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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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穿著一身深紅色袍子,外罩玄色大衫,最后披一件深紫到發黑的毛皮斗篷,從寶駒下來的時候,活脫脫就是一王孫公子——頭頂的小金冠,上面綴了一顆龍眼大小的珍珠,在此時就是價值連城的珍寶。腰間一柄寶劍,只微微伸出了斗篷一些,看不到全貌,但看到那一點兒也知道這絕對是世間難尋的好劍! 寶馬、金冠、名劍…意氣風發的王孫公子,這就是現在的陳嫣了。 張湯忍不住想,如果陳嫣真的是個男子,現在又該是何等樣子——有這樣的一個同僚,他恐怕不會太喜歡。 她身上的一切都是傳承數代的世家公子才有的做派,從穿衣到行為舉止都是如此。說實在的,對于他這種小吏出身的朝臣來說…有點兒討厭。 陳嫣的一只手牽住韁繩,神態中有一種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輕慢’。這是她男裝的時候才會有的狀態,這種時候,兩千年后的那個陳嫣的痕跡會更少,就好像她身體里這個時代的陳嫣更加純粹了一樣。 輕輕摸了摸寶駒的鬃毛,陳嫣順便還和宮門正準備出宮的各個大臣打招呼。 守宮門的人哪里敢耽誤這些人,效率很快地放人通過了。 陳嫣和張湯打了個招呼就告辭了,宮外有一行等著她的人,大都一樣騎著馬。這些人有男有女,但即使是女的,也穿著男裝…一來,女裝騎馬不方便,二來今天要逛工地,還是男裝爽快。 “那是誰?”乘安車的長安貴女們多少年也沒有變化,撩開車簾后見到這一一水兒人打馬而過,一樣目不轉睛。 “美哉!” 事實證明,好看的人始終好看! “那是永安侯!”“永安侯…沒聽說過??!” 說不知道‘永安侯’的,立刻被同伴認為是脫離了流行的鄉下人——永安侯就是‘不夜翁主’陳嫣。 彩票一事現在已經成果斐然了,劉徹想著要獎賞陳嫣。知道她在她那個島上已經建城,其中有一‘永安城’形制最為龐大,干脆就封她做永安侯。 怎么說呢,說這是玩笑,表面功夫大于實際也可以,畢竟對于很多人來說都不知道永安在哪里。而且陳嫣身上還有一個‘不夜翁主’的頭銜,這要怎么算? 但要說這真是玩笑,也不那么恰當,天子金口玉言,能是玩笑嗎? 女子封侯本身也不是沒有先例,比如許負就是女子,還不是做到了鳴雌亭侯?當然,最多也就是這樣,‘亭侯’在侯爵中是個什么位置啊…這本身就帶有很重的形式意味。 對于陳嫣來說,‘永安侯’這個爵位也是好玩多于實際。不過得到這個封號之后她更樂于穿男裝出門,對外往往自稱永安侯…就好像她真是一王孫公子一樣。 陳嫣在大街上跑了一路,就收了一路的禮物,到了檢查工程進展的地方,身后的人手上兜了一大堆東西。 王溫舒看到陳嫣的時候挑了挑眉:“長安的貴女如今如此不通新聞么?難道不知道你是誰?” 陳嫣整理著因為騎馬而有些凌亂的衣襟衣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不知?擲果時都叫著‘永安侯’呢!” 陳嫣現在被長安的事情牽住了手腳,手邊自然有不少輔助她做事,她有整整一個秘書團替她參謀、替她分擔各種外務。但秘書的能力是有極限的,如果不是這樣,他們也不會依舊做秘書了,所以陳嫣還學會了支使集團的其他下屬來兼職。 可不是‘兼職’么,在朝廷兼差一些工作。 常常在長安這邊活動的下屬被她打擾了個遍…王溫舒正好從南邊‘出差’回來,立刻被她抓了壯丁——他這個人在商界一向很有威懾力,‘狂犬’的名號可不是叫著玩的!現在陳嫣常和一幫搞建筑的商賈打交道,這些人動輒裹挾成百上千的工人,沒有狠人壓制可不興!王溫舒可以說是正趕巧了。 陳嫣并不會直接對接實務,現在這些工作就是王溫舒在替她做。 聽了陳嫣的話,王溫舒就更加覺得怪異了…既然知道是‘永安侯’,那也該知道她并非什么王孫公子,而是天下最有名氣的女人吧!這樣…還送這些東西? 似乎是看出了王溫舒的疑惑,陳嫣大笑起來,等到笑聲漸漸止住了,這才意味深長道:“恐怕不少貴女寧愿要我,也不要男人呢!” 看到王溫舒因為這一句話怔愣,她又再次大笑起來。 陳嫣這話有刻意引導的意思,這年頭男人和男人有曖昧,大家不當回事,女人和女人雖然少見,卻也不是沒有呢——當然,這些都停留在上層社會,相比起性取向不同,更多人只是覺得新鮮,趕時髦而已。 這話一說,王溫舒恐怕要想入非非,覺得陳嫣是不是有趕這個時髦的想法。仔細想想也是呢,陳嫣的女人緣確實不錯,身邊聚攏了一批與眾不同的優秀女子。平常接觸的女人有嫉妒她,但更多是對她很有好感的… 不過這是玩笑而已,陳嫣的性取向一直沒有變化——但也不能全說是玩笑,陳嫣這話從字面上是沒有問題的,對于那些長安貴女來說,陳嫣女扮男裝的時候確實擔得起她們心中‘佳郎’的稱呼。 出身高貴、家財萬貫,自己還很有本事!這樣的人,再加上一張賞心悅目的臉——長安的姑娘們只要不去想她是女子,就能自己演繹一場玫瑰色的夢。 至于她是女子的事實,少女做夢的時候忽略一下下也不算什么。這就像是反串做的好的角兒,少女們也愿意忽略掉事實,只負責尖叫。 陳嫣神色里的矜持因為面對王溫舒這個熟人而淡了一些,兩人說起正事。主要是王溫舒匯報情況,陳嫣由著婢女解開斗篷帶子。 “你那劍是怎么回事?又是從未見過的?”王溫舒匯報工作之余,隨口問道。 陳嫣的帶子解開了,扯了扯衣袖,又碰了碰腰間長劍,‘唔’了一聲:“是天子新賜…” 第397章 思文(1) 漢代的園林設計已經有了長足進步, 比如司馬相如就在《上林賦》中不惜筆墨地描述了這座皇家別苑的美麗風光。其中植物與建筑結合緊密, 而且很容易就能看出, 這都是人造的, 而并非天然, 至少不完全是天然。 皇家建筑如此,王公貴族之家自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否則的話, 此時那些大型宅院要如何填滿呢?只用建筑物的話是不可能的,可要是空出空間, 光禿禿的, 也不符合審美。這些空間必然是要填補的, 或許造景的手藝不如日后成熟, 可已經很有可觀之處了。 永華殿是陳嫣令人修建, 總體的設計思路是她做的,在花園造景方面可以說是領先這個時代。陳嬌居住在此, 常常舉行盛大宴會, 來過這里的人都對這些贊不絕口。事實上,這種風格正在緩慢地蔓延。 陳嫣估計要不了多久,這就會形成一種風格,甚至對后世都會有所影響。 如今就在永華殿的花園之中, 邊上的亭臺之中安坐著陳嫣陳嬌姐妹、劉徹, 旁邊還有幾個站著的,除了宮人奴婢之流, 就是幾個跟在劉徹身邊的侍中了。原本侍中是不起眼的小官, 出錢就能做, 現如今因為劉徹的重視,早就不是原來的行情了。 現在就是一些顯赫的家族也想把最優秀的子弟送到這個位置來…只可惜侍中們被劉徹看在眼里,不是下面的人想辦法、走門路就能摸到的了。 亭臺之中是這些人,花園空地中兩位舞劍的青年就更起勁了。 舞劍是此時很常見的一種表演,司馬遷的《史記》中‘鴻門宴’一節就有描述。由此可見,這種表演形式只會更早流行。 這兩人其實是想走陳嬌的門路,投效而來的門客。很多人把門客想的很高端,其實不是這樣的,門客這個群體水分很足,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成語‘雞鳴狗盜’就來自門客群體呢。 很多人只要有一點兒尋常人沒有的本事就可以嘗試去投效,如果主公是個對門客來者不拒的,總能混一碗飯吃。 總的來說,門客中有真正的能人,也有渾水摸魚的。不提那些混日子,確實有不少人是抱著將來有機會出人頭地的想法成為門客的。這個時候又沒有科舉制,一般人想要當官實在是太難了!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做到這一點簡直看不到一點兒希望,于是有人寄希望于遇到一個伯樂,往上推薦自己。 做門客就是在這樣想法的驅動下做出的選擇。 陳嬌的身份擺在那里,即使被廢,依舊是經常能夠接觸到天子的人之一!如果能得到她的賞識,她只要說一句話,門客出仕是很簡單的事! 不過即使是這樣,陳嬌身邊的門客大多也不是抱著這樣想法來的,她身邊的門客大多是她用來給自己解悶兒的。大多擅長音樂歌舞、講故事、繪畫之類的技藝…真正求上進的人,大多還是不會給自己找個女性主公。 這是這個時候的人的想法,非常正常。 但世事總有例外,正在舞劍的兩人就是。 兩人是堂兄弟,燕地人士,劍術十分不俗。兩人的打算是靠這一手劍術出頭,于是來到長安之后就開始找主公投效…只是這事兒也不容易,一開始是拜入了一侯府,侯府主任在待客的時候請他們舞劍,這時候被陳嬌看中。 ‘陳皇后’的名頭還是很大的,與其繼續在侯府默默無聞,還不如換個boss,于是兩人就改換門庭,投入了陳嬌的門下。 陳嬌這個人性格高傲,萬事不放在心上,但既然是了解了這兩個人的志向才把兩人收入門下的,就不會一點兒表示沒有。于是劉徹、陳嫣都在的這個場合,左右也無事,百戲更是老套,就讓這兩兄弟上前舞劍了。 劍術不俗是真的,更難得的是兩兄弟舞劍的時候儀態很好看…很多人也舞劍,但大多數沒什么觀賞性。也對,人家修習的劍術本來就是為了殺傷敵人,講究觀賞性豈不是本末倒置? 雖然很有觀賞性,但也沒有完全淪為花拳繡腿。這個時候雖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劍舞’,但很多人以舞劍做表演,也差不多了!正是因為此,陳嬌才高看了兩兄弟一眼,還特別注意給他們機會。 在皇帝面前表演的機會,這可以說是相當難得了。 “甚好?!眲卦u價了一句,因為陳嬌順嘴提了一句這兩個門客,他也沒有駁她面子的意思。當然,他也沒有多說什么,他是皇帝,他的‘身價’可是很高的!怎么可能見了兩個門客舞劍就如何。 他這句評價就是一個信號,反正會有人把接下來的事辦妥。 得了這么一句評價,兩兄弟自然是欣喜若狂的,只是盡力壓制,不敢表現而已。 注意到陳嫣多看了舞劍的兩人幾眼,劉徹端起酒杯的手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道:“阿嫣此前未見這兩人舞劍?” “第一次見…”陳嫣抿了口美酒,想了想才道:“有些意思…” 劉徹聽這話就笑了:“確實有些意思,不過也就是在民間算不錯而已,朕身邊英才匯聚,想要找出劍術更加高絕的,并不難?!?/br> “陛下此話臣妹倒是信的?!闭f話間陳嫣的目光已經投注到劉徹身后的兩個年輕人身上了:“這是陛下新封的侍中?過去竟從未見過?!?/br> 如果是長安哪位大佬家的子弟,不說認識,至少應該有些眼熟的。 又看了看兩個年輕人中左邊那一個道:“這位倒是眼熟,卻想不起來?!?/br> 聽她這樣說,劉徹眼帶笑意,指了指右邊的年輕人:“此人是邊郡子弟,姓李,乃李廣之孫?!?/br> ‘飛將軍’李廣死在疆場上不久…后世李廣的名聲很大,所謂‘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大概是他在封侯之路上過于坎坷的經歷讓不少郁郁不得志的文人有了共鳴,他成為了不少文人墨客都愛提到的一個古人。 事實上,處在他所在的這個時代,大家是沒有那種感覺的——他是個大人物不錯,看他的履歷就知道了,是個狠人!但話又說回來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他是狠人,光芒更甚于他的衛青、霍去病這些人又怎么說? 他的難封并非是劉徹不公,而是他自己的命數實在差了些!看他這些年的戰功就知道了。不論名氣多大,多受手下軍士的推崇,這幾年他沒有拿得出手的戰功卻是事實!總不能因為他幾次失了戰功都不是他的能力問題,就補貼他一個侯爵吧? 不過他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加上確實是死在戰場上了(雖然不是死在作戰的時候),朝廷多少是有一些照顧的。比如他死后的余澤可以蔭蔽子弟一番,子孫后代想要入朝為官總是有門路的。 這也是漢代官場的常規cao作。 陳嫣不知道的是,這個李廣之孫名叫李陵,而這也是一個很有名氣的人物。只是他還不夠有名,所以陳嫣并不記得…但陳嫣記得一件因他而起的事,那就是司馬遷受宮刑。 司馬遷受宮刑就是為了幫他說話,當時他是降了匈奴。 不過那都是后來的事了,而且在陳嫣的影響下,這件事會不會發生還不一定呢。 劉徹再指了指左邊陳嫣覺得眼熟的年輕人:“阿嫣覺得的眼熟也不奇怪,這是去病昆弟。去病少有求朕之時,前些時侯卻特地舉薦了這個弟弟。仔細看看,確實與去病生的有些像?!?/br> 這就是霍光?陳嫣還覺得有點兒驚奇。這個霍光相比起霍去病的知名度就低的多了,但排除掉屬于霍去病的厚厚濾鏡,就事論事的說,他這個弟弟或許是對西漢歷史影響更為深遠重大的人! 這個人會成長為真正的一代權臣! “方才還覺得很像,如今陛下一說又覺得不像?!标愭虛u了搖頭?;羧ゲ『脱矍暗哪贻p人都是氣質較同齡人沉穩的多的那種類型,但是霍去病在少言沉穩之余,整個人的氣質是鋒利的,站在那里就存在感十足。 眼前的年輕人不同,攻擊性要小了不少。 發現天子和不夜翁主的注意力幾乎全在霍光身上,李陵頗有不忿。如今還在侍中位置上的數人,他最看重霍光!因為兩人的年紀差不多,來到天子身邊做侍中的時間也是前后腳,彼此之間是很明顯的競爭關系。 相比起霍光,他不覺得自己差在哪里。他自己是文武全才,從小在家族中、在地方上都是很有名的。如果不是這樣,來到天子身邊做侍中這樣的美差,也落不到他身上。雖說這是祖父的余澤,可祖父的兒孫可不止他一個! 而這個霍光,在各方面還不如他呢!但因為是驃騎將軍之弟,便處處被高看一眼。別人也就罷了,關鍵是天子也因此格外注意他! 如果霍光真有本事讓他心服口服便不說了,但事實是,霍光沒有這個本事——其實這不奇怪,李陵是邊郡子弟出身,看起來沒什么資源。但事實是,李廣已經發跡多年,李陵本身是享受到了很好的教育資源的!霍光則不同,他的父親霍仲孺只是一個小吏,霍去病發跡也就是這兩年的事,在此之前并不能改變霍家的情況。 霍去病是因為母親衛少兒是衛子夫衛青的meimei,這才得到貴族的身份,獲得頂尖的教育資源的?;糁偃嬷皇切l少兒當年的情人,戀jian情熱之下生下了霍去病,但那之后就橋歸橋、路歸路了。 衛家發達,并不能給霍仲孺帶來什么好處。甚至后來衛少兒嫁入侯門,恐怕還會可以忽略曾經的這一段情。 此時一個小吏之家能給孩子什么程度的教育資源? 霍光本身很聰明,但這不能立刻彌補過去十多年的教育差距。 李陵當然不會考慮那么多,他又年輕,還不能完全不留痕跡地隱藏自己的心思。當下便主動道:“稟陛下,臣亦能舞劍?!?/br> 這是針對劉徹之前說過的,身邊多的是英才,想要找到比剛剛兄弟二人更優秀的并不難。 劉徹聽到挺高興的,道:“去罷,讓不夜翁主瞧瞧!” 陳嫣眼力很好,一看李陵走路的姿態就知道這個年輕人絕不是花拳繡腿,而是真正軍中的法子訓練出來的。一時也來了興致,道:“我與小將軍奏樂!” ‘小將軍’這個稱號當然是為了李廣,人家都是飛將軍了,人家的孫子當得起一句小將軍。 花園一角安置著樂伎,剛剛這些人還配合舞劍演奏過。陳嫣也不挑,讓人擺了一架鼓,置于亭臺斜前方。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節奏不緊不慢,鼓聲渾厚,像是每一下都敲擊在了骨子里。 陳嫣最擅長、從小學到大的樂器是‘瑟’,但是富貴閑人的生活讓她有機會也有意向學習更多的東西。很多樂器不說精通,但弄的響是沒問題的。 隨著鼓聲響起,李陵也是長劍出鞘——確實是一位精通劍術的少年劍客!就連見多識廣的陳嫣也心中贊嘆,這個年紀就有這種水平的劍術,確實不是一般人。得是自己很有天賦,同時又苦練不輟才有這樣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