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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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肆本來也只是想哄小朋友開心,結果一朝用詞不慎,小朋友差點哭給自己看,差點嚇得魂飛魄散,除了趕緊去哄,嚴有錢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發誓自己起碼活它個三百六十五歲,直到活成一只老王八,這才把小朋友哄好了,不過股權是轉讓不成了,只能律師費照給,帶小朋友參觀了一圈公司后,把銀行卡副卡綁給他,讓他隨便花。 謝執暫時沒動錢,抓緊暑假先去支教,然后寫了整個大二上期,把劇本打磨出來,請白翰墨溫隨心分別掌眼之后,在大二上的尾巴尖上,敲定了劇本。 劇本名為《走進》,以零幾年為背景,講述一位師范畢業的老師被迫走入深山腹地,在那里生活變老的故事。 劇本打磨好了,錢也基本到位了,接下來就是做預算,拉人組成劇組。 這次的拍攝涉及到上千萬的資金,當然不是找一下校內同學就可以解決的水平,不過李依依一直惦記著他們拍電影的事情,謝執還沒有開始找,她就已經介紹過來了一個。 “是我同院系的學姐?!崩钜酪来螂娫挄r給謝執說,“在這行里面經手過四五個電影了,肯定沒有問題?!?/br> 李依依介紹過來的學姐對工資要價比較高,但也確實物超所值,一張算盤打得劈啪作響,預算弄得和理有據,還介紹謝執嚴肆幾個人脈,先行拉去選好址的地方搭建場景去了。 事情分兩頭說,謝執磨劇本的暑假,潘言當然也沒有閑著——就算是借潘大導演十八個膽子,他也不敢真的毫無經驗地cao持這么大一場電影拍攝。 于是潘言哀嚎著抱了林久的大腿,整個暑假都在片場打雜學習,大二上期盡量把課湊了湊,留出周五和周末三天空余,打飛的來回,硬生生地跟完了一場拍攝。 林久很欣賞這位后輩,大方地把自己的人脈給他,潘言東奔西跑,錢到位了,也就不算太困難地談下來了一些和他風格融洽的燈光、攝影、錄音等創作團隊。 嚴肆算是最不忙的那位,卻也試鏡去了一位大導的組內,在大導近乎嚴苛的打磨之下,幾乎是掉了一層皮地換來了演技的再次提升。 謝執劇本磨好后,嚴肆給宋玲打電話,從宋玲姐手上摳了一堆被影后稱贊的圈內演員,哪怕是毫無臺詞的一位群演,也用的是橫店卓有經驗的橫飄。 一月初,主要場景堪景修繕基本完成,創作團隊全員到位,在執行制作的安排之下,入住邊陲小鎮簡陋的招待所。 主演、導演和編劇向學校請好長假,入住招待所最高一層——大家一視同仁同吃同住,倒也不用給誰開什么特別好的條件住宿。 一月十五日,嚴肆和謝執去靈隱寺請大師算過的開機日子到了,一大早,汪平季走飛機落地,作為劇組最后沒有到位的兩個演員匆匆趕往開機現場。 十點整,二人抵達。 一切都齊了。 招待所有些簡陋,又因為地處西南的關系,略為潮濕,謝執第一晚沒有睡太好,第二天早上五點不到就醒了,隨便啃了個面包,就往片場走去。 謝執和嚴肆抵達片場時,剛好早上七點鐘,但場地里面已經有許多的人在忙碌,抬桌子的,準備禮炮的,給桁架上面的布粘膠帶的,各司其職,顯出一種井井有條的忙碌。 負責開機儀式布置的執行制片叫馮雪,此時她站在一位拿著紅布的場工旁邊,馬尾高束,拿著個對講機,正在指揮工人調整橫幅;調整完后,她剛放下對講準備和拿紅布的場工說話,側過頭就看見謝執與嚴肆站在一邊。 “喲?!瘪T雪笑笑,示意場工等她一下,朝謝執那邊道,“謝編小嚴這么早就來了?吃早飯沒?!?/br> “吃了?!敝x執拉著嚴肆過來,笑著說,“你們吃早飯了嗎?” “喏?!瘪T雪指了指遠處推著小推車正在分發豆漿包子的后勤。 謝執點頭,拿起場工手中的紅布抖開,問:“這個是拿去給攝像機該上的嗎?” “對?!瘪T雪打量了一下謝執手中的紅布,緊繃的表情松了一點,“這才像話嘛,剛才那張布亂七八糟的,成什么樣子?” “馮姐……”場工由不得有點尷尬。 “行了?!瘪T雪打斷了他的話,“別馮姐了,趕緊過去把攝像機蓋上吧,別耽誤了等會兒開機儀式?!?/br> 紅布拿在謝執手中,場工看了謝執一眼,謝執笑笑,沒把布還給他,反而將他手里其他的紅布都盡數拿了過來。 “我們去吧?!敝x執對場工說,“你去忙別的?!?/br> 場工看了一眼馮雪,馮雪剛準備說話,就又有人跑過來說豬頭的事情,馮雪身兼數職,忙得脫不開身,便沒客套,任由謝執嚴肆去了。 謝執和嚴肆拿著紅布逐一把攝像機蓋好,清晨風有點大,蓋好之后,紅布被吹得飛起來——幾次差一點就要吹掉,懸吊吊地垂在攝影機上,看上去很不安全。 開機儀式的布如果在揭布之前掉了意頭就不是很好,謝執和嚴肆剛好看到剛才那位拿紅布的場工,又讓他拿了點紅絲帶過來,準備稍微把紅布捆一下。 謝執把紅絲帶繞到攝像機上面,扎了活結,保證一會兒一扯就能將絲帶拉下來,兩個人逐次系了幾臺機子,系到最后一臺時,謝執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只金色的油性筆,抬頭看了嚴肆一眼。 “什么?”嚴肆不解。 “我聽說過一個說法?!敝x執把剛才自己打好活結的絲帶拉下來一點,拽在手中,解釋,“開機儀式的時候,如果把自己的愿望寫進紅布里面,就能實現?!?/br> 嚴肆:“……” 嚴肆唇角略勾,有些無奈地看了謝大編劇一眼——謝大編劇從老君洞拜到一塊紅布,其實現愿望的參拜愈發簡陋,不知道是不是明天就要變成到網絡轉發錦鯉圖這個步驟了。 “我也聽說過一個說法?!眹浪涟阎x執的筆拿過來,在指尖一轉,勾腰湊到謝執耳畔,輕吹一口氣,“某個人把心愿告訴我,我就能幫他實現?!?/br> 謝執:“……” 片場人聲喧嘩,人來人往,不知道多少人眼睛盯著這個角落,看到嚴肆吹他的一幕。 謝執耳朵泛紅,退后一步,揉了揉耳朵,伸手想從嚴肆手中把筆拿過來:“這不一樣?!?/br> 嚴肆拽著筆不給他,問:“怎么不一樣?” “反正……反正……”謝執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捏著筆的手稍加用力,“反正讓我寫一個吧……” 嚴肆根本不信這些,就是逗謝執好玩,不由得低笑,問:“求我,我就讓你寫?!?/br> “……”謝執看了一眼剛剛從他們旁邊走過,端著一盤貢果的場工,場工目不斜視,走出七八米后,謝執才輕聲說,“求你……” 嚴肆通體舒暢,手指瞬間松了勁兒。 謝執拿到筆,卻還沒有寫,把嚴肆盯著。 嚴肆:“又怎么了?” “你轉過去?!敝x執認真道,“你不能看?!?/br> “……為什么?” “看了就不靈了?!?/br> 不錯,由老君洞“參拜降級”到開機紅絲帶的人規矩還挺多。 嚴肆盯著謝執看了一眼,無奈地搖搖頭,整個人轉過去,背對謝執。 謝執看見嚴肆轉過去,尤嫌不夠,試了幾次絲帶的角度,這才躲在一邊鬼鬼祟祟地寫。 嚴肆不遵守約定地轉過頭,偷偷看謝執寫東西——此刻天際晨光乍泄,謝執站在一縷晨光中,低頭寫東西;他寫了什么嚴肆看不清楚,只能看見金筆一片反光,照亮謝執肅穆的眉眼。 眉眼漂亮得嚴肆心猿意馬。 嚴肆跟謝執認識多年,又同桌過很久,對他的寫字習慣了如指掌,非常從容地在謝執畫句號的時候轉過頭,沒被抓到現行。 嚴肆才轉過去幾秒,就聽謝執說:“好了?!?/br> “好了?”嚴肆轉過頭,剛準備找機會偷偷看一眼愿望,就聽見遙遙的有個聲音傳過來。 是潘言,潘言手提起碼十個包子,沖兩個人揮手:“兄弟們——來這么早——吃了沒?” “吃過了?!敝x執一邊回答,一邊往潘言那邊走。 嚴肆回頭看了一眼攝影機,又看了看攝影機后面的桁架,把攝影機的位置記下來,這才往潘言那邊走去。 潘言和謝執碰面之后,執意給了謝執一個包子,然后自己才開始低頭吃——包子皮薄餡大,流油出來沾了潘言一手,他就像沒有感覺到那樣,吃得滿手油也不管。 謝執看了一眼潘言流油的手,眼尖地發現他在發抖,沒說破,只找嚴肆要了張餐巾紙給潘言。 餐巾紙打破了潘言最后的假面,他忍不住把吃到一半的包子往袋子里面一扔,不走流程,直接哆嗦起來。 “??!”潘言長太息以掩涕兮,“我好緊張?。。。?!啊——我好緊張?。。?!” 來往的場工側目,感覺潘言不是在哀嚎,倒像是在唱美聲。 “緊張什么啊?!眹浪列α诵?,隨口安慰道,“今天媒體都沒來幾個?!?/br> “這和媒體有什么關系嗎???”潘言臉色慘白,“兄弟們,我有個問題?!?/br> 謝執:“你問?” 潘言:“我現在不當導演了還來得及嗎???你們換個導演還來得及嗎??” 謝執略挑了挑眉,向嚴肆看了一眼,嚴肆點了點頭,謝執直接過去,把潘言手中的包子搶過來,勾在手里一蕩,就在這一蕩之中,嚴肆上前壓住了潘言的肩膀,把他往等會兒導演要站的主位推過去。 “真的?。?!考慮一下,兄弟??!”潘言被嚴肆壓著,仍在負隅頑抗,“我有個師兄,很牛逼,正好他最近沒有接任何劇……啊嗚嗚嗚嗚?!?/br> 潘言的頑抗被謝執拿了個包子直接塞住,兩個人都不想聽他哀嚎,就站在開機儀式的紅毯上塞他包子,直到三輛大巴車開到片場,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在紀澤陽的帶領下魚貫而出。 “嗚嗚嗚嗚啊啊啊——”被包子塞著的潘大導演手舞足蹈,眼睛圓睜,難以置信地指著遠處黑壓壓的記者。 謝執拿個塑料袋把手隔著,將塞他嘴里的包子取出來,扔進口袋。 潘言終于自由了,難以置信:“說好的媒體沒有幾個呢?????” “我是聽說的沒有幾個?!眹浪列π?,“可能澤陽哥的人脈吧?!?/br> 潘言深深吸了口氣,差點沒有直接昏過去。 不過,潘大導演暈過去或者不暈過去,箭在弦上,也不能不發了。 上午十點,微露陽光的天空陰了下去,一陣風起,吹起片場鋪桌的紅布;鋪上了紅布的桌子正中擺了一只豬頭,前方是一只香壇,兩側擺了貢果,再往外則是兩只大紅燭,代表了最高規格的祈福。 潘言已經換了套衣服,馬甲和棒球帽,要多導演有多導演,拿著個大喇叭走到人群最前面,對著所有媒體一拱手。 媒體從未見過這陣仗,下意識地按快門,快門按完才是一陣哄笑。 “好了別笑了?!迸搜阅樁技t了,害怕卻幾乎消失了,轉向側對記者,面對自己的主創團隊,“各位啊,總之我們今天就開機了,我們是一個年輕的團隊,年輕就代表著無限可能性,這幾個月,我們同舟共濟,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嚴肆捧場道,“導演最辛苦!” 現場又是一陣哈哈哈,潘言臉更紅了,還舉著他的大喇叭:“總之,我宣布!開機!點香!” 潘言說完這句話后,將喇叭遞給助理,另外一位助理走過來,遞了香火給潘言。 潘言在紅燭上點燃香火,謝執跟在他身后,剛剛并攏三炷香湊到紅燭上面點,就感覺自己身邊走過來了一個人。 嚴肆也并攏三炷香,遞到紅燭火焰上,香火的頭和謝執的頂著,抬起眼睛,沖謝執微微眨了一下眼。 謝執笑著低下頭,發絲和嚴肆的抵著,直到香火燃起,兩個人才直起腰,晃了晃香火,把明火晃滅。 香火頭冒出一縷青煙,散發出好聞的香味,謝執和嚴肆并肩走到香爐面前,閉上眼睛,沖香爐鞠躬。 有著敏銳嗅覺的媒體差點瘋了,瞬間所有的相機舉起來,對著兩個人就是一頓拍——同志們,這是開機嗎??? 這不是。 這是結婚現場。 還是中式的?。?! 一片快門狂響之中,謝執和嚴肆倒是很寧靜,嚴肆拜了三拜,閉上眼睛,輕聲道:“保佑我們,一切順利?!?/br> 霎時,平地略起了風,天際一片云被吹開,露出太陽的一角,金色的陽光落下,而剛才謝執捆上的絲帶飄飛起來,飛在陽光之中,露出謝執書寫的那行字。 謝執閉上眼睛,三拜祈愿:“保佑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