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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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宛市已有少許涼意, 周洛陽沒有提議出去, 杜景便終日宅在家里,像從前待在寢室一般自然。加上那“隊長”后,雙方簡短地聊了幾句。周洛陽看了眼杜景的手機, 說:“你確定是他了?” 杜景唔了聲,翻看“隊長”的資料,通過昌意的渠道, 個人信息已經初步有了結果。 “隊長”名字叫陸仲宇, 單身,山東籍, 家里養了一只貓,曾在一家銷售戶外運動器材的公司上班, 今年三月辭職。 “你們在聊什么?”周洛陽說。 “聊你?!倍啪罢f,“他問咱們是做什么的, 還邀請咱們一起去徒步,或者旅游?!?/br> 周洛陽看了眼陸仲宇的朋友圈,說:“他泡上小祭司了么?” “不清楚?!倍啪罢f, “莊力正在監視他了?!?/br> 對這伙私家偵探來說, 要跟盯一個人簡直不費吹灰之力。杜景說:“他一直要求加你,提好幾次了,你想加他么?” 周洛陽說:“算了,我怕不小心壞事?!?/br> 杜景說:“他對你一見鐘情,這也許是個突破口?!?/br> 周洛陽:“這不好玩?!?/br> 杜景答道:“一見鐘情是愛情的唯一方式, 就像得了霍亂?!?/br> 周洛陽自然知道杜景所指無非《霍亂時期的愛情》,那本書一直在他們的寢室里,也是周洛陽最喜歡的一本書。 周洛陽叼著筆,沒有再延續這個話題,其間偷看了杜景兩眼。而杜景則在準備胡志明市的資料,為接下來的行動作準備。 微信來了好幾條消息,周洛陽想了想,說:“我加他吧?!?/br> 杜景便將陸仲宇的名片推送給周洛陽,說:“終于還是忍不住了?!?/br> 周洛陽說:“只是想讓你專心工作?!?/br> 那邊很快通過了,周洛陽與陸仲宇打了招呼,對方問的第一句是【你和格魯特在一起?】 周洛陽答了沒有,陸仲宇便約他晚上出來吃飯,周洛陽問:【只有咱倆?】 陸仲宇沒回答,五分鐘后才問:【格魯特要一起來嗎?】 周洛陽自言自語:“這人該不會是瞄上我了吧?” 杜景沒有回答。 “你在吃醋嗎?”周洛陽打趣道。 杜景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用房東的健身器材做仰臥起坐,周洛陽租下這房子時沒有搬走它,留下設施,可以給樂遙做一些簡單的康復用。但他特地提醒了杜景,不要在樂遙回家時健身。 杜景說:“沒有,只是觸發了一種自我保護機制?!?/br> 周洛陽道:“什么保護機制?” 杜景做了兩組仰臥起坐,說:“在fbi受訓時,心理課程上所提出的,減輕情感障礙的療法。探員需要選定一束“光”,圍繞它建立精神上的自我防御機制,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親人、孩子、朋友、寵物,甚至一棵樹、一種氣味。利用這個防御機制,把所有能造成心理創傷的攻擊都擋在外面?!?/br> 周洛陽沒聽懂,低頭回陸仲宇的消息,隨口道:“哦,然后呢?” 杜景朝他解釋道:“譬如說選定了‘母親’,那么你執行任務時,任何考驗都動搖不得你。因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著回家,見到自己老媽,換句話說,老媽是你活下來的唯一希望?!?/br> 周洛陽起初只是隨意聽聽,正一心二用時,卻被杜景的話勾起了興趣。 “所以如果是愛人,”周洛陽說,“那么你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愛人?” 杜景說:“不完全,但當你面臨殺人,或是某種道德選擇時,光的存在會極大地減輕你的痛苦。只要你想起,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下手就沒這么難了?!?/br> “啊,”周洛陽明白了,“相當于一個精神寄托?!?/br> “嗯,”杜景坐著,漫不經心地開始練單手啞鈴,說,“精神寄托?!?/br> 陸仲宇那邊,話題沒有多少鋪墊,寒暄幾句后,便問周洛陽:【格魯特想追你,才帶你來玩密室,他朝你說過嗎?】 周洛陽不想回答他了。 陸仲宇又問了一句:【你喜歡格魯特嗎?】 周洛陽又問:“這個寄托是什么?” 杜景沒有回答,把啞鈴換到右手:“雇傭兵隊長怎么說?” “他問我喜不喜歡你?!敝苈尻枱o奈道,“我怎么回答?” 杜景說:“照實說就行?!?/br> 周洛陽欣然道:“那我就說實話了?!?/br> 杜景沒有回答,起身開始做雙手啞鈴的四組練習。周洛陽思考片刻,回復了陸仲宇。 五分鐘后,陸仲宇那邊來了一堆消息,周洛陽已經不想再和他聊下去了。 周洛陽回答的是:【是的,我喜歡他?!?/br> 陸仲宇的回復則是:【但我感覺你好像不太喜歡他。你在密室里挺高冷,對他愛理不理,不像裝的?!?/br> 接著則是陸仲宇根據觀察,對那天密室里,周洛陽看不上杜景的分析。 【我們沒有在一起,不代表我不喜歡他?!恐苈尻栕鞒隽擞辛Φ幕卮?,【實話告訴你吧,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br> 陸仲宇:【我怎么感覺像是倒過來了?】 周洛陽:【隨便你怎么想吧?!?/br> 周洛陽對殺人犯怎么想的并不關心,如果陸仲宇被確定嫌疑,也即意味著,這家伙間接殺了不止一個人。他做不到杜景那般平靜看待死亡,利用感情進行欺騙與犯罪,是他最不齒的。 然而理智在不停地勸說他,陸仲宇還未被定罪,萬一他是被冤枉的呢?先入為主同樣對他不公平。 于是周洛陽按捺厭惡,回復了他一句:【你喜歡小祭司么?】 陸仲宇回復:【我對他沒什么感覺,我不喜歡他那種類型的,不過我覺得,我得照顧他。教授對他帶的那小子也是,你沒發現么?教授也對你有點感覺,你們后來是不是一起去吃飯了?】 周洛陽:【你想太多了,只是當朋友認識?!?/br> 陸仲宇:【我可以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不等周洛陽回答,陸仲宇又發了條:【那天你最后為什么殺我?我不知道我的理解對不對?!?/br> “怎么回答的?”杜景終于問。 周洛陽答道:“你不是讓我照實說么?我就說不喜歡。本來也不喜歡?!?/br> 杜景嗯了聲,答道:“這倒是實話,我也不喜歡你?!?/br> 周洛陽坦然道:“那就扯平了?!闭f畢起來換衣服:“我也想健身?!?/br> 杜景說:“別練得太結實,你現在的身材剛好,偏中性,偶爾能令我產生錯覺?!?/br> 周洛陽說:“你自己也知道那是錯覺,源自激素紊亂引起的?!?/br> 以前也是這樣,杜景的躁狂相導致他長期持續性欲高亢、強盛,長時間找不到宣泄,便會轉化為雄性動物的攻擊欲望。但周洛陽總能在恰當時候把他安撫下來,事實上他覺得杜景的躁狂相比抑郁相階段,好伺候多了。 周洛陽進房把睡衣換成運動服,杜景到餐桌前拿毛巾,路過周洛陽的手機,沒有去看周洛陽與陸仲宇的聊天記錄。 周洛陽上跑步機并看了眼杜景。 “杜景?”周洛陽停了下來,心道也許剛才自己又說錯話了。 “我沒事?!倍啪巴O聞幼?,靜了一會兒,明顯地因喘氣而肩膀起伏,周洛陽想與他運動一會兒,順便說說話,杜景卻道:“可能又轉階段了,讓我自己待會兒?!?/br> 雙相混合發作情況下,轉階段會帶來很大的痛苦。周洛陽沒有干擾他,杜景便起身走了。 抑郁、躁狂、抑郁、躁狂,與杜景重逢后,短短一個月多里,杜景混合發作的循環次數已經達到了四次,病情發展得比以前更嚴重了。 這次重逢后,周洛陽偶爾會產生不祥的念頭,也許杜景自己也感覺到了,說得更嚴重點,用四個字來形容——時日無多。就像絕癥病人,預感到了未來日子不多,正因如此,才回到自己身邊。 不,不會的,他一定會好起來。 周洛陽把無數次產生的這個念頭再次強行壓下去,他在跑步機上戴好耳機,開始循環播放杜景喜歡的那首《stan》,想起他們相識后,第二年的暑假。 春天踏青回來后,杜景病情穩定了不少,現在回想起來,周洛陽倒是覺得,大一學期結束的暑假,他倆之間仿佛發生了點什么,卻朦朦朧朧,捕捉不住。 放假前,杜景回馬德里去繼父家探望母親,在他的邀請下,周洛陽也跟著去了。 杜景的家相當大,在馬德里與巴塞羅那都有小莊園,繼父做葡萄酒生意,除了杜景之外,家里還有兩個混血的弟弟,是雙胞胎。繼父上面還有繼祖父、繼祖母,以及一位更高一輩的繼曾祖母老太太。 杜景把周洛陽介紹給他的一大家子人,只簡單地說:“這是我的朋友,我們準備坐船去科西嘉和西西里島玩幾天?!?/br> “中國人,歡迎你來!”繼父說道。 杜景的繼父與他描述的有區別,是個很健談的人。雖然大部分時候周洛陽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能靠杜景居中翻譯。他母親則話很少,大部分時候待在樓上的房間里陪伴她的雙胞胎。 “你們是同性愛人嗎?” 有天吃飯時,繼父用英文問周洛陽。 周洛陽下意識地看了眼杜景。 杜景用中文道:“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周洛陽道:“你照實說就行?!?/br> 杜景便用西班牙語回答了一個長句。 周洛陽懷疑地看杜景,問:“你說什么?” 杜景答道:“你讓我照實說,我就照實說了?!?/br> 周洛陽道:“但那句子很長,我聽起來不像‘不是’。簡單的西語我還是能猜到意思的?!?/br> 杜景的母親用中文說:“他說你們雖然是朋友,但比愛人關系更密切?!?/br> 周洛陽笑了笑,杜景的母親又說:“這么多年里,杜景第一次帶朋友回家。西蒙才以為你們是戀人,請原諒他的不禮貌?!?/br> 周洛陽馬上笑道:“沒有關系?!?/br> 母親又問:“他在學校里談戀愛了嗎?” 周洛陽說:“沒有?!?/br> 杜景全程沒有插話,母親說:“非常感謝你一直照顧他,這次回來他看上去比以前好多了?!?/br> 周洛陽點了點頭,手肘動了下杜景,杜景卻不太愿意家人提起他的病,答道:“我已經好了,很久沒犯病,吃吧?!?/br> 席間,一大家子人對杜景的存在毫不在意,繼父也只是禮貌地問候幾句,便當他是空氣。杜景的注意力則大部分時候集中在周洛陽身上,偶爾要回答幾句祖父母朝他問的話。那頓飯氣氛挺好,周洛陽卻吃得全身不自在。 除了冷火腿與抹上番茄醬的硬面包吃不慣之外,周洛陽總覺得某種情緒在席間流淌,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直到上甜品時,周洛陽終于發現了原因——那感覺來自杜景。 杜景從上桌開始,就習慣性地在看一大家人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