼，因為距離太近，綾小路清隆很明顯的聽到了他的低笑聲。

    “原來是獵犬?！辟M奧多爾邁出一步，“真是沒有想到你們會有時間在這里耗著等我?！?/br>
    “畢竟是大名鼎鼎的魔人，必須做好全面的準備?！睏l野采菊背著手，聲音溫柔，“鑒于魔人對于綾小路君的關注度，我認為你終究還是會來接觸他，看上去我并沒有猜錯?！?/br>
    費奧多爾歪歪頭，“那么，這樣就說明，那些境外組織已經被消滅了？”

    “果然是你?！睏l野采菊抽出軍刀，“那么，要上了，這一次一定要把你捉拿歸案?！?/br>
    綾小路清隆退后兩步，他把自己放在遠離戰斗區域的地方，不管是費奧多爾還是獵犬都不想把他牽扯進來，而且，費奧多爾本身便不是沒有準備。

    砰的一聲，有一團白霧炸開，在一瞬間布滿了整條街道，費奧多爾呼了口氣，他轉頭看向綾小路清隆。

    “那么，我先走了?！?/br>
    綾小路清隆微微點了一下頭，但在下一瞬間，腳下一軟，綾小路清隆愣了一下，這種感覺很熟悉。

    在當年，他落入黑霧的傳送門時就是這種感覺，像是陷入淤泥一般的沉沒下陷感，綾小路清隆低下頭，在他的腳下，直徑一米的黑色圓圈將他整個都圈起來，噗嗤，他感覺到了身體的瘋狂下陷。

    下意識伸出手來，卻沒想到會被人抓住。

    費奧多爾緊緊攥著他的手腕，那雙深紫色的眸子里帶著恍然和一絲無措，似乎是完全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費奧多爾除了拽緊他不讓他繼續下陷外說不出任何話來，綾小路清隆能夠感覺到他指尖冰冷的涼意。

    那種冰涼順著他的手腕一直傳到了他的身體上，像是在一瞬間落入冰窟。

    “這是什么？”費奧多爾似乎終于找到了話語，“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他背后的白霧開始消散，再過幾秒鐘，費奧多爾就算是想離開也沒辦法離開了，那些東西只能夠阻擋獵犬片刻的時間，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放手，他像是完全忘記了身后的獵犬一樣，滿心滿眼都是陷進去的綾小路清隆。

    “綾小路？”

    “我沒事?！本c小路清隆看著他。

    傳送門的拉扯力終究不是費奧多爾這種虛弱之人可以抵抗的，他硬撐著不讓傳送門將綾小路清隆拽走，但效果甚微，就算是死攥著綾小路清隆的手腕，也只能看到手從手腕上一點點滑落。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綾小路清隆并不會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過是執念而已，因為害怕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再次消失而已。

    綾小路清隆是這樣想的。

    直到……

    撲哧一聲，從白霧中伸出的長刀穿透了他的身體，鮮血從刀尖上低落，費奧多爾低頭看了一眼那把刀，片刻后他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既然回不來，那就一起……走吧?！?/br>
    ……

    “真的沒問題嗎？”歐爾麥特看著傳送門，“橡皮頭，你確定這樣的話我們可以找到綾小路同學？”

    “如果再沒有用的話，我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毕酀上吭趬ι?，“找時間系的英雄打開了當時的傳送門，還請蹤跡追尋的各種英雄使用個性援助，這一次再找不回來的話就直接放棄搜尋綾小路清隆?！?/br>
    歐爾麥特嘆了口氣，“說的也是啊?！?/br>
    這一次他們算是傾盡全力，甚至尋找政府和英雄協會尋找獨特的個性擁有者，這是孤注一擲的最后一招了。

    但就算是這樣，時間已經過了二十分鐘，傳送門依舊沒有什么動靜。

    歐爾麥特焦急的開口，“怎么過了這么久了還沒有什么反……”

    話還沒有說完，傳送門在晃動，歐爾麥特愣了一下，他和相澤消太對視一眼，兩個人警戒著周圍，同時一左一右盯著傳送門，撲哧一聲，像是將什么東西吐了出來，一層白霧飄出來。

    “什么？”

    “等一下，有人?！?/br>
    白霧散去，歐爾麥特和相澤消太終于看到了從傳送門里落下的人，看到現場時歐爾麥特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馬上聯系妙齡女郎！”

    綾小路清隆被壓在身下，他的身上是一位穿著斗篷的男性，鮮紅的血濡濕了他身上的衣服，帶著濃稠的血腥味，但那人并沒有昏迷，甚至還能發出笑聲。

    “抓住你了……”

    第116章 回歸

    熟悉的人，熟悉的個性，以及熟悉的世界。

    綾小路清隆撐著身子坐起來，費奧多爾趴在他的肩膀上捂住胸口的傷，綾小路清隆只能聽到費奧多爾在自己耳邊略微急促的呼吸聲，以及鼻翼間環繞的帶著熱氣的血腥味，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只能支撐在他身上的人因為失血過多越發的冰涼。

    “綾小路同學？”歐爾麥特試著蹲下來，他穿著普通的西裝，卻是相當瘦弱的模樣，高高瘦瘦的像是一個皮包骨的骷髏。

    抬頭看了一眼歐爾麥特，綾小路清隆身上將費奧多爾的額頭摁在自己的肩膀上，接著才開口，“你是誰？”

    “呃……”歐爾麥特愣了一下，接著他才苦笑一聲，“是我啊，歐爾麥特?！?/br>
    “歐爾麥特？”綾小路清隆盯著他的眼睛，在他愈發尷尬的眼神中轉移開視線，雖然不知道這里過去了過久，但是那個第一英雄歐爾麥特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副瘦削虛弱的模樣，應該是過去了不短的時間吧。

    也就是說，之前他掉進來的傳送門果然也是他們做的。

    真不是時候……

    “距離你掉進傳送門大概過了半年的時間，我們一直都搜尋你的蹤跡，這是我們最后一次嘗試，太好了，還是把你找回來了，雖然，好像有點不太對……”歐爾麥特指的是現在靠在綾小路清隆身上滿身血跡的人，“那個，綾小路同學，這位先生，他是誰？”

    綾小路清隆低頭看了一眼，就算是試圖自救，天生體質便相當差勁的費奧多爾在失血過多的時候無法保持完全的清醒，他對歐爾麥特的聲音有反應，但卻沒有足夠的力氣來回應，綾小路清隆伸手捂住他的手，試著摁住還在流血的傷口。

    “朋友?！?/br>
    “這樣?！睔W爾麥特點點頭，“再堅持一下！妙齡女郎馬上就會過來，千萬要挺住啊這位先生！”

    在這個全民英雄的世界，被通知到的英雄很快就會趕來，因為擔心恢復女郎行動不便，相澤消太先聯系了一個就近的醫療英雄，希望她趕緊過來，等人趕到后他們才知道這個決定是多么正確。

    “這個先生的體質實在是太虛弱了?！贬t療英雄皺眉處理著他的傷口，她的個性可以使傷口恢復，但是不能讓他的身體變得健康。

    “這種情況幸好你們沒有等待恢復女郎過來，因為恢復女郎的醫療個性很大程度上是加速痊愈的時間，靠的還是患者本身的恢復力，但這個人不行?！?/br>
    醫療英雄嘆了口氣，“他會死?！?/br>
    “什么？！”歐爾麥特愣了一下，不對吧，連他這種連整個胃都被摘除的人都可以靠著恢復女郎的治療有活動時間，但這個人完全不能靠著自己免疫力痊愈？身體虛弱到這種程度，是怎么和綾小路清隆做朋友的？

    相澤消太點點頭，“麻煩你了?！?/br>
    “這個倒是不麻煩，畢竟是工作，雖然不能上陣對戰敵人，但是我們作為醫療英雄也是需要去各種地方奔跑的?！贬t療英雄笑了一下，接著她看著綾小路清隆，“你的朋友現在失血過多，特別虛弱，如果可以的話，請讓他修養一段時間?！?/br>
    綾小路清隆點點頭，“謝謝?！?/br>
    “都說了不用，我還有其他工作，就先離開了，回見?！?/br>
    綾小路清隆低下頭，在治療過程中費奧多爾還是沒有撐住，他靠在綾小路清隆的身上睡著了，那雙帶著陰郁的紫色雙眸閉合著，但依舊能夠看到他臉上憔悴虛弱的影子，這個人在睡著后顯得意外的柔和。

    “很少見你承認某個人是你的朋友?！毕酀上吭趬ι祥_口，“這個人很特殊嗎？”

    “大概吧?！?/br>
    綾小路清隆聲音很平淡，雖然看上去和以前沒什么區別，但是相澤消太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綾小路清隆并沒有反駁。

    大概是特殊的吧，因為沒有一個人會在這種時候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費奧多爾瘋子一般的自毀行為簡直讓人無法想象，如果之前的詛咒事件里費奧多爾是算到了詛咒發作的時間和與謝野晶子到來的時間的話。

    這一次就是他單純的犯蠢，真實的想要同生共死。

    “恢復女郎馬上到，等她給這位先生檢查過后我送你回家?！毕酀上粗麘阎械娜?，“這半年你去了什么地方，這位先生又是哪里的人，等你一切休整好了再告訴我?！?/br>
    綾小路清隆點點頭，“我知道了?！?/br>
    “普通科一年c班還有你的位置，記得下周回來上課?！?/br>
    綾小路清隆抬起頭來看著相澤消太，“老師？”

    “根津校長給你記了生病休學，除了綠谷他們，沒有人知道你到了什么地方，但既然回來了，下周銷假回來上課吧，如果是你的話應該不會跟不上課程?！?/br>
    “好?！本c小路清隆點點頭。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不管是相澤消太還是歐爾麥特對于他的態度上都有很明顯的變化，綾小路清隆低下頭，他在思考這種轉變到底是他的思想改變了，還是說面前的兩位老師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完全不在意他身上不對勁的地方，甚至沒有詢問他身上這位滿身是血的男人發生過什么。

    只是很平靜的通知他，告訴他下一周回去上課吧，還是普通科，還是原來的班級。

    另一邊，歐爾麥特在和遠在雄英的根津校長通話，他站在巷子里，片刻后朝著外面的綾小路清隆看了一眼，“是的，綾小路同學找回來了，但是，好像是將另一個無辜的人一起拽了過來，還受了重傷?！?/br>
    “是嗎？”根津校長有點擔憂?！熬c小路同學也受傷了嗎？”

    “那倒是沒有，只不過那個受傷的人，身上好像是刀傷，按照我的經驗，是被一柄長刀捅穿了，傷口的新鮮程度，很有可能是我們打開傳送門的時間不恰當，才導致他受了重傷，真是慚愧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