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不是從一開始便在看水鏡了嗎，你沒看出來嗎？”

    “看出來什么？”

    青昀皺了皺眉，思索了一下，發現自己并未漏掉什么。

    “也對，你老人家孤家寡人了這么千百年，連個道侶都沒處過，自然是看不明白這些的?！?/br>
    明明只有八歲而已，綏沉說這話的時候像個歷經風塵的老者，看破一切滄桑似的。

    “……我有何處未看破，你不妨直說?！?/br>
    和其他人比較起來，青昀無疑是一個和容予一樣脾氣什么都極好的長輩。

    他知道便是知道，不知道便是不知道，不會覺得不恥下問有什么好羞愧的。

    綏沉嘆了口氣。

    “那師父我先問你，你剛才有聽到林真人說塵長老原是要去鳳山，結果繞遠來了昆侖嗎？”

    青昀一愣，微微頷首。

    “再者，他與你關系如何？”

    “……還成吧，平日也無過多交集?！?/br>
    “既如此，他便沒什么理由繞遠昆侖來拜訪你了?！?/br>
    小少年也不知如何，對這方面有著極為敏銳的感知。

    “林真人說了塵長老將黃金瞳給了我阿姐，之后我也有試探過他?！?/br>
    “呵，果然?！?/br>
    綏沉嗤笑了一聲。

    “他覬覦我阿姐?！?/br>
    “……？？？”

    青昀聽得認真，也聽懂了綏沉前后說的每一個字。

    然而組合在一起了之后，他發現自己偏倒是什么也不明白了。

    “你說塵淵他，他喜歡你阿姐？??！”

    “自然，這不是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嗎？”

    綏沉在之前雖沒有見過塵淵，卻也聽青昀提起過青霄凌云的一些事情。

    他夸贊最多的是他的好友，也就是劍祖容予。

    綏沉知曉那是綏汐的師父，知曉他性格好且修為高深，自然也很是替綏汐開心。

    只是這塵淵，在青昀這里卻并沒有同容予一樣得到同樣多的贊譽。

    聊到劍宗各個峰的長老的時候，隨口提了他幾句。

    大多都是有些孤傲且挑剔，還有吝嗇。

    這吝嗇也不算是小氣，就是他只會將東西送予他看的入眼的人，其余的，哪怕是一兩茶葉也休想從他手中拿到分毫。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能夠輕易將應龍的眼眸——黃金瞳送給別人。

    這樣的表示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經過綏沉的一番梳理之后，青昀這才恍恍惚惚地搞清楚了大概。

    “想來是有那么些道理?！?/br>
    青昀順著仔細想了下，在感嘆之余疑惑地問了綏沉一句。

    “不過你為何對這些事情……”

    “也不是我瞧得通透，而是因為塵長老太好猜了。和師父一樣，心里想什么一看便知道了，根本藏不住事?！?/br>
    他說著眼眸閃了閃，唇角的弧度往下壓了些。

    “更何況，這種人我之前也遇到過?！?/br>
    “……你小小年紀也受過情傷？”

    “……不是師父，是我阿姐?！?/br>
    兩人同時陷入了微妙的沉默，最后也不知道該誰先開口打破這尷尬的氣氛的時候。

    水鏡浮現出來了塵淵他們的身影，瞧著周圍的場景，是正往這邊過來。

    “你先回你房間里去，他們應當停留不了多久?！?/br>
    綏沉也知道剛才自己為了逞一時之快沒忍住，下手的確是重了點。

    他不好讓青昀難做，點了點頭就往自己房間里躲著。

    正面對上了反而不大合適。

    塵淵他們進來的時候主殿里已經沒有了綏沉的身影。

    “青昀，許久不見了，近來身體可安好？”

    林冉擅交談，他也不指望塵淵開口主動打招呼。

    便自己先上前與青昀寒暄了幾句。

    “聽你徒弟說你身體不爽利，是修行時候出了什么小差池嗎？”

    “你可要當心點兒，像你這樣的修為的，越到了后頭越要謹慎小心才是?！?/br>
    “無礙，現已經沒什么事情了，我之后會多加注意的?！?/br>
    青昀笑了笑，視線瞥在了塵淵身上。

    “真是稀客啊，林冉來了我倒是不意外，沒想到你也來了?！?/br>
    塵淵掃了一眼四周，沒見到小少年的身影后皺了皺眉。

    “你水鏡就這么明晃晃地放在這里，別裝著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br>
    “你徒弟呢？就是那個趁我不備狠狠踢了我一腳的那小子，他人呢？”

    “……我不知道 ，估計怕被我責備跑到別處躲著了吧?！?/br>
    如果忽略青昀最開始詭異的沉默的話，可能塵淵對此還能夠相信半分。

    “回房間躲著了？”

    塵淵像是有千里眼似的。

    要不是青昀提前掩藏了痕跡的話，可能他還以為真被塵淵給覺察了呢。

    “……我不知道?！?/br>
    青昀不是個會撒謊的人，在聽到對方如此說了之后，他不知道該反駁還是該如何。

    憋了半天，回了這么一句話。

    “是嗎？那我進去瞧瞧?！?/br>
    塵淵說著，邁著大長腿就往側邊那個房間走去。

    他住過，自然對那里比昆侖其他地方要熟悉。

    “等等！”

    青昀瞧見慌亂上前攔住了他。

    他也摸不準塵淵是個什么想法，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實在唬人得很。

    “他也不是故意的，畢竟是你說了他阿姐，他只是一時沒忍住而已?！?/br>
    “塵淵你都五百多歲的人了，難不成還要與一個小輩計較嗎？”

    塵淵聽著莫名，險些被氣笑了。

    “我被他給踢了我都沒說什么，你反倒先說起我的不是了？”

    “……抱歉，我這不是怕你沖動，過去將我徒兒給一頓暴打了嗎？”

    青昀也知道先動手的確是綏沉的不是。

    他嘆了口氣。

    “這樣吧，你去挑一件靈寶吧，也算是我替綏沉替你賠不是了?！?/br>
    “不必?！?/br>
    塵淵少有的并沒有順著要靈寶。

    “我若是真與他計較了，你以為那沉香璧絆住了我一瞬我就不能將他給抓回來了？”

    “叫他出來吧，我不會為難他?！?/br>
    青昀不大相信，一臉狐疑地抬眸看了一眼塵淵。

    “你放心吧青昀，他真沒怎么生氣?！?/br>
    既然林冉都如此說了 ，青昀也就信了□□分了。

    若是他真的出爾反爾動了手，他一個化神修為的也不可能攔不住一個元嬰。

    想到這里，青昀這才去將綏沉喚了出來。

    和其他闖了禍得罪了人的小孩子不一樣，綏沉一開始該是什么樣子還是什么樣子。

    他彎著眉眼笑得燦爛，天真無邪極了。

    “塵長老，你有事找我？”

    “……”

    瞧著綏沉這般模樣，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覺得手特別癢，很想要上手。

    不過最后塵淵還是忍住了。

    “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