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衛皇抬手示意身邊的太監下去,鄭二將信封交給取信的太監,隨后耐心等待著衛皇看完信。 衛皇拆開信封,拿出信紙粗略掃了一遍,隨后臉色大變,他飛快地、顫抖著雙手將信紙小心折好塞入信封后,將信封貼身放好。 “衛皇陛下對我們攝政王的誠意,可曾滿意?”鄭二心下已經有了些許答案。 衛皇哪能不答應,這封信上的計劃,把晉衛聯盟后如何配合攻打齊國的一事安排的周密完備,衛皇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這封信上說的是真的可行。 而且信里為了許諾,衛國沒拿下泗水關之前,晉國特使一行可以留在衛國做客。 自動送上人質,又有成功率極大的聯盟計劃,衛皇立馬就信了七八分。 而且,這計劃還是那個只帶了十幾人卻能坑殺齊軍五萬精兵的攝政王祁恒所寫。 衛皇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晉國不似齊國野蠻霸道,晉國人向來重諾,也不必擔心他們背后反捅一刀。 這樣的合作伙伴,衛皇簡直沒有拒絕的余地。 “好,朕即刻寫信與攝政王密談?!毙l皇睜開眼,一拍手?!斑@些日子還請大皇子一行在衛國做客,讓我們衛國盡盡地主之誼?!?/br> ??? 突被點名的祁韶嚇得連握著酒杯的手都抖了一下,祁恒那個殺千刀的,原來還真是把他送過來當人質來了。 “晁兒你和諸位大臣在這里陪著大皇子欣賞歌舞,朕有點事,先行離開?!?/br> “兒臣遵命?!毙l晁起身,衛皇起身,帶著隨行儀仗離開。 “恭送陛下?!?/br> 祁韶一行人,也放下酒杯,起身作揖行禮。 酒足飯飽,賓主盡歡。 祁韶醉到不知東南西北,被三四個太監扶到特意騰出來的宮殿里休息。 “大皇子?!毙l晁推了推祁韶的手臂。 祁韶唔了一聲睜開眼,他臉色微醺目光茫然一看就是沒有清醒,衛晁又喊了幾聲,見他沒有反應,只得作罷。 “算了,等下讓人給大皇子準備醒酒湯?!毙l晁吩咐道。 “是?!币慌缘膶m女行了個禮。 衛晁出了房門,晉國其余的使者都已經出宮了,只有鄭二陪著祁韶留了下來。 衛晁停住了腳步,看他,“孤該叫你什么?鄭公子還是鄭大人?” “不敢?!编嵍笆?,“在下一介護衛,當不得太子殿下一句大人?!?/br> “一介護衛?!毙l晁斯文秀氣的臉上驟然緩和,他想起王公子當時就說過鄭二是他們的護衛?!斑@點你倒是沒有欺騙孤?!?/br> “孤還有個問題?!?/br> 鄭二拱手道,“太子殿下請說?!?/br> “王公子現在何處?他也來了嗎?”衛晁問道,“當日孤收到父皇旨意,走的匆忙,都沒有來得及與王公子告別?!?/br> 后來再聽到扶風城的消息,就已經是晉衛交戰之時,孫華中了秦越的計,盲目自信帶領大軍誤入陷進,最后潰不成軍棄甲而逃。 陵安城一戰,他們衛國足足折損了七萬兵力,尸骨無存。 聽說火攻與坑殺齊國精兵的主意都是那位在陵安監軍的宸王提供的,想起奏折里描述的那場大火,衛晁不由地對那位心狠手辣的宸王升起了寒意。 鄭二面色有點奇怪,略有些不自然道,“我家主人比較忙,離不開晉國京城?!?/br> “原來他沒有過來?!毙l晁略顯失望,不過想想也是,王小兄弟是皇子,這回是作為使者過來衛國的,王公子只是祁韶的某位堂兄,身無官職沒辦法一起出使也很正常。 “孤還有個問題?!毙l晁似乎有些緊張,“孤想知道王公子叫什么?” 然而,鄭二卻出乎意料地拒絕了。 “太子殿下,即便主子不在這里,他的姓名,也不是在下可以直呼的?!?/br> 衛晁愣了一下,理解的點頭,“孤只是想知道王公子是大皇子的堂兄還是表兄,孤問你,王公子是否是晉國皇室?” 鄭二面色復雜地點頭,心說你這么個找法,你永遠也找不出所謂的大皇子的兄長。 “難道是哪位王府的公子?”衛晁手抵下巴琢磨,可是晉元帝根本沒別的兄弟,唯獨有一個宸王。 可之前父皇給他看的那些資料里,似乎提過,宸王府只有一個十五歲的郡主啊,難道宸王妃嫉妒成性,宸王在外面養了外室? 可王公子那身氣度與那一手令人驚艷的劍術也不像個外室所出。 衛晁腦海里突然閃過一抹靈光,他驟然抬起頭看向鄭二,“難道,其實他不是大皇子的兄長?” 鄭二面色微微一變,正要解釋,衛晁一拍手打斷了他,“是了,當時我就覺得奇怪,明明王小兄弟看著比王公子成熟一點?!?/br> “王公子和王小兄弟都是晉國皇子,但其實王小兄弟才是兄長對吧?” 鄭二:“…………”這位三皇子的濾鏡到底有多厚,雖然大皇子在扶風城那會留著小胡子,外表看起來確實滄桑了點,但是眉目間的稚嫩十分明顯,正常人怎么都不會覺得他要比王爺年齡大。 鄭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家主子不是皇子……” 他是王爺。 但后半句他沒說完,就看到衛晁明顯地驚訝神色,“難道,王公子他……他真是是你們攝政王的——” 鄭二見他猜了出來,也不再隱瞞,他拱手道:“太子殿下,我家主子他確實——” “他真是你們攝政王的外室所生??” “咳咳咳!”鄭二一時不慎岔了氣,他咳了幾聲,冷著臉道:“太子殿下莫要說笑?!?/br> “也不是?”衛晁面容嚴肅,他左思右想,隨后再度露出難以置信的模樣來,“那就只剩下最后的那個不可能了?” “嗯?!编嵍c頭,對,你想的沒錯,你口里的王公子就是最近加封的攝政王。 “原來還真是,孤實在不敢相信……孤沒想到你們晉國皇室也會信這些荒唐迷信……”衛晁從前不是沒聽說過民間有些家庭,因為擔心男孩命格太重養不活,故意把男孩當成女兒養大,以為這樣就能蒙蔽天機讓男孩平安長大。 可衛晁沒想到,宸王身為親王,竟然也信這些民間傳說。衛晁想到王公子那張如神仙一般無情無欲的臉,心中涌上些心疼。 明明是男子,偏偏因為宸王府的愚昧迷信,被裝成女子拘束著養大,也難怪王公子沉默寡言。 鄭二覺得這位衛國太子殿下的腦回路似乎有些問題,他完全聽不懂對方話里的意思,鄭二努力回憶了一下,他也沒有說他們王爺迷信什么??? “見過太子殿下?!币幻麑m女走了過來,朝著兩人行禮?!耙娺^使者大人?!?/br> “怎么了?” “陛下請您過去?!蹦菍m女低著頭,雪白的脖頸從領口露出,晃眼的很。 衛晁皺了皺眉,他理了下衣衫,“父皇現在在哪?孤這就過去?!?/br> “陛下去了皇后娘娘那里?!?/br> 鄭二退后一步,“既然太子殿下有事,這邊就不留殿下了?!?/br> 魏晁點點頭,“等明兒大皇子酒醒了,孤再來找他?!?/br> 他還想多問一些關于王公子的事情呢,鄭二是個悶葫蘆,他說十句對方答一句,指不定答的這一句還是看在他太子身份上,衛晁實在是從他嘴里問不到什么有用的信。 門內喝下醒酒湯,剛醒過來的祁韶正好聽到這一句,他當即果斷閉上眼裝睡,甚至還拉了拉被子。 放心,你今天一定等不到本皇子酒醒的,等明天天一亮,他就出宮回驛館。 祁韶心中嘀咕了一會,一邊又忍不住怨念起祁恒。 把他留在這兒當質子就不說了,明明當初用假身份誆人的事,祁恒那個黑心的也有份,現在竟然只把他和鄭二丟過來面對苦主的譴責。 這一天,在祁韶堅定地意志下,裝睡蒙混過關。 第二日,祁韶先去見了衛皇,說了一通感謝款待的場面話之后,提出回驛館。 晉國的使者都住在驛館里,衛皇自然是就點頭同意了,反正都城層層重兵把守,沒有他的吩咐,無論是誰都插翅難飛。 “父皇?!?/br> 祁韶正要告退,殿外忽然傳來衛晁的聲音,他頓時僵住了身體。 “聽說大皇子在父皇這兒,父皇昨天說讓兒臣盡地主之誼,兒臣是來找大皇子的?!毙l晁一身杏黃色太子常服,笑瞇瞇地踏進殿內。 第23章 祁韶試圖從衛晁眼皮子底下溜出宮的行為被苦主抓個正著, 在衛晁的三言兩語之下, 衛皇竟然同意讓堂堂皇太子陪著他們在京城游玩。 三人身處衛國都城最大的酒樓的包間里, 祁韶、衛晁,以及站在一旁的鄭二。 “大皇子?!毙l晁率先開口,指了指茶杯:“請?!?/br> “太子殿下?!逼钌匚罩璞? 心虛至極地笑了笑,他糾結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很抱歉,之前在扶風城的時候欺瞞了您?!?/br> “無事, 孤當時也隱藏了身份,你們也隱藏了身份, 這么一算倒是扯平了?!毙l晁搖了搖頭,隨后又似有些感嘆,“孤只是沒想到, 你竟然會是晉國的皇子?!?/br> 堂堂皇子, 在那種情況下, 還敢親自跑到敵國的地盤刺探敵情,衛晁是有點佩服的。 至少他做不到完全不顧自身安危的事情。 衛晁想起自己將人帶到軍營的事情, 不由地苦笑了一聲,原來孫華某些事還是說中了,不過怪不了別人, 是他自己真心實意信了祁韶三人, 這才引狼入室, 導致糧帳被燒。 陵安城那一戰,落敗的原因終究還是在他和孫華身上。 如果孫華再謹慎一點,及時發現埋在地下的火油,也不會死傷那么多將士。 如果他沒有帶祁韶三人去軍營重地,也不會導致晉國的那么容易就找到了糧帳。 如果糧帳沒有被燒,至少他們的損失不會那么大,有大量糧草支持,哪怕再多拖些時間也能把陵安打下來。 只是這世界上最缺的便是后悔藥。 在知道祁韶身份的那一刻,衛晁不生氣是假的,但他心里卻還莫名存有一絲僥幸。 “孤只有一個問題?”衛晁目光冷淡,“扶風城相識那日,你們是否提前得知了孤的身份?” 祁韶一愣,隨后如實搖頭,“不是,我是在您遇刺之時,才得知您是衛三皇子?!?/br> “是嗎……”衛晁眼里的冷淡之意散去,原來他們認識的時候,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就是說并不是一開始就存著心故意接近他的。 叩、叩、叩 兩人扭頭看向門口,肩上搭著白色汗巾的小二討好地笑笑。 “客人,你們點的菜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