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被愛豆全家調戲了、七零俞貴妃馴夫日常[穿書]、歐皇訓寵指南[星際]、愛豆和我,全網最火[娛樂圈]、重生八零學霸小神醫、冷酷戰神奪命仙妻、和薄少撒個嬌、九千歲家的小女兒、高智商大佬穿成豪門廢柴、親一口他的小可愛
拋開公序良俗這一點來看,陳嫣倒是覺得母親晚年有這樣一個人陪伴倒也不錯。至于說‘父親’那邊,說實話,如果站在現代人的角度,兩個人算是分居到達一定的時間,已經離婚了吧。陳午在侯府多得是妾室兒女,劉嫖有個小男朋友實在不至于如何口誅筆伐。 如果站在古代人的角度,這就更不成問題了…這個世界權勢決定一切!女人確實不應該這樣,換成一些規矩嚴厲的,這算是和別人通.jian,被打死也是白死!但如果是劉嫖這樣的公主呢?那就是完全不同的處理方式了。 大家最多就是當成一段風流韻事來說。 董偃提出這個建議看似大膽…劉嫖是真的信任他,陳嫣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不過仔細想想,他說的也沒錯,陳嫣既然已經回長安了,劉徹很快就會知道一切,既然是這樣,陳嫣走一趟宮中,風險并不會比這更大了。 “也罷…你便去一趟宮中罷!有些事阿嬌不與我說,卻能夠與你說…娘到底是長輩,有些事阿嬌嫌我不懂…你們是姐妹…姐妹啊…”劉嫖說著也嘆息了起來。 這才有了這次劉嫖帶著陳嫣進宮的事情,至于陳嫣身上的偽裝…聊勝于無罷了,或許能拖延劉徹接到消息的時間呢?總不能因為知道敵人很強大,自己就再也不努力了吧? “…阿嫣…”陳嬌眼睛由一開始的迷茫,然后越來越亮——“你還舍得回來!怎么,怕我打你???若是那么怕我、那么怕我…” 陳嬌自己先說不下去了…能說什么呢?其實她自己也知道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在這件事上,最難的是,她沒有錯,meimei也沒有錯,而唯一有錯的那個男人,他完全不必接受任何懲罰…從這個角度來說,陳嫣的離開或許就是一種懲罰了。 這世上到底還是有身為天子也得不到的東西! 說實話,偶爾陳嬌看到劉徹的求而不得,還頗覺快意來著。 “我不是怕大姐…”是陳嫣主動上前抱住了陳嬌的肩膀,陳嬌比陳嫣高了一些,陳嫣的頭頂才到她的眉毛,很容易就親密地依偎在了jiejie的頸間:“阿嫣只是害怕了,真的特別害怕,這個世界上誰能對抗皇帝呢?” “阿嫣好沒用的,只能逃跑…如果不被抓住,就沒事了吧…” 陳嬌再也無法說出任何語氣稍重的話了…她本性剛強,唯一一點兒柔情都放在了陳嫣這個小meimei身上…甚至對劉徹,她也是和他硬碰硬居多,根本稱不上柔情。但meimei不一樣,她從小身體弱,性格還特別好,對這樣的meimei,她早就習慣了溫柔照顧。 陳嫣的每一個反應都能夠將陳嬌克制的死死的…曾經的意難平,她以為花一輩子時間都消不去的芥蒂,這個時候土崩瓦解、潰不成軍!當陳嫣說,那個時候自己很害怕,根本不知道怎么對抗劉徹,只能逃跑,她的心立刻就疼了起來。 她這個meimei,從小沒有受過任何委屈!誰都知道他是大舅最愛的孩子,就連劉徹有一段時間對她也是討好客氣過的。她還是自己的親meimei,外祖母唯二的外孫女,可以說,未央宮、長樂宮兩宮,她都是一等一的寶貝。 這樣的她,誰能給她氣受? 然而,就是這樣,卻被劉徹逼到了這個地步!曾經的那些盛寵,那些地位超然,到底是過眼云煙,而如今得面對這不得不面對的現實…換做是陳嬌,她甚至都覺得這是某種程度的屈辱了。 “…不是你沒用,真要那樣說,大姐又有什么用呢?”陳嬌想起了得到的那些消息,陳嫣在奔出長安之后遇到的種種…雖然知道最后她都化險為夷,最終安全了。但只要想到她曾經經歷那么多、她本不該經歷的艱難困苦,她的指尖就會再一次冰涼。 陳嬌自嘲地笑了笑…這個時候,她終于和自己和解了——原本的她,一邊愛著自己的meimei,而且知道那件事上陳嫣沒有分毫的過錯。另一邊,有無法不為那件事找一個可以怨恨的人,陳嫣是無辜的,那么她就是活該嗎?她嘗試著只去痛恨劉徹,可是那沒什么效果! 這兩種相悖的思想時時刻刻折磨著她,讓她始終在意,始終不能放過自己。她沒有想到,當她見到meimei之后,一切都迎刃而解了。相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明顯還是眼前活生生的人最重要…曾經那么美好、那么真摯的記憶全都不是假的,她們甚至還約定過要一直在一起!比父母更長久,因為他們年紀大了一輪呢!比丈夫更親密!因為他們不像她們之間是真正的血脈相連…… 看到姐妹兩個毫無芥蒂的親密,要說誰的心里最欣慰,果然還是劉嫖了。到底當年的事摧毀了很多東西,比如說陳嬌和陳嫣下半生的幸?!降子行〇|西不能被這么簡單摧毀,依舊保持了原本的樣子。 甚至因為這場分離,變得更加緊密了起來。 “你既然已經逃了出去,怎么此時又回來了?”姐妹兩個現在的眼睛都是紅紅的,顯然是剛剛哭過了。等到好好哭過一場,腦子也冷靜了一些,陳嬌想起了自己的疑惑…陳嫣回來需要擔的風險,她只要一想就能明白。 陳嫣搖了搖頭:“因為大姐你突然自請廢后…我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不過不是天塌了一樣的大事…我實不知大姐為何如此。這種時候,冒著些許風險,也是值得的——jiejie可別想岔開道別處!為何要自請廢后,你一定得說清楚!不能有什么事自己扛!” 陳嬌聽陳嫣這樣說,神色更加復雜了,正準備說什么,外面忽然傳來宦官的聲音,顯然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穿透力特別大,內室之中也聽的清楚。 “陛下駕到!” 第281章 采薇(7) “韓讓…韓讓——?”劉徹正低頭批閱記錄公事的竹簡,忽然覺得有些燥的慌, 抬頭一看, 果然是身旁的炭盆燒的太旺了, 又沒人管!劉徹不太喜歡自己辦公事的時候有人湊的太近,所以平常一般都是韓讓伺候的。給他倒個熱乎乎的蜜水, 換個‘銅夫人’什么的,當然,也會照看一旁的炭火。 平日韓讓都侍奉的小心謹慎, 從來沒有出過紕漏…實際上劉徹正是滿意他這份小心謹慎。他一直都是這樣,喜歡聰明人, 不喜歡蠢人!蠢人犯起蠢來,真的比聰明人使壞更讓人頭疼!后者還知道分寸, 前者真不知道會有多讓人惱火! 卻不知道今日這是怎么了, 竟然沒在跟前…是去哪里了? 劉徹心里不太高興,這倒不是他氣性大,下面的人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要發火。只能說他對每個人的定位就不一樣!如臣子這種,當然是要講究分寸的, 沒有一個不周到就要生氣的道理。而對待宦官就不同了,于他而言,宦官的職責就是侍奉好自己的主人!如果做不到這一點, 在宮中也就沒有多少存在的價值了。 正想著韓讓最近是不是懈怠了,得要他敲打敲打, 韓讓卻從外面急匆匆地進來了。不等劉徹說什么, 他先‘先發制人’了, 大聲道:“陛下!陛下!大事??!嫣翁主歸來矣!” 本來劉徹批閱公文的時候韓讓都是在一旁小心伺候的,從沒有懈怠過!有的時候伺候這么一遭,真比勞累一整日還辛苦! 之所以這次暫時離開,是看到了外面的宦官在給他打手勢——天子批閱公文時肯定是不讓人隨便打擾的,一般來說如果不是急事大事,就自覺一點兒,不要這個時候上報了。如果有人真的覺得這件事有上報的必要,就得通過韓讓。 韓讓能夠判斷這是不是真的大事急事,畢竟人都是這樣的,認為自己手頭做的工作非常重要,一般也非常急!這種情況下,判斷不見得準確?;蛟S這種想法本沒有錯,因為那對于他們來說確實是如此。但對于天子就不是這樣了,作為天子,每天經受的都是深刻影響這個國家的政務!這種情況下,他對大事、急事的評判標準是有些不一樣的。 韓讓足夠了解他的標準,所以做這個過濾的人剛剛好。 “快些說!還要去侍奉陛下呢!” “耽誤不了韓常侍!”來傳話的宦官是個小黃門…聽起來有種跑腿的感覺,實際上在此時已經是個中等宦官官職了。這人一臉的神秘,道:“韓常侍準備著日后謝小人罷!今日之事,韓常侍向陛下稟報,小人保管陛下龍心大悅,心里記得韓常侍的好!” “你就別賣關子了!”韓讓卻不輕易被他忽悠,依舊是直接說到了重點。話說他可不能離開太久!真要是離開的太久了,怠慢了天子,可不是好玩的!從他的經驗來看,一百次滿意帶來的好處也比不過一次不滿帶來的反感! 他一慣小心謹慎,當然不會犯這種錯誤! 小黃門嘖了一聲,這才低聲道:“的確是大事呢,不夜翁主進宮了,你說這是不是大事?” 韓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道:“你怎說起胡話來了…不夜翁主她——” 說到這里,他后知后覺的想起沒有人敢拿這件事開玩笑,真的被天子知道了,怕不是不知道死字真么寫的…所以說,此人說的是真的??? 這件事是很突然、很古怪,但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了! “此時從何處得知的,可準?”韓讓趕緊追問。 這小黃門輕輕一笑:“今早傳來的消息,昨日橫門的城門司馬接到了不夜翁主的車駕,看樣子確實是不夜翁主沒錯了。后又有人查證,大長公主府昨日開過正門,這不就是不夜翁主回家了?今日這還早呢,就聽說大長公主進宮來探望皇后…你說說看,不夜翁主有沒有跟著一起來?” 這小黃門伺候劉徹也很早了,至少當年也經歷過陳嫣逃離長安的事情,所以對如今的前后首尾可以說是相當清楚了。如今聽說不夜翁主回來了,最先想到的就是稟報天子…只不過他只是一個小黃門,沒有此時上奏的資格??梢峭涎拥缴院?,又怕皇上到時候不滿他! 如果就是這么一小會兒,人又從宮中離開了。事后查到是他中間拖延引起的,那真是萬死也無法取得天子的諒解了。 韓讓基本認同對方基于情報做出來的推理,但他也得承認,其實是有可能沒跟著。韓讓并不知道陳嫣忌諱宮城忌諱到什么地步了,但大概推測是有的,說實話,陳嫣再次回到長安已經夠令人吃驚的了,還主動來到宮中?不是說不可能,只是這里面需要有極大的原因才行。而現在看來,韓讓找不到這樣的原因說服自己相信這一點。 但不管怎么說,這都是件大事,確認了幾個細節之后韓讓就趕緊回去向天子稟報此事了! 劉徹原本因為韓讓‘擅離職守’不快來著,聽到這話先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人都是這樣的,從另一個人身上獲取信息并不是單純從語言上,往往還包括表情、口型,甚至包括對這個人的了解,兩人之間平常的話題。 打個比方來說,平常生活中說話,一個人很有可能吐詞不清、語意模糊,但另一個熟人往往能夠準確地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換成是電視上的演員,如果臺詞功力不過關,同時又沒有字幕,看電視的人就很有可能一臉懵逼了。 因為隔著先屏幕,很多獲取信息的渠道就被屏蔽了,所以要求語言這一方面格外清晰!演員們為什么要特別學習臺詞,原因就在這里了。事實上,如果表演中的臺詞技巧用在現實生活中會顯得情緒飽滿過頭,也太拿腔拿調了,因為現實生活中其他獲取信息的渠道依舊是在發生作用的。 在陳嫣不在的這些日子里,劉徹并不經常和身邊的人提起她,更絕少想著她會主動回來。韓讓忽然來這樣一句話,完全不在平常的對話范疇內…他得反應一會兒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當然了,說是反應一會兒,其實是很快的。 等反應過來之后,劉徹沒有韓讓想象中的神色激動。他站起了身,人往外走…韓讓不敢怠慢,趕緊跟了出去。但馬上,走在前面的劉徹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韓讓,擰著眉頭,聲音干澀道:“阿嫣在哪兒來著?” 剛剛急著走出來,都忘記問人在哪兒了! 韓讓連忙道:“稟陛下,嫣翁主如今應回了長安,先是去了大長公主府——” 韓讓尚未說完,劉徹便抬腿繼續往外走了,邊走邊吩咐道:“擺駕,去大長公主府!” 見天子這樣著急,韓讓顧不得失禮,快步追趕了幾步,道:“陛下、陛下!陛下且慢!還有最新的消息呢!大長公主剛剛進宮見皇后娘娘去了!” 這個時候劉徹的腦子很亂,完全無法思考什么,只能跟著韓讓的話道:“所以…?” 韓讓低聲道:“陛下…所以嫣翁主很有可能隨著大長公主進宮了,如今正在皇后娘娘宮中呢!” 對??!這句話讓劉徹腦子里仿佛撥云見日一樣。 “對對對!一定在阿嬌那里——擺駕椒房殿!”等到一路往椒房殿去,劉徹的腦子依舊處在過熱的狀態…人在過于亢奮的狀態下會出現腦子轉的太快,熱乎乎的情況,劉徹現在差不多就是如此了,而且更加復雜一些。 根本不是純粹的興奮…在最初的興奮過去之后,很多其他的、相互糾纏著的情緒齊齊翻涌上來。 劉徹愛慕著陳嫣,但又不只是愛慕。這類似于人類的條件反射,他一輩子的挫敗、痛苦,有一半可以追溯到陳嫣身上?;蛟S相比起他的絕對權力,陳嫣弱小的不值一提,當年他只是一個念頭,想讓她入宮而已,就逼的她不得不浪跡天涯,遠離親人故土,甚至一封信都不敢寫回來。 然而現實就是,他最大的失敗就是由陳嫣帶來的…她無比弱小,他強大無敵,但那又怎樣呢?面對她的時候,他的強大其實是很難發揮作用的——當清晰地意識到,陳嫣只會和她真正愛的人在一起,權力可以讓她吃苦、死掉,卻無法改變她的想法。到了這個時候,劉徹就知道自己真的無計可施了。 劉徹即使面對匈奴,面對朝堂上的強大敵人,也從沒有這樣無力過!那些敵人或許難纏,或許短期內占著上風,但劉徹從來不會懷疑,有朝一日他能夠將那些人通通打倒!可陳嫣呢,當權力也沒有用的時候,他究竟要怎樣才能留下她? 當一個人在另一個人身上吃夠了苦頭,甚至感受到某種無望的時候,感情必然會發生某種隱秘的變化。他愛著她,但也害怕著她,因為她可以傷害他…這是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這種害怕的情緒某種程度上讓劉徹對陳嫣的愛并不純粹是正面的了,不像數年前,那個時候他從陳嫣身上得到的記憶都是正面的、快樂的,他想要讓她陪著他,就是想讓這種快樂更多!而現在每每想起,多了許多苦澀。 但這并沒有削減‘愛’本身分毫,或者說,這讓劉徹更加在意陳嫣了。愛、恨、害怕等等情緒都能夠讓一個人下意識地在意另一個人,甚至有的時候害怕能讓人更加在意。這樣復雜的情緒,被醞釀數年,已經足夠緊緊鎖住劉徹這個人了。 一步一步走向椒房殿,分明聽到了囚徒拖拽動鐵鏈的聲音。 經過這一波愛恨難辨的復雜心情之后,最終是一種忐忑,甚至虛無…這類似近鄉情怯。劉徹曾經就想過,如果陳嫣一輩子不回來,似乎也不錯——他其實早就意識到了,自從陳嫣離開長安,他越來越深的愛意里就參雜了許多別的因素。 他的求而不得、心心念念讓她在他的記憶里越來越完美,越來越有魅力…簡直顛倒眾生、傾國傾城。 見到真人的那一刻,反而有可能將這一切摧毀!只要想到那種可能,劉徹就感到一陣虛無。這數年的追逐,既是辛苦,但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確實已經習慣了這件事充斥他的生活。有朝一日分崩離析,他反而有一種空虛感。 越來越接近椒房殿,這種虛無感就越來越明顯。甚至有一瞬間,劉徹根本沒有勇氣往前走,恨不得掉頭就跑,逃回自己的寢宮…此時的劉徹不再是這個龐大帝國的主宰者,不再是千百萬生民的君王,他就是一個受情緒cao控的普通男人罷了。 “陛下?”韓讓有些不解,之前還腳步急促的天子怎么這會兒忽然停下了? 劉徹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已經站在原地不動了。當沉浸在情緒中的時候,他的確會展示出自己軟弱平庸的一面,但一旦恢復一點兒理智,一切又不同了。他到底是劉家天子,決斷過天下事,威勢日重,他是不會讓自己軟弱到這個地步的。 在難做、不想做、不知道該怎么做的時候,至少要先去做了再說。白費功夫,也好過一事無成,這是劉徹做事的方式。永遠不要指望他會收斂,他向來是進攻性的處事方針。 “無事…”劉徹說完,又重新邁開了步子,先不去管腦子里已經亂成麻的情況… 而且…說實在的,他雖然下意識地想逃走。但這會兒真的讓他往回走,這又不能了…陳嫣可能在椒房殿,那他怎么可能不去呢?很多年前就是這樣了,到了現在,一切都沒有什么變化。 “陛下駕到!”隨著唱贊的宦官一個接一個地出聲,椒房殿內外立刻屏氣凝神,給劉徹行禮。 劉徹沒有任何停留,只是在進殿的時候詢問站在門口管著炭火的宮女:“你們皇后呢?” 宮女是皇后宮里的,什么大陣仗沒有見過,當下恭敬而不失禮地道:“稟陛下,方才大長公主求見,皇后娘娘正與大長公主在內室說話?!?/br> 劉徹點點頭,也不說什么,轉頭就往內室的方向去——本來,就算劉徹是皇帝,這樣直接進入皇后的內室,這也是有點兒不合適的。不過顯然沒有人會去糾正劉徹這個問題,所以劉徹也就長驅直入,直接走了進去。 一路上的宮人跪倒了一片,劉徹依舊是沒有一點兒遲疑。終于走到了最后一道門前,劉徹終于是停下了腳步,但停頓的動作只是一瞬間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問什么要停頓這一下。很快,他親手推開了門。 輕輕一聲,門已經大開,內室中的情況一覽無余。 陳嬌、劉嫖,陳嬌的傅母,還有一個似乎是婢女的人…最后,還有一個留下背影、披著薄羅披風的人。 就這樣猝不及防的,那個背影的主人轉過身來,他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仿佛這么多年的時光一點兒也沒有過去,平靜地看著他行禮:“陛下?!?/br> 相比起當年,她現在的禮可標準多了。但是劉徹知道,一切和曾經沒有什么差別!曾經的她不在意對他的禮,其實現在也不在意,只是學會了做樣子而已——或者說,這不是做樣子,只是她和他已經變得生疏起來了,所以不能再那樣‘隨便’了。 她的內里依舊傲慢又漫不經心,一如曾經…看來即使漂泊天涯也沒有將她打磨地圓滑世故。 不,其實是經過了打磨的,但這種打磨并沒有讓他圓潤,而是讓她更加棱角分明、鋒芒畢露。就像是刀尖,當然是越尖利,反射出的白光才會越刺眼! 劉徹定定地看著這個突然撞進他眼睛里的女郎…試圖在她身上尋找和過去的相同之處、不同之處。 然而越是看下去,劉徹的心就越是往下墜…命運又再一次展現了自己說不清楚是刻薄還是悲憫的一面… 劉徹失望了嗎?并沒有。 說起來,陳嫣也二十出頭了,在這個時代這個年紀的女人都可以嫁人數年了。宮中這個年紀的女子,往往都能稱得上‘老人’,開始要被更鮮嫩的新人替代。如之前劉徹接進宮的韓蘭,她的年紀就和陳嫣差不多,雖然沒有經過宮中那些事,露出疲態,相比起宮中同年齡的宮妃來說稱得上是年輕,可是到底不是小姑娘了,那種年輕小姑娘特有的青澀新鮮,她都是沒有的。 而陳嫣不同,其實她也沒有什么生澀感,但絕對還是新鮮的、鮮活的! 她站在那里就讓人回憶起很多,都是快活的、喜悅的、熱熱鬧鬧的。這就像是年老的人看到年輕的人,下意識地就會感嘆青春的美好。其實這個時候年輕人并沒有做什么…實際也不需要做什么,他們只要站在那里,就已經很美好了。 現在的陳嫣對于劉徹就是這樣的存在,仿佛時光的彼岸,劉徹早就涉水而過,而陳嫣卻留在了原地。仿佛是歲月也在優待她,所以她一如往昔。 這…只能說,人的精力確實能很大程度影響一個人的外在氣質,甚至外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