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顧師兄,如果我在里面哭喊大叫的話請你想辦法進來給我一拳,把我弄暈?!?/br>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揍我嗎?我今日給你機會,滿足你的愿望?!?/br> “……師妹,是切磋?!?/br> 若不是顧長庚一直都面癱著一張臉的話,可能早就表情管理失控了。 綏汐借著搭在紫金云鼎的那個梯子,小心翼翼地往上爬,生怕腳一滑就給頭朝地栽倒下來。 爐鼎蓋子已經提前被童子給打開了,綏汐爬的時候就熱的渾身是汗。 到最頂端的時候,她低頭一看,那爐鼎里不像表面暗紫,里頭如燒鐵一般通紅一片。 光是看著就知道有多熱了。 無異于火山巖漿。 “……那個沈長老,我這么進去真的不會被燒死嗎?” 沈亦安扇著扇子,面上有些不耐。 “只是熱了些,死不了。再說我這爐鼎怕血腥,我怎么會舍得嚇著它呢?” “……” 聽著雖然想讓人去暴打他腦殼,可確定了不會被燒死了之后,綏汐這才真正把心里的那塊石頭放下。 她深吸一口氣,眼一閉,縱身跳了下去。 “快!快蓋蓋子!天靈根的資質!千年難遇的養爐材料,可別讓她給跑了!” 剛才還老神在在一臉淡然地躺在椅子上扇著風的沈亦安瞧見綏汐跳進去后,猛地站了起來。 他慌忙叫兩邊的童子趕緊蓋上蓋子。 “臥槽!真的是那個和劍祖一樣的天靈根嗎師父!” 丁香也跟著激動了起來。 “那是當然,這是正正經經過了魂燈測試的,假不了!” 顧長庚在一旁錯愕地看著這兩師徒一驚一乍的對話。 良久,他才從他們兩人的對話龐大信息量之中理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綏師妹,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 逍遙峰,魂燈閣中,謝遠像往常一樣查看魂燈有無異常。 每一個劍宗弟子的魂燈明暗和顏色的微妙變化都會顯露出很大問題。 若魂燈光暗,則表示生命垂危。 若又白轉變為幽藍,則為走火入魔。 謝遠捋著長長的胡子,從入門位置一盞一盞往里頭看去。 目光所及,皆是明亮燈火。 他滿意地微微頷首,然后踱步慢慢往里頭走去。 走到最里面的時候,謝遠見一處金色的魂燈無風搖曳著。 老者捋著胡須的手一頓,而后不知道從哪里取出了一把拂塵往半空一掃。 半空之中,凌云峰的畫面一覽無遺。 再往近了些探去,快到達主殿的時候。 畫面一抖,首先撲過來的是那只渾身雪白的老虎,它怒吼了一聲,齜牙警告著窺看者。 “白櫟?!?/br> 一個溫和似泉的聲音喚住了白虎,聲線清越,如春時四月天。 白虎聽到了他的聲音后立刻收斂了戾氣,搖著尾巴回到了那人身旁。 謝遠這個時候才看清了青年的面容,眉眼帶笑,白衣勝雪。 似云海生花,高潔淡雅。 “恭喜師弟提前出關?!?/br>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劍祖容予。 他骨節分明的手輕柔的撫摸著白虎的背,在聽到謝遠的道賀后唇角微微上揚。 “我運氣不錯,剛好趕在明日拜師大典之前?!?/br> 第二十四章 綏汐從一大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便跳進了這紫金云鼎。 到了傍晚, 太陽都落山了,等到火自己熄了之后這才剩了半口氣, 艱難地從里頭爬了出來。 剛進去的時光還是個頂干凈的姑娘, 出來的時候衣衫被燒地破了好些洞。 那原本白皙的肌膚也紅得嚇人,像是燒紅的鐵。 身旁常年在紫金云鼎旁添柴扇風的童子也不敢隨意靠近綏汐,溫度太高, 怕燒壞了衣服。 她腦子昏昏沉沉的,出來后半晌視線都不怎么清明。 沈亦安沒騙她, 這火的確燒不死她, 她也不覺得有多疼痛。 就是難受, 像是千萬只蟻蟲在噬咬著她的身體,密密麻麻的癢。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要命的是這火的灼熱不會灼傷肌膚。 那真火的溫度一絲不余的全部順著鼎壁匯聚,最后緩緩地往綏汐血液里鉆。 她的渾身血液如火山巖漿一般在身體里流動著, 這才導致她從內到外成了這般紅彤彤的模樣。 沈亦安和丁香對此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 “綏師妹, 你先別過來。對對對, 就在那里站著散散熱,等到身上不紅了再過來?!?/br> 丁香也被熱壞了, 她拿著一把輕羅小扇扇著風,額頭沁出了薄薄的一層汗珠。 “那邊有個椅子,你去那里坐著休息下吧?!?/br> 綏汐余光順著少女指的地方看去, 不知道什么時候原本空蕩蕩的地方竟備好了一把椅子。 想來在她進去時候便早就料到了會是這種情況了。 “綏師妹,你身體……” 顧長庚看著眼前好端端的一個姑娘變成燒炭翁一樣狼狽,渾身上下沒一塊干凈地方。 他話說到一半, 后頭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嚨,再也說不出了。 “沒事,我還好。也沒什么地方受傷,就是熱了點兒,師兄不必擔心?!?/br> 她用手扇了扇風,坐在了那個椅子上。 顧長庚聽她這么說心里更加愧疚。 他看著綏汐熱成這樣,視線頓了下,垂眸下意識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驚寒。 哪怕是在這樣炎熱的丹爐房里,它渾身依然冷如寒冰,稍微一碰便能凝一層霜雪在指尖。 “師妹,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把這個拿著吧?!?/br> 驚寒常年為紫金云鼎驅熱,在降暑方面的確是一絕。 可能是因為看到綏汐這個樣子覺得自己也脫不了干系,顧長庚走上前將驚寒遞給了她。 顧長庚剛走過來綏汐便覺得一陣涼爽。 “謝謝師兄?!?/br> 她接過對方手中的劍,那重量讓她險些從椅子上摔倒在地上。 平日里看顧長庚那么隨意便拿起,不想只有到她自己真正拿在手中的時候才能感覺到有多沉。 不過好在綏汐的力氣本就要比普通人大些,這劍雖重,卻不至于拿不穩。 因為這是顧長庚的劍,劍修的劍相當于他的半身,極為重要。 綏汐小心翼翼地將劍抱在懷里,生怕磕絆了。 驚寒屬性極寒,那寒氣即使尚未出鞘也隔著雪白劍柄從里頭散發出來。 少女將紅彤彤的臉貼在上面,燥熱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緩解。 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眼睛瞇著,發出滿足的喟嘆。 “好舒服啊?!?/br> 說著的同時甚至還蹭了蹭。 顧長庚瞧見了不知道怎么的有點兒不自在,他看著自己的劍被這樣親密對待。 像是被蹭的是自己一樣,也感到莫名耳熱。 黑發如墨,他的耳根在細碎發間紅的很是隱晦。 過了一個時辰左右,綏汐身上的溫度也已經下去,膚色也恢復了原本的白皙。 丁香將她帶到自己的屋子里換了件衣服,她們兩個人的身形差不多。 只是綏汐稍微瘦些,稍微收緊些并無大礙。 “顧師兄平日里沉默寡言,像個悶葫蘆一樣,沒想到為人還挺細心的?!?/br> 綏汐穿好衣服這么感嘆了一句,心里對自己之前以為對方是個鋼鐵直男的想法而深深懺悔。 丁香隨手將綏汐那件換下的破衣服給扔在一邊,聽到對方這話后一頓,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看了過去。 “綏師妹,收回你這句夸贊。顧師兄他人雖然正直嚴謹,但貼心這個詞和他可八竿子打不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