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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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周洛陽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說, “這塊表我拆過,非常確認。完蛋了,另一塊在俄羅斯人手上, 他遲早會試出來的?!?/br> 他正想把背蓋蓋回去,杜景卻道:“把它修好,再想辦法?!?/br> 周洛陽根本沒有心思再去碰它, 但想了想, 還是調節了傳動輪與弓弦。 “有表帶嗎?” 杜景拉開抽屜,找到兩根表帶, 周洛陽接上表帶,杜景隨手拿來, 依舊戴上,在彈簧床前坐下, 開始沉默。 “怎么辦?”周洛陽問。 “我在想辦法?!倍啪罢f。 周洛陽沒有打擾他,倉庫里目前還是安全的,想來樂遙沒有告訴俄羅斯人, 他們的藏匿地點??墒菢愤b為什么想這么做?唯一的解釋, 只有一個,他想回到羽田機場車禍的那一天,挽救父母的死亡。 杜景什么也沒有說,但想必他比周洛陽更清楚,他甚至沒有怪罪樂遙。 “我幫你上藥?!敝苈尻栒f。 杜景稍稍側過頭, 把頭湊到周洛陽身前,周洛陽拿著從店里帶來的云南白藥,給杜景上藥。他沒有包扎,只讓他的傷口暫時敞著,杜景的發型是周洛陽帶他去剪,并特地要求的。那天剪完,周洛陽還稱贊他顯得很精神。 仿佛感覺到周洛陽的目光,杜景側頭與他對視一眼,眼里帶著復雜的意味。 “在想什么?”周洛陽低聲問。 “想你,”杜景說,“想過去,時間的重置,與我們的未來將發生什么?!?/br> 周洛陽放下藥,沉默坐著。 “我當時沒聽懂他的最后那段話?!敝苈尻栒f,“他說的許多內容我都沒明白,時間是單線的,不存在平行空間,穿梭時間的,只是我們的靈魂,過去也即記憶是什么意思?” 杜景想了想,解釋道:“意識是超越我們所在維度的,這點我在華盛頓受訓時,也了解過一部分?!?/br> “所以呢?”周洛陽說,“這和時間有關系嗎?” “身體卻在這個緯度里,”杜景說,“因為是物質。人的意識依附于身軀上,發揮作用,所以換個說法,靈魂只要在身體里,就會被現實世界的規則禁錮著?!?/br> 周洛陽可以接受這樣的解釋,杜景已經用最直白淺顯的道理來告訴他了。 “時間就像一條長河,裹挾著萬物在河流中往下游而去,而它……” 杜景手指點了點表盤,說:“可以讓我們的靈魂暫時脫離身體,就像離開河流內部,到河面上來,原地等待,再沉入,進入到同一個坐標內,河流的同一個位置,但這個時候,長河已流淌過一天?!?/br> “我懂了!”周洛陽馬上道。 他們也許并沒有進行所謂的“穿梭時間”,而只是意識進行了抽離,回到了前一天的自己身上!這么說來,斯瓦坦洛夫斯基口中的“記憶”,周洛陽仿佛也理解了其中的解釋。 意識被抽離后,帶回了未來一整個二十四小時里的經驗,以及記憶! 他們看著杜景手上的另一塊表,這個時候,水滴形的指針粘連著上午十點,卡在十點二十五分三十九秒處,以黏滯的態勢來回跳動,就像發條被卡住了一般。 “又壞了?!敝苈尻柍谅暤?。 “不,”杜景說,“俄羅斯人正在調試?!?/br> 杜景望向倉庫周遭,起身作了個實驗,輕輕推了一下倉庫里懸掛在天花板上的垂燈,垂燈開始作簡諧振動。 周洛陽發現了,那燈在蕩下的過程里,忽然退回了不太明顯的一段距離,又重復落下。 這個情景實在太詭異了,他們正在幾秒幾秒地經歷時間退回!猶如置身一個卡帶的視頻中,只是這一視頻,變成了現實世界! “他在試凡賽堤之眼的更多功能,”杜景喃喃道,“他從樂遙那里問出來了?!?/br> 緊接著,倉庫里所有的光消失了,背脊上的實感傳來。 周洛陽在午夜,家里的床上睜開雙眼。 “杜景?!”周洛陽帶著恐懼問道。 “我在這里?!倍啪榜R上坐起。 他倆同時回到了一月三日的午夜十二點! “換衣服!”杜景說,“馬上離開家里!” “為什么?!”周洛陽說,“還沒到一月四日的零點……” 杜景說:“之前我們觸發的是個像鬧鐘一樣的定時功能!把回溯的起點定在了正午與晚上兩個特殊時間,凡賽堤之眼是可以隨時隨地發動回溯的!” 周洛陽換上衣服,打開樂遙房門,里面依舊沒有人,桌上放著商會的地圖。杜景拿了車鑰匙,過來牽起周洛陽的手,說:“別看了!快下樓!” “去哪兒?”周洛陽說。 杜景答道:“離開這里!那伙俄羅斯人很快就會找上門了!” 他們站在電梯里,周洛陽緊張無比,看著電梯不斷下降,樓層上的顯示先是到了六樓,又回到了八樓,再下到六樓。 “他還在調試?!倍啪暗?。 這幕景象實在太詭異了,簡直讓周洛陽不寒而栗,但杜景緊緊握住了他手,他們就像兩個無法對抗時間長河呼嘯而來的渺小個體。 到了地下車庫,杜景上得車去,周洛陽說:“現在要去哪兒?我們被困在這段時間里了!” 杜景說:“洛陽,聽我說,我們還有機會?!?/br> 周洛陽上了車,杜景卻沒有開車,說:“他首先會讓人來抓咱們,無論回到午夜十二點多少次,都不能落在俄羅斯人的手里?!?/br> 剎那間,兩人又回到了午夜十二點,家里的床上。 周洛陽:“這混賬?!?/br> 杜景:“走!” 他們飛快下樓去,斯瓦坦洛夫斯基顯然尚未能精準定位在某一時某一刻,只能不停地將時間抵達十二點。 “我們要重復一樣的事情幾次?”周洛陽說。 “跑就對了!”杜景說,“直到他耐心耗盡!他抓不住咱們的!商會到你家有時間差,他在第一個午夜零點錯過了部署,就注定抓不到咱倆!” 杜景把車開出車庫,看見遠處有黑色的大切諾基開了過來,圍在樓下,又被他們逃脫了。 對方一打電話朝斯瓦坦洛夫斯基匯報,這俄羅斯商人又把時間回溯到了十二點。 周洛陽只得第三次開始逃亡。 “這太荒唐了!”周洛陽把車鑰匙扔給杜景。 杜景說:“他很快就知道,有些事哪怕不?;貦n重來,他也辦不到,這是世界計算機里早就寫好的游戲規則?!?/br> 再一次離開車庫,這次杜景沒有監視他們,把車拐上了另一條路。 “他沒有再回溯了,”周洛陽說,“但是麻煩也越來越大了?!?/br> 現在斯瓦坦洛夫斯基得到了認證,只要凡賽堤之眼發動,周洛陽、杜景、樂遙與這俄羅斯人,就會同時在各自的地方,進行時間穿梭。 “他馬上會采取另一個動作了?!倍啪罢f,“如果可以,他會把時間定位到更早以前?!?/br> 周洛陽一瞬間想起了許多事,但他沒有打斷杜景。 “這個時間節點,一定在我拿到凡賽堤之眼的更早以前……”杜景低聲而快速地說,“甚至早于你得到,只有這樣,俄羅斯人才不至于因時間回溯,而讓咱們重奪主控權?!?/br> “對!”周洛陽頓時如夢初醒。 “你必須去回憶,”杜景說,“想清楚,這塊表曾經歸屬于誰,你爺爺?在他家里的什么地方……” 周洛陽道:“在我爺爺手上,我可以確認。但至于在家里的什么地方,我……這得讓我去找找……” “不不!”杜景說,“現在不重要,你只要回憶,不用馬上想起來,我們萬一因為時間回溯而分開了……” 周洛陽看著杜景,杜景停下車,拉著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等我,”杜景說,“我一定會來找你,無論回到什么時候,如果我們互相聯系不上,就去長安鐘表古董店的倉庫?!?/br> “萬一在咱們出生之前呢?”周洛陽問。 “長大以后,我也會來?!倍啪鞍阎苈尻柋г诹藨牙?。 車被停在路邊,這一刻他們什么也沒法做,只能等待斯瓦坦洛夫斯基對時間的cao控。周洛陽瞬間有種預感,杜景說得對,他們馬上就要分開了——下一刻就要失散在時間的迷宮里,而他們現在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安靜地等待那必將到來的結果。 斯瓦坦洛夫斯基將選擇一個恰當的時間點,回退到某一天,來到中國,從周洛陽祖父的手上取回凡賽堤之眼,并從那天開始真正地擁有它,去開啟他新的人生。 “我要去給你買個創可貼?!敝苈尻柮嗣啪暗膫饶?,血止住了,但他想把傷口貼起來。 “不用了,”杜景說,“很快我們就會在時間里分開?!?/br> “不,”周洛陽答道,“至少現在,我們什么都別再想了?!?/br> 周洛陽牽著他的手下車,到了路邊的便利店,買了熱牛奶,杜景站在一旁,沉默地看著他。 周洛陽去結賬,深夜的店員對他們沒有表示出絲毫意外。 但就在店員收錢時,杜景與周洛陽同時抬頭,望向便利店里的時鐘。 那是一種極其奇異的感覺,分針消失了,不,不是消失,而是轉動得太快,化作一道虛影。時針則飛快地旋轉,萬物靜默,時間開始回退。 “我愛你?!敝苈尻柍啪罢f。 “我愛你?!倍啪按鸬?,“等我?!?/br> 周洛陽轉身走向杜景,杜景朝他撲來,兩人想在這最后一刻抱住彼此,但就在各自的手指尚未觸碰的那一瞬間,時間回退,一瞬間天地萬物全部消失。 巨大的、無形的手將他們擋開,扔進了充滿回旋的、撲朔迷離的浩大時間迷宮里。 那是一種極度奇異的體驗,與每一次周洛陽回溯二十四小時的經歷完全不同,他感受到時間正在飛快地流逝,猶如呼嘯的狂風,穿過他的身體。諸多迷離的、混亂的記憶接連在他的腦海中閃起,碎片紛繁重疊于一處,再轟然巨響。 時間的巨浪擊穿了他的意識,四周發出刺眼的光亮,周洛陽半晌說不出話來。 清晨八點,他站在曾經的大學寢室里,兩張床上空空如也,東西早已搬走。 周洛陽馬上轉身,開始尋找手機,手機正放在書桌上充電。 “碩士研究生畢業?!敝苈尻栢?,“五月十三日?!?/br> 杜景回國的一年多前。 “為什么選擇這天?”周洛陽自言自語道。 他走出寢室,敲開了對面寢室的門,看見了對門的學長,與一年半以前一模一樣。 “喲,洛陽,要走啦?”學長拿著毛巾,說,“晚上吃個飯么?” “不……不了?!敝苈尻栃纳癫粚?,說,“空了再吃吧,我還要回來的,打個招呼?!?/br> “什么時候的車?”學長問,“工作找好了嗎?” “先去宛市吧?!敝苈尻栂肫鹉且惶?,自己打算畢業以后,先回家一段時間,再去看看爺爺,但三天后,父親就在羽田機場出了車禍。家人瞞著已有認知障礙的祖父,沒有告訴他父親的死訊,但爺爺還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