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他長得高,這么隨意過來一站將少女襯得更加嬌小玲瓏。 “誒,不用……” 綏汐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拒絕林深骨節分明的大手便覆上了她手上的菜刀。 林深自然地避開了與少女手的碰觸,從刀柄處輕巧地抽出。 “冬日傷了手可不好受?!?/br> 他這么柔聲說道,那有些笨重的菜刀在他手中似葉片一般,好像沒有絲毫重量。 綏汐本想要再開口說什么的時候,卻見林深試探著切了幾刀后便迅速上了手。 不僅是菜,就連臘rou每片都切的薄厚適中,沒有絲毫頓澀。 得了,人第一次切都比她來切了一年的都好。 綏汐坐在灶火旁邊將干樹枝折斷丟進去了一些,控制著火候。 火光溫暖,耳邊是有節奏的刀和案板接觸的聲音。 恍惚之間,她覺得三人這樣一直生活著也挺好的。 “林深?!?/br> “還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嗎,姑娘?” 林深手上動作一停,回頭看向綏汐。 “如果,我是說如果?!?/br> 她用樹枝撥動著灶火里的柴火,火星有一點兒飄出來。 “你要是一直記不起來以前的事情便與我們一起住吧?!?/br> 少女說這話的時候是很認真的,她眼眸澄澈,直勾勾地注視著他。 “當然,你如果不愿意的話我也不勉強?!?/br> 拋去她本身對林深有好感不說,林深的確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即使沒有記憶,可他的談吐還有氣質皆不凡。 但又不是那種王城貴公子的矜貴柔弱,他身體素質也很好,懸崖峭壁在他眼里也如過家家一樣輕松。 起初還想著是撿了他給自己添麻煩,現在想來好像是她占的便宜多一點兒才對。 要不是有林深在,今年過冬他們可不會有這樣充足的糧食。 林深并沒有立刻回應,他眼眸閃了閃,薄唇抿著往下壓了些。 這是猶豫的神情,說明有戲。 其實綏汐留下林深還有一個私心,前幾日綏沉正在練字,他只一眼便看到了上頭的錯字。 而這幾日綏沉臨的帖也是出自林深之手。 她教的也只是一點兒皮毛,肯定是沒有林深這樣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教的細致全面。 “小沉也就最開始時候不大好相處,他是喜歡你的。我曾與他說過這件事,他也是希望你能留下的,只是嘴上不說罷了?!?/br> “那姑娘你呢?” 林深終于說話了,他視線落在綏汐身上。 那感覺和外頭洋洋灑灑的大雪一樣輕飄飄的。 “你替我,替令弟都考慮周全了,卻唯獨沒想到你自己?!?/br> “雖然你對外宣稱我是你的遠房親戚,可我終究是個男子,這樣一直待著會敗壞姑娘清譽的?!?/br> 綏汐一愣,沒想到對方沉默了這么久原來是在想這個。 青年面容清俊,粗布衣衫套在身上也如錦緞華貴。 明明人在說這么嚴肅的事情,可綏汐余光在瞥見了窗子外頭大雪紛飛的時候。 她腦子里冒出來的竟然是—— 如果這雪落在他的發上一定很好看。 “……綏姑娘?” 林深以為剛才自己說重了話,他有點兒不安地低聲喚道綏汐。 “抱歉,我可能說得有些過了?!?/br> 綏汐聽到他的聲音,腦子還在走神,余光只是下意識從外頭的雪落回到了林深身上。 綏汐能注意到他情緒變化時候的很多小細節,比如他猶豫時候指尖微動。 又比如現在他因為緊張而微滾的喉結。 而一切,都是因為她。 “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啊?!?/br> 少女有些魔怔,不知道是因為眼前的這張清絕的臉還是什么。 她思緒還在恍惚著,可嘴卻比腦子快,將話先說出了口。 “那好辦,你把我娶了便是?!?/br> 林深瞳孔一縮,身子不自覺往后一靠。 剛放在砧板上的菜刀被碰到,“哐當”一下掉落在了地上。 如果細細去看,青年墨發細碎掩映之下,他的耳根不知何時已悄然紅了個通透。 如筆下朱紅宣紙輕落,一點便渲開一片。 雪紛紛揚揚下了好幾日,今日好不容易停了。 外頭被鋪滿了一大片,白茫茫的,好像天地都成了這樣的雪色。 綏沉正在和狗蛋一起堆雪人。 狗蛋前幾日原想著來找他玩,不過過年時候串了下親戚,這個時候才稍微得空。 他滾了好大一個雪球過來,和綏沉一起合力將這個雪球放在了做好的雪人的身子上。 綏沉從家里拿了兩個紅辣椒,墊著腳往雪人身上戳的時候,狗蛋也剛好從不遠處扒拉了下找到了做雪人手的干樹枝。 “綏沉,我問你個事?!?/br> 狗蛋扶著雪人的身子安著樹枝。 “嗯?什么事?” “就是你們家那個來投靠的什么遠房表哥,婚配否?” 他說了一句后看了看四周,沒看到什么人之后他這才繼續說道。 綏沉皺了皺眉,手中的紅辣椒還沒有懟進雪里,雪渣落下一些。 “你好端端問這個做什么?他婚配與否和你有什么關系?難不成你還想嫁給他不成?” 狗蛋抬起手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一臉莫名其妙。 “你咋了?吃炸.藥了?” 如果是往日的話綏沉語氣可能不會這么沖,只是近日他隱約也覺察到了綏汐和林深的不自然。 這個時候狗蛋提起,他更是煩躁。 倒不是討厭林深,只是他覺得林深雖然很出色。 可他做不到將自己的jiejie交給一個沒有記憶,沒有過去的人手中。 別的不說,林深被撿回來的時候身上的衣衫華貴,不是王城貴族也可能是個富商子弟。 再加上他生的好看,可能早已有了妻室,沒準還添了好幾房妾。 因此綏沉的心里很是矛盾。 “……沒,你繼續說?!?/br> 綏沉悶悶地這么說了一句。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jiejie對你們那個表哥有意思。想著要是沒婚配的話得空幫著見一見。沒準到時候王八看綠豆就看對眼了,那我們就成親家了?!?/br> 狗蛋朝著擠眉弄眼著,凍得有些紅的臉和這模樣怎么看怎么都有些猥瑣。 “怎么樣好兄弟,你幫我回去打聽打聽唄?!?/br> 他撞了下綏沉的肩膀,綏沉被這么猝不及防地撞了下,險些沒站穩。 小少年也不知道怎么的,比起想到林深可能將綏汐拐走,在聽狗蛋說這事后更加不爽。 綏沉彎腰生氣地抓起一把雪往狗蛋身上扔去,對方被冷得激靈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 一瞧,雪地里已然沒了他的影子。 他回來的時候綏汐正坐在火盆前烤火,她抬頭一看,綏沉不知道怎么回事氣呼呼地搬了根凳子坐在了她身旁。 “怎么了?誰招惹你了?” “……沒什么?!?/br> 他的手剛碰了雪還很涼,他烤著火這才漸漸回暖。 “阿姐?!?/br> “嗯?” 綏汐眼皮掀了下,視線落在了對方身上。 “你是不是和林大哥好上了?” “你,你聽誰瞎說的?!” 綏汐驚的說話都結巴了起來,險些咬到舌頭。 林深這個時候正在后院掃雪,但是綏汐還是心虛得厲害。 她咽了咽口水,壓低了聲音正色道。