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王公子,您請坐?!彼D向一旁的侍女,“快給王公子他們奉茶?!?/br> “魏兄弟……”祁韶語頓,“不,應當喚你三皇子了,不知三皇子請我和兄長來,有何要事?” “王兄弟不用這么生疏?!毙l晁覺得臉上有些臊,“你仍舊叫我衛晁就好,晁是我真名,我不過是改了個同音姓而已?!?/br> 祁韶:“……”這用了假名和沒用有啥區別?難怪會被祁恒發現身份,簡直比他們用的假名字還要敷衍。 衛晁咳了幾下,拉扯的傷口有點疼,卻還是強行忍耐住痛苦,他不想被王公子認為自己嬌氣。 “王公子身上的外袍可是我先前送去的那一身?” 祁恒點頭,雖然認了出來,但是得到親口答復,那種開心簡直不言而喻。 衛晁那天清醒后,找到自己的兩名護衛問了事情經過,知道祁恒衣擺下面的血跡是接住他時,不小心被他弄臟的。 所以衛晁稍微有點好轉,便立馬托人送了兩套衣衫過去賠罪。 “只可惜扶風城沒有更好的料子,等過幾天我再讓人送點好的給王公子?!?/br> “不必?!逼詈銚u了搖頭,似隨意道:“三皇子可曾從那刺客頭目嘴里問出消息了?” 提到這個,衛晁不太高興,“那個頭目牙齒咬的太緊了,孫華動了刑,他竟然半個字也沒有吐露,若不是時刻派人盯著,他還差點咬舌自盡了?!?/br>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逼詈阌挠拈_口,“我手下這人對于這方面有些經驗,只是不知三皇子能不能信在下……” “信?!毙l晁迫不及待地表明真心,“王公子救了我,我肯定相信王公子?!?/br> 祁恒沒想到竟然這么輕而易舉地達到目的,難得的愣了下,“既然如此,等三皇子傷勢好一些了,再讓他來幫助三皇子?!?/br> 三皇子忙不迭地點頭,“對了,王公子劍術好,前些日子我正好得了一把劍?!?/br> 他說著,一旁的侍女走到柜中取出劍匣,侍女將蓋子打開,捧著走到祁恒的面前。 “王公子看看可喜歡?”衛晁略有些期待地看著祁恒。 祁恒抬手,冰涼的劍柄落入他的手心,“這是百年前衛國名匠班先生打造的雌雄雙劍……之一?” 衛晁眼睛亮閃閃地,“王公子真是博學多識,這正是雙劍里的主劍秋水?!?/br> 副劍長天他之前嫌娘氣沒有帶出來,不過他想好了,如果王公子用秋水劍,他回去就用長天劍,這樣別人一看就知道他和王公子是好摯友。 衛晁打著小算盤,想著怎么把自己的請求說出口。 祁恒看出了他眼里的小心思,“你想與我學劍術?” 衛晁下意識摸了摸臉,他表現的很明顯嗎? “可我不收徒?!逼詈阌值?,“不過,等你傷好,有空的時候我可以教你一招半式?!?/br> 衛晁頓時喜笑顏開,恨不得自己立馬嗖嗖就痊愈了。 祁韶見狀,心里升起知曉一切的寂寞感,一邊嘆氣。 好好的衛國皇子竟想拜敵國親王為師,衛國有這樣的繼承人,怕是要完。 第18章 又過了兩天,衛晁的傷勢好上了不少,可以下地到處走了,傷口也在愈合,也不會動不動就裂開了。 衛晁向祁恒把鄭二借去了,通過鄭二豐富的刑訊手段,那名刺客頭目終于松口了。 鄭二率先走出空氣渾濁的營帳,簾子將血腥之氣擋在里面,不一會兒,孫華幾人掀開簾子也跟著走了出來,魏晁與祁恒祁韶三人在外面等候,見到人出來,衛晁立馬站起身迎了過去。 “怎么樣,他交待了沒有?” “招是招了,可是……”孫華幾人面色有點發白,他們在戰場上手上早已經染多了鮮血,可是用這種片rou火燒之刑去折磨人還是頭一遭。 “可是什么?”衛晁皺眉,他從孫華手里結果刑訊記錄,那上面記錄了刺客所說的每一句話。 “刺客是二皇兄的人?” 衛晁瞪大眼睛,“怎么可能!二皇兄他雖與我并非同母所生,可是他由我母后撫養長大,自幼就與我感情極好,他怎么可能會對付我?” “這還不簡單,你惹人眼紅唄?!睂O華幾人不敢議論皇子,祁韶卻沒什么顧忌。 衛晁滿臉不信,祁韶偏就杠上了,他一挑眉:“三皇子平時在宮里很受寵對吧?” 衛晁點頭,理所當然道:“我是母后與父皇之間唯一的孩子,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樣?!?/br> 衛國歷代都講究立嫡不立長,衛晁從生下來就知道自己和別的皇子是不一樣的,所有平時對其余皇子也沒什么交好之意,唯獨與養在皇后名下的二皇子走的稍微近一點。 “三皇子不妨想想,你與二皇子都是皇后娘娘之子——” 祁韶話還沒說完,衛晁便等不及地糾正他,“他只是養在我母后名下?!?/br> “他現在是養在皇后娘娘名下,可若是三皇子不在了,他不就是皇后娘娘名下唯一的孩子么?!逼钌剜托α艘宦?,他在宮里見多了這種紅眼病,也不知道衛皇是怎么教的,身為皇子,竟然還有如此傻白甜的。 “雖說立嫡不立長,可實際上他也占了個嫡字,財帛都能動人心,更何況是那個有權有勢的位置,在這些面前,所謂兄弟之情又能價值幾何?” 衛晁捏著手中的刑訊記錄,嘴唇發白,他面上看似不敢相信,實際上心中已經信了七八成。 因為他來扶風城一事,也是聽了二皇兄的建議,現在想來,他那會大概就是在密謀這場刺殺了。 他以為兄友弟恭,實際上他的兄長敦厚的面容下,想的卻是怎么把他殺死的毒計。 “可二皇兄,他怎么可能突然有這樣的勢力?”衛晁發現了不對勁,“父皇可從來沒給他什么實權職務?!?/br> “殿下?!睂O華突然開口,他警惕地看了祁恒等人一眼,“我們在那枚箭矢上發現了一點問題,還請殿下隨屬下入營帳再談?!?/br> “既然事情已經完成,那我們為此離開了?!逼詈愕_口,“軍營乃是重地,我三人只是外人,不便久留?!?/br> “王公子,你別介意……”衛晁想要解釋,他并不是懷疑對方。 孫華打斷衛晁的話,強硬道:“今天有勞幾位,本將軍派人送三位出去?!?/br> 他說罷,招來四個小兵。 “來,護送這三位公子安全離去?!睂O華特意咬重了安全離去四個字,他招來的這四個人,看似是普通小兵,實際上是他手下一支精銳武士。 “三皇子,告辭?!逼詈闼坪跬耆珱]在意孫華語氣的防備,極為云淡風輕地轉身離開。 衛晁心中不舍,但這是在軍中,他再任性也不能開罪將士,只好看著祁恒三人離開。 待三人走遠了之后,衛晁這才冷哼了一聲,“孫將軍,你最好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借口?!?/br> 孫華不慌不忙,作出一個請的動作,“請三皇子回營帳,聽屬下分析?!?/br> 衛晁重重甩袖,轉身往營帳里走,看似十分生氣,實際上一轉身他就偷偷吸了一口冷氣。 他袖子甩的太用力,拉到傷口了。 一進營帳內,衛晁還沒坐穩,孫華便沉聲開口了。 “那位王公子絕對不是普通商人之子,三皇子不應同他們再有過多接觸了?!?/br> “本皇子當然知道他不是商人之子了,普通的商人之子怎么可能會有那樣一手驚艷絕倫的劍術?!毙l晁不太高興,他覺得自己被當成智障了?!皩O將軍,你是覺得本皇子連識人的能力都沒有了嗎?” 孫華低頭,“屬下不敢?!?/br> “只是他們身邊那個護衛決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培養出來的,屬下擔心他們是故意接近殿下——” “你錯了。若是故意接近,就不會暴露這種馬腳了,他們雖說隱瞞了真實身份,但是行事作風卻絲毫沒有掩飾,你要是想故意接近一個人,會做這么前后矛盾惹人懷疑的事情嗎?”衛晁反駁道。 他倒是覺得王公子說不定是哪家權貴之子,因為頭一次出來行走沒有經驗,只想到用個普通的商人之子的身份,卻沒想過怎么讓自己的一舉一動像個商人之子。 話說,王公子該不會還覺得自己隱藏的毫無痕跡吧? 這么想想,衛晁甚至還覺得王公子突然增了些許可愛,不再那么高不可攀。 孫華斂眉,衛晁又道:“而且孫將軍你可能不清楚,并不是他們先接近本皇子,是本皇子先接近他們的,那時候他們都不知道本皇子的身份?!?/br> 看來三皇子是說不通了,孫華嘆了口氣,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紙,“我們在那些刺客身上發現了一種獅子圖騰?!?/br> “獅子?”衛晁接過那張臨摹下來的紙,目光里盡是復雜,“齊王崇尚獅王圖騰,孫將軍的意思是,這群刺客還和北齊有關?” 他沒有問出口的是,二皇兄和北齊的人有聯系,他不敢問出口,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刺殺了,一旦落實,便是通敵叛國之罪。 衛晁突然想起來,他之前就不贊成和齊國聯軍的時候,二皇兄突然找到他說了一大堆聯合的好處,難道那時候他就和北齊的人有了聯系? “將軍,都城來了特使?!?/br> 孫華與衛晁對視一眼,隨后對那名通報的小兵道:“請他進來?!?/br> 小兵跑了出去,很快一名白皮面容陰柔的的布衣男人走了進來。 “陛下口諭,令孫將軍即刻派人護送三皇子回宮?!?/br> 另一邊,祁恒三人隨著四名小兵走到軍營駐地的外圍,幾人停住了腳步,他們來時的馬車正好就停在這里。 祁恒與祁韶踏上馬車,掀開簾子進了車廂。 鄭二理了下韁繩,扭頭對那四人道:“我們的馬車在這里,幾位無需多送?!?/br> “幾位慢走?!?/br> 鄭二也不多說,跳上馬車,手持韁繩,抖了抖繩子:“駕?!?/br> 見馬車走遠,四名小兵對視一眼,閃到一邊營帳里,各自脫下身上的盔甲,換了一身普通的農夫打扮,快速出營帳跟了上去。 “后面有人在跟著我們?!?/br> 聞言,祁韶下意識就想掀開窗簾去看,祁恒發出一道勁風打在祁韶的手臂上,冷冷道:“當做不知道,繼續回客棧?!?/br> 四人看到目標回了客棧且再沒出來,當即放心回去復命了。 “真的沒看到他們有異常舉動?”孫華確認道。 “沒有,還要繼續監視嗎?” “不用了,你下去吧?!睂O華擺了擺手,反正現在三皇子已經在都城的路上,那三人也威脅不到三皇子了。 三人分別回到房間,鄭二推開房門,便察覺到房間內的擺設有人動過,隨后他意識到什么,提氣縱上房頂,果然在上面發現了一根拇指大小的竹筒。 他快步走到祁恒門前敲了敲,得到答復后,推開門走了進去,還不忘將門掩上。 “主子,是鄭一的信?!?/br> 祁恒拿過竹筒,將信紙抽了出來,展開看了一眼。 “信上說,母后日前下令,讓秦氏三日后入宮陪伴于她?!逼詈銓⑿偶埢癁辇W粉,鄭二皺了皺眉,試探道:“這一出,是那位的意思?” 祁恒面上絲毫不見著急,“看來皇兄這回病情是真的不太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