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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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確實是好馬,但卻不能和追日相比。陳嫣笑著道:“追日性格特別溫順,倒不像它的父母兄弟。相比之下,白霜的脾氣就壞的多了,不過我還是喜歡白霜,喜歡這種事果然是沒有道理可講的?!?/br> 陳嫣這時已經換好了室內穿的軟鞋,身上颯爽氣散了些。但是衣服首飾帶來的感覺可以脫去,由內向外散發的氣質卻不能變化。顏異的感覺沒有錯,陳嫣這幾日確實變化頗大。 這主要還是因為桑弘羊,桑弘羊不來的時候陳嫣要么自娛自樂,要么和小哥哥玩兒。一個人是瘋不起來的,和小哥哥玩兒更是下意識文靜了許多。而桑弘羊一來,兩個人可以玩兒的東西就多了起來。 簡單來說,這是陳嫣的另外一面。 顏異是一個善于觀察、善于思考的人,所以判斷出陳嫣是因為桑弘羊來到的關系才如此,這對于他來說并不難。 陳嫣換好鞋之后不住地低頭去看那雙鞋,那是一雙紅色繡花鞋,而且還是新做的,鞋頭部分有一個可以活動的穗子,穗子尾巴還沾到了地上。得虧是室內穿的,她所處的室內要么是木制地面,要么是光潔的磚地,都擦的纖塵不染。 穗子鮮紅色,一動一動頗有趣味,讓她忍不住有碰一碰的沖動。 顏異就這樣看著陳嫣有一會兒,忽然道:“桑公子…是什么樣的人呢?” 陳嫣驚訝地抬起頭來,她是真沒想到顏異會問她這樣的問題…主要是顏異太沒有好奇心了,明明她身上迷霧重重,他卻一句都沒有問過!好像她是天上掉下個林meimei,根本不需要再去追究來歷。 她以為顏異之前沒有多問,之后依舊會是那個樣子的! 這倒是有些奇了,話說之前兩人見面,她也只看到了桑弘羊針對顏異,并沒有看出顏異對桑弘羊有什么好奇心吶… “子恒么?”陳嫣含含糊糊嘟噥了句顏異聽不清的,這才接著道:“子恒這個人其實沒什么好說的,從小就聰明,喜好算學…我與他是一起長大的,那時我才七八歲呢!后來我和他在一個老師門下學習?!?/br> 說到這里陳嫣忽然笑了起來:“說起來我們拜的老師是一位儒生,我們也算是儒門子弟了…天下儒門是一家,還得稱呼你這顏氏嫡系做‘師兄’呢!” 瞅了瞅顏異,陳嫣低聲道:“顏師兄…?” 顏異側過了臉,斂了斂眉目,道:“不算…” “嗯?”陳嫣不明白了。 顏異慢條斯理道:“不算師兄,爾非儒門子弟…桑公子也不是?!?/br> 如果從嚴格意義上來分,兩人八竿子打不著,確實當不得一聲師兄。甚至陳嫣自稱儒門子弟這一點也很有問題,畢竟不能說老師是儒生,學生就是儒生了,具體可以參考韓非子和李斯這對師兄弟,他們師從荀子。荀子可是儒家大拿,結果教出的兩個學生還不時成了法家? 顏異此前并沒有和陳嫣聊到過她的師承,但就他的感覺來說,他并不覺得陳嫣是儒家子弟。事實上,他覺得她應該是有很多老師的那種——就算沒有很多老師,也有很多長輩教導過她! 陳嫣的學術水平先不論,但確實顯示出了博采眾家的大家氣魄! 任何一家的經典她都有基礎,更難得的是有自己的思考和觀點在里面,很多年長她很多的人都沒能做到這一點呢。 至于桑弘羊,短暫接觸,按照道理來說他不能這樣直接判斷對方是不是儒家子弟。但他就是有一種感覺,對方不是! 事實也正如他所想,陳嫣和桑弘羊確實很難稱得上儒家子弟。 陳嫣捂住嘴笑了起來:“的確是這樣,我大概算是個雜家?反正喜歡的就多鉆研一些…身為女子,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偶爾也有一些好處。做學問的時候可以隨著喜歡來,而不會有人非得定下個框框?!?/br> “至于子恒,他該是個法家罷!”陳嫣又回憶起了小時候,“他少時就想拜入法家門下,是因為我的緣故,這才拜了后來這位老師?!?/br> 顏異擰起了眉頭:“你與桑公子…” 陳嫣或許并不是所有時候都足夠敏銳,能夠體察到一個人的心。但在剛剛一瞬間,她確實完全get到了顏異的未盡之意。連忙搖頭:“不不不,你想錯了!我與子恒并不是那樣的關系!” 陳嫣歪歪頭:“昭明在想甚?這可真是…若我與子恒是這般關系,早就結為夫婦了,也不會…”也不會和他約會呀! 顏異默然不語…他其實知道,這世間男女并不是相愛就會在一起。不在一起的理由只要一個就夠了,而若是要在一起,卻得各方面都合適——但再想想眼前這女郎的行事作風,他得承認,若是她的話,確實說得起這樣的話。 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她也做不到。 陳嫣見他反應,這才覺得真得好好解釋一下自己和桑弘羊的關系。想了想道:“我與子恒之間的關系并非一般的朋友…我與他有共同的事業,一起奮斗多年,我們其實是相依為命的?!?/br> “我們似兄弟姐妹,似朋友,似師生,似父母子女…我能把自己的命交給子恒,反之,子恒也能將他的性命交付給我!”陳嫣這話說的沒有一點兒遲疑,堪稱擲地有聲。 顏異也肅然起敬起來…此時的人還有重義氣輕生死的傾向,伯牙子期的故事能傳為美談,其中也有這種因素的影響——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這在此時的人看來并不是某種不可觸摸的情懷,而是切實存在的。 現代社會很少有人能在窮途末路時將自己身后的所有事情,包括一家老小托付給一個朋友,但在這時的人看來卻是正常cao作。 陳嫣這樣說她與桑弘羊的關系,雖然顏異并不能完全理解全部,但大概的意思是明白的。 陳嫣見顏異的神情就知道他是懂她的,眼睛里也涌起一層笑意——其實并不是人人都能理解,至少不可能這么快理解!因為這件事里有一個會干擾判斷的因素,陳嫣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子。 都9102年了,還有人會說‘男人和女人之間沒有純正的友誼’,更何況是兩千多年前的西漢呢。 一個女子,只要和父兄之外的男人多說幾句話,都會被懷疑作風有問題,進而聯想到桃色新聞——人們對于男女之間的關系似乎就只有這個聯想了! 陳嫣和桑弘羊之間是那樣親密和默契,有這種懷疑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事實上,在不夜縣的時候,不少不知底細的中高層就是這樣揣摩她和桑弘羊的。陳嫣也沒有解釋,因為她知道這種事情越描越黑,索性他們兩人之間坦蕩蕩,繼續光明正大地來往,這樣還能好些。 她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日后這些人都會明白,她和桑弘羊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不明白也不要緊,人這一生又不是為了別人活的。 陳嫣說了很多和桑弘羊少時的事情。 “子恒看起來灑脫大度,實則是一個極小氣的人。他的東西,若是被其他人碰過了他再也不要的!掌控欲.望也極強,他的事就得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然他非得發瘋不可?!标愭陶f起這些事情的時候也很感慨。 陳嫣指了指自己:“所以子恒的性子實際上是很不討喜的,如我,被他當作‘自己人’…”其實她就是被他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所以他的壞性子就有些應驗在我身上了…他總想掌控我呢!” 顏異聽到這里的時候真的驚訝了,畢竟這聽起來真的很糟糕。沒有誰會喜歡另一個人對自己指手畫腳,他了解陳嫣的性格,她應該是最厭煩這個的了!…很難想象,這樣兩個人還能做天底下最好的朋友。 陳嫣灑然一笑:“我自然能忍他,因我也將他當成了‘自己人’…其實子恒也很辛苦,他有時也會覺得自己自己不可理喻,想要控制自己不那樣做?!?/br> “宋jiejie…就是我之前說過的宋jiejie,她來到我身邊的時候因為是個女孩子的關系,總比子恒一個男子方便一些。于是我們變得很親密,甚至能做一些不能和子恒一起做的事,那時子恒恨死宋jiejie了?!?/br> “如今兩人之間的關系很不好,也是少年時結下了梁子…” “前幾日他待你有些古怪,其實也是這種心思在作怪,事后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沒意思…” 第245章 摽有梅(9) 舊年去新年來, 又是一年初始。 因為此時是以十月為正月的關系,所以在新年最初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處在漫長的冬日當中——按照陳嫣原本的打算, 應該是桑弘羊先回去上班,而她自己作為老板,還能再東莞縣再呆一段時間。 至于到底再呆多久,她自己也說不準…應該說,自從東莞縣的一切超出她的預計起,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會走向何方了。 不同于此時的青年男女,哪怕是自由戀愛,也不過就是春日里如上巳節的日子, 匆匆忙忙約一次,心里有了個底,就開始考慮婚姻大事了。在這件事上, 陳嫣完全是現代姑娘的思維習慣。 結…結婚?那太遙遠了吧?#年紀還這么小#,#自己還是個寶寶呢#,#我還沒玩兒夠呢#…是這樣的。畢竟很少有十幾歲年輕姑娘第一次談戀愛就想到結婚上的——所以才說少年人的愛情盲目而又可貴。當他們真的發生的時候, 往往是不帶有任何目的性的。 甚至不會考慮‘未來’,純粹是受‘愛’支配, 發生是由此,消亡也是由此。 過了這個階段, 就很難有這樣的純粹了。 陳嫣其實也偶爾會考慮這方面的問題,但總覺得太草率了——她總不能因為這個時代的姑娘都這個年紀結婚, 她也就跟著這個年紀結婚吧?一切還是要按照自己的實際情況來。 現在為止的話, 她其實有些逃避心理…說到底就是日子過的太好了, 根本沒個人逼她!當初逃出長安本是無奈之舉,但凡有辦法她都不會選擇這條路!然而到如今也正是因為此,她身邊連個長輩都沒有。 沒了長輩后,在她身邊還有什么人能夠‘規勸’她嗎? 一時單身一時爽,一直單身一直爽??! …這不是因為她對小哥哥沒有好感,只是心中沒有強烈的感情讓她定下來,這就沒辦法了。 本來陳嫣的想法是先順其自然,沒有人知道明天和死亡誰先到來,說不定自己煩惱的這些事情之后就會迎刃而解——將一切交給時間,這是一個很偷懶的辦法,但誰讓就是有些‘懶人’呢。 然而這個打算到底是被齊地送來的加急信給打破了…這是齊地從長安轉過來的,馬魁的親筆信?,F在有事只有陳嫣能去做決定,她得回去了… 這里必須要說的是,雖然陳嫣的這個集團平??瓷献猿审w系,管理相當有章法,似乎有陳嫣沒陳嫣都一樣能夠運轉,最多就是創新稍差一些、進取心不夠而已。但其實事情并不是如此,有些事情還真就非陳嫣不可了! 即使是現代社會,已經推行職業經理人制度的大企業,其家族話事人更換同樣會引起公司內部派系、外部股價的動蕩…兩千多年的古代,這方面的情況只會更加嚴重! 說白了,陳嫣身邊的人團結在她周圍,頗似臣子奉君! 那么能說有君主沒君主是一個樣子嗎?即使這個皇帝平常不太管事,就讓官僚體系自行運轉,那也不可能真的當她不存在??! 更何況陳嫣還是一代目,這類似‘開國君主’,正是威望最足的,就算是大權在握的大功臣們也沒有人敢生出異心架空她——這一點研究歷史上稍微正經一點兒朝代的開國君主就知道了。 有很多事情,下面的人并不是處理不了,而是根本不能由他們處理!這就像皇帝給圣旨蓋章這件事,隨便哪個都能干,可是有誰敢取皇帝代之,自己去蓋這個章?不要命了吧! 另一方面,這也會造成權力的威嚴蕩然無存!這也該是皇帝盡力避免的。 馬魁那邊的情況是邊郡貿易有了新情況,現在得陳嫣去坐鎮。 那么陳嫣留在東莞縣,等著人送信,然后再將她的信送出去,這可不可以呢?這里必須要嚴肅地說明:不可以。 表面上看上去沒差別,實際上差別大了去了!不夜縣才是陳嫣的大本營,她在那里經營了數年,現在集團各個部門都集中在那里,各方面的資源也向那里傾斜。她如果在不夜縣發號施令,那必然是如臂使指??梢侨嗽跂|莞縣,那就不是那回事兒了! 呆在不夜縣,她可以得到最新的消息,然后做出最快的反應。她身邊有自己的伙伴和朋友,她可以和這些人一起討論研究…甚至到了執行時,也是不夜縣那邊更有優勢!那邊只要她一聲令下,就有的是人開始辦事! 而且事情按照方案做下去,一旦有什么地方不對,手下立刻就能向她反映。若她人在東莞縣,信件在路上走一趟的功夫就是多久了?中間太耽誤事兒了。 若是陳嫣讓不夜縣那邊不必請示她,見機行事…先不說這已經是她的權柄領域了,不好隨便下放給別人。就說她真的讓不夜縣那邊見機行事了,事情恐怕也不是那么簡單! 這件事并不是平常的日常小事,這些人自己處理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這樣的大事忽然落到手上,誰不擔心砸在自己手上?有時候心態這種東西很怪,不在意的時候一切順順當當,一旦在意起來反而會壞事! 大家或許明白,這件事和平常做的事情相比,并沒有更難。但只要想到這件事做砸了的影響,沒有一個不覺得壓力山大的! 這樣的心態會讓整個執行體系變得遲鈍、滯后、畏手畏腳…然而商場如戰場,這樣的遲滯是絕對不允許的!有的時候就是一個小細節,最終卻導致了最后的失敗呢! 所以這個時候確實需要陳嫣過去不夜縣坐鎮! “就這樣不開心?”桑弘羊納悶地斜睨了陳嫣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道:“真要這樣舍不得,就該狠狠心,把人給弄到不夜那邊去才是!如今做出這難過樣子給誰看?給我看有何用?得顏昭明看到了、心疼了,那才正好!” 陳嫣一把拍開桑弘羊伸過來扯她袖子的手,抽出了袖子,臉依舊看著車窗外。窗戶上的玻璃淺淺映出陳嫣的臉、桑弘羊的臉。 “你這人怎么這么討厭?非要這時說這樣的話嗎?”陳嫣有些甕聲甕氣的。 桑弘羊一聽,覺得不是那個意思,當即去扳正陳嫣的肩膀,眉頭糾結成一團:“你還哭了?!真那么傷心?顏昭明當真那樣重要——” 陳嫣確實哭了…當真正確認這一點之后桑弘羊反而無話可說,手足無措起來——和別的女郎不同,陳嫣是很少哭的,桑弘羊記得她落淚的場景,上次得追溯到三年前在會稽了! 女人的眼淚流的多了就不值錢了,但如果流的少,那真就如鉆石一樣珍貴(前提是,面前的人得是關愛她的)。 陳嫣等閑不掉一回金豆豆,突然來這么一次,桑弘羊是遭不住了。撓了撓頭,終于躬身去推車門:“車且??!車且??!” 車外的車夫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還沒有反應過來,車廂里陳嫣先拉住了桑弘羊的手:“你做甚???” 桑弘羊回頭沒好氣道:“做什么?下車換馬,回東莞縣,此時還未走遠,應是來得及的…你下不了決心,特么老子給你下!做不了壞人,老子替你做!” 說到這里桑弘羊都有些咬牙切齒了:“老子替你把顏昭明綁回不夜縣!” 不過就是一個顏異而已,桑弘羊還真就這么想的!如果帶回不夜縣就能讓陳嫣高興,也沒什么是不能做的。即使桑弘羊真不喜歡顏異,但這種討厭終歸是要放在陳嫣的感受之后的。 陳嫣簡直不知該說什么好,理論上來說她應該感動,能有這么個你殺人他替你埋尸的朋友,這是多少輩子修來的?但與此同時,只要三觀是正常的,這個時候都應該勸著一些桑弘羊??! “在說什么傻話呢!”桑弘羊的舉動沖淡了陳嫣的離愁別緒,她搖了搖頭:“這種事如何做得!” 綁架朝廷命官、非法限制人身自由…陳嫣上輩子就是一個守法良民,這輩子雖然生為特權階層,是實打實的權貴子弟,卻也沒有因此學壞,真的就肆意妄為起來。突然知道桑弘羊這樣大膽,也是嚇了一大跳! 事實上,桑弘羊才覺得嚇了一大跳呢!他實在想不到,陳嫣做過那些令人心驚膽戰的事,這個時候這種‘小事’還會吃驚!真要說的話,陳嫣手下的那些產業…哼哼,其中不少是可以動搖這個國家的存在! 她這些都敢做了,竟然綁個人都不敢? 別說可以偷偷地做,保證不讓人知道。就算光明正大地做又怎樣呢?這年頭地方豪強與地方官員相互合作又相互斗爭,斗爭激烈的,腦子都快打出來了!一個縣令被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地方豪強抓走了,這種級別的新聞是上達不了天聽的! 最多就是在郡一級別的官場上處理一下…以陳嫣在齊地的影響力,自然是罩的住的!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