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的身體放松下來，精神卻沒有放松，他覺察到身體中那股支撐著自己的涼意以異常的速度消失，更何況衛斯理一路上也比往常還要更加沉默。

    克拉克的聲音突然響起在意識空間內，穩重平和的聲線好像和太陽的光芒絲絲融合在了一起，暖洋洋的鉆進衛斯理的意識中：

    “你受的傷很重，對嗎？”

    電子質感的聲音片刻后才響起，像曾經克拉克聽過的那樣，表面上似乎不帶任何感情，總是很冷靜，但現在似乎出于某種原因，克拉克能聽出其中明顯的不同，比如此時，那個聲音里就同時存在疲憊和疑惑的情緒：“什么？”

    克拉克沉默下來，半晌才道：“你昏迷了很久，衛斯理?！?/br>
    衛斯理恍然大悟，才想起來還有這茬，頓時有些心虛，誰能想到史蒂芬會直接杠上多瑪姆，那之后發生的一系列的情況可以說是大家一起倒了血霉，自己也沒想到會昏迷這么長時間。

    知道一定是克拉克發現了自己昏迷不醒，衛斯理又有點愧疚，自己給克拉克真的添了不少麻煩。

    “……抱歉，克拉克，我現在沒事了?！?/br>
    “我能感覺到……衛斯理，你變得虛弱了?！?/br>
    衛斯理無法反駁，剛才有好幾次，他差一點就維持不了克拉克的行動，只是現在，的確沒事了，世界和平，他的任務也結束了。

    如果此時有人能透過克拉克的意識，必然會看到其中存在的那團金色的氣泡，內部信號源般不斷閃過的光芒變得越來越緩慢，最終像是松弛的棉花一樣，僅僅閃爍著呼吸般的光芒，幾乎靜止了。

    “衛斯理？”

    沒有得到回應的克拉克閉上眼仔細感受，衛斯理還在這，只是似乎是……睡著了？

    克拉克漂浮起來，重新睜開眼，他靜靜看著占滿了自己整個視線的太陽。這幅古老的畫卷每時每刻都會發生新的變化，哪怕是一次日珥的爆發，一次黑子的涌動，都讓此時的太陽和以往不同。

    克拉克享受在黃色太陽的照耀下思考的時光，他想到——就像自己，一如往常，在它面前這么渺小，可內心深處，他突然擁有了很多，唯獨失去了孤獨。

    ……

    太陽的光芒吸收起來比在海底效果更好，衛斯理這一次連離開克拉克都忘了，直接在溫暖舒適的陽光浴下呼呼大睡，等他終于醒來，發覺克拉克早已經回到地球，正在廢墟里搬起倒塌的樓板，從下面救出了一屋子的幸存者。

    四周到處是搜救隊、警車、警犬和手電筒晃來晃去的光柱，包括來來往往的救護車，伴隨著時不時的高喊，起重機啟動的沉重聲音，顯得混亂無比。

    克拉克一個人就能代替在場的所有救援隊，還能兼顧透視地下的幸存者，只是急需他幫助的地方太多，所以他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

    克拉克的心情不輕松，衛斯理也感同身受，更何況他發現系統通訊錄里又連續刷出來好幾條短消息。

    第一條看起來沒有編輯完，只有一個“對不q”，第二條就好多了，里面寫著“科爾，你能收到嗎？”，直到第三條，才終于讓衛斯理摸著了頭腦。

    “抱歉這么長時間沒有聯系你，科爾，我在進行特殊的訓練，為我之前的莽撞付出代價。我真的很抱歉，你還好嗎，最初幾天我始終聯系不上你，你的聯系方式成了錯誤號碼，我還以為因為我的錯……總之，我聽說外面發生了不少大事，曼哈頓被入侵了，實話告訴你，我這邊也不平靜，所有人都在為什么事忙碌，我猜我在完成訓練后，才有資格知道這一切。如果你沒事，拜托，請你回復我?！?/br>
    衛斯理：“我沒事?！?/br>
    想了想，生怕過于簡短會引來史蒂芬的長篇大論，衛斯理趕忙總結性的回復道：“你會順利完成訓練的，一切小心?！?/br>
    新消息——

    “我還會見到你嗎，科爾？”

    這個問題讓衛斯理謹慎的想了片刻，隨即才有所保留的道：“也許有一天會的?！?/br>
    史蒂芬的問題算是解決了，而且衛斯理懷著美好的愿景猜測，經歷了這次多瑪姆事件，說不定地球會收獲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史蒂芬·至尊法師·斯特蘭奇，簡單來說就是……大佬你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但衛斯理依舊沒忘記眼下還有另一件要緊事，當下不想打擾克拉克，直接從他的意識空間中脫離出來，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

    克拉克的身形一頓，從廢墟上直起腰來。

    他看了看手心碎成砂礫的水泥塊，讓它們從指間滑下去，露出沾滿了灰塵的手掌心。

    克拉克看向紐約的方向，鋼鐵鑄造般強壯高大的身軀一時凝固了，仿佛他在思考著什么。

    衛斯理……醒來了嗎？

    ——

    紐約，斯塔克私人醫療部門。

    僅僅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圍環境的衛斯理再次閉上了眼，負責任的說，還沒醒。

    曬了不少陽光，精神恢復一些的衛斯理隨后整晚都在尋找布魯斯·韋恩的身影，可這個大活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根本沒有任何蹤跡。

    尤其是當衛斯理打開地圖主動的去搜尋，那么大片的金箭頭就會跳出來，提示衛斯理眼下是特殊時期，白天外星人剛入侵，需要幫助的人依舊有很多，在這種情況下，單單尋找某個人，實在是大海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