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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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些位置空著,當西里爾走進去,大部分人的目光朝他看過來。 這些人大都氣息沉默姿態神秘,很少有人露出他們的臉,他們就仿佛來自黑暗中的影子,在這座野獸的城堡里舉行一年一度暗夜的狂歡。 西里爾隨意走到一個空位上坐下,緊跟他進來的人坐在他身邊,布滿荊棘的大門在沉悶的響聲中關閉,坐在正前方主位上的人撐住桌面緩緩起身。 他沒有遮住臉,蒼老的容顏上帶著一些疤痕,細長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光芒,他抬起雙手,斑駁的雙手如同枯樹的枝干,但沒人會懷疑它們所擁有的力量。 “諸位,歡迎來到真正的訓寵師機構,吾等便是獠牙議會?!?/br> 他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房間中,高高的屋頂上空回響著他的尾音,巨大的旗幟從他身后的墻面上落下,像一副畫卷一樣展開。 這副旗幟有些年頭了,邊緣枯糙地卷起,但印刻在它之上的圖案是用九階ss級寵物的毛發編織而成的,再過千年也不會褪色,鮮艷得如同剛剛刻上去的一般。 不知名的野獸咬住旗幟的上端,兩根尖利帶刺的獠牙蔓延下來,旗幟的下端用今日已經鮮少有人認識的古代文字鐫刻出四個圖樣。 ——獠牙議會,訓寵師機構的本體,這里聚集這訓寵師真正核心的力量。 議會的人很少管外面的事情,外頭的訓寵師機構只是議會扔出來的幌子,收集權力的幌子,他們安排不重要的人去管理各個分部,將天底下所有的訓寵師都納入自己的觀察網之中。 大部分人都以為第四星球外圍的那個就是訓寵師機構的總部,實則那只是獠牙議會扔出來的傀儡。 真正的訓寵師機構要神秘得多,他們從不在人前出現,從不為人知曉,他們只為了自己的目的而生存,盤踞在黑暗中,凝聚能與帝國抗衡的力量。 “諸位,今天你們仍然響應召喚聚集在這里,我是否能認為,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忘記曾經的誓約?”獠牙會長沙啞著問道。 大部分成員仍然保持沉默,只有少數幾個代表開口道: “在座的人都承載過痛苦,帝國如此對待我們,我們怎么可能忘記?” 聲音從不同的地方響起,他們彼此之間坐的距離很遠,零落的聲音越發顯得屋子空曠。 這間屋子中彌漫著非常雄渾的力量,那是諸多高階訓寵師,至少是八階以上訓寵師的聚集所散發出來的力量,低階訓寵師哪怕只是踏進這間屋子就會感到窒息。 越是強大的訓寵師,就離人越遠。 聚集在獠牙議會的人,只能是真正感受過痛苦的人。 偏離人類的道路,人們將它稱之為——變種。 這么多年來,他們努力提升實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好為帝國付出,但他們萬萬沒想到,他們的實力越是強大,帝國就對他們越是忌憚。 不懈的努力換來的不是榮譽,而是猜忌,他們為了帝國而奮斗,到頭來卻成為帝國的敵人。 他們也許困惑過自己存在的意義,人人都崇拜著強大的訓寵師,而越過界限的人們知道,平庸的力量反而能過普通的日子,帝國推崇強大,逼迫所有人朝最高的那座山峰邁進,卻在有人到達之后將他們人推入深淵。 ——害怕他們反叛,當他們以為自己終于足夠強大到能為帝國效力時,換來的是帝國無止境的利用和猜忌。 千年之前,最早的那批最強大的訓寵師忽然意識到這一點,如果他們繼續一團散沙,就會被帝國利用到死,沒有好的下場,所以他們必須集合起來,形成一個勢力。 “我們會積聚足夠的力量,足以和帝國抗衡的力量?!?/br> 那就是獠牙議會的雛形。 聚集著真正強大,卻又不被帝國信任的人們。 延伸到今日,他們學會了隱藏,將自己隱藏在暗處,推出去的傀儡被所有民眾信賴,屹立在帝國的一角,成為帝國中無法撼動的一大勢力,但真正的他們仍舊躲在暗夜中,伺機而動。 “外頭的那些人還在舉辦什么訓寵師大賽嗎?那種無聊的游戲?” 其中一人發出諷刺的笑聲。 “別這樣說,你也知道,為了騙取民眾的信任,一些社交手段是必要的,他們向來喜歡湊熱鬧,一個大賽就能收集到有潛力的訓寵師的情報,怎么算都是劃算的買賣?!庇腥苏{解道。 “哼,”最先發言的人冷哼一聲,矛頭對準西里爾,“聽說你去觀看了這次的大賽,和那個愚蠢的拉庫一起?” 他的話得到一些人的贊同,聽到拉庫的名字,成員之間發出低低不屑地笑聲,他們露出具有諷刺意味的表情。 拉庫成為九階訓寵師,卻甘心做帝國的走狗,討好貴族和皇族,在他升上八階的時候他們曾經邀請過他,但他卻把他們稱之為陰溝里的老鼠,迫不及待地去舔帝國皇族的屁·股。 “那種從未感受過真正的痛苦的人,你們管他做什么,他愚蠢到舍棄掉自己的根基,成為皇族手中隨時會被丟掉的棋子,沉迷于表面的追捧和光鮮,他可不是我們的同伴?!?/br> 成員們附和第一個人說的話,他們沒有把拉庫放在眼里,在他們眼里,拉庫只是一個愚蠢地背叛者,放棄真正能成為他后盾的議會,而選擇只是把他當“寵物”使喚的帝國皇族,他遲早會意識到他的選擇有多么愚蠢。 在座的人都擁有對等的力量,他們的力量匯集到一起便是龐然大物,他們認清楚自己的處境,共同建造漂浮于海上,唯一能夠立足的方舟,邀請夠資格的人上船。 全仍然有人站在搖搖欲墜的救生圈上不自知,為周圍的美景迷惑,沉醉于名為海洋的怪物編織出來的陷阱。 成員們打開話匣子,討論著各種各樣的問題,許久之后,一直保持沉默的獠牙會長開口了: “西里爾,祝賀你突破九階?!?/br> 成員的目光再次落到西里爾的身上,西里爾朝會長點頭示意。 獠牙會長接著說道:“我聽說你新收了一個弟子,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小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第一更,第二更在15點左右 ——新篇章開始,時速降了,時間計算失誤,厚顏求原諒~ 第101章 聽到獠牙會長的問題, 西里爾眼神閃了閃。 “唐娜只是一個六階初期訓寵師, 她未來會成長成什么樣還不知道?!?/br> 他輕巧地避開獠牙會長的問題, 并不想議論唐娜的能力, 言語之間似乎有些不看好。 獠牙會長豈是好糊弄的人,西里爾隱藏的維護被他看出來, 他輕笑了一聲,如同指甲刮過刀刃的聲音,他說道:“你說得對, 現在和那個小姑娘接觸還太早,你可以放心, 我們不會隨意對她出手?!?/br> 他輕飄飄地把這個話題略過去, 再也沒有提起。 西里爾警惕的心稍稍放下,又融入到沉默的氣氛之中。 獠牙議會雖然是大海之上唯一能立足的方舟, 但這方舟之上也盡是一些殘忍的野獸, 他們崇尚力量自私放縱,所有人站在這里, 不過是不得已的舉動, 它并不是一個能讓人安穩度日的理想鄉,它給予你后盾的力量, 也要求你付出代價。 唐娜還是一個小姑娘,不像他們這些人一樣走投無路,她的天賦無可爭議,放在她面前的道路有很多條,她仍然擁有選擇的權利。 沒有人比西里爾更了解獠牙會長的可怕, 他不希望唐娜成為獠牙會長的獵物,所以從未提起過這件事。 他明白他腳下的這艘船正在駛向一個地方,現在還看不到目的地,但它抵達山陵的那一刻會義無反顧地撞上去,船上的所有人都會被迫加入這場戰斗,戰斗一旦開始,只能以任何一方的傾覆為結局。 唐娜還沒有被迫加入這場戰斗之中,西里爾更希望她處在中立的位置,不要趟這趟渾水。 成員們緊接著,又議論了一些事情,分別放出各自收集的情報,獠牙會長傾聽著這一切,沒有發言的意思。 直到會議接近尾聲的時候,他才再一次開口,這一次他隆重地站起來,向西里爾提出邀請。 “我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宣布,西里爾,你是否愿意站到我身邊的位置來?” 他伸出一只手,朝向長桌他右手方的位置,離主位最近的椅子有十二把,左邊六把,右邊六把,那六把椅子和其他的椅子不同,椅背更加厚重,雕刻著繁復的花紋,纏繞著代表苦難的荊棘。 此時那十二把椅子上坐著十一個人,空缺出一個位置。 就算是剛才集中討論的時候,這十一個人也沒有出聲,冷漠地坐在位置上,而此時他們聽到獠牙會長的話,紛紛偏過頭看向西里爾,眼睛里閃爍著或是惡意或是審視的光芒。 當年西里爾剛入會獠牙會長就對他頗為青睞,后來西里爾遲遲無法突破九階,他與獠牙議會的關系也慢慢疏遠。 而今天他回來了,帶著更強大的實力,獠牙會長發出邀請,邀請他成為議會長老中的一員。 獠牙議會十二長老,訓寵師機構真正的核心管理者! “孩子,這個位置一直是為你預留的,我始終相信,你能夠突破桎梏達到全新的境界?!彼穆曇舻统辽硢?,發出某種嘆息。 成員們望向西里爾的眼神中浮現出嫉妒,他們隱藏得很好,但氣氛陰冷得有些刺痛。 西里爾活了八十年,很少有人敢把他喊作孩子,但是實際上他的年齡比起在座的人仍算年輕,他們中間有好些都比他多活了一倍的歲月。 西里爾沉默地站起來,他沒有拒絕獠牙會長的邀請,一步一步地走到十二席唯一空著的位置上。 他坐下來的那一刻,椅子上本該是裝飾的荊棘忽然活了過來,迅速纏繞上他的手臂,刺破他的皮膚汲取他的血液。 于此同時,獠牙會長背后的旗幟之上隱約閃現出一個名字,浮動著光芒,幾秒后又消失不見,咬住西里爾的荊棘也迅速退開,重新纏繞到椅子上,變成死板的裝飾,就像它們從未動起來過。 獠牙會長滿意地點點頭,伸出右手放在左胸口,沉重地讀出誓言:“吾等永不背叛?!?/br> 所有成員學著他的樣子將手放到胸口,一齊重復道:“永不背叛?!?/br> 有近幾十年加入的成員沒有見過荊棘動起來的樣子,偏頭向身邊的人打探。 “那是會長的植物系寵物,纏繞在這座堡壘的每一處地方,沒人知道它的本體有多大,只知道每一個走進這座森林的人都處在它的監視之下?!?/br> ——九階后期ss級寵物,荊棘之王! 它和獠牙會長活得一樣久,沒人知道這座城堡何時出現,對在座的人來說,從他們出生的那一刻起這里便是現在的樣子。 成為十二長老的那一刻起,便意味著對荊棘之王立下永不背叛的誓言,違背誓言的人會受到荊棘之王的詛咒。 這是荊棘之王的能力,沒有人會想試一試九階后期寵物詛咒的威力。 “就快了,用不了幾年,我們將擁有這個古老的帝國?!?/br> 獠牙會長輕聲道。 整個堡壘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沒有任何儀器、任何寵物能夠探知到這里,也沒有任何成員敢把這里的事情說出去,這是隱藏在他們心底絕不能被任何人知曉的秘密。 當所有成員離開這里,回歸到陽光下的那一刻,他們默契地將一切事情掩埋,繼續他們平時的生活,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 兩天前,唐娜見過副官之后就離開了。 她來得快去得也快,甚至沒有任何的停留,當她登上返程的艦船,她的眼底深處是一片冷漠。 上一次見面她還不太確定,但這一次過后,她的心中隱隱給出了答案。 她知道他們所有的對話都在帝國研究院的監視之下,就算無比渴望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卻也只能像陌生人一樣說著無關痛癢的話題。 她知道她不能在這里露出破綻,她已經不是當年可以隨意欺侮的小女孩,她已經擁有一些實力,有海倫娜這樣的朋友,有西里爾這樣的老師,有訓寵師機構這樣的后盾。 但她仍然沒有強大到足以和帝國研究院抗衡。 如果此時露出馬腳,只會給自己和弟弟帶來麻煩。 在帝國研究院的資料里,她早該被消除記憶,根本不應該記得弟弟這個人。 所以,僅僅是那一次會面之后,她再也沒有做出其他的舉動,更沒有留下任何通訊的方式,再一次失去聯系,讓她渴望見到的那個人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她不想忍受這份迷失的孤獨,但她必須忍受。 此刻的分離是為了更好的相遇,等到她更進一步的時候,更無所畏懼的時候,她會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 唐娜將短暫相遇的記憶埋入心底,把它壓在心底土壤的最深處,和以前的那份記憶放在一起,讓自己重新打起精神,應對眼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